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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母亲之城
    大一清早,坂井家的大门外,在长长的门玲声响起的时候——
    "有人在家吗.?"
    "从门外传来了听似平淡却富有严肃感的女性声音.
    "!!"
    不知为何今天身在客厅的坂井悠二,不禁紧张得绷直了身子.
    "?这么早,到底是哪位呢.?"
    坂井的母亲,坂井千草不管儿子的可疑举动,穿过门窗来到走廊下.
    要是在平时得话,这个时候应该是带着儿子晨练(他们怀旧此称为锻炼)的那个可爱的女孩出现的时间,可是
    (这声音不是夏娜的声音呀.)
    在一边这样想一边朝门口走去的母亲身后,悠二马上赶上来了.
    "那个.妈,妈妈."
    不知是不是多亏了每天早上跟着少女进行联系的缘故,最近,儿子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了.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然而他今天却似乎感到很紧张,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千草看到他这个样子,已经猜到了八九成了.
    (他似乎心里有数呢会不会是和夏娜有关系的人?)
    想着想着,就从那段短短的走廊走到了大门前.
    来访的女性似乎在门口喊过后,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在门外站着.
    千草急忙穿上拖鞋,然后把门打开.
    "哎呀,夏娜,早上好!"
    打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是那位每天早上来这里作客,然后在坂井家几乎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的少女,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她依然和平时一样,穿这一身体操服.唯一不同的是,她今早的神情僵硬,脸色暗淡,甚至显得非常紧张.
    "早上好,千草."
    甚至连简短问候她都说得有点不太利索,乌黑的眼眸还不住地向身旁的人瞥去.
    在千草眼前的少女身旁,站着一位外表看起来像是欧洲人的女性.似乎就是刚刚那个叫门的人.她用流畅而平稳的声音问候道:
    "初次见面.夫人."
    在双方照面的一瞬间,那位女性突然像人偶一样一下子弯下腰来.看来这就是她的行礼方式了.可是,背上的那个蔓草花纹的行李包因为她弯腰的势头而猛地撞到她的后脑勺上,但她的表情却显然安然无恙.
    "哎呀,用不着称呼我夫人啦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不是平井缘小姐的.?"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千草还是这样询问了对方.不是用外号,而是用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原名.真不愧是一位擅长人际交际的家庭主妇.
    "是的."
    随着这声简短的回答,她又忽的像弹簧一样挺起了身子.这个女性的打扮,显得有点古怪.
    长长的连衣裙配上白色的头饰和围裙,脚上穿的是编织而成的长靴加上她那挺得笔直的腰板,整个看上去就是那种所谓的女仆型装扮.而且背上还背着蔓草花纹的行李包.实在是这个时带罕见的打扮.
    "我是从小开始伺候她的仆人是也."
    及肩的长发内部端正的面容上,比起她的声音更缺乏感情的起伏.
    千草则反而露出喜悦的表情,欢迎她的来访:
    "那可真是远方而来,欢迎欢迎."
    ""
    "那位女性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一样,一声不响地站着."
    "?"
    正当千草一脸奇怪地等待着对方作出关键部分的自我介绍时,夏娜急忙补充道:
    "她叫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是亚拉斯特尔以前的一个老朋友."
    "哦,原来是亚拉斯特尔先生的哎呀,站在门口谈话也太没礼貌了,快请进吧.虽然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客人."
    "好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是也."
    威尔艾米娜有一副谨慎正直且怪异的口吻回答完后,就跨进了大门.她瞥了一眼站在走廊下面色僵硬的悠二,却不作任何反应,只是为了脱鞋为弯下腰来.这时候,背后的那个行李包又一次-喀-的一声撞到她头上.
    千草轻声责备儿子失礼的态度.
    "啊悠?"
    "嗯,啊欢欢迎."
    悠二仅仅像是叹息一样,发出细如蚁呐的声音.
    "悠二."
    似乎替悠二打圆场似的,跟着往里走的夏娜叫唤道.
    在稍微安心下来的悠二和露出一丝微笑的夏娜中间,脱了鞋的威尔艾米娜像是要挡开他们似的,马上站了起来.
    只见她露出一丝感情的双眸眯了起来.
    正在那时候——
    "卡梅尔小姐,请进吧."
    千草和蔼可亲地一边说一边拿出给客人换穿的拖鞋.
    "承蒙厚待,夫人."
    威尔艾米娜在回应的这一瞬间,又把刚才的感情隐瞒了起来,.
    "悠二,我们要开始了哦."
    "夏娜迅速把手神出来,拉住了悠二的衣袖.
    "呜哇!?我.我还没穿好鞋子啊.!?"
    "没关系啦.!"
    两个人手拉着手,从大门向每天早上锻炼的院子跑去.
    千草郑重地对目送两人远去的威尔艾米娜说道:
    "来,请进吧."
    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
    过去红世使徒一伙袭击他的居住地——御崎市时,真正的坂井悠二已经被其啃食了存在之里而死去.现在的他只不过是用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做出的替代品,火炬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炬会慢慢丧失自身存在感,居所和作用.最后在人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消失.
    曾经在世界上存在过的事也逐渐被周围的人们所忘记,而本人自身也会逐渐失去精神和意志,不再有人为自己惋惜和伤心,甚至连自己也不能为自己惋惜和伤心到最后也不能逃脱彻底消失的命运.火炬就是这样一种无情的道具.
    对于使徒来说,火炬之不过是为了缓和由于啃食人类而产生的扭曲,和躲避讨伐者火雾战士的追踪而做出的一种掩饰性的道具而已.
    悠二也是这些或炬中的一个不过,他却并不是单纯的道具.
    因为在他的体内,藏有宝具.
    那就是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谜子.
    这是一个能每天午夜零时将宿主在这一天所消耗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宝具.依靠着这种永久机关的作用.悠二依然维持着这种自身人格和存在感,与常人无异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作为一个藏有宝具的火炬.一个移动的宝库——密斯提斯.
    身为并非人类的存在,却过着人类的生活.
    虽然如此,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个与红世有重大关联的人.他生活的一部分已经混入平常人的生活中不可能会出现的现象和习惯.具体地说,就是每天早上和晚上进行的锻炼.
    与夏娜相遇后的几个月里——
    就短期间意义上来说,则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积蓄跟夏娜一起战斗所必须的力量.
    早上主要是练习一些基础的身法,而晚上则主要是在夏娜和亚拉斯特尔的指导下,全身心投入到操纵存在之力的锻炼中.他感觉到这样做,就能为如今自己的身处不安定立场,以及自己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创造出一条有未来有意义的道路.
    现在,在坂井家的院子里进行着的,正是早上的锻炼.
    (感觉到了.)
    正当悠二如此想着的时候,穿这体操服的娇小少女,滑过他的面前.
    她那圆滑流畅切没有简断的身法,还有用树枝挥出的凌厉斩击,也只有这样形容才合适.双脚的移动和双臂的挥动,轻捷而柔软,却比任何东西都强劲.仿佛是飞舞的风的显现一般,长及腰间的黑发在朝阳中随风飞舞,闪闪发光.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得入迷.
    但是,悠二现在发出的感叹却是源于别的东西.
    (我感觉到了!)
    在身体技能锻炼的实际动作,其实只不过是专心躲过她猛扫过来的树枝这么简单的事.当然,说起来简单,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夏娜时而从上时而从下攻击,有时还会声东击西,不管怎样她手里的树枝直逼着紧紧扫向悠二所在的地方.每一招都是积蓄了瞬间的爆发力,总是让人应接不暇的流畅华丽而果断的斩击.
    悠二终于体会到了上气不接下气这个词所表达的意思了.
    (力量.,)
    或许这也是零时谜子的一种功能吧.悠二有时候对于存在之力的敏锐知觉甚至凌驾于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夏娜之上.
    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面前这个随意挥舞着书枝的少女体内,正在不断凝聚存在之力,如燃烧一般的力量转换,还有她那爆发力即将喷发出的预兆.
    (在凝聚.)
    一种力量的流动,.
    往一个地方聚集,
    一个动作的发生,
    混杂在众多掩人耳目的虚招斩击中的致命的一击,要攻击的目标就是——
    (——这里!)
    "看错了."
    在悠二反应到并打短躲避前,夏娜吐出一句话,并踏前一步,最后挥枝砍下.
    为回避而迈出的脚被轻轻一绊,悠二向前倒去.
    "呜啊.!"
    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悠二迅速用手撑在地面上,然后弓着腰试图重新站起来.这是在锻炼中好不容易才学会的(虽然在本人看来现在并不是出于本意)身法.
    他抬起头来,看到面不改色地挺立着娇小身驱的夏娜,轻轻拨了拨头法.丝毫感觉不到刚才的不安情绪,她用沉着的冷静的声音点评到:——
    "虽然你已经勉强能把握我出招的时机,但是出招后你就似乎不懂得应付了."
    如.如果能那么简单化解火雾战士的全力一击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啦."
    与她相反,悠二就好像胸口被烤干了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为自己辩解道.
    尽管如此,夏娜当然不会因为在这方面宽恕他.
    "那根本就不是全力一击."
    ""
    "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增大的力量到底凝聚在哪个位置.那是遵循全体流向的东西,你应该能感觉到的."
    夏娜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腕轻轻挥动树枝.
    "嗯.而且,反正我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就尽管试试看吧."
    尖锐的风声划过早晨的空气,悠二不由得全身紧张起来.
    "我来了哦."
    夏娜的秀发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自然飘动,接着又开始下一次眼花缭乱的二十式.
    "好,来吧!"
    当初刚开始的时候,锻炼的课题只是睁开眼睛不停地看着挥舞的树枝.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课题就变成了躲开预先提醒的一击.
    而现在,又变成了闪开在十九下虚招后发出的第二十下致命一击这种复杂的课题.一边要树对方的招数,一边要感受对方力量的凝聚位置和致命一击的打出方向.需要沉着冷静和高度灵敏的这种严格训练,把悠二打得连滚带爬,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着牙继续坚持了下来.
    今天早上特别投入.
    互相都有那样的感觉.
    所以对眼前连续使出凌厉斩击的少女,悠二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夏娜到底怎么了呢.?)
    她今天的严厉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一贯的沉着冷静今天都不知道哪去了.也没有嘲弄玩笑,没说几句就马上开始沉默了.连身体的动作也只是控制在最低限度,脸也绷得紧紧的,目光也不住地瞥往别的地方.虽然与她相处不算太久,但这些细小的行动细节悠二却都能明白.能清楚地感受到.
    在锻炼场上,悠二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坐立不安的她.
    "果然,是那个人"
    虽然被紧紧直逼着扫过来的树枝吓得冷汗直流,但悠二又继续思考起来.
    (那个叫什么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人夏娜一直都留意着她吧.)
    昨天晚上,和朋友们去玩焰火回来的路上,只有自己和夏娜两个人,不知道怎样就——
    (不是.)
    老实承认,正如她处于非常好的气氛时,却突然冒出一个装扮和语气都很怪异的火雾战士关于这位名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悠二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遇到她偶,他就马上被赶离她门谈话的地方了.
    (现在开始,我们将进行火雾战士之间的会议是也)
    她说的这番话,把跟随夏娜一起多次在红世使徒的激烈战斗中脱险而出有所自负的他,以及那作位少年的自尊也深深地伤害了.
    (不,那种事,也是无关重要的啦.)
    悠二一败涂地边向着斩击引导的方向踏出脚步,一边在内心装了一下大方.
    (比起这个,夏娜比较重要.)
    很明显,她不是一般程度的紧张.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毫无根据畏惧地对抗的火雾战士,就跟火焰化身一样猛烈而美丽——
    (应该说,很可爱)
    "嗯嘎?"
    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的悠二被从侧面横扫过来的第二十招打得飞了出来.
    "啊!?"
    打出这一招的夏娜自己也感到很惊讶.
    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在地上滚了两圈半左右,然后一头扎进了小院子里的草丛中.
    夏娜似乎后悔自己方才那么大声叫喊.她稍微降低了声音责备悠二的失态.
    "为,为什么你偏偏今天就笨蛋."
    悠二一边擦揉着自己被击中的肩膀,一边爬起来.虽然被夸张的打飞出去,但也只是被撞击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因此也算不上是负伤.他这种抗打击能力都是晚上进行的操纵存在之力的锻炼成果.他安心地叹了叹口气,同时,拨了拨粘在身上的灰尘和树叶站了起来.
    他顺便一看——不知道是第一次了——夏娜往庭院的一侧,也就是那个代替门廊的大窗户连着的客厅里,窥视着里面的情形.不用说,那里就是威尔艾米娜,悠二的母亲.千草.还有亚拉斯特尔三人举行会谈的地方.
    看着夏娜那再明显不过的不安神情,悠二又想道.
    (偏偏是今天?)
    果然,夏娜对那个冷淡女性的存在相当在意.
    从刚刚遇见她那时的谈话来看,她说是自己养育了夏娜之类的话,令他觉得颇感兴趣.看来她与自己所不知道的夏娜的过去有着密切的关系.
    可是,现在夏娜在训练中可以把对我的严格要求表现出来,而且我出丑后还显得那么紧张,这些事又和那个冷淡的女性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她该不会是想要给养育自己的人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吧.
    (再说了.现在进行的这个锻炼也跟跟火雾战士的使命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对了,与夏娜自身没有关系那么说,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看的人
    (莫非是我?)
    这时,夏娜走到思索的悠二面前,轻声提醒道:
    "这次要注意点."
    "知道了."
    悠二点了点头,然后稍微弯了弯腰,为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出丑,他把全部的注意里都集中到摆好驾势的夏娜身上.另一方面,对于那个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悠二不由得对其抱有一种沉重灰暗的心情.
    确切地说,应该是对那个名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曾经对夏娜说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之类的感到头疼.
    (该不会是因为讨伐肆意搅乱世界的使徒是火雾战士的使命,但是夏娜却停留在这个地方就因为我的关系,所以威尔艾米娜就生气了吗.?)
    悠二完全误会了.
    (仅仅是为了一个密斯提斯而忽视自己的使命她看上去也是一个严厉的人啊能不能跟她解释说夏娜其实没有在偷懒呢?)
    悠二满脑子想额定都是夏娜被责备的事.
    (而且亚拉斯特尔也同意了夏娜暂时先留在这个城市里对了,要不让玛玖琳小姐也帮忙说几句,说夏娜没偷懒什么的她还击败了几个袭击我们城市的魔王之类的话吧反正威尔艾米娜原本就是她找来的人.)
    悠二还天真的想着.
    (嗯,就这样吧.)
    "呜噢啊."
    死不悔改的悠二又一次被迎面扫来的第二十招打中,径直飞了出去.
    夏娜用半怒半忧的声音训斥道:
    "啊啊!真是的——"
    昨天晚上,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就藏着宝具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处理办法,给夏娜这样提议道:
    把这个密斯提斯破坏掉吧.
    坂井悠二,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了.
    另一方面,在坂井家的客厅里,围着桌的三位家长之间的谈话正在严肃地进行着.
    因为要接待客人,所以客厅里的电视机被关掉了.所以,好几次来自院子里的悠二愚蠢的惨叫声和被打飞而发出的噪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接下来又听到另一声惨叫和噪音,接着又是一声少女的训斥声,千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哎呀,我们家阿悠今天可真是卖劲啊."
    坐在对面的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在这两人之间——
    "咳嗯"的一声,宛如远处的雷鸣一样沉重,但却似乎有点变调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声音的主人就是夏娜订立契约,赋予她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神——天壤之刧火.亚拉斯特尔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今天就不能做好呢,该死的傻小子)
    出乎意料地,他也和夏娜一样,也在心中斥责着这个不像样的少年.
    平时他用以表达意志的那个套着金环的黑色宝石吊坠-克库特斯-,现在身处手机内部,被放置于桌上.
    那个手机有两条向外伸出的电线,与两侧的音响用巨型扬声器相连.威尔艾米娜的那个包袱里装的原来就是这些东西.这正是让三位家长的谈话能够顺利的进行而准备的设备.她就是这样一个即使在机械类的研究方面都很有天赋的女性.
    (尽管如此.)
    在手机里,亚拉斯特尔完全失去了炎之魔神的气概,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思考着.在围着桌子面谈的这三者当中,他的处境就如自己目前的位置一样,非常之微妙.
    挺直腰板,像个人偶一样一样谨慎而坐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如往常一样,脸上浮现温柔微笑,毫不紧张面对他们的坂井千草.
    在这两人之间,他——也就是在桌子一角的里面放有克库特斯且附带扬声器的手机,则被摆放在一个充当主持人角色的位置上.
    (这种状况真是让人头痛.)
    察觉到自己扮演的是个极为麻烦的重要角色,伟大的(应该是)红世魔神也不由得战粟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亚拉斯特尔的内心想法,千草仍然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卡梅尔小姐是养育夏娜的人吧,那么这次来访是不是"
    威尔艾米娜的脸就好像能乐面具般僵硬起来,藏在刘海里的右眉毛也在一点一点往上竖起来.
    (糟糕之前应该先跟坂井夫人说好才对.)
    亚拉斯特尔也不由达焦急起来.
    威尔艾米娜是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订立契约,背负着歼灭红世使徒的使命的火雾战士之一,被称为万条巧手.
    她是跟亚拉斯特尔,以及另一位同志(亚拉斯特尔似乎可以地尽量不去想起那个男人的名字)一起,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培养出了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
    尤其因为她当初是负责那位"当时没有名字的少女也没有必要起名字,只希望冠以唯一的称号,一个让人觉得最合适的少女"作为正常人生活的一切指导工作,所以她作为养育少女的亲人,比任何人都要更疼爱她.同时,她还是当初让亚拉斯特尔等三人发誓创造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那位女性的独一无二的朋友.
    昨天晚上,她与那位当初自己养育出来的,本应是完美的,无论到哪饵都能够顽强生存的火雾战士,在相隔数年后再次相遇了而且,她还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事.
    她看到的是与来历不明的密斯提斯少年相偎相依,就像一个尘世间的普通人一样——
    (虽然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吧.)——
    完全变成了一个恋爱中少女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样子.
    他们三人花费了数百年时间,倾注了自己一腔热情和执着的信念而培养出来的精髓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这样的结果,都源自于她在这个城市生活的象征——夏娜这个名字,这是她本来不拥有的,对于使命而战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来说也是毫无必要的东西.
    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凶之母.千草居然——
    "为夏娜她——"
    极其自然地把其作为普通的称呼来使用,所以威尔艾米娜她们没有理由不生气.
    本来这只是悠二心血来潮给这位火雾战士的少女起的名字,但亚拉斯特尔也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这个通称,后来让千草也这么叫了,只是个自然形成的外号而已.
    所以,虽然现在千草把这个名字一直挂在嘴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样叫给威尔艾米娜带来的不愉快也是不会有变化的.
    "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而担心吗.?"
    "的确是那样是也,夫人."
    虽然威尔艾米娜十分坦然地回答着千草的问题,但是相反她的声音却是冷淡得让人心生惧怕.
    "因为她也已经踏入青春期了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
    威尔艾米娜眉毛发出了极微细的"啪啦"一声,悄悄地向上抬了半毫米——
    (唔,糟糕,但是)
    到底应该帮哪一方呢,?亚拉斯特尔完全不知所措了.
    本来他是一个比夏娜更执着于为"维护世界平衡"的使命而尽心尽力的红世魔王,在战斗中生存的炎之魔神.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恋什么的,他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不.)
    实际上,也并非是完全不懂.
    尽管那不能称为理解,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
    只是,在永远无法治愈的伤感背后,这样清敢被他作为埋葬在内心深处的火苗珍藏起来,而决不会将这样的心情表露出来罢了.
    至于夏娜的那种感情,则跟这个有着太大的差别了.
    那就是二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战火的旋涡中共同越过千军万马,从而被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心灵的羁绊.
    (——"我爱你,天壤之劫火.亚拉斯特尔,别任何人都爱你."——)
    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制性的,难以理解的羁绊.
    他也只知道在那个阶段以后的感情.
    发展到那个状态之前的过程都是索然无味的,当时也没想过会变成那样,更没想过要那样做,但在突然之间就达到了那个阶段,让彼此之间融为一体了.当然他也没有打算主动把这些事说出来.
    (无论我内心有着多么强烈而巨大的感情,如果连给出一句建议也做不到的话,从结果的现象上来看,就跟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毫无分别这实在是有够荒唐的事.)
    而且,先不讨论说还是不说,他体会到的这种感情本身就非常特殊,没有任何普遍性言.而且他的感情状态太过于强烈,对现在少女处于不安定状态的那种心情,根本起不了什么参考作用.
    所以在这一方面,亚拉斯特尔在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这位极其普通的家庭主妇,熟知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女性——千草.为了从身心两方面保护他以纯粹的方法培养出来的少女,免受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年所抱持的邪恶欲望所影响,实际上千草已经多次为夏娜提出过意见了.
    也就是说,如果从保护夏娜的角度来看的话,千草其实也是站在威尔艾米娜的那一方.但是从反面上说,如果是夏娜主动做出的选择,她又会毫不客气地主动承担为这份恋情搭桥铺路使其顺利进展的重任.在千草看来,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矛盾.
    在现世度过了漫长岁月的亚拉斯特尔,不由得再次感叹人心这种东西的复杂性,实在令人难以明确把握.
    "夫人."
    从吊坠上传来的声音震响了扬声器.
    "是?"
    千草如平时般以一脸祥和温柔的笑意回答道.
    (这种笑容实在是杀伤力特别的强呀.)
    亚拉斯特尔不禁觉得眼前这位夫人,其实比使徒还难以应付.
    千草对别人的内心变化活动极其敏敢.至今为止跟她进行过多次的交谈,而每一次自己的心意都被她察觉到了.但她却明明知道了,却还是以不知道的前提来说话,给出了适当的建议.
    恐怕她现在也已经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心意了吧
    先不管是什么理由,现在威尔艾米娜的内心已经无法平静了.
    (危险.)
    他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无法预料到千草会说什么话.如果只是自己被吓到的话倒是无所谓,但今天的对手可是威尔艾米娜,可以说险情正在悄悄逼近,要是处理不当的话——
    (唔——等一下,我到底在担心谁呀.?)
    不管威尔艾米娜的内心有多么激愤,直接对千草施加伤害这种事,从火雾战士的常识来讲,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要说她会对谁施加伤害的话——
    (哼,怎么可能.)
    他在内心故作姿态地大声嘲笑起来.
    不就是个密斯提斯而已嘛,他变成什么样子也与我无关系.对了,这只是为了夏娜.如果那家伙出了什么以外的话,夏娜就会伤心.所以,自己只是以避免发生那样的事为前提考虑问题而已.本质上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的话,就算是为了值得尊敬的夫人,也应该要尽量阻止事态的恶化.)
    这种完全不像英名威震红世的魔神风格的以和为贵观念,让亚拉斯特尔站到了调停者的位置上.
    "那个,夫人,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在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前把那孩子称呼作平井缘好吗.?"
    "?好的,平井缘是吗.我也很久没这么叫了,倒觉得很新鲜呢."
    对于微笑这这样说的千草,亚拉斯特尔又再次在心底发出了感叹.
    一般来说,这种事都应该会问问原因的.可是她却连丝毫的怀疑也没有就答应下来.大概这是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心情而作出的对应吧.
    "我们家里对这种礼节特别重视给你添麻烦了."
    亚拉斯特尔接着说了本来并不需要的圆场话.
    威尔艾米娜没有在他们的对话中插嘴,只是以冷冰冰的视线投向自己设置的机器中央——那个移动电话之上.
    (是因为什么理由,使你站在那个女性一边是也?)
    (审议.)
    亚拉斯特尔也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这两位女性似乎以一种可以无声交谈的自在法向自己追问.因为她们俩了解亚拉斯特尔的事,不愿意看到他跟其他的女人交好.
    (我绝对没有在背后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
    虽然他内心是这样断定着,但是这种抗议是绝对不会作为一种实际的现象,或者说作未一种男性向女性的解释,让对方打从心底里信服.这实在是有理说不清的状况,而且对自己极为不利.
    好不容易,才等来千草的话来缓和这尴尬的局面.
    "卡梅尔小姐,您现在是暂住在平井缘小姐的家里吗?"
    "是的,夫人."
    夏娜把自己的存在介入了悠二的同班同学"平井缘"——全家人都被使徒啃食掉而变成或炬的人——从而伪装成她的立场,获得了日常生活的基础.然后过了不久,成了火炬的其他平井家的人都相继消失,现在,她就被认为是一开始就在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因为她有时候整天都泡在坂井家,所以那栋自家的高级公寓也只是相当于他睡觉的地方和仓库而已.
    顺带一提,在亚拉斯特尔多次通过手机与千草进行的会谈中,他的身份最后被定性为在海外工作的监护人,而威尔艾米娜则是他派来照顾夏娜的养育员.
    "暂时嗯,大概这两三个月里,我都打算逗留在这个城市是也.在这段时间里,当然是由我来照料她的日常生活是也."
    威尔艾米娜用一种稍微带有挑衅的语气说道.
    "那样可真好啊."
    然而,却马上得到了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同意.
    "——?"
    对于她来说,她只是想对眼前这个以母亲的立场随意摆弄少女的女性表明自己才是那个少女的家长而已.所以,她认为对方会因为被自己夺走少女而感到寂寞.更会因此疏远自己.如果能让对方抱有这样一种感受,她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期待感和优越感.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千草路出了很自然的笑容.那绝不是一般伪装和奉承般的笑容,她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尽管我们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她消除寂寞帮上了一点忙但是,对那孩子来说,还是跟真正的亲人在一起更好吧."
    "亲人."
    如同遭受到了突然袭击似的,威尔艾米娜情不自禁地从嘴里漏出了这句话.
    亚拉斯特尔也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细细品味着坂井千草的这句话的含义.
    (亲人.)
    她门的内心发生了动摇.
    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状态,把少女培养锻炼成"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各位——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及如今已故的另一个男人,都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概念.
    这位少女对他们来说,是以使命感.友情,爱情来作原动力,花了几百年,凭着心中无尽的执着锻炼而成的一个艺术品.是容纳魔神天壤刧火的独一无二的妻皿.说得极端一点话,她就是火雾战士这种功能的本身.
    当然,大家各自都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对少女抱有喜爱之情,但是超越了这些感情和是非善恶而最优先被放在第一位的,就是把少女培养成火雾战士这个目标了.
    而少女一方,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境遇,最后还堂堂正正离开他门身边自立了.
    但是,这都是由于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缘故,.
    至少除了已故的男人外,另外的三都有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们对少女怀有很深的内疚感和罪恶感.
    况且少女是完全足以容纳天壤之刧火的器皿,甚至可以说是对时空有着巨大可能性和无限扩大影响力的崇高之人.失去了她本来能在现世中获得的存在这件事给人类界造成的损失,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而且,在养育过她的四个人当中,有三人都是来自异世界的,不具备常人价值观的红世魔王.只有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个,对人真正的存在方式——尽管并不一定是幸福的——通过实际体验而有所了解.
    只有她知道,但却没有告诉少女.
    只是为了把少女锻炼成真正的火雾战士.
    然而比任何人都接近少女,都爱这少女的人,也是她.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几秒钟时间内,亚拉斯特尔察觉到一件事.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她大概也想着同样的事吧,平常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摇.
    已经和威尔艾米娜相处过好几百年的亚拉斯特尔十分清楚,对于这个冷面无情的女性来说,那一丝得动摇所代表的打击是多么的巨大.
    "您这么说可能就太过了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她的养育员是也."
    尽管火雾战士万条巧手试图通过事实来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但是,那孩子大概不会单纯地那么认为吧?"
    但是千草却要用感情来压倒事实.
    "而且她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样子."
    最后,她还为大家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是那样的吗."
    威尔艾米娜也不禁发出了动摇的声音.
    亚拉斯特尔也像往常一样发出了感叹.
    (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坂井千草仅仅以一个词语为起点就压住了万条巧手的反抗,而且还让她有所动摇.而且她的笑脸,并不只是代表她为人随和,其中所包含的真正意味实在是令人又敬又怕.
    "血缘关系之类的,对于一起生活的家人来说,难道不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吗?"
    对于千草的最后一击,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都找不到话来答.
    正在此时,煮开水的水壶-哔——的响起来了,壶里的水已经开了.
    "哎呀."
    就这样,千草一下子把现在绷得紧紧的气氛轻易地融化了.
    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面带一丝微笑,向面部表情僵硬的威尔艾米娜问道:
    "真是抱歉因为你来得比较突然,我这里只有一些袋装的红茶.至于茶点,真的可以用你们带来的那些吗.?"
    千草用手指所指之处,正是放在威尔艾米娜背来的包袱中另一个装有日式点心的包裹.那里面装的是在庭院里玩耍着的那位少女最喜欢的豆沙饼.
    "请您别客气,夫人."
    仿佛这样回答已经是极限了似的,威尔艾米娜勉强挤出了声音.
    "我也给亚拉斯特尔先生倒杯茶吧.要是只给我们两个人倒茶的话就太没礼貌了.你们难得来我们家一次,我们就当开个碰面茶会吧.呵呵."
    "啊,嗯,那就听夫人您的了."
    亚拉斯特尔回答道.他一想到此时这么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正在随意摆弄这本领高强度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中真正的炎之魔神时,就暗中吐了一口无奈的哀叹之气.
    而坂井千草,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无意中完成了这样的壮举.
    夏娜如今心焦如焚.
    与多年不见的养育自己**的威尔艾米娜重逢时,她所说的一个过分的提议.
    那就是,要把坂井悠二破坏掉.
    现在自己眼前这位拼命躲避自己轻轻挥动的树枝的少年,这个给予过自己了解使命以外世界机会的少年.
    更重要的是,自己对其报有无法克制的心情的少年.
    要把这样的少年破坏掉.
    如果这么做的话,只需要区区四份只一秒的时间.
    她只要把存在之力集中在挥舞着的树枝上,使火炎之剑显现出来的话就行了.
    连提高耐久力的训练也没做过的密斯提斯,大概会在一瞬间就被人间蒸发掉吧.
    那是离现在只有四分之一秒的事情.
    (——我不要!)
    她怀着拒绝的心情挥出了第二十招,打算命中他的这一下,正从上段向他的正面挥出.
    因此悠二轻松的躲开这一击.
    "呜哇~~~~~"
    会不会是她手下留情呢.悠二的眼眸在一瞬间内闪过了疑惑的色彩.
    (不行.)
    这样要求不严格的自己无论说什么,威尔艾米娜也是不会听进去的.她一想到这里,就马上把手上的树枝挥得更伶俐而迅猛.
    (变得更强吧.)
    夏娜虽然对悠二说我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但实际上已经比起刚开始使使出的力量要大得多.而悠二本人,也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进步.
    (要更强才行.)
    夏娜是当然不会告诉悠二这件事的.
    悠二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进步,恐怕会由于毫无意义的自以为是和坏习惯,而轻视锻炼了吧.这是跟决心毫无关系而必然发生的,类似病态的东西.这种自信仅仅不自觉的堕落和疏忽大意的代名词,在战斗中会直接导致死亡.
    因此,必须经常给以他威胁,以她的身心持续处于紧张状态.
    现在,悠二表现出来的进步正是在这种教育方针的知道下取得的一点成果.虽然说到底也只是一点儿的进步,但他也的确在不断的进步着.
    然而,夏娜却认为这样还是不够,因此十分焦急.
    (变得更强,更加强吧.)
    悠二并不只是单纯的密斯提斯.
    他不但体内藏有一个名为零时谜子,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秘宝,基至配备有为保护宝具自身而施加的防护壁垒自在法——戒禁.是这样一个被特别的制造而成的密斯提斯.
    如果能够只是单纯地羡慕他的这种特性和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多么的了不起,就再好不过了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件事情稍微有点复杂.
    问题就在于着个戒禁自在法.
    这个自在法,是为了不让装备有战斗用宝具的密斯提斯轻易被人分别掉而施加的,也就是所谓的使徒专用的盔甲.所以,通常都是被制作完成之后就马上被施加的自在法.
    但是,悠二是在御崎市被使徒啃食后变成了火炬,不久之后就被零时谜子转移到体内,偶然间才成为密斯提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的身体却被施加了戒禁的自在法.甚至具有连红世举世闻名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的干涉也不能奏效的强大效果.
    坂井悠二这个密斯提斯,实在是一个可疑的存在.
    以至于威尔艾米娜也提出了将他破坏的要求.
    (破坏什么的我绝对不允许.!)
    "嗯哦!?"
    跟她的心意相反,不知不觉中加强力度的第二十招横着向悠二击出,重重地击中他的腹部.这下子,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再也忍受不住,瞬间伏倒在地.
    "啊!你没事反映太慢了."
    夏娜顾忌到威尔艾米娜也会听到自己说的话,马上改口历严地责备着悠二.
    悠二听出了夏娜话语中所包含的苦衷,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啊,嗯.对不起——"
    他受到的痛处可以让那紧绷的表情看出来,现在这种状况也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忍耐.
    对悠二那样的心情和表情,夏娜的内心深处被紧紧勒住了一般的疼痛.
    在确认到这个事实后,夏娜的内心更深处,越发痛苦不堪了.
    (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夏娜重新下定了决心,面向此时已经站起来的少年.
    "继续来吧."
    "嗯!"
    关于宝具放在悠二体内的意义,夏娜再一次考虑了一番.
    本来,应该持有秘宝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应该是与一位红世魔王合称为约定的两人的令人畏惧的强手.既然宝具已经被转移到了悠二体内,那么原来的那个密斯提斯就肯定是被破坏掉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夏娜不由得这样向道.
    事实上,约定的两人尽管作为一个传说一直在火雾战士和使徒双方广为传播,但他门却是对任何人都毫无重要性可言的奇妙存在.
    对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追杀他们.
    他们两人通过互相传递以零时谜子恢复力量,因此其中一方的红世魔王不需要通过啃食人类就足以生存下来.他们没有给世界平衡造成任何影响.所以火雾战士不具有讨伐他们的必要性——
    另一方面,红世使徒也没有袭击过他们.
    举个例子,强大的魔王如果拥有零时谜子,就可以在力量的允许范围内,为所欲为的生存下去.但如果这样做,他一定遭到火雾战士的袭击.
    而且,尽管零时谜子对长期战斗有力,但它绝不会直接的增加战斗力.一天二十四小时,对于火雾战士跟使徒最终决出胜负的时间来看,实在是显得有点漫长了.也就是说,就算拥有零时谜子,也没有多大用处.
    这个宝具本来是因为拥有干涉时间事象的异常特性而被称为秘宝,但是其效果却只是表现为恢复每天的存在之力上(虽然因为使用过这个宝具的就只有刚才提到的两人,流传与世间的情报也不多.)
    从常来看,除了像猎人法利亚格尼那种宝具收集家那样有着单纯的兴趣和执着之外,是不会出现企图夺取这个东西的人物的.因为同时与两个强大的红世魔王级别的人战斗所带来的风险,远远超过了获得这种东西带来的价值.
    (但是,为什么)
    两人从世上小时了一百多年后的现在,事态发生了急剧的转变.
    不知什么人把约定的两人其中一方——藏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通称永远的恋人的一方——破坏掉了.不知道这是偶然的战斗导致的结果,还是某个人的阴谋所致,又或者是发生了其他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在这几年来,我一直专门处理一个有关历经百年再现的极度危险的魔王案件是也."——)
    威尔艾米娜既然这样说明了,就一定知道这一连串事情的细节,但或者是因为昨天的事过了才没多久的关系吧,她现在没有把事情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因听到-破坏悠二-的提议受到的冲击在表情上表露无遗的缘故.
    (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
    她被玛玖琳叫到身边,并从玛玖琳口中获得一点点,却不容忽视的重大情报.
    那个情报,就出自与悠二发生过接触的千变修德南之口.
    (——"难道你这家伙——原来是你!"——)
    (——"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那魔王并没有直接提及到零时谜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知道了悠二体内藏有的宝具是零时谜子而说的话.尽管如此,但在封绝中能够像使徒和磷子那样自由行动的密斯提斯,除了零时谜子之外,就只有战斗用的密斯提斯.
    但是,悠二却很弱.
    这正可以作为零时谜子的证据.
    令这件事变得更复杂的是,那个叫做修德南的魔王,是世界最大级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中的成员而且还是其中处于中枢地位的三柱臣之一.
    逗留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玖琳.朵等人,也因为修德南所说的那些话,而怀疑会不会是逆理的裁者-贝露佩欧鲁这个闻者敬而远之,且身为三柱臣之一的诡计多端的魔王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
    虽然如此,但要说形势是不是真的被紧迫,那也是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之上.
    那是因为,就像刚才那样明明高兴地喊出发现了零时谜子的修德南本人,却并不执着与夺取零时谜子,而是马上就逃掉了的缘故.像他那样强大的魔王竟然会丢下期待已久的宝剧而匆匆逃走,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且他近年来,比起说他是化装舞会的成员,倒不如说专门担任在其他使徒的保镖更能为人所认知.他跟组织之间已经疏远到这个程度了.与其说这跟那种关系淡薄的组织有关,还不如说是受了某个有收集癖好的人委托而进行搜索更来得有说服力.
    修德南发现了零时谜子——他向化装舞会报告了这件事——他对此有着不可告人的图谋——这些都没有超越怀疑和想象的领域.
    (希望是这样吧.)
    本来零时谜子就只是有一种罕见的功能而已,而持有它所能获得的好处却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这里面所具有的魅力,足以让人不惜丧命来闯进这个出身体内容纳着魔神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以火雾战士首屈一指的杀手而为人所恐惧的悼文吟诵人,以及现在甚至连战技无双的万条巧手所镇守的死地.
    虽说贝露佩欧鲁诡计多端,但也不能就因为这样的理由畏惧于所有的事象(而且由于火雾战士的存在性质决定了其对发生的事象处于被动立场上,只能通过发生问题后再解决的方法,所以也不会过于谨慎.)就算她自己得到了零时谜子,对她整体上的威胁度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从结果上看,修德南的确是从悠二身上发现了一些什么,但化装舞会这个组织对此有所企图的可能性很低,这样才是比较妥当的看法.
    (比起那个)
    更直接的危险却仍然存在.
    比起不知道是否有关联的化装舞会,现在有一个更值得警戒的对手.
    威尔艾米娜这样说过.
    (——"总有一天,零时谜子身在此地的事会被那个人所知悉吧."——)
    那个人,也就是约定的两人中生存下来的红世魔王了.
    过去寄宿在自己所爱的永远的恋人身上的宝具,对方为了把它当作爱人的遗物或回忆碎片而进行回收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是因为什么人的暴力手段而使其强制丧失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有一个更确实的方法,可以挫败那个魔王和化装舞会的不诡企图."——)
    关于零时谜子的消息是否传到了那个红世魔王的耳中,还有化装舞会是否与一系列迹象有所牵连,目前仍然还不清楚.
    (——"那个方法就是,通过破坏作为载体的密斯提斯,而令零时谜子随机转移是也."——)
    不过,与其一直留着这种危险的火种,倒不如早点除点它为妙.
    威尔艾米娜是这样想的.
    把悠二破坏掉,让他体内的零时谜子随机转移到无数仿徨世上的其中一个火炬里这样做的话,就可以让它在相当长的岁月里从想得到它的人眼前消失.比起在没有任何对付敌人的情报和准备的现状下等待敌人来袭,自然是安全得多了.
    对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来说,这是极其正当合理的主张.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但是)
    对,并不仅仅如此.反而这个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名义上的东西,是一种掩饰和伪装,她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这个自己也很清楚.
    (她想让悠二从我身边消失.)
    特就是说,她的这个提议,其实是作为一个"炎发灼眼的杀手"的保护者而提出的非常主观武断的主张.当然,这种主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那种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尽管离开天道宫后的时间还不及被她养育的时间长,但这是她生涯中第一次对威尔艾米娜作出的反抗.
    她看着眼前以拼命的神情感应着自己的斩击并不断躲避的少年.
    (破坏悠二这种事)
    自在法戒禁,将会在有人企图把内部的宝具拿出来的时候发动.但是,不管其威力有多大,对破坏密斯提斯本身这个行为并没有障碍.只要有破坏的意愿.
    (就只需要四分之一秒了.)
    仅仅是这点时间就足够了.
    (但是,但是——)
    夏娜步履轻盈如云流水,速度快得让人察觉不到她踏入的动作.
    在身子稍稍下沉的同时,伴随腰部转动和手臂展开的动作.让手里窝着的树枝发出一记凌厉的斩击.
    (——绝对不同意.!)
    连唰唰唰的风声都没有,树枝立时静止在与悠二的脖子仅差一线的位置上.
    从拂动的前发空隙中往上一看他的脸,就跟他的视线相接了.
    他们默默地相互凝视着.
    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自己喜欢的人,是他.
    所以,破坏他并让他永远消失这种事,她绝对做不到,也绝不允许.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护他.
    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必须这样做.
    但,同时也以别的身份,要求自己这样做.
    为此——
    "变得更强吧."
    自己和他,并不是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面对现在这种状况的,必须要把这一点告诉威尔艾米娜.并非通过话语,而是通过行动和成果来告诉她.
    "变得更加.更加强吧."
    ""
    即使带有一点危险性,也必须要让她承认悠二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悠二可以存在于这里.并非通过话语,而是通过行动和成功来迫使她承认.
    "嗯,我知道."
    仰视着稍带懦弱地露出微笑的少年,痛楚和安心感不禁同时涌上心头.
    我不想失去他不,我不会失去他.
    绝对不会.
    夏娜根本没有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态度有多认真.
    三份红茶和豆沙饼摆在面前,家长们的对话仍然在继续.虽然仍然在继续,但并不是指声音的持续性响起,而只是作为一种状况来看是这样.
    (实在是令人讨厌的女人是也.)
    (同意.)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一种不出声地相互传递意志的自在法,对目前不利于自己的状况发起了牢骚.
    坐在餐桌的对面,拿起茶杯喝茶的千草露出的笑容,让她门特别不好受.而事实上,她只是正如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
    "太好了,今天的茶似乎没有偏淡.说来真是难为情啊,我呀,如果不放牛奶的话,就不知道茶的浓淡呢."
    只是对自己泡出了美味的红茶感到开心而已.
    可是两人看到她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度——
    (说得好像什么也知道是也.)
    (喷饭.)
    看上去就仿佛是因为驳倒了自己而洋洋得意的样子.
    ()
    ()
    在性格暴躁者占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中,例外地表面和内心都属于冷静派的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这时候却同时生起气来.
    当然,这是因为她门被踩到痛处的缘故了.
    把少女当作亲人一样爱护,同时也把她当作身负使命的艺术品,或是自己的作品来看待——她们一直人为这种矛盾心理和冷酷行为已经被她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看作亲人不,我,但是)
    ()
    双方都因为怒气而不能进行正常的思考.因为正好被说中痛处,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了,但她门也仍然没有打算举白旗投降.
    "哎呀,真好吃呀.!"
    威尔艾米娜还是以她那毫无表情的脸观察着开心地吃着豆沙饼的温和娴静的主妇.除了特别年轻这一点外,看不出她跟普通的人类有什么分别.
    "卡梅尔小姐回亚拉斯特尔先生那里之前,我想送一些耐用点的东西给他呢."
    "不,夫人,请您不要这样费这样的心了."
    "这点心意,就请您收下吧.平日我们也多亏了平井缘小姐的照顾,这只是一点回礼而已,不成敬意."
    "嗯,嗯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她门俩看来,就像是亚拉斯特尔被这样一个普通人随意摆布而不能反抗,于是她门马上振奋起斗志.
    (天壤刼火都完全被她压住了气势是也.)
    (狡猾.)
    (本来他对女性就是这么软弱是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就连无双利剑也会一夜之间变钝的是也.)
    (准备战斗!)
    两个人在沉默之中达成一致,开始做好开战的心理准备.
    其实,威尔艾米娜她们本来就不是因为少女在此得到了很多关照而特地来登们致谢的.她门潜入在这里,是为了调查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导致少年的改变.也就是说,这是为了掌握敌人的手段和特性等情报而进行的敌情观察.
    如今她门认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当初预计的目的——实际上心中在担心会不会更进一步地卷入对方的步调中.两个人当机立断的想打开话题.
    "虽然让卡梅尔小姐你)
    "啊?"
    先机把握住了,虽然是偶然,两个人心中却都涌上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把礼物带回给亚拉斯特尔先生,感觉就像在使唤客人一样,我心里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夫人.到时候让我带回去这件事完全没有问题是也."
    "太好了.!"
    千草双手合十,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为了不让她的举动扰乱心绪,威尔艾米娜尽量用听起来充满攻击性的声音补充道:
    "对了,夫人."
    "是?"
    "我们不,我跟她分别那么多年."
    她自始至终还是没喊出夏娜这个名字.
    "——现在重逢,却让我感觉到相当失望是也."
    "唔!"
    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变,亚拉斯特尔突然哼声了.
    (你唔什么是也?)
    (疏于职守.)
    两人以稍带迁怒于人的语气,在内心向没出息的红世魔神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作为当事人的千草却——
    "哎呀"
    千草一副惊异的样子,并且把手掌贴自爱脸上.区区一个家庭主妇比自己看上去更冷静,这作为一个同行来说,实在是极其可叹的事情.
    "她"
    威尔艾米娜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离开我们的时候.是非常英气凛然的是也."
    不知何时,千草已经露出了一副倾听的姿势.
    看到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认真样.威尔艾米娜心中暗暗感到吃惊,但还是继续说道.
    "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使命所在,以适当的处事方式成长对我们养育者来说,实在是理想的形态是也."
    "?"
    猛地,千草的脸上掠过一丝可疑的阴影.
    因自己的话而情绪不断激昂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再次毫不介意单刀之入道:
    "而到了现在——"
    在燃起愤怒之火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光景.挨近那个看起来瘦弱无能的密斯提斯"炎发灼眼的杀手"居然挨近他,并且还打算做出那种事!!
    "——她为烦心的多余事而操心,对在正路上踏出这一步也感到踌躇是也."
    这个时候所谓的正路,自然是指破坏悠二这件事.
    千草与亚拉斯特尔的交谈中,产生了这样的解释.她是做一些跟警察有关的工作,而夏娜也正以那个为目标而努力(从广义上来看,其实这两方面也可以说是正确的.)所以,她就以此为前提说道:
    "也就是说从抚养她**的卡梅尔小姐的角度来看,你是担心平井缘小姐现在懈怠于学习了吗?虽然,我也承认她在我家放松的时间比较多."
    "这简直是堕落是也."
    威尔艾米娜丢出这样的一句话.她相信凭着自己身为养育员的尊严,自己完全有权利这么说.
    "确定不疑的使命之剑,我们亲手培养而成的伟大器皿,却在这样的地方——"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亚拉斯特尔大声喊住了她.他之所以这样走,一方面是担心她会不会说漏嘴,另一方面是斥责她对于千草有过于露骨的责备.
    听到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样大喊大叫过的他发出的喝斥声,千草感到有点吃惊.她由此感觉到现在讨论的事情非常重要,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立场.
    可是,被亚拉斯特尔喝斥后的威尔艾米娜却没有停下来.岂只如此,她好像机器人一样"吱"地扭过头来,向自己设置的喇叭怒目而视,道:
    "像你这种"
    受到这种不公正且不负责任的责难,她似乎终于沉不住气了.面无表情的她,终于喷出了愤怒的低沉声音:
    "像你这种程度的男人站在监督人的立场上,居然发展到这个局面"
    威尔艾米娜在餐桌上的两个拳头以能把铁球捏碎般的力度紧握着,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这完全是一副平常绝对看不到的激昂态度.
    坐在她对面的千草,则很小心地惴摩着这个养育员燃烧着的愤怒之火的性质.并且冷静地推测着刚才她说的话对少年有着何种深意.
    威尔艾米娜勉强张开她那变得有些僵硬的嘴唇.
    "到底到底是"
    对牺牲了的心爱的男人的感情,
    与把希望寄托与自己战友的羁绊,
    到成功为止所花费的漫长岁月,
    跟少女相遇这个奇迹中的奇迹,
    这无法代替的一切,都沉重地压在她的肩上,最终迫使她吐露出这样沉痛的话语:
    "为了什么,我们才花费那么大的努力"
    可是,正因为如此,千草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疑惑之色变为疑问.接着就变成了一种理解之后的悲伤.
    "卡梅尔小姐."
    威尔艾米娜以一副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的态度,抬起了怒气冲天的脸.
    "!?"
    看到千草的表情,威尔艾米娜吃了一惊.
    她脸上的表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感叹.而是一种悲伤.并且这种悲伤不是来自于伤感和同情,而是令处于感情旋涡中的人产生本能畏惧感的理性威严,以及斥责犯错误者的辛酸的一种表现.
    她的嘴唇吐露出致命一击的前兆:
    "为了什么.?"
    ""
    ()
    威尔艾米娜连同她体内的蒂雅玛特都马上说不出话来.她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而且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的话对自己肯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接着,千草像是质问她那样说道:
    "难道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吗.?"
    "呜"
    受到了这样打冲击,威尔艾米娜不禁笨拙地发出了低吟声.
    千草果然还是察觉到了存在于她心中的矛盾.
    察觉到少女对她来说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察觉到她装作毫不知情而强制少年按照自己意愿行事的狡猾立场.
    "——那那个"
    威尔艾米娜情急之下想继续说下去,却一时语塞了.
    (糟糕了.)
    她心想.
    她当然明白自己是那种不懂得变通的性格.因此,她就成了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己见的超级顽固派.无论眼前这个不懂得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何物的普通人说什么,不管她说的意见是多么的有道理,她都没有改变自己主张的打算.
    可是,她却对自己想勉强进行反抗把动摇的内心表现了出来而感到后悔不已.
    与此相反,千草始终如一的平静语气继续说道:
    我稍微能理解了你们的情况,从现在开始,我打算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上谈一谈."
    "——?"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动摇隐藏在沉默的背后,从正面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个难以对付的普通人.
    "我知道你们各位都竭尽全力,大概也有许多不方便说出来的原因吧.多年以来各位的辛劳,我也可以体会得到."
    (——她说得确实好像她已经明白了一样是也.)
    而对在心理不屑一顾,暗自皱起了眉头的威尔艾米娜——
    "可是——"
    千草突然把刚才的威严表露出来,说道:
    "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样,应该是很明确的不,这必须是很明确的事才对."
    这么一来,威尔艾米娜不是有话不想说的沉默,而是张开结舌,无话可说了.
    千草虽然声音很温和,却严肃地继续追问着:
    "为是了那孩子——难道不是吗.?"
    威尔艾米娜无法反驳.
    "除此以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对那孩子寄以厚望呢?"
    威尔艾米娜这时意识到了.
    千草已经察觉到了.
    (我——)
    生气的一方,其实是千草才对.
    (我——)
    反而是坂井千草,为了"炎发灼眼的杀手"生气了.
    察觉到这个自己绝难接受的事实,以及自己的丑恶打算,她不由得楞然了.
    这时候,亚拉斯特尔:
    "夫人."
    亚拉斯特尔为了照顾自己同志的感受,于是向千草请求宽恕了.
    千草微微点着头,表示没问题,并在一瞬间恢复了微笑.
    "是的."
    看到她那种柔和却并不单纯的微笑——
    (——还是敌不过她的啊.)
    亚拉斯特尔在心中不禁发出左右为难的苦笑.
    本来千草就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而责备威尔艾米娜的,所以,她只是作为一位母亲,为了少女说道:
    "平井缘小姐是一个有着很强自尊心和坚强意志的孩子.连我这种只跟她相处了没多久的人,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卡梅尔小姐也应当会知道,那就是她的本质了吧."
    ""
    威尔艾米娜只是稍微低着脸,面无表情,默不做声.
    千草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正因为如此,你才会为那个原本凛然正气而又坚毅的她会发生变质,又或者是已经变质的可能性担忧不已吧.?"
    "——"
    威尔艾米娜固执地连一句拉近和对方距离的"是"也不想说.
    千草又继续说道:
    "我感觉得出,卡梅尔小姐口中的烦心的多余事,是指我们家悠二的事.但是,我不赞成硬性地要求她和悠二拉开距离,以及把这个作为问题提出来."
    "——那是为什么是也."
    威尔艾米娜不自觉地以想要得到答案的口吻问道.
    而千草则果断的回答说:
    "因为那孩子,实在是过于年幼了."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确实是事实.
    "如果现在勉强地解决问题,把她门硬是分开.人生路漫漫,她总有一天还会遇到同样的问题的,不是吗?因为-那-是无法避免的事啊."
    想到千草没有明说出来的东西,威尔艾米娜的内心深处,产生了隐隐约约的痛橱.无法避免的事,既甜蜜又痛苦,然而却鲜明之极,-那-就是伤痕.
    (啊——)
    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厚重城墙的一道彩虹.
    抬头一看,在阳光之中,站立在巨龙头上的一名骑士.
    随风飘舞的披风,沉着而又极其可怕的敌人,一个令人讨厌到恶心的家伙.
    可是——
    (——呜)
    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仍然以完整的姿态浮现在脑海中,-那-就是伤痕.
    为了把视线从那突然浮现的耀眼画面挪开,威尔艾米娜不由得低下了头.
    "虽然可以选择逃避但那时候,自尊心如此强的那孩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为了避免那样的结果,我认为就算稍微有些勉强,但还是在她世纪上碰到问题的时候教给她应付的方法比较合适."
    千草的话让她感到心好痛.
    "那是为了她好吗.?"
    千草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虽然烦恼会随着日子的增加而增多.不断烦恼,不断解决但是,那孩子大概会超越这一切,变得越来越坚强的吧.这一点,我是对她非常有信心的."
    威尔艾米娜抬起了刚才低下去的头.
    面向千草那和蔼的笑容.
    一种温和而严厉的微笑全都被温柔所贯穿的,一张母亲的笑脸.
    然而那位女性,却有些难为情似地笑着说道:
    "不过说真的,作为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直纯真无邪地成长,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无知并不等同于纯洁这是夫人以前说过的话吧."
    亚拉斯特尔终于开口感叹道.
    对于不习惯这种场面的父亲见风使舵的做法,千草只是轻轻一笑置之.然后转向眼前这为同是抚育过孩子的女性求助道: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感到犹豫,觉得仅仅是为了别人提供建议,到底有没有用呢?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擅自介入别人的事会不会不太好?等等.对此感到难以决定.如果卡梅尔小姐暂时逗留在这边的话如果以后还能经常碰面的话,对那孩子来说,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虽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但威尔艾米娜还是没有认输的打算.
    不过,等于别人提出的宝贵建议,她还是作出了回答.
    "我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应该是足以帮助她解决烦恼是也."
    "那还太好.!"
    千草-啪-的拍了一下手,灿烂地笑了起来.
    看到她一脸天真欢喜的样子,威尔艾米娜忽然觉得说什么也不能被她把自己当成一同喝茶谈心的朋友,于是慌忙补充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决反对她和令郎之间的交往是也."
    "嗯,那没关系."
    千草有些调皮地笑了.
    "要是你觉得他没出息,就请不要客气,把他教训一顿就好了."
    威尔艾米娜轻声回答说.
    "——明白了是也."
    她一边回答,一边在心中悄悄地骂出了一些不服输的话.
    (混蛋!)
    (粗俗.)
    (——)
    被同伴简短地责备了一句,她连内心也沉默了起来.
    虽然沉默了起来,但却思绪万千.
    这个女性说真的,并不惹人讨厌.
    原来如此,天壤刼火也并不是被她的花言巧语说服的.
    她是有资格被评价为值得尊敬的贤惠女性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位母亲.
    虽然心里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的建议确实有很多地方具有参考价值.
    虽然绝对不会说出口,但威尔艾米娜其实也很感激她.
    (但是,那件事跟这件事却该另当别论是也.)
    (方针确定.)
    她没有放弃的打算.
    尽管在实行上有点困难.
    在这个和睦的家庭里,被红世使徒侵蚀过的证明.
    那个就是她的儿子,坂井悠二.
    不.
    她的儿子,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他已经死了.
    如今在她身边的,只是由死者的残渣被做成的替代品.
    (虽然这也的确是很可怜是也.)
    (接受现实.)
    她的儿子,已经不存在了.
    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景和生活,全都是一个虚构而成的泡沫之梦.
    (就算将那个身为密斯提斯破坏掉,夫人也只会逐渐淡忘他,而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没问题.)
    一个总有一天会醒来,醒来后就会忘记的,梦.
    一个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不会留下任何东西的,梦.
    对面那个再次津津有味地吃起豆沙饼的女性,正做这这样的一个梦.
    (那样的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是也.)
    (决定.)
    如果这样做的话,天壤刼火会采取什么的态度呢.?
    他应该不会作出气愤激昂的反应.
    因为他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更有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的男人.
    只要自己的行为具有妥当的理由,她应该会接受自己的行动和结果的.
    然后
    ()
    ()
    到底到底"炎发灼眼的杀手".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变得沉重.
    尤其是听了坂井千草的建议之后,越发如此.
    但是,她是一名火雾战士.
    如果那对她的任务来说是必须优先处理的事,就应该采取那种方法.
    因为她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一个完美的火雾战士.
    (她应该采取的行动不应被男女间的情情爱爱所左右是也.)
    (确定事项.)
    尽管如此,她的耳边还是突然回响起了千草说过的话.
    (——"因为-那-是无发避免的事啊."——"虽然可以选择逃避但那时候,自尊心如此强的那孩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一句一句地,每当耳边回响起千草的话,威尔艾米娜就感觉到身体像是被灼烧着一样火辣辣的,产生一谷想拼命蜷缩身体的冲动——
    (——"难道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吗.?"——)
    那种感觉的名称,叫做恐惧.
    那恐惧夹杂着悲伤与痛苦,向自己袭来.
    但即使如此,也一定要实行.
    (那是因为夫人什么也不了解是也.)
    (同意.)
    少女——"炎发灼眼的杀手"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其应该采取的行动只有一个.
    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感到恐惧.
    由自己这几个人——"天壤劫火",还有自己,再加上他——锻炼.塑造和磨练而成的"炎火灼眼的杀手."
    并非别人,而正是她自己,选择了那样的生存方式.
    那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她感到恐惧.
    "卡梅尔小姐,你怎么了.?"
    转过神来,她发现千草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哦,不,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是也."
    她有点慌忙地端起茶杯.端起来后,一口气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哎呀,卡梅尔小姐真是的,呵呵."
    千草的微笑,让她的内心感到被勒紧了似的难受.
    尽管如此
    (也要把坂井悠二破坏掉是也.)
    (明白.)
    红茶,正如她的悲伤一般,已经变得冰冷.
    威尔艾米娜丝毫没有察觉到,夏娜的态度是多么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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