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夜晚,就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一般,被一颗掉入其内的小石子激起了层层的涟漪一般,虽然并不是什么大风大波,但是身在其中的人都知道,不用等多长时间,一块巨大的石头将会被投入其中,泛起更加巨大的波浪。
刚才还平静非常的饰铺的后院中,一时之间却是人影闪动。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十余人左右。这十余人的身影晃动,便是那颗被投入湖中的小石子。然而也正是这食欲让,将会抬起一块更加巨大的石头丢入湖中。
与那间饰铺平齐的两座茶楼上面,见到下面有人影晃动的场面就立刻给张凡这边,还有在下面街上守候着的人放出了讯号。而这比之刚才王猛告诉张凡下面有情况的时间却要晚上了许多,可见王猛完全就是凭着他那敏锐的感觉而预测到了即将生的事情。
张凡不由得回头看了看他。感觉这种东西听起来让人觉得玄妙,还有些不可信。然而实际上,这种危机将要来临的感觉,却是人们经过很多次相同的经历才会悟出来的。王猛能有如此敏锐的感觉,当真不知道他是经历了多少次比这次更加凶险的状况,才会生出如今如此敏锐的预感。
虽然有些没什么必要,但是这个时候的张凡还是庆幸自己能有个王猛这样的手下,即便王猛就算不会进锦衣卫,却也不会成为张凡的对头,但是张凡还是更加欣赏他。
“大人,对面的兄弟们似乎看不出来下面的那些人在干什么。”正在紧盯着对面的人来的讯号,将情况转述给张凡的梁说道,“不过……好像黎阳是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
听梁说到这里,张凡心理面倒也是好奇了起来。
“黎阳似乎……似乎让每个人都扯下一块布来……”梁用带着疑惑的口吻说道,不过接着,疑惑就变成了吃惊,“而且……而且他……他居然让他们在……在布上面……撒……撒尿!”
“扑”的一声,正在喝着那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的张凡,突然间听见这么个事情,一下把持不住,一口就将满嘴的水全都吐了出来。慌忙地擦了擦,张凡用惊奇无比的眼神看着梁,似乎是想要确认是自己听错了,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撒……撒尿?!”
如今的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面上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张凡颇为严肃地说道:“是的大人,卑职没有看错。黎阳却是让弟兄们撕下一块布,在上面撒尿。而且……而且还……还让弟兄们将布蒙……蒙在脸上。”
听到这番话,张凡很是庆幸自己刚才才喷过水,要不然这一次必定得再次喷出来不可。
“这个黎阳,究竟是在搞些什么东西?”这个时候的张凡,也顾不上自己刚才说的什么“用人不疑”之类的话了,纯粹就是在牢骚,“竟然将……将……将那种东西,蒙在脸上,也……也不觉得骚气。”
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这件事情的张凡,半天的时间就憋出来这么个十分不雅的词汇。这不由得让正站在他身边的梁和王猛两人都觉得太好笑了。
“问问下面,到底怎么回事?”张凡对梁说道,他想要知道下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由于张凡等人所在的这座茶楼位置,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位置的他们并不能够直接看得到下面街上的自己人,只能看到很小的一部分。所以这边只能够等待对面茶楼上的人打手势、传讯息过来,告诉他们下面街上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而若是张凡这边想要主动去问下面生了什么的话,同样,也要从这边讲问题过去,待到那边的人弄明白情况之后,才能回报过来。
听到张凡的吩咐,梁立刻向着对面打起手势询问起来。
张凡有些郁闷地看着梁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双手看似毫无规律,却又暗藏玄机地比划着。作为大明朝最大的两个特务机关,锦衣卫和东厂自然都是有些特别的法子,能够不让别人知道就将消息传出去,如今的这个手语就是其中的一种。锦衣卫和东厂之间虽然是有监察和被监察的关系,不过这两个组织几乎都是同穿一条裤子,联通一气的,相互之间也自然是有一套双方都能看得懂的手势来传递消息。不过即便是如此,为了应付那些所谓的,想象不到的状况生,锦衣卫还有一套自己的手势。反过来想,东厂那边定然也有,只不过双方在某些事情上面的保密工夫做的很好,不会让对方就轻易知晓的。
张凡作为锦衣卫的都指挥使,这些东西自然是要学的。不过他是读书人出身,并非武人,因此按理来说,就算是有什么重大的行动,他不会亲自打头阵,而他的身边也必然会有护卫跟着。因此,张凡所学的也大都是些“救命”之类,看起来有些窝囊的话语。这点让张凡心中颇为不爽。
梁打完了手势,没过多久,对面就有消息传回来了。
“大人。”得到了消息的梁赶紧向张凡汇报,“下面的弟兄们似乎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好些人对于黎阳的这个命令很是质疑,因此并不想带上被‘淋湿’的面罩,不过人数并不多,只有几个人而已。下面也有人问过黎阳这是为什么,黎阳却是没有说。”
“我倒是听说过。”旁边的王猛突然说道,“江湖上有种毒烟,毒不死人,中毒的人往往第二天,毒就散了。不过却是能让人闻了之后,浑身无力,用尿可以解。”
听了王猛的解释,张凡这才恍然大悟。一旁的梁也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甚至在他心理面,都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错怪黎阳了。
“大人。”梁说道,“要不要下令让下面的人全都戴上?”
“不用。”张凡冷哼一声,“锦衣卫素来以听从命令为宗旨。再说了,如今不就是几个人吗,让他们吃些苦头也好。”
“不过大人……”张凡身后的王猛却是又突然说道,“黎阳他……”
“大人!”梁还没等王猛把话说完,就低声疾呼。下面已经开始了。
守株待兔,等着别人送上门来,这并不是锦衣卫的风范,强攻直入才是这皇帝近卫的座右铭。
黎阳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四丈远的那扇门,见身旁的人都准备好了,变抽出挂在腰间的绣春刀向前一挥。立刻,四周亮起了几十道亮光。这下子,张凡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百多号人向着那扇门快步而又无声地走了过去。
这一场被人谋划好的行动就要开始了,只不过两方的人似乎都对此有着一番谋划,但是究竟哪一方的人能够获得胜利,这可当真是只有老天爷才能知晓的了。对于双方来说,似乎对于将要到来的争锋相对全都怀着完全的准备,觉得胜利必然会是自己这方的囊中之物。至于事情到底会怎么样,那也只有老天才能知道了
一众人马走到了那间饰铺如今正紧闭着的大门跟前。既然是要先制人地攻占进去拿人,而且里面人的身份也已经被确认了,就没有必要再客客气气地上去敲门了,直接一脚踹开便是。话又说回来,锦衣卫行事,从来都是不问对方的。别说是如今这种不明身份和后台的人,而且对方可能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的几率非常高。就算是对方在朝廷上有着极大的势力,哪怕是宰辅或者亲王之流在其背后撑腰,锦衣卫要拿人也是根本不用在乎这些东西。
想当年,有位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仗着皇帝在背后的宠信,嚣张到了极点,无恶不作。为了一些田产之余的东西,竟然就能嫁祸给亲王家的之家,竟然还给对方按上了一个谋反的名头,直接带到牢里面打死了事。
说了这么多,总之一点,每一代的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只要皇帝还在任的,那手中的权势可以算得上要多大就有多大。如今,隆庆虽然已经是快要不行了,但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过十个,因此此时的张凡还有嚣张的权利。
而就算是现在隆庆就这么驾崩了,等到朱翊钧上位,张凡还是必然会得宠的。有明一朝,到现在为止,几乎每个皇帝上台之后,锦衣卫都要来上一次大清洗,也只有天顺皇帝一朝出任卫使的袁彬,安安稳稳地服侍了两朝皇帝而相安无事,死后也是高官侯爵,而且也没有人翻他的旧事。
如今,张凡是最有希望成为这么第二个人的。
总之,就是这样。
随着黎阳的一声令下,走到了门前的人已经一脚将大门踹开了。
随着这一脚踹门,似乎是惊动了门中的什么机关。顿时间,一阵有些颜色的轻烟飘了出来。那几个没有听黎阳吩咐而戴上面罩的人,顿时就浑身瘫痪倒在地上,无力再爬起来。
这时候,刚刚还对黎阳很是不满的人,如今全都是用一种感谢的眼神看着他了。
而坐在对面二楼上的张凡,如今却不再关心下面到底怎么样了,反而是转过头来安心地喝着茶水。
梁是一脸的兴奋之色,只有王猛,一副担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