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金高看了好久，转头对常青笑笑：“呵呵，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得策划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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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也笑了：“金哥貌似粗鲁，其实精细啊……不过，砸个长法不需要策划的，依着我直接剁了他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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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横了他一眼：“你小孩子懂个蛋蛋？直接剁人那不成一般混混了？你哥我现在不是哪个级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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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眯着眼看他，突然觉得金高跟我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历的多少，成熟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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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先礼后兵吧，”金高沉吟了半晌，把脸转向了我，“我直接找他谈，谈甭了再说，谈成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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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怎么谈？”其实我早在心里策划好了，故意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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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劳改队你没跟政府学过这招儿吗？呵呵，反正我是运用得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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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什么晓什么？”常青瞪大了眼睛，“金哥，你学问大呀，这都在哪儿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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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也进去蹲上几年，比我学问还大，”金高推了他的脑袋一把，“等着吧，你也是蹲监狱的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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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玩笑还是不开为好，一提监狱我的头皮就发麻，我拍拍桌子说：“肃静啦，这个电话我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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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使劲撇了一下嘴巴：“远哥，你‘膘’了？他妈的长法有这个级别跟你谈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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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起大哥大，冲常青一笑：“这不牵扯级别什么的，这叫策略。”说着就拨了长法的传呼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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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不解地看着我：“蝴蝶，你今天怎么勤快了？你不会是另有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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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自己的意图对金高说了一遍，金高听得直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蒋介石当年就用过这套路子，打**和打小日本的时候从来不用自己的嫡系部队，全他妈杂牌军，什么阎锡山啦，什么李宗仁啦，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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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吧？”常青打断他道，“我记得淮海大战什么的全是他的嫡系部队，最后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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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以后的事情，他打不过解放军啊，解放军有老百姓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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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住打住，”这都哪跟哪呀，我不想听了，对金高说，“一会儿长法来电话，你先接，磨蹭一阵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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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金高有些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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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看看他的‘抻头’（耐力），你就说我在跟人说话，让他稍微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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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吩咐完，大哥大就响了，我估计是长法的，看着金高，冲电话呶了呶嘴。金高清了一下嗓子，抓起了电话，刚听了两句就火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他说要走就让他走了？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白他妈吃我的饭？”我接过了电话：“是利子？我是杨远，怎么回事儿？”利子在那边哭叽叽地说，饭吃到了一半，老许说家里有事儿要先走一步，大家就挡着门不让他走，说远哥和金哥没回来，你最好再等等。老许说，我跟你家远哥不是一年两年的关系了，我提前走了他不会怪我的。利子和春明他们就说，远哥吩咐让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哪敢让你走？老许就要给我打电话，他们不让打，正在那里纠缠着，李俊海来了，问怎么回事儿，利子说老许送的货质量不大好，正等着远哥回来处理呢，李俊海说，你们这样拉拉扯扯的也不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绑架人呢，让人家先回去，这事儿我做主。利子他们知道我跟李俊海是把兄弟，就让老许走了。我皱了皱眉头，淡然一笑：“他家里有事儿应该让他走，以后我再找他吧，你海哥在那里吗？”利子说，海哥下去送老许去了，用不用把他喊上来接个电话？我说不用了，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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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还在生气：“你说我这是养了一帮什么玩意儿？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换人！操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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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子是金高带去的，一直在冷库里干，换人不妥当，我说：“别生气，他又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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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啪地一拍桌子：“你回去跟你的把兄弟说，我的事情他少他妈插手，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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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吃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李俊海也太不象话了，金高那里你去指挥的什么劲？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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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了一阵场，大哥大又响了，这次一定是长法了，金高直接接起了电话：“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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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法的声音很大，我听得很清晰：“你打传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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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把脸板起来，声音很沉稳：“我打了，我找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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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那边嘈杂的声音，长法好象是在喝酒：“你是谁？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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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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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哦！我操，是金哥啊，你怎么知道我的传呼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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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听的，长法，不是我找你，是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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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长法的声音显出惊讶的意思，“他找我干什么？我不认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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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认识你，想跟你唠叨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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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蝴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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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跟一个朋友说话，你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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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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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把大哥大轻轻放到桌子上，拽我一把，指了指大哥大。我把耳朵贴到听筒那里，屏住呼吸仔细听。那边好象有不少人，开锅一样嗡嗡嘤嘤的，时候不大，这些声音就没了，只听见沙沙的电流声。我估计是长法让大家噤声，在跟大家说他接的是我的传呼。我听见有个声音在说，老大，你没得罪他吧，听说连孙朝阳都得让他三分呢。另一个声音说，没问题，我认识老七，老七跟蝴蝶是把兄弟，蝴蝶要是找咱们的茬儿，我找老七去。接着传来一声酒瓶子爆裂的声音，一个声音大声喊，全他妈蛋子！蝴蝶怎么了？惹恼了爷爷，我他妈提他的脑袋给兄弟们下酒！好象是长法煽了他一巴掌，那个人哎哟一声，像是哭了，法哥，你别老是对我这样，我这几年跟着你风风雨雨，跑里跑外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长法一直不说话，起先的那个声音似乎是在教训那个哭的人，你他妈该揍，咱们混到这一天也不容易，该动点脑子就动点脑子，咱们现在的势力根本不是蝴蝶的个儿……我拿起了大哥大：“喂，长法哥们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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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我是长法，是远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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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别叫我哥，咱俩还不知道谁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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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64年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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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66，你是大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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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这说的什么话？”他不喊我远哥了，“蝴蝶，你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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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想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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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我在长兴酒楼，你过来吧，我给你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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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冲窗外一笑：“那哪好意思？我小，我应该给法哥摆一桌的，呵呵，不说废话了，法哥，听说你找过吴胖子？”长法咦了一声：“你还认识吴胖子？”我说，认识，我俩关系不错。长法好象笑不起来了：“蝴蝶，我猜他把事情都跟你说了，你打算什么办？”我轻描淡写地说：“还能怎么办？大家都在道儿上混，互相让一让，别再去折腾他了，算你给我一个面子。”长法顿了顿：“这样吧，面子我给，可是他也得给我个面子，我已经开口了，也不容易，让他每月给我五百吧，这样大家都好看。”我没犹豫，直接说：“不行，我派人去了，他的钱不能给你，我也需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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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长法粗重地喘了一口气，“话说到这里，再说就多余了，约个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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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随时恭候。”这小子还处在初级阶段，这是要跟我约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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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晚上八点，后海，怎么样？”长法这话说得气宇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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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哈哈，法哥是个痛快人，”我笑了，“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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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法啪地挂了电话。我回头扫了金高和常青一眼：“听见了吧？这小子跟我装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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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把拳头攥得咔咔响：“废了他完事儿，你不用去，我和花子就把事儿办了，这个养的，活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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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把眉头皱得像只拳头：“不需要你们，像这种没脑子没魄力的傻逼我自己就把他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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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下拍了拍常青的手：“呵呵，你以为我真的会跟他去拼命？他的命才值几个钱？不会的，我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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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妈的这小子就是打的这个谱，”常青忿忿地说，“他跟你约了这一仗，不管输赢，名声又长了一大截，街面上的人好说了长法敢跟蝴蝶叫板，硬汉子啊。操他妈的，想得倒美！远哥，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事儿我来办，反正我来无踪去无影的，谁拿我也没有办法，我去他家找他，一枪敲残废了他，再让他‘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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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更完蛋了，”金高说，“把他敲残废了简单，可是蝴蝶就得去坐牢了，你想想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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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想，”常青忽地站了起来，“跟着杰哥闯荡这么长时间我还没长点儿本领？废他简单，让他老实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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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怎么操作？”我突然觉得这更是一条捷径，因为常青的确是来无踪去无影的，对他没有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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