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青花乡的第三天,于无声的生活总算恢复了正常,当然,这里所谓的正常,不过是恢复了往日的作息规律而已,青花乡毕竟不是昭阳市区,生活总会有有所不同。
譬如,在昭阳市里,于无声六点起床,习惯慢步跑到附近的公园,锻炼完毕后顺路就在公园旁边的一家粥铺买上一屉小笼包子回家;而在青花乡,他惟一的选择就是乡政府的食堂,因为镇上惟一的一家小饭馆不经营早餐,所以他只能吃食堂大师父做的白面馒头。
再譬如,在方志科的时候,他可以把每天上班的大部分时间用在看书,看最新的经济学资料和杂志上,而在青花乡,身兼乡党委书记和乡场两职于一身的刘书记给他安排的计生办和驻石门村的工作,这意味着他以后大部分的时间要用在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和石门村的乡民们身上,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刘书记的神情看上去还毕竟和蔼,想必最坏的情形并没用发生。
这样的不同还有很多,于无声不想、更无暇抱怨,生活,据说就像是一张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与其浪费时间抱怨,倒不如努力给自己泡上一盏盏清茗,让杯具中多几分温馨。
清晨六点的青花乡,宁静得就像一首无言的诗歌,街道两旁老旧的民居,青石铺成的道路,在四周青山的掩映下,恍如世外田园,带着几分出尘的气息。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小镇四周林木森森,空气清新而饱含生命的气息,于无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踏着皑皑的白雪,穿过小镇朝青花山山峰的方向前进。
慢跑一刻钟,然后回程,半个小时的运动让于无声微微有些出汗,但全身却是说不出的舒爽。
乡上给于无声安排的住所是乡里的两件保管室,那是六七十年代人民公社集体化时的产物,用来保管公社的农具等物,如今早已废弃不用了,好在收拾收拾还能住人,于无声倒也不嫌弃。
于无声回到那两间大瓦房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出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怎么是你?”
如果说出来的人是青花乡的村民,于无声不会诧异;甚至出来的是个陌生人,于无声也不会感到太诧异,偏偏出来的人是于无声的熟识,而这个人,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以于无声不得不诧异一回了。
看于无声惊讶得快要塞进乡里食堂大师傅做的馒头的嘴巴,那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时间,似乎周围的白雪也生动了几分。
“我们认识有一个多月了吧,一直以来,都是见你淡淡的笑,淡淡的说话,我还以为,惊讶这些情绪都与你绝缘了呢,没想到一大早的居然荣幸了一回。”
说话的人是方志科时坐在于无声旁边的宴雨晴,于无声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从于无声旁边的房间出来。
探亲?很明显探亲的话,不会从自己的隔壁出来;挂职,似乎宴雨晴同志才挪窝儿到方志科没有几天,虽然但凡是落到方志科那种衙门的人都几乎是受人排挤,但这才多长的功夫,不至于倒霉到这地步吧;有事找于无声?似乎,大概,好像两人的交情也没好到如此程度。所以,于无声有些迷茫了。
宴雨晴的话里带着几分的俏皮,看得出,她对于某人的惊诧带着几分开心,于无声只得无奈的挠挠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你来得青花乡,我就来不得?”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很好奇罢了,你也来这挂职?”
宴雨晴笑着点点头,“不错,很聪明嘛。”
“嗨,我就是随便这么一猜。”于无声不太习惯别人的夸奖,有些腼腆的道。
“随便猜都能猜到,那不是聪明是什么?”
“……”说不出别的什么来,于无声干脆沉默了。
宴雨晴也不去管于无声的沉默,依旧叽叽喳喳的自说自话,“在方志科的时候我们是同桌,来到青花乡了,没想到我们又是邻居,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呵,是啊。”
“听说你得罪的人是邓秀春?”
“啊,难道你也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要不要再次认识一次?”
“哦,啊,这就不必了吧?”
于无声正要点头,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神色便带着几分古怪,宴雨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大笑的神情,和平日的掩口而笑大为迥异,但奇怪的是,于无声偏偏觉得似乎哈哈大笑的这个宴雨晴才更加的真实,以前有些熟悉的那个宴雨晴却是仿佛活在戏里,气质对不上话语,演绎的似乎都是别人的人生。
这感觉如此的怪异,让于无声在那笑声中有了几丝失神。
“喂,你在想什么呢?”
“啊,哦,没想什么……”
感觉那玩意儿,犹如镜中花水中月,总是捉摸不定,于无声自是不会蠢到说出口来。
“嗯,你比我先来,那就是老板凳了,”宴雨晴用昭阳当地话的发音说出了老板凳三个字,“嗯,是这样说的吧,我刚来,什么都不懂,你可得教教我。”
“嗯,那就说现在的吧,这里没有饭馆,所以如果你不开火的话,就只有等到八点半的时候才有早饭吃,现在这个时候就只能先饿着肚子了,嗯,等一下吃饭的时候我叫你,咱们一起吧。”
“那你现在去干什么?”
“我的学外语时间。”
“你不是都能看专业的英语书籍了嘛,还用得着学?”
“呃,那个,我学的是俄语。”
“哦,你都学了几门外语了?”
“六门,”于无声看宴雨晴的话似乎有喋喋不休的趋势,连忙转移了话题。
“不好意思,”于无声匆匆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有些焦急的道:“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我得赶紧去了,等一下吃饭的时候再聊如何?”
征得了宴雨晴的同意后,于无声便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多久,房间里便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真是个怪人。”在于无声关上房门的时候,宴雨晴有些恨恨的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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