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缅,蒙缅!”凭谛用力摇醒蒙缅:“看见天上的星星,你想到什么?”
蒙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啊!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中华文明五千年的沧桑变迁,多少诗人,为你的美丽动人的面纱心驰神往,还有……”
“——还有一个残酷的现实:我们被贼光顾了,连屋顶都被人家偷了去。快起来!”凭谛重重拍了一下蒙缅的被单,冲出门外。
眼前又是一副被劫掠过后的惨淡情景,白菜一棵不剩,四周留下杂乱的脚印。菜地边上写着“功夫再高,也怕狗咬”的告示牌,被倒挂过来。三头不用问,又被人麻倒了,就躺在告示牌底下,三个嘴里同时吐着白沫。这些家伙也忒狠,见他们睡熟,连屋顶也揭了去。没当头淋下一泡尿来,已经算客气的了。
蒙缅披着衣服跌跌撞撞地出来,也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凭谛忽然想起什么,三步并做两步地跃上树屋,从门隙里向里看,融雪谆谆熟睡,均匀地呼吸着,凭谛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从木梯下来。
蒙缅焦急地问:“怎么样?”
“大小姐倒没有丢,早知道应该把她放菜地里。”凭谛没好气地说,摆摆手,“别吵醒她,省得又大惊小怪的。”
“怎么会这样?”
“我正想问你呢。”
“啊!”蒙缅揪着头发,”我今天兴奋过头了,把荆棘城墙里的树也给砍了,松松垮垮的,他们当然可以长驱直入了。”
“唉!贼去关门吧。”凭谛说:“亡羊补牢,那个什么什么未晚。明天让融雪看看,这就是欣赏无敌海景要付出的代价。”
蒙缅沮丧地蹲下身子:“你先去睡吧,我来守下半夜。”
东西都偷没了,还有什么可守的。凭谛忍住嘴没说,径直去睡了。蒙缅仰望夜空长叹,没有了诗兴大发的豪情。
蒙缅沿着脚印往外跟出去,走到树木里,脚印没了踪迹,蒙缅低头搜索,却见地上露出一段藤叶来,蒙缅顺手一拔,带出几个地瓜来,蒙缅提在手上,心想,不消问,又是那几个家伙搞的鬼。思量着杀他个措手不及,又恐寡不敌众。想起龙旷那漫天飞舞的树叶,身上的旧伤仿佛隐隐作痛。
蒙缅垂头丧气地回来,把几个地瓜洗了,坐在竹楼的走廊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看着天色渐渐明亮,又慢慢地暗淡下去。
霞光万丈,旭日东升。
“蒙缅,醒醒!”融雪用脚踢着蒙缅,“你怎么睡在这里,还把白菜都给吃了?”
蒙缅从睡梦中惊醒,恍惚间感觉有人伸脚踢来,忙一侧身,已到十米开外,立在菜地的告示牌边,双掌护住前胸:“什么人,竟敢偷袭本大爷?”
融雪被蒙缅一惊一乍的反应吓住,呆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三头这次却醒得早,见主人就在身边,晃晃悠悠地伸出舌头来舔蒙缅的脚。蒙缅却是心下一惊,如临大敌,纵身闪躲,这一下又去到七、八米开外,双脚踏入溪水中,“哗啦”一声,湿了半截身子。
凭谛在屋内听见响动,以为又出状况,忙翻身起来,出来看时,见融雪在走廊上,蒙缅却站在水里,凭谛问道:“蒙缅,你怎么——”
话未说完,忽然眼前一花,蒙缅鬼魅般的身影已纵身飞到面前,结结实实地撞到竹壁上,摔倒在地,凭谛忙伸手去扶他。
蒙缅挣起身来,依然双掌交叉在胸前,双目圆睁,喝道:“当心!有敌人入侵!”
凭谛也被他搞得紧张起来,举目四周望去,城堡正沐浴在晨曦之下,一片宁静,不见有什么异样。当下说道:“没有啊!就我们几个人。”
蒙缅说:“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注意保护融雪!”
凭谛闻言愕然,正想发问,融雪忽然一拉他的袖口,走上前,伸开五指在蒙缅的面前晃动,蒙缅却视若无睹,依然睁大眼睛左顾右盼,紧张地全力戒备,双眼搜寻着看不见的敌人,一面低声对凭谛说道:“敌踪未明,不能大意。你保护融雪先上去,我挡住他们。”
融雪的眼泪涌了出来:“蒙缅,你的眼睛瞎了!”
一阵冷风吹来,令人心生寒意。
无独有偶,树林的另一头,柴灞、颜骏和龙旷围坐在一起,也在神情肃穆地商议着。
柴灞一挥手,面露凶光:“不必再说了。一不做,二不休,这次我们要斩草除根!”
龙旷和颜骏相互骇然,同时又有一些莫名的兴奋,屠戮的原始本能在血液中流动,三人都是凶性大发。
柴灞接着说:“以草棚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不留活口,所有的草木都要铲除干净!”
颜骏和龙旷同时点头。颜骏说:“这样一来,我们的大本营四周一览无遗,敌人再想潜伏进来,马上会暴露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龙旷也说:“不用这样极端的办法,我们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这一次我们端了他们的老巢,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报仇的。”
三人同心,其利断金。说干就干,从工具堆中翻出斧头,三人各自找寻目标,真气贯注全身,内力直达斧刃,以草棚为原点,树木一圈一圈地被砍倒。
天边乌云密布,渐渐遮蔽了阳光,龙旷叫道:“要下雨了,弟兄们!加把劲啊!”柴灞和颜骏手里更是下了狠劲。
风声呼呼大作,零星的雨点已经开始落下来。柴灞刚刚几斧头砍倒了一棵树,又来到一棵老树前,挥斧就砍。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老树的一根树藤扬起,向柴灞横扫过来,柴灞大骇,忙滚地避开,刚站起身,树藤高高扬起,当头砸下,柴灞无从避让,只得举臂来挡,树藤刷地一鞭,重重打在柴灞的后背上。
柴灞被打跌在地上,顾不得疼痛,把手中的斧头一丢,爬起来就逃,边跑边叫:“大树打人啦,大树打人啦,大树疯了……”
凭谛从树后伸出头看,心下暗笑不已。原本是来侦察一下敌情,却见他们大搞破坏,想必也是为了对付己方的袭击。这帮家伙连累蒙缅眼睛都瞎了,正好让他们吃吃苦头。
柴灞在倒下的树木间磕磕绊绊地跑着,口中大叫大嚷,龙旷和颜骏把他按倒在地上,柴灞兀自挣扎不休,手朝老树的方向指指点点。凭谛知道,这个时候他越是解释,旁人越是不信,只当他突然中了邪,担心他过激之下伤害自己,只怕会将他打昏方才安全。
远远望去,龙旷果然举起了拳头。凭谛摇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见天地变色,暴雨将至,将身子缩回树后,趁着天色昏暗,纵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