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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佛是一滴泪(6)
    人在山顶,才觉得山的巍峨。
    柴灞挣扎着吐出口中的破布,声嘶力竭地喊:“救命啊,杀人啦!”
    柴灞被剥得赤条条的,一身白花花的肥肉不停地扭动着,被一圈一圈的布条紧紧地绑在树杆上,挣脱不得。
    山顶上人迹罕至,呼救声只能在空荡荡的山间回响。
    龙旷拿竹筒给柴灞灌了几口水,一边抹着眼泪:“别怪作兄弟的心狠,事已至此,不得不痛下决心了。”
    颜骏也把眼镜拿在手里,不停地擦拭着:“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任何疾病都是正气与邪气矛盾双方互相斗争的过程。因此,各种治疗措施,也就是依据‘扶正’和‘祛邪’两个原则制订出来的……”
    “打住,打住!”龙旷问:“这和柴灞有什么相干?”
    “很明显,柴灞是中了邪了。‘邪’是外因,是指一切致病因素,临床上根据病人具体情况,可分别运用发汗、涌吐、攻下、和解、祛寒、清热、消导和针灸、手术等方法驱邪外出。”
    “很抱歉,这些医治方法我都没学会,只好把柴灞绑在这里,身体与大树紧密接触,吸取天地之灵气,扶正为主、祛邪为次,攻补兼施,以增强柴灞的体质,提高机体的抗病能力而达到祛除邪气、战胜疾病、恢复健康的目的。”
    两人边说边往山下走,龙旷敬佩地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祖上三代行医。”
    “那是十几代以前的事了,我也是看了祖谱才知道的。我爷爷是拾破烂的,我爸是司机,而我呢,”颜骏耸耸肩,“就是个草包。”
    两人的背影去得远了,柴灞还在有气无力地喊:
    “救命啊,杀人啦……”
    此时的山正默默无言。
    离山顶很远的惊吓堡里,两个人坐在竹楼的饭桌边上聊着天。
    “鲸鱼不是鱼,其实它是一种哺乳动物。”蒙缅耐心地给融雪解释。
    “鲸鱼明明有个‘鱼’字,怎么会不是鱼?”融雪反驳。
    蒙缅为难地挠挠头:“倭人也有个‘人’字,难道倭人也算是人吗?”
    “哦——这么说,鲸鱼还真的不是鱼耶。”
    蒙缅忽然停下手来,侧耳静听。
    “怎么了?”融雪问。
    “走廊右边第六根柱子下面,有两只蚂蚁在打架,个头小的那只打赢个头大的,用的是一招‘饿虎擒羊’的招势。”
    蒙缅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我靠!个头大的输了架,还爆粗口。”
    融雪钦佩地说:“听人家说眼睛瞎了的人,耳朵会特别灵敏,看来是真的喔。”
    蒙缅张大嘴:“还要!”
    融雪手脚伶俐地把鸟蛋拍在桌面上,仔细地剥着蛋壳。蒙缅坐在靠背椅上,悠闲地说:“别又像刚才那只一样,还漏了一块0.15公分的菱形蛋壳贴在蛋皮上。”
    “知道了,知道了。”
    “嗯,嗯。”
    “张开嘴。”
    “啊——”
    山有雄壮的风采,山也有惊人的险情。
    柴灞倒吸一口冷气,一条毒蛇盘在他的面前,昂首举颈,项部膨扁;身体呈“S”形弯曲,从形状与动作上看,是一条剧毒的眼镜王蛇。
    若是放在平时,以柴灞的一身武功,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当下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唯一能动弹的,就只有下身的……
    柴灞知道,毒蛇其实不会主动攻击人,而且蛇的视力极差,靠吐信子来捕捉热源。当下屏住呼吸,尽量保持身体不动,待这蛇自行游走,则万事大吉。
    身体别的部位好办,原本就被紧紧地绑着,不料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身下那要命的小祖宗却一点一点地胀大起来,摇头晃脑,引蛇犯罪。
    “该死的龙旷!临走还拼命灌我一肚子水。”柴灞恨恨地骂。人家囚犯临上刑场前,还能吃一顿饱饭,我却被一竹筒水送了终,这亏吃得忒大了。
    眼镜王蛇吞吐着血红的信子,正在游离不定。一股热尿忽然迎面冲来,从头顶到蛇身被撒得淋淋沥沥,这一泡尿柴灞已憋得太久,自是撒得通身舒畅。
    眼镜王蛇被彻底激怒了,向攻击它的部位飞扑过来,半空中张大蛇口,露出尖利的毒牙。
    柴灞把眼睛一闭:
    苍天有眼!来世让我不再是男儿身,此外,无他!
    ……
    “阿哧!”
    山下的草棚边,龙旷打了个大嚏喷,揉着鼻子:“谁在我背后骂我?”
    “还能有谁?”颜骏看着他笑。
    “柴灞那个浑蛋,不识好人心。”
    “那也怪不得他,本来这个治疗方法就挺极端的。”
    “我是说,主意又不是我出的,冤有头,债有主嘛……”
    “……”
    龙旷想想有些放心不下:
    “我说,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是说好晚上才去接他的吗?”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被虎豹豺狼什么的叼了去?”
    “得了吧,我们来这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见过虎豹豺狼了?”
    “昨晚我就听见狼嚎。”
    “那是柴灞的鬼叫吧。”
    “我是说万一,就算没虎豹豺狼,跑出个野狗野猪来,把柴灞的脚趾头啃了两根去,他不恨我们一辈子呀?”
    “那也是他自找的。再说,就他那臭脚丫子,谁爱啃呀?要啃也是啃他露在外面那条……”
    颜骏没再往下说,与龙旷对视一眼,仔细想了想,两人都觉得大有可能。
    “挂在外面晃晃悠悠的,明摆着招蜂引蝶嘛,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动物好这一口。”
    “本身就是个不安份的主,弄不好还真死在这上头了。”
    一边商量着,龙旷和颜骏足下加力,快步往山上赶。
    山顶上,风吹着草木忽喇喇的响。龙旷和颜骏赶到时,却见山顶空无一人,几条断开的破布条,还缠绕在树身上,在风中飘荡。
    两人在山顶来回找了几圈,仍旧一无所获。龙旷双膝跪倒在地上:“天哪!我们都做了什么啊!”
    颜骏还在对着空气大声喊:“柴灞——柴灞——你在哪里?”
    空山间响彻着回音:
    “……你在哪里……”
    “……在哪里……”
    “……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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