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庄是一个离城60多里的半坡村庄。别看小,这可是一个风景秀美,物阜人灵的好地方。这里人们的富裕且不说。先说优越的环境,村东村西村北有着几千亩肥沃的上水地,因为坐落在山脚下,地下水源非常丰富,因此,这里的机井群形成了一个个网络。你听吧,那电机一响,四寸或五寸粗的水管子就喷出一丈多远的清水,顺着人们修筑的防渗渠道,欢腾雀跃的灌入了田垄。浇灌的庄稼疯长。这里的人们一般是不怕干旱的。村南以大山为屏障,这是北岳衡山系的一条支脉。山脚下是一片沙滩,大约够千亩。虽然不能种植庄稼,即使有的能种,也只种点黍子,谷子和一些如大豆,绿豆,豌豆之类的小杂粮。但茫茫千里沙滩,用石头砌成的块块梯田,却是绿树成荫,一眼望不到边。每到秋季桃梨苹果挂满枝头,在阳光下,眨着金眼,红着脸蛋,笑盈盈的像小姑娘一样,在秋风的摆动下,摇晃着金色的光。播远的馨香,几里外都能嗅得到,一派梨园风景,煞是诱人。
张家庄全村不足1000人,聚居的很是集中。以张姓为大户,也有一些杂姓,这些杂姓都是从外边搬来的,不是外甥就是女婿,或者远房亲戚朋友。虽说是杂姓也都围绕着张家转,否则,有了难事人们是不会出来帮忙的。因此,邻里的关系绝大部分处的很好,即使闹点意见,也是忍忍让让,没几天就过去了。
这里的大部分人还有一个特点,吃自己的饭,穿自己的衣,别人的闲事少问。其实就是一种明哲保身,但求安稳,闲事不管,少寻烦恼的处世观点。大家都居住的傍远傍近的,谁家发生了什么事,用不了半天的时间就家喻户晓了,但很少有人出头露面,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少说几句,也没人把你当哑巴。因此,相处的很是和谐。
村中也出了不少的大学生,还有博士和博士后。在中央和省里的大官也有几个。每到清明节那几天,小车子出来进去的,络绎不绝,给这村子增添了不少的荣光!
您要是一进村,就是一条宽阔笔直的水泥路,直达村中心广场。这是一个繁华的市场,是全村文化,经济,政治交流活动的中心。广场的正南是一个新建的舞台,十分的气派。舞台的对面便是村委会的二层小楼。靠着舞台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通南北的大路。路得两侧便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屋。
隔着路舞台东边第一家,是一座红砖碧瓦的大庭院,大门深红的漆色,每扇大门上漆着一个斗大的鲜红的“福”字,显得富丽而堂皇,高贵而典雅。如果你在羡慕院落的同时,一旦打听到主人的名字,就有点震耳欲聋,就会有人耳语着说:
“是孟金堂家!离远着点!小心着凉!”
然后,你若稍停留一下,就会看见从这家走出一个身材高大,傲慢的男人,一副严肃的面孔,两只咄咄逼人的眼睛,除了翻白,几乎见不到黑眸子。人们若遇上他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低头自顾走自己的路,会自动避得远远的。
孟金堂是一个宽额头,鹰钩鼻,头上有几根白头发的中年男人。初看上去,并不缺乏男人的端正,男人的气质,也是一个具有魅力的汉子。但从他那狡黠的眼光中,人们很快就发现了他的阴险和不公道,或者不地道。人们对他那种自满,自得的神态,感到此人可远离而不可近交。甚至感到厌恶和恶心。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借别人的钱可以延期或不还或少还的,别人借他的钱很少隔夜,是分文不能少的。特别是他的吝啬,出了名的。他在金钱上,是任何人都不肯放过的,包括他的妻子女儿。是一个有名的占便宜不择手段和不知廉耻的货色。
孟金堂迈着方步,高高在上。见人从不打招呼。一副自高自傲,桀骜不驯的样子。可是见了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或者是他斗不过的人,就不一样了。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笑脸相迎,俨然狗一般的摇尾乞怜,毕恭毕敬。尤其是见了大队书记张世光,村主任张玉廷,碎步紧跟,满脸堆笑,殷勤的令人冷麻骨寒。
孟金堂如此高傲,如此富有,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有关他的发迹过程,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孟金堂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的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五岁时,他的父亲因为奸情杀了人,被政府处决了。是他守寡的外婆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到了12岁,外婆也因病下世。后来,就由他的舅舅关照。由于,那是人们的生活极其困难,他的妗子对他也不是很好。他没上几天学,小学三年级还没毕业就参加队里的劳动,去争工分了。
第二章 张家庄宝地聚风水 孟金堂恶名臭乡里(下)
正因为这样的家庭遭遇和缺少必要的教育,所以,孟金堂从小就心理变态,灵魂扭曲,野性十足,蛮横无理。在村里横冲直闯,上房揭瓦,下地摘瓜。小的时候,就玩皮捣蛋,随着年龄的增大,就干些令人不齿的事情。人们也许是出于对他的同情和怜悯,就处处容忍着他。谁也不愿意叫人说,和一个孤儿都过意不去的话。再者,又是张家的外甥,人们看在他舅舅的面子上,也是不和他多计较的。总之,张家庄人的宽宏忍让,却纵容了这样一个孽障。他在村里也不是最厉害的人,然而,他的奸诈,阴险,令那些最强壮的汉子,也退避三舍。
也许是这里人们的富裕和文明,才觉得和一个无赖斗是不划算的。孟金堂也不知是看出了这一点,也不知是认为,张家庄的人软弱好欺负,因此,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一味的我行我素。他的上衣很少穿上两只袖子,一般是横披着的,或者挎在一个膀子上,就是冬天,不管有多寒冷,也是把外衣这样披的。可张家庄的风俗是,不允许人们横披着穿衣服的,就是小孩子也得穿的齐齐整整的。孟金堂的穿衣不与别人雷同,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厉害,因此,如果把张家庄比作一棵笔直的树,那么,孟金堂就是树上长出的一个瘤子,生着蛆虫流着脓血。
孟金堂现在的院落,原来是大队部的一个办事处处,后来大队部挪了位置,改成了集体的豆腐作坊。就在这期间,孟金堂因为和妗子不和,就临时和豆腐作坊的看门老头,住在了这个地方。等豆腐作坊解散了后,那个老头搬回了家,这里就只有他一人了,他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家了。虽然简陋,但总比和妗子住在一起自由舒服。当时,也有人反对,集体的地方咋能让他独占呢?孟金堂听到后,半夜用乱石头,去打那些反对派的门窗。那些反对派预料逗不过他,也就不再过问此事了。
改革开放后,孟金堂慢慢的有了钱,就把整座院子翻新了。盖成了现在这样一座耀人眼目的大院。
俗语云,人不是惯得,女人那东西不是看的。孟金堂以他的自恃聪明和蛮横霸道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就愈来愈狂了,成了村中的恶棍,人们把他看做成一堆狗屎,谁也不愿意沾惹他。他也渐渐的洋洋自得,威风凛凛,开始干一些常人干不出的事情了。他的挖空心思谋取利益,不仅和本村人斤斤计较,就是外边来的买卖人,也从不放过。
张家庄的人们在土地承包初,打量种植糖菜,是一项主要经济来源。到了秋天,你看吧,田地里削得光溜溜的糖菜疙瘩,一堆一堆的小山似的。可是,那个时候,运输比较困难,送糖菜的车很少。因此,人们都在车主那里排号等着。
孟金堂也不例外,而且种植的糖菜还不少。他也在排号等车。可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死等着。他经常坐在路口,看看有没有冲来的野车。
一天,孟金堂果然在村口等来了一辆拉糖菜的车,第一次来张家庄为人们往糖厂送糖菜挣运费。这辆车可巧让孟金堂等上了,司机也是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就装上了孟金堂的糖菜。司机给孟金堂送完糖菜之后,和孟金堂算走了300元的运费。孟金堂是疼也疼不过,当时一吨糖菜才买200元,他辛辛苦苦种的亩半糖菜被那个司机,半天就挣走了,心里这口气憋的是出也出不上来。这位司机做好了买卖,每天都来。一天的下午,孟金堂发现司机为一户人家装满了糖菜,开车上路了。孟金堂就背起了预先准备好的一捆玉米秆子,横背着走在车的前面,听的后面的司机按喇叭,就稍微往边躲了一躲,那司机看看能够过去了,就往前开。孟金堂估摸差不多了,就顺势往路中心一靠,正好汽车顶住了玉米秆子的一头,孟金堂赶紧趴在地上,司机马上停住了车。孟金堂说是头疼头昏,车上的几个本村人,把孟金堂扶回了家,池翠翠出来拦住了车。好说歹说,司机没办法,给了孟金堂800元的医药费,才算是了事。
还有一回,村里来了一个买西瓜的车,在转弯处,正好把一棵小杨树撞歪斜了,可巧被孟金堂碰上。孟金堂又跌了那个司机200元钱的皮。
像这样的事,对孟金堂来说是屡见不鲜的。至于人们对他的议论和指责,对他的鄙夷和轻视,他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反而觉得那些人是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的猴子。他从内心瞧不起他们的愚昧和落后,还呵呵冷笑他们的少见多怪。他经常的一句口头禅是,你斗不过别人,才嫉妒别人的聪明,你骂不过别人,才说对方的嘴快。遍地黄金在人取,哪一种钱不是钱,钱是没有脏和净的。这就是他的人生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