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玲玲和胡志山回到家里,两个人都闷闷不乐,回想着那个惊心可怕的场面。 金大奎好似一座大厦,顷刻间就崩溃坍塌了。孟玲玲回家一声不响的躺在床上。胡志山坐在椅子上,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倦,沉着副面孔,脑子一片混乱,他感到利用职务犯罪是多么的可怕!此时真想吸一支烟,解解闷。可是,他是从来不吸烟的,桌上也一时没有,随手抽了一根挑牙棍含在嘴里。
他忽然想起了金大奎在和他握手时,递给他的那个纸条。就招呼玲玲出来,二人展开一看,登时都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一个存折存放的地方和密码,还有四个字:一半留给承福!
“那另一半呢?志山,你说!”
“我也不清楚,等以后问问人家在说吧!”
玲玲依偎在丈夫的身边,进入了沉思……
时间不觉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大千万物依然如旧。忙碌的人们照样为了生计在四处奔波。
这是一个比较阴暗的夜。除了夜鸟偶尔的几声怪叫,便是一片的静寂。
韩雅静终于迈着疲惫的步子,走到了普救寺。普救寺的大门随之而自动打开,她身不由己的进了门。只听得阴风在呜呜的哀鸣,她打了个寒噤,院内再没有第二个人了,冷清的可怕!
“啊,主啊,”一个声音在说,“你终于来了,等的我好苦哇!这是一个多么不愉快的场面啊!”
声音刚落,一个基督教徒打扮的年轻人牵住了她的手,她眼睛有点模糊,简直认不出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可听他的声音,好像是惟静。
“好狠心的女人,你怎么才来?我知道了你丈夫的罪行之后,就去找你了!你向我表白的胸膛是多么的宽广!”惟静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外,宏厚而沉重,遥远而悠长。
韩雅静什么话也没说,就懵懵懂懂的跟着惟静走进了那间西厢房。此时,她的感情远远超越了庸俗的心灵所敢于做出的任何事情,她投入了他的怀抱。
“我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你依然在我身边!”她说,“亲爱的,没想到我的爱却毁坏了我的家庭!”
“主就是这样安排的,你是无法抗拒的!”他一边热抱着她,一边说,“该偿还的就得偿还,这是无法改变的!”
她心醉神迷的沉湎在惟静的爱情里,这是世上最离奇的爱情#蝴提出和她一起步入天堂,他告诉她来这里的方法。她听了后,先是惊慌,随之便被激情的热浪所淹没。她完全被惟静的亲吻俘虏了。
她兴奋的接受着他给她的幸福,她简直是魂不附体。大胆的发出前所未有的呻吟,并大声说着荤话。
“妈,妈,醒醒,醒醒,”睡在一旁的承福,被母亲的叫声吵醒,伸手推着母亲的身子问,“妈,你要啥?咋了?是不是想喝水?”
韩雅静正在酣畅之中,忽然,惟静一把推开了她,起身就走,她赶紧抓住惟静的手,说:“惟静,带上我,你不能把我扔下不管!”
承福推母亲不醒,赶紧按着了电灯,又吆喝了几声,韩雅静才坐起来。承福看见母亲满身的汗水,而且醒来后还在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知道还在梦中,十分的害怕,就再次吆喝了几声妈。韩雅静才完全从梦中醒过来。她沮丧的脸色很是难看,在灯光的照耀下,纸一样的煞白,没一点血色。她喘着粗气对承福说:“没事的,做了个恶梦!”
韩雅静自从丈夫被捕之后,这个打击已经超过了惟静的死。她的精神完全崩溃了,对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满眼的灰色。一丝的风吹,一根的草动,都是对她的嘲笑和奚落。包括窗前飞过的小鸟她看着都不顺眼。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水流,只有普救寺的庙门还有一点紫红的色漆,其余都是满世界的灰,满世界的令她厌恶。她认为,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她了,要撵她走了!因此,她的抑郁病越来越严重了,在梦里和惟静会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了!
承福看着母亲精神颓废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父亲又不在,连个仗胆和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他手足无措。成天泡在泪水里苦闷的活着。但是他还是强打精神,耐心的伺候和安慰着母亲:
“妈,我看爸没事的,他那么多熟人,在政界又混了那么多年。我想会有人帮忙的,你不要着急!我天明去找找李局长大伯,求他说说情!”
“没用的,报应啊,报应!你就别费心了!”韩雅静失神的看着承福,抽噎着说,“你过来,妈抱抱!我的乖儿子,你可怎么活呀?我的宝贝!”
承福很听话的乖乖的坐在妈妈的怀里,头靠着妈妈的胸脯,不断的流着眼泪!韩雅静一只手抚摸着承福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微摇着自己的身子,有气无力的低声哼唱着哄承福儿时的睡眠曲:
孩子你不要哭,
妈妈在身边,
睡吧睡吧!
孩子你不要哭,
妈妈在身边,
睡吧睡吧!
韩雅静的泪水已经沾湿了承福的头发。她伤感的声音,使得承福哽咽不已。过了一会儿,她的歌声没有了,两只手也不再动弹了,承福觉得妈妈的身子很沉重的压着自己,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想,妈妈睡着了!就用手扶起妈妈的头,从妈妈的怀里慢慢钻出来,轻轻的把妈妈放在枕头上,然后,盖好了被子,也自去睡了。
第一章 韩雅静魂归普救寺 孟玲玲一请金承福(下)
一夜的折腾,承福确实累了,他一觉醒来,太阳已经爬上了窗户。他看看迟了,就一骨碌爬起来,穿好了衣服。他看看母亲还在睡着,心疼的不愿意吵醒,就开始干家务活了。承福把一切安排就绪后,给母亲准备好了洗脸水。又把早饭端到桌子上,就去请母亲吃饭,他看看母亲还睡着,就爬在母亲跟前,轻声的叫着:
“妈 ,妈,起来吧!洗脸,吃饭!”他看看母亲不动,就又吆喝了几声,并同时推了推母亲的身子,还是不动。他感觉不对,慌忙搬正母亲的头,摇了摇,只见母亲嘴角流出一大滩涎水,眼睛闭得紧紧的。他又试了试母亲的手,已经冰凉。他惊呆了,母亲已经离开人世了#烘后,便是抱着母亲放声大哭。
承福在外公韩文德和舅舅韩安志的帮助下,安葬了母亲。出殡那天,承福哭的是天昏地暗,十人见了九人泪下。孟玲玲也参加了葬礼,她既心疼承福,又可怜韩雅静,因此,也是泪水不断,伤感不已。
韩文德含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女之悲哀,为了怕外孙寂寞,就住在了女家,打算陪伴外孙住上一段时间,然后,打算把外孙带回自己家。
承福经不住沉重的打击,整天茶不思,饭不咽。睡不眠。没几天,胖胖的一个小伙子,瘦了一大圈,面色苍白,两眼深陷,一身的衣服也显得很是宽大了。韩文德看着眼里,疼在心里,强忍着悲痛,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只好看着外孙而暗暗流泪。
孟玲玲参加完韩雅静的葬礼,思想一刻也没有停止。承福的事情明显的摆在眼前,她没有忘记对金大奎的承诺,可是,眼下到底该怎么做,心里也没个底。只好等丈夫回来商量。
她昨天去看望了承福,说了些安慰和节哀顺便的话,可是承福一直保持沉默,脸色阴沉,依然沉静在丧母的极度的悲伤之中。她担心孩子如果长此下去,会闹出毛病来。承福的泪在流,她的心在疼。
丈夫胡志山回来了,进门看见玲玲苦闷的样子,不问也知道是为了承福的事情。他也很是犹豫,这件棘手的事情,究竟如何处理?
“玲玲,别麻烦了,是吧。惆怅是没有用的,还是想想办法,看怎样办才好?是吧。”
“你真的愿意照顾承福?”
“是吧,咋了?你不信?人的讲信用,是吧。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帮人家的忙,是吧。危难之时显君子,是吧,我倒不是啥君子,可咱应允了,就不能失信,是吧。”
玲玲听丈夫这么一说,信服的心悦诚服,也打消了对丈夫的顾虑。问:“你说咋办?你总比我有办法!我听你的!”
“我的意思是,咱去一趟承福家,是吧。劝说他来咱家,这样也好照应!你说呢?”
“啥时候去?也不知承福愿不愿意来?”
“是吧,先去问问再说!到时候再说!”
两口子商量已定,就驱车而去。
金承福迎接到门口,见玲玲后边还跟着一个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让进了屋里。
“这是叔叔胡志山,是我的丈夫,你就叫胡叔叔好了!”玲玲和承福介绍了胡志山。
“叔叔好,谢谢您来看我!”
“客气啥?是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谢谢叔叔,”承福掉头对玲玲说,“姨,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在这种时候,您和叔叔能够这样,我实在太感动了!害的您三天两头的跑,我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您就别来了,我有事会打电话和您联系的!”
“是吧,承福,你不要多心,是吧,人在困难的时候,才需要帮助的。是吧。我和你姨今儿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说,你去我那儿住的事!是吧。”
“承福,我和你叔叔也是关心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了,你又小,我们的意思是到我那儿住几天,你也好有个照应。我们也不辜负你父亲的嘱托!你就听我们一句!”玲玲也乘机插话。
“这个,这个,”承福挠挠头说,“恐怕不妥当吧,那样给你们添多大的麻烦!心意我领了!谢谢!”承福很是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坐在旁边的韩文德也附和着外孙说:“我看就不用去你们那儿了,隔几天,还是让他跟着我吧,我毕竟是他老爷,还是比较好行事的!我也替承福谢谢你们了!”他担心这里边有问题,承福和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去他们家很是没有道理啊!韩文德怀疑这其中必有蹊跷。
“大伯,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金叔叔和夫人之前,对我们很好的,我们说白了,也是知恩图报啊!没有其他意思!”玲玲一眼就看破了韩文德的心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承福到你们那儿生疏,不习惯。再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还提他干啥?我知道你们的好意!”韩文德马上和玲玲做解释。
“叔叔,姨姨,我都这么大了,也该是自立门户的时候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就不拖累你们了!”承福还是一口的拒绝。
“是吧,这样会影响你的前途的,是吧,有我们帮助,你还会读书成才的!是吧。”
“承福,你叔叔说得对,你必须读书!你想,你上学就住校了,就是星期和假期在我们那儿,也拖累不了我们啥的?”玲玲说。
承福听他们说的也是实在,也有道理。想想,自己的书还是想读的,大学更是想考的!如果到外公家就会影响学习,在自己家,只有自己一人,又不会做饭,饿也是饿死。这件事得慎重考虑考虑!就说:
“叔叔,姨姨,你们今天先回去吧,我考虑考虑给您个答复,好吗?”
“是吧,就得好好考虑考虑,承福,我们等着你,是吧,你姨的饭可香了,是吧。呵呵呵呵”胡志山笑的很开心。
“承福,我们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尽快一点,孩子!姨姨,不会难为你的!放心!”玲玲含着眼泪,对承福说。承福很有礼貌的把胡志山和玲玲送出了小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