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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很多路人齐齐在心中感慨道。
    当一曲《吉普赛之歌》结束,更为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连那个窝在妈妈怀里的金发小天使都鼓动着小手掌,咿咿呀呀地冲戚暮叫着。
    戚暮笑着冲她点点头,忽然便见到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拿了一盏崭新的50欧元大钞,打算放入台阶上的琴盒内。
    但他还没走几步,戚暮便伸出右手拦在了这位好心人的身前,笑着用流利的德语说道:“谢谢您的好意,先生,请您将这些钱送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阳光下,青年白皙精致的面容仿佛映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许多人都怔愣住了。
    那中年男人瞬间明白过来,他立即道歉说:“抱歉,我不知道你是位艺术家,真的非常谢谢你给我们带来的音乐,这真是非常动听的声音啊!”
    他这话结束,许多游客路人也都去齐齐感慨起来。
    在维也纳这种地方,多的是不为了金钱,单纯想要将自己的琴声献给这座音乐之都的音乐家。而很明显,此时他们就将戚暮当成了这类为艺术奉献、并不缺金钱的音乐家。
    戚暮哭笑不得地轻轻颔首,他还没回过神,忽然便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自己的前方响起:“安……安可……安可!”
    戚暮诧异地向那发声的地方看去,只见那个可爱的金发小天使正鼓着小手掌,不停地说着“安可”。似乎是她的母亲叫她说的,这小天使一直说个不停,没过多久,在场的其他路人也都开始高喊起来:“安可!”
    “安可!”
    “安可……”
    戚暮怔然地望着这样的情境,既而莞尔。他再次行了一个绅士礼,接着……再次将琴弓放在了琴弦之上。
    广场上的声音倏地又停住了,此时围在雕像旁的人群已经足足围了七八层——他们都被那首悲伤动人的《流浪者之歌》吸引了过来,此时却又纷纷恼恨为什么没有早来一点,这样就可以看见演奏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而在人群的最后,阿卡得教授撇了撇嘴,小声地说道:“哼,我的学生当然很不错了,小提琴水平好、长得也那么可爱!你们看了,肯定会嫉妒我的,哈哈……”
    话音刚落,阿卡得教授又皱着眉头,想到了:“不过……要是再出现一个像奥斯顿那样心怀不轨的人,这可怎么办啊……嗯,还是不行,我还是得好好保护我可爱的学生,不让他……”
    阿卡得教授的碎碎念还没说完,他忽然便听到了一道极快的快板猛然间在广场中响起。
    阿卡得的声音顿时淹没在了喉咙里,良久,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然后惊骇地睁大双眼,看向那个被人群包裹住的方向,惊呼:“竟然是这首曲子!”
    第七十九章
    双音演奏,指的是同时用两根手指按弦,达到类似于双重奏的效果。
    这种技巧看似非常简单,很多业余爱好者都可以做到,但是……如果想要将这种技巧发挥到极致,有一首曲子却是小提琴家们不可绕过的难关——
    《小妖精回旋曲》。
    灿烂金黄的阳光照耀下来,白色大雕像的暗影将青年的大半个身子都遮挡住,但是那双好看修长的手却依旧暴露在金灿灿的日光中。
    所有人只见到那手指正用一种不敢相信的速度快速地按弦、滑动着,一把小提琴在这样出色的人手中,似乎真正得到了生命。
    当技巧达到太过华丽的地步时,即使是外行人,也能感受到那种绝对的技巧。
    被层层的人群遮挡着,阿卡得教授虽然看不见包围在中心的戚暮,但是他却能从那飞速急快的音律中想像得到,自家学生现在的演奏,给这些围观的群众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这首巴奇尼的《小妖精回旋曲》还有一个别名,叫做《精灵之舞》,作为回旋曲,它多次重复着相同的旋律,但是却用了各种花样的炫技方法。
    双音演奏、飞跳弓法、人工泛音、左手拨弦……
    普通人一下子能够想到的技巧,这首短短3分钟的炫技曲子已经包括完全。
    音乐是欢快激昂的,非常悦耳动听,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声音却已经不再是最主要的要素,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视觉效果才更让人震惊。
    阿卡得教授无奈地笑了笑,暗骂:“这小七,竟然用这种炫技曲作为第三首曲子啊……真是太调皮了。”
    一般来说像这类短曲是不会与交响乐团一起合奏的,当然,还有一种例外,就是当一场音乐会结束时,很多大师会用这首曲子作为安可曲,感谢观众的喜爱。
    但是因为这首曲子的难度性太高,甚至有许多专业的小提琴家都不能演奏好,所以这首曲子在全球的知名度并不是很高,但是……非常具有观赏性。
    从这些围观者微微张大的嘴巴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已经彻底拜服在了戚暮的琴声之下。甚至有几个年轻人还拿起手机开始录像,要将这一段精彩绝伦的炫技录制下来。
    当然,戚暮此时正专注于左手的拨弦之中,并未注意到这些。
    《精灵之舞》难度之高,就算是戚暮,都需要十分注意,不可以出一点差错。
    只见他的左手正在琴板上飞速滑动着,偶尔还需要勾起指尖轻轻波拨动,而他的右手同时还执弓展现着高难度的连顿弓技巧,每一个音都恰恰落到实处,没有一点杂音。
    热烈激昂的音乐在硕大的广场上响起,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只有精彩激烈的小提琴乐声在一下下的响起。
    那声音实在太快,技巧也实在太高明,等到戚暮在最高音域处的一段人工泛音结束后,他的琴声已经停止了半分钟,却迟迟没有人回过神来。
    “bravo!”
    从人群的最后传来一道喝彩声,阿卡得教授为自己的学生鼓着掌,露出一抹由心赞美的笑容。
    而在他的鼓动之下,其他群众才大梦初醒似的不停地鼓掌,甚至有几个人还飞快地按下了自己的手机屏幕,将刚才录制的曲子发送到了网络上,与其他人共享。
    戚暮笑着鞠了一躬,作为自己的感谢。但是就在他彻底结束了自己的表演,打算收拾小提琴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道稚嫩嫩、脆生生的女童音又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安可……可……安可!”
    戚暮倏地一怔。
    下一秒,更多的声音用同样的语言高喊着:“安可!安可!安可!安可!安可……”
    戚暮:“……”
    一个上午的时间,戚暮一共演出了五首曲子,才终于找到一个空隙趁机逃了出去。这半年多的练习中,他已经逐渐拥有更好的耐力,能够进行更多高难度技巧的音乐演奏,但是……
    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一刻不停歇地演奏一整天啊!
    等到戚暮好不容易钻出人群后,他回首一看,只见黑压压的人头将英雄广场的王子雕像彻彻底底的包围住,那人挤人的模样,仿佛让戚暮看见了华夏春运时的火车站!
    ……这应该都围了十几层了吧?!
    说好的欧洲这几年,很多国家的人口都负增长了呢?!!!
    没让戚暮多喘上一会儿气,他便看到不远处阿卡得教授正向自己招手,等到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上一个字,这个傲娇别扭的小老头就将自个儿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说道:“小七,老师不是让你只演奏三首曲子的吗?怎么都演奏五首了呀?!”
    戚暮伸手将那帽子扶了扶正,然后抬头看向自家老师,只见阿卡得教授此时写了一脸的“我很生气”,似乎十分不高兴的模样。
    十分了解对方脾气的戚暮想了想,顺着对方的毛摸了过去:“老师,这不是您教导得太好了吗,所以我的小提琴才能吸引到这么多人。他们一直堵着……我也不大好结束啊,老师,您说是不是?”
    听到青年还稍微夸赞了一下自己,阿卡得教授这才满意了一些。
    两人一起往广场外走,阿卡得教授一边说道:“嗯,你刚才的五首曲子都拉得不错。但是……小七啊,老师让你选择一首能够在金色大厅演奏的专业级别曲目,你怎么选了《精灵之舞》?”
    一个上午过去,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五月的维也纳已经彻底没有了冬日的寒冷,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春日的暖意。稍显火辣的太阳悬挂在半空中,帽檐投射下的影子遮挡住了戚暮的大半张脸。
    听着阿卡得教授的话,他笑了笑,回答:“老师,难道……您三十多年前没有在金色大厅的舞台上演奏过这首曲子?我记得,当时您可获得了满堂的喝彩呢。”
    这一个马屁又拍得轻巧又顺畅,不着一丝痕迹,让阿卡得教授非常受用。他笑眯眯地点点头,说:“嗯,不错不错,这首《精灵之舞》我确实有演奏过,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看着自家老师的笑容已经完全藏不住后,戚暮也是微笑着勾了唇。
    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已摸清这个傲娇可爱的小老头到底是什么性格了,如果能让老师高兴一点,想必……他接下来的日子也会轻松一些吧?
    但是没让戚暮高兴太久,两人一起走出了英雄广场,阿卡得教授伸手招了一辆的士,在上车后,他说:“小七啊,下午你也要好好表现啊,不要让老师失望!”
    戚暮:“……”
    嘴角勉强地扬起一抹弧度,戚暮眨了眨眼睛,看向阿卡得大师:“老师……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阿卡得教授闻言一愣,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下午我们要去弗兰茨皇帝广场啊,和上午一样,小七啊,你要好好的演奏,不要丢了老师的脸!”
    戚暮已经快要保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老师,皇帝广场就在英雄广场附近,我们只需要稍微走一下就可以抵达,那……为什么要特意招一辆出租车呢?”
    暴露了路痴属性的阿卡得教授:“……”
    伸手掩住嘴唇重重地咳了一声后,阿卡得教授耳朵都红了:“胡……胡说!小七,你来维也纳的次数太少了,你不知道吧,其实英雄广场离皇帝广场还是有点远的,我们要走很久……”
    “您的地方到了,先生。”
    出租车司机忽然开口,打断了阿卡得教授接下来的话。
    阿卡得:“……”
    戚暮:“……”
    等到付了一个起步的价钱后,戚暮和自家路痴老师一起下了车。戚暮望着这个熟悉到骨子里、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无奈。
    “老师……请您接下来的日子里,务必跟着我走吧!虽然……”顿了顿,戚暮又笑着说道:“虽然我并没有在维也纳生活多久,但是地图我还是看得懂的,请您放心。”
    阿卡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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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黎世,傍晚。
    结束了新年春季巡演倒数第三场的演出后,柏林爱乐乐团的成员们拿着自己简易的行李,相谐走在苏黎世国际机场中,打算乘坐飞机再赶往下一个演出地点。
    而在那浩浩荡荡、堪比模特团的队伍后,丹尼尔正无语地看着身旁双手插袋的男人,嘴角微微抽搐。
    “闵!你去巴黎那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在这段你不在的时间里,我的工作量有多大啊!!!”金发男子郁闷地挠挠脑袋,又说道:“当了你和柏爱的经纪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你这个恶魔!”
    回应他的是男人一贯的沉默,连个余光都懒得分给这个炸毛的家伙一下。
    丹尼尔怒气冲冲:“哼,闵!现在离乐团在维也纳的音乐会还有一段时间,你干脆再去巴黎好了。真搞不懂,你在那儿到底干什么?居然还担任了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测评评委,好吧,你不是最怕麻烦了吗?”
    闵琛淡定冷静地开口:“我很热心,不麻烦。”
    丹尼尔:“……”
    “你敢把这句话对着乐团的成员们再说一遍吗!!!”
    所有走在前面的柏爱成员们:“……”
    丹尼尔,你要招惹指挥,干嘛还要将他们拖下水啊!!!
    丹尼尔一怒:“你去巴黎好了,反正离维也纳的音乐会还有几天时间。”
    “不去。”
    丹尼尔:“……你去!”
    “不去。”
    丹尼尔已经郁闷至极了:“所以说,你怎么现在又不想去巴黎了?”
    “因为……他已经到维也纳了啊。”男人自言自语的呢喃低沉微弱,很快便淹没在了空气里。
    丹尼尔:“诶?!闵,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我没听清楚啊……”
    “闵?”
    “……奥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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