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晚上,侯卫东都在想着早上的行动,他用的是小佳为他卖的漂亮电子表,走得准,又有闹钟功能,为了不误事,就把时间定在了早上4:30,想着明天的行动,侯卫东就在一群重型轰炸机的轰鸣声和扑天盖地的蚊香中睡着了,早上闹铃响起的时候,身上被咬了一片红疙瘩,屋子里则烟雾缭绕,死蚊子落了一地。
吃了几块饼干,侯卫东带着装备,就匆匆来到底楼,将交给自己管理的会议室打开,过了一会,秦所长、习昭勇以及二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就走了进来,这几个民警都没有理睬侯卫东,坐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秦所长取出一把五四手机,检查起来,他身边站了一位走路一瘸一拐的人,想必就由他来辨认棒儿客。
当所有人聚齐的以后,已是5:20,七月天空亮得早,天空与山顶之间隐隐有一条发亮的线。
习昭勇和田大刀手里提着一根胶质警棍,李勇也是用了一根短棒,上面包着些破布条,侯卫东穿着胶鞋,提着擀面杖,满脸严肃地跟在习昭勇后面。
到了一个转变的坡地,他们停了下来,藏在了旁边的树林里,只留下田飞躲在草丛中监视外面的情况,其他人就坐在一个土坎之下。
“这就是三道拐?”侯卫东轻声问旁边的李勇。李勇一脸胳腮胡子,提着木棍,很有些剪径好汉的气质,他打了一个哈欠,道:“妈的,这么早就出来,觉都没有睡好,等一会若是抓住了棒儿客,老子要狠狠地打他们一顿。”
十多人坐在土坎下,立刻享受到了无处不在的青林山蚊子的袭击,他们不断地伸手往空中扇,想把蚊子赶走,可是这些蚊子就如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让这些人烦不胜烦。
李勇悄悄地对侯卫东道:“这两天我手气好得很,习昭勇拿了三个十,我拿了三个j,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侯卫东心道:“难怪这两天没有瞧见习昭勇、白春城、田福深这些人,原来躲着打牌去了。”他好奇地问道:“你们一般打多大?”
“我们是无聊打着玩,不是赌钱,一般都是五元的转底,三十元封顶。”
侯卫东吓了一跳,这种打法,一场下来肯定要输好几百,对于他这种才从学校毕业的菜鸟来说,实在打得太大了。
李勇邀请道:“今天有空没有,下午到我家里来,一起打牌。”侯卫东身上只剩下百余元钱,那里敢跟他们打,连忙推脱道:“我不会打。”
“三张牌,简单得很,一学就会,山上又没有事情做,不打牌怎么混日子。”
侯卫东心想:“我怎么能和你们一样,我是为了前途才到青林山,岂能跟着你们一起鬼混,这纯粹就是自毁前程。”但是这话不可便明说,笑道:“等有了钱再说吧。”
“九月一日就可以领工资了,你是八月来上班的,可以领两个月的工资。”
这就是侯卫东暗自欢喜。
两人正说话,习昭勇走了过来,他对李勇道:“昨天一把牌赢了二百块,今天中午请客。”
李勇豪爽地道:“没有问题,今天中午,姚瘦子豆花馆子。”习昭勇习惯性地斜着眼睛道:“姚瘦子的馆子,撑死吃掉五十元钱,换个地方。”李勇笑道:“上青林场,就数他的味道最好,要不然换个地方。”习昭勇随意地甩了甩手中的警棍,道:“反正我们都到了三道拐,走不到几步就下山,我们到下青林张家馆子去吃。”
张家馆子是下青林场镇最大的馆子,吃一桌轻松就要花一百元钱,李勇就舍不得了,道:“下午约好了要打牌,算了,就在姚瘦子那里吃,今天他弄了一笼肥肠,我们切起来下酒,吃了酒继续打。”
习昭勇急于下午报仇,也就没有坚持下山,道:“好,中午就要姚瘦子哪里去整一桌,吃完了打牌,老子今天要报仇雪恨。”
七点钟的时候,小道上陆续出现了行人经过的声音,不过,没有棒儿客出现的蛛丝马迹。
八点,守了三个多小时,在三道拐等候的众人都疲惫不堪,纷纷向带队的习昭勇抱怨,习昭勇道:“秦所长没有喊收队,我们只有等着,要不然错失良机,你们在赵书记面前也不好说。”
九点,太阳光已经射穿了丛林,照在了这一群士气已坠的伏兵身上。
突然,田大刀轻心轻脚地走了过来,脸色紧张地道:“六个年轻人从山上往上走,估计就是这一伙人。”习昭勇提起警棍,轻声音对李勇等人交待道:“你们不要动,我先去观察。”
听说棒儿客来了,侯卫东手心上全是汗水,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兴奋。
又过了半个小时,坡上小道上响起了秦所长严历的声音:“我是派出所的,站住。”
习昭勇跟着大喊一声:“站住,不准跑。”喊完,历声道:“跟我冲。”侯卫东热血上涌,随着习昭勇就往前冲,他们十几人就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将下山的路堵死了。
“呯”,山上响起一声轻脆的枪声,“全部站住,否则我就打人了。”枪声和秦所长严历的喊声顺着山沟传得极远。
六个年轻人都手持着匕首,他们一路向下狂奔,见三道拐前方被堵得死死的,就不要命地朝着小道旁的树林跳了下去。
习昭勇挥着警棍,也跳进了树林,侯卫东想都没有想,跟着习昭勇就朝林子里冲了进去。
侯卫东只觉得树枝在脸上不断地划过,也不知跳了几个坎,他眼睛紧紧盯着一个灰色的背影,穷追不舍。向山下冲了一段,侯卫东此时已冲到了最前面,与灰色背影近在咫尺,跑到一小块开阔地的时候,他猛地一跃,将灰色背影扑倒在地上,此时,擀面杖早就不知丢在哪里去了。那个灰色背影回转身,用力将手中匕首扎了过去,侯卫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握刀的手腕,死死地将其手腕压在地上。
习昭勇跟了上来,他照着灰色背影的脑袋就是一脚,然后猛踩灰色背影握刀之手,又举起手中胶棍,劈头盖脸就是狠狠一棍,灰色背影惨叫了一声,大叫:“不要打了,我投降。”
等到秦所长带着人赶到了时候,灰色背影已经被反铐着坐在地上,鼻子流血,流身是杂草和泥土。秦所长把手枪抵在灰色背影胸口,道:“胆子不小,还敢用刀袭警,你死定了。”没有等到灰色背影说话,历声吼道:“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窝点在哪里?”
灰色背影被习昭勇打得昏头转向,又被秦所长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道:“在小河六队桑家院子。”秦所长转身吩咐道:“周强,你赶快带几个人去抄窝点,王一兵,把他带到派出所,做好笔录。”
秦所长处理事情干净利落,安排工作极有条理,这让读政法系出身的侯卫东暗自佩服,心道:“以前看电视,总把乡镇派出所民警描写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土匪,看来也不尽然,这个秦所长就很有水平。”
交待完诸事,秦所长就松了一口气,扔给坐在地上的侯卫东一枝烟,道:“侯大学,胆子不小,哪个学校毕业的。”这时,胳腮胡子李勇、联防员田大刀等人才出现在平坝子里面。
秦所长高声道:“田大刀,平时牛皮烘烘,今天怎么这么慢,若不是侯卫东把人扑到在地上,就让这些小崽子跑掉了。”秦所长把烟放进了兜里,没有扔给随后赶到田大刀、李勇等人。
侯卫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道:“沙州学院政法系毕业的。”
“原来是学政法的,难怪。”秦所长难得露出一个笑脸,道:“你不去当公安,可惜了。”
侯卫东嘴里叼着烟,拍了拍,道:“我爸爸和哥哥都是公安,所以我不当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