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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会谈(一)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是一个微雨的早晨,风带着湿润的雾气,拂拭着容颜,有说不出来的清爽,更远处的景物在烟雨朦胧中,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穿梭来去,如同梦境。
    在烟雨朦胧中,可以模糊的看到写着碧海轩这三个金黄字的招牌在风雨中摇摆。
    碧海轩顾名思义是依海而立,就坐落在港岛七姊妹道的尽头。
    七姊妹道名字的由来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传说七姊妹道之名来自七个义结金兰的少女的故事。吴坝陵在其遗作《香港掌故》中,认为这个故事「不但香艳,而且神怪」。据说当时有七个女子,性情相投,形影不离,极为亲爱,於是便结为金兰,发誓「自梳」。「自梳」是当时广东顺德一带流行的风俗,由於未婚女子梳辫,已婚女子梳髻,女子出嫁之时便会由长辈替她把辫子梳为发髻,故「自梳」即无须他人替自己梳头,也就是不出嫁的意思。后来七少女中的三妹遭父母强迫出嫁,投海自尽,其余六位姊妹遵从「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之誓辞,跟她一起投水而亡。有说在捞起她们的尸体之时,七人还是手牵著手的。另一说法是无法找到她们的尸身。第二天有七块礁石自投水之处冒出,由高至矮排成一行,状似牵手并立的七姊妹,人们便把它们称为「七姊妹石」。「七姊妹石」后因填海工程而掩埋在泥土之下,新填地区称为「七姊妹」,在二十世纪初为颇受欢迎的游泳棚。游泳棚时常发生男泳客溺死的意外,好事者传说是七姊妹的阴魂作祟,但也有认为她们已经达到了纯粹女儿世界的梦想,没有必要再四处为她们厌恶的男子生事.七姊妹道位於香港岛东北部北角与鱼涌之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才修筑的道路,由于这里风景优美,倒成了港岛海边上一个繁华的街道。
    此时,碧海轩的大厅里,完全坐满,到处都是摇动脑袋的彪形大汉,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声音。
    而碧海轩的五楼,则被包下,星罗棋布的坐着十多个人,中间位置是九纹龙,身穿米黄色的丝绸唐衫,脚穿千层底的白边手工布鞋,用筷子挟着一个蟹黄汤包,眯着眼睛在那里细嚼慢咽,很是享受,看上去就象是一个美食家。
    坐在九纹龙周围的人,个个肩宽背厚,彪悍高大,腰间明显鼓鼓囊囊,很有内容,浑身散发着野性的凶猛。
    杨受成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又抬眼瞅瞅细雨交织的街道,对放在身前的小吃,视若无睹。
    “老杨,你说,叶飞会不会是晃掂我们?”
    刚刚头上撤去白布的何魁忍不住问道。
    “晃掂我们?应该不会吧?”
    “那怎么还不来?难道是怕了?还是知道咱们在碧海轩的四周,都布下了埋伏,而临阵退缩?”
    何魁骂骂咧咧,心中愤恨不已。
    杨受成无语,是啊,该来了,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半,难道是出了意外?还是对方忽然改变了注意?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随着街角一个挺拔身影的出现,而猛然凝定。
    那人身材颇高,穿着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外面的风衣敞开着,头上戴着帽子,雨水顺着帽檐往下一滴滴滑落,皮鞋踩在碎石板上发出啪的声响。两手自然摆动,步伐中透着一股沉着的坚毅,当他从街角走出,便仿佛有所感应似的,而远远的抬头瞅了一眼,不知为什么,杨受成觉得自己,被一颗狙击步枪的子弹忽然击中。
    杨受成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忍不住低呼道:“来了!”
    “来了?”
    何魁第一个从旁边的桌子上跳了过来,凑到窗户边:“那呢?那呢?”
    接着,他的目光已然锁定,有的人,那怕是在茫茫人海,也会被人一眼发现,因为他们的精神气质,就是他们的身份证。
    据说,在三国时期,匈奴使者拜见魏王曹,曹担心自己不够威武,而被匈奴使者瞧不起,便让相貌英伟的崔琰装扮成自己,而自己则扮成一名持刀护卫,站在床头,结果在会见结束后,曹派手下谋士,去问那名匈奴使者对魏王的印象,那名匈奴使者说:魏王相貌堂堂,雅望非常,不过,我觉得他身后的那名持刀者,才是真正英雄。
    “一个人?竟然只有一个人?”
    何魁用齿缝间挤出的声音说道:“胆子还真大啊!来找死!”
    他的声音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恶毒,又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佩服,毕竟,单刀赴会,既被视为是找死的愚蠢行为,又不得不佩服敢于赴会者的勇气。
    相比而言,九纹龙是所有人中,最沉的住气的人,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连去窗户边瞅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冷哼一声。
    杨受成开始向那些打手、马崽们再次交代:“都打起精神来,机灵点,一会,看大哥的脸色行事,大哥摔杯子,便动手,怎么打都行,但要有分寸,不要给搞死了,还有话要问他。”
    香港的深秋,仍然潮湿多雨,风轻似水,空气中,渗杂着草木和泥土的气味,行人匆匆,各为生活奔忙打拼,跟内地相比,有太多的不同。
    街道的两侧,有六七层的高楼,但更多的是两层矮楼,制作精巧的矮楼。
    是的,来到香港快六个月了,叶飞已经渐渐能适应香港的气候,但他更怀念北方,万里无云的天空,灿烂如金的阳光,一望无垠的田野,古老幽深的寺院……
    如果从格局上比较,北方宽宏博大,香港精致细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香港面积太过狭小。
    “……也不知在家乡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妈妈一遇雨天就疼的脚也不知好了没有?”
    身周的行人如潮,自己也只是潮水中的一缕。随风而飘,随风而逝。
    独自一人在雨中漫步,会令人的心情不自禁柔弱,变得多愁善感,而去怀念往事。
    才从街角走出,叶飞精神一振,刚才在心头泛起的淡淡感怀情绪,如潮水般退去,他的精神,又恢复钢铁的冷硬。
    他发现自己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
    这次,他前来谈判,遭到了阿豹、张自强等人的一致反对,都说太冒险了,谁也不能保证对方就不会下黑手,阿豹甚至还把胸膛拍的通红,要求代替叶飞,担当谈判使者,但最后,叶飞还是力排众议,孤身赴会。
    因为这一次的谈判,实在是太关健了。
    在叶飞看来,谈判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着今后自己在香港立足的格局,是寄人篱下,还是纵横潇洒,都在此一举。经历这事之后,阿豹张自强等人才会真正信服自己,所以叶飞不得不来。
    叶飞那么多年的经历当然知道,武力和政治才是一个人成功的诀窍。武力是手段,政治才是主要的,也是最复杂最锻炼人的。
    按照叶飞的预料,这次谈判绝对不会顺利,因为自己的实力和他们相比还有着太大的差距。
    大丈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己也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雨滴落在叶飞的唇边,咸咸的,叶飞嘴角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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