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聂十八愕然地问吊丧鬼吴同仁,为什么不准他出去捉贼。吴同仁毫无人情地说:“贼,有人去捉,用不了你去。”
聂十八一愣,细想一下,自己不懂武功,只会那么三掌和兔直十八跑,船上那么多有本事的人,的确用不了自己去操心,就是让自己去,恐怕也捉不了贼,反而碍手碍脚,让贼人跑掉了。
便问:“那你干吗不去捉贼?”
吴同仁一翻眼:“老子只负责保护你这小子的安全,其他的人,老子管不着,也犯不着去管。”
“要是贼人放火杀人你也不管吗?”
“少罗嗦!只要你这小子不给人杀了烧死就行。”
聂十八一下又愕住了,感到这个吊丧鬼的行为不可理解。有这样保护人的吗?对其他人见死不救,只专门来保护我?要不是为了穆老伯这条船,我才不要你们保护哩!聂十八到现在仍不明白,他实际上给人当俘虏般看管起来了,一切行动,由不了他作主。
不过,贼,的确用不了他去捉,毒蝴蝶早已奔去了。她一听到婷婷的惊呼声,首先跃到了船篷上,在星光月色之中。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身子矫若游龙,胁下挟持着一个人,仍能从容接飞天妖狐邢天燕辛辣、飘浮莫测的剑招,心中骇然,暗想:这是哪一条道上的高手?他劫持的是什么人?不会是聂十八吧?要是他将聂十八劫走了,那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毒蝴蝶一下将蓝光闪闪的苗族人特有的防身兵器——弯刀拔了出来。显然,这把弯刀淬有巨毒,只要给它划破了一点皮,也会致人于死地。
她娇叱一声:“何处大胆狂徒,竟敢来船上劫人,你快将人留下,本姑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邢天燕说:“毒蝴蝶,小心你这把毒刀,别误伤了他挟持着的人。”邢天燕这样说,不啻告诉了吴三和娉娉,小心提防这一把毒刀。
吴三会意,身形骤然跃起,如飞魂幻影,手中的青竹更似流光逸电击出,一下击中了毒蝴蝶手臂的少海穴,登时令毒蝴蝶一条右臂麻木不能动弹,别说将毒刀挥舞了。她正惊震时,眼见蒙面黑衣人的青竹朝自己头顶击下。邢天燕急回身相救,用剑将青竹档了开去,才将毒蝴蝶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吴三一声长啸,人向湘江跃去,转眼之间,踏波而逝,远远抛过来一句话:“你们想要人的,叫姓聂的小子明天将蓝美人交出来,不然,你们见到的是一具尸体。”
毒蝴蝶惊震之余,根本没听清楚这一句话,只想到聂十八叫这个人劫走了,急得大喊:“快快给我将他追回来,别让他跑远了,快!”
邢天燕问:“你怎么追?会水性吗,就是会,他早已走远了,半夜三更的,你又往哪里追去?他武功那么惊人,就是追上了,也仅送了自己的性命。”
毒蝴蝶道:“那我们眼睁睁看着他将人劫走了?”
“有什么办法?幸好他劫走的不是聂少侠,而是船家女。”
毒蝴蝶一下睁大了眼睛,惊喜地问:“什么?不是聂少侠?是船家女?”
“要是聂少侠,我还不去追?”
毒蝴蝶透出了一口大气:“哦,我还以为他将聂少侠劫了去,早知这样。我就不急着那样叫喊了。”
“你没听到他走后抛回来的一句话么?”
毒蝴蝶似有愧意:“我,我心急不得了,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了?”
“他呀,说我们想将人救回来,得叫聂少侠将蓝美人交出去。看来,他将船家女当成是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或者当成是我的女伴小雪。不然,他不会那么说。”
毒蝴蝶说:“他真是异想天开,就是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我也不会用蓝美人去换。”
邢天燕暗暗摇头,看来九家十八处的人并不那么同心,为了蓝美人,可以置自己人的生死而不顾,就是江湖上所谓的义气也荡然无存,只有赤裸裸的为了自己的欲望和贪念。
这时小雪跃上船篷来,邢天燕问:“贼人都跑了,你还上来干什么?”
小雪说:“小姐,那位船家和船家女,哀求我们去救那位娉娉姑娘。”
邢天燕还没说,毒蝴蝶却抢先说了:“我们怎么去救?那人武功那么高,刚才我几乎都丧在他的竹杖下了,要不是你的小姐出手相救,我不死也会重伤。对了,燕女侠,我还没有多谢你出手相救之恩呢。”
邢天燕一笑:“区区小事,何必言谢?其实我出手救你,也是为了救自己。”
“女侠怎么这样说?”
“因为以我一人之力,怎麽也胜不了那人,但合我们之力就可战胜他了。要是他先杀了你或伤了你,剩下我一人,迟早会败在他的手下。果然,他见我们两人联手,不敢再战,吓得转身逃走了。”
“女侠,不管怎样,你今夜相救之恩,我以后会回报你。”
“那我在这里就先多谢了。”
小雪又问:“小姐,我们去不去救那船家女子?”
“丫头,你也真是。劫走她的人,现在不知跑到哪里了,我们怎么去救?”
“小姐,那我怎么去对船家说?”
“让我去对船家说好了。”
毒蝴蝶问:“燕女侠,你怎么去对那船家说?”
“我只好先安慰他,答应他以后想办法去救。其实,不是我们不去救,我们已尽全力了,救不了,有什么办法?”
毒蝴蝶点点头:“不错,的确是这样。燕女侠,你有没有感到奇怪,那人显然是为聂少侠而来,怎么不去劫聂少侠,而去劫一个毫不受牵连的船家女?”
邢夭燕不由微微一愕,暗想:别看这个苗家女,顶有心思的,可不能将她当一般的女子看待了,若解释不了,会引起她更大的猜疑。
邢天燕想了一下说:“我也感到有些奇怪,会不会是他搞错了房间,摸到了船家女的房里去,以为床上睡的是聂少侠,出手便封了那个船家女身上的哑穴。没想到惊动了另一个船家女,叫嚷起来。我闻声赶到时,他见势不妙,只好将船家女劫走,作为人质,逼我们和聂少侠交出蓝美人来,我看,除了这个解释,就没其他的解释了。
毒蝴蝶又点点头:“可能是这样,这个武功极高的人,不知是哪一条道上的高手。”
邢天燕目光一转:“少掌门〔毒蝴蝶是贵州亩疆九龙门掌门人百毒娘子的爱女。既然毒蝴蝶称自己为女侠,邢天燕便以少掌门相称了〕,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燕女侠,有话不妨直说。”
“我疑心今夜的来人,会不会是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
“什么?”毒蝴蝶一颗心不由震动了一下,“燕女侠怎么疑心是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干的了?”
“没有别的,江湖上人心难测嘛!蓝美人这一武林异宝,谁人不想据为已有?何况聂少侠的行踪、路程,除了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知道外,其他江湖中人,恐怕不大清楚。”
毒蝴蝶一时不出声。九家十八处人的心思,她又怎么不知道?九家十八处的人,正是为了争夺这武林异宝,右和猖烈,在衡山下大打出手,拚得你死我活,死伤了不少人。后来武功山的火云道长和善化大师出面化解,才平息干戈,结为同盟。虽然大家在天地神灵前歃血盟誓,其中难免没有人不生异心。
九龙门的人固然遵守誓言,其他八家十八处的人能遵守吗?毒蝴蝶不由沉思起来。
邢天燕见毒蝴蝶心动了,又进一步说:“我还有一个疑问。”
“哦,女侠还有什么疑问?”
“今夜的来人,恐怕少掌门会认识。”
“我会认识?”
“是呀!要不,他怎么会蒙了面孔而来?只有九家十八处的人,怕你认出来了,才这么干。若不是九家十八处的人,他又何必蒙了面孔,怕人知道?”
“看来,是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干的了。我要回去查查,看是谁那么大胆,背叛我们九家十八处的誓言,首先,我们九龙门的人就不会放过他。”
“少掌门,我看这事你先别张扬出去。那人既然蒙了面孔,就不想人知道,你公开张扬起来,他就更不会再露面了。他武功那么高,说不定会暗中杀了你灭口,再嫁祸他人,那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别说想夺宝,势必立即引起一片混乱,又互相拼杀不休。”
“不错,这事我得暗暗查探,看是谁干的。燕女侠,我多谢你指点了。”
“别客气,说来我们暂时还是同路人,以后,我们就很难说了,可能会成为誓不两立的仇敌呢。”
“燕女侠,从心里说,我真不想与你成为仇敌,最好能成为朋友。”
“除非是你我都不想夺取这一异宝,或许有可能成为朋友。”
“燕女侠,你不能加入我们九家十八处吗?这样,我们不就成为朋友了?”
“加入?你们信得过我这个女飞盗吗?少掌门,就算你信得过,其他的人呢,再说,我对你们九家十八处的人,也实在怀有戒心。有些人,我真不敢去相信他们,谁知道他们几时会要去了我的脑袋?好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去跟船家说说。”
毒蝴蝶不知邢天燕怎么去和船家说的,竟能使船家穆老爹忍住失去爱女的悲痛,第二天早上继续开船扬帆上路,另一船家女婷婷,却一脸愁状,双手木头般掌着舵,目光不时望着湘江两岸,不知是心念她的姐姐,还是在盼望她姐姐的突然出现。
只有小雪,不时伴着婷婷,安慰她,帮她弄饭炒莱。毒蝴蝶也有些看得不忍,却不作声。至于吴同仁,对这一事漠不关心,一双眼睛,只盯着聂十八。
聂十八在开船时才听说娉娉给人劫了去,整个人呆如木鸡,跟着跳起来:“是谁将她劫去了?你们怎么不去救的?不行!你们不去救,我去救她!”他要走出房间。
吴同仁拦住了他:“小子,你最好别乱动,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你们不去救人,怎么不准我去?”
“哼!连九龙门的少掌门和飞天狐也拦不住那高手,凭你这小子,能去救人?”
聂十八对吴同仁这个冷血没人性的所谓保护者,简直是讨厌透了。现在他知道娉娉给人劫了去,那里还能忍受?他忿怒地大喝一声:“你给我闪开!”
吴同仁愕然,瞪起了眼:“小,你说什么?”
“我叫你闪开,我不要你来保护我,听到了没有?”
一个老实的猎人,在平日,他是一只极为驯良的小猫,一旦发起怒来,便像是一头猛虎了。
吴同仁一下从聂十八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股逼人的威力,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暗想:莫非这小子疯了?他很快镇定了自己,冷冷地说:“小子,你大概是想躺下来吧?”
聂十八说:“要躺你自己躺去,我要叫老伯停船去救人。”聂十八说完,一招兔子十八跑动作,矫若灵豹,从吴同仁身旁一闪而过直奔船尾,要找穆老爹。
吴同仁没想到聂十八身形这么敏捷,竟能从自己身旁一闪而过,大出意外,一愕之后,吼道:“小子!你给老子站住!”说着,一掌就向聂十八拍出。他不敢运毒于掌上,只是一般的拍出。
聂十八没防备他会出手,给他一掌拍中,身子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才站稳下来,转身怒道:“你敢打我?”
“小子,你再不老实,老子马上叫你躺下来!”吴同仁说着,又是一掌拍出。
聂十八这下有了防备,一招兔子十八跑动作,身子住后一倒,避开了他这一掌,骤然双脚一缩一伸,人跃起。他这一缩一伸,又刚好踢中了扑来的吴同仁。
聂十八人跃起了,吴同仁的身体却飞进前舱,将舱里的一张桌子撞翻,人跟桌子一齐跌翻在船板上。幸好吴同仁不同于孝感城外拦路打劫的小贼和洪湖四把刀,没给聂十八踢死踢伤。他武功一流,练成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但也给聂十八踢得隐隐发痛。
他忍痛跃起来,目露惊讶之色:这小子从哪里学来这麽怪异的功夫?还是偶然的行动踢中了自已?
吴同仁所知道的情况,聂十八是一位深山猎人,除了箭射得极好之外,根本不会武功。显然,他这一情况是从长沙城中雄风镖局一些镖师们口中打听到的,而且七煞剑门的人也是这么说,所以他根本没将聂十八放在眼里。何况他一上船后,聂十八又显得那么害怕,不敢反抗,乖乖听从他的摆布。要是他知道聂十八身怀绝技,曾经踢死踢伤洪湖四把刀,恐怕就不会那么大意对待聂十八了。
他们的争执和交手,将邢天燕、毒蝴蝶等人都惊动了,见聂十八以奇招怪式踢飞了吴同仁,一时也惊奇起来。邢天燕可能知聂十八会一些武功,但却不知聂十八会这门上乘的怪招奇式的近身搏斗武功,毒蝴蝶就完全不知道,她也跟勾漏吊丧鬼吴同仁一样,除了惊讶之外,心头也凛然起来。
聂十八在踢飞了吴同仁之后,说:“好,你拍了我一掌,我也踢了你一脚,大家算扯平,你别再来阻拦我。”
吊丧鬼吴同仁是勾漏山一地的有名人物,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踢飞了,传了出去,自己还有颜面在江湖上行走?他在惊讶之余,目露凶光,心生杀意,一下拔出了锋利的匕首:“小子,老子就算不杀了你,也要在你身上捅上两刀,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毒蝴蝶连忙喝住了他:“吴二哥,你别乱来,你捅倒了他,万一他死了,你怎么回去向九家十八处的人交代?”
“少掌门,放心,老子只给他放放血,不会叫他死去。”
邢天燕冷冷地说:“姓吴的,你要是敢伤聂少侠身上的一条毫毛,我会叫你马上尸沉湘江,同时将聂少侠带走,莫怪我对你们食言。”
吴同仁咬牙切齿地说:“飞天狐,你敢?”
“你要不要试试?”
毒蝴蝶急说:“吴二哥,要是你乱来,将这事弄糟了,你去对大家说,我不管了!”
吴同仁呆住了,他自问不是飞天狐的对手,指望与毒蝴蝶联手对付飞天狐。一听毒蝴蝶说不管了,自己不敌飞天狐是小事,飞天狐真的将聂十八带走,自己怎么向九家十八处的人交代?心想: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老子先忍这口气,将这小子交给大家,然后再整治这小子不迟。于是,他收起了匕首。
邢天燕见吴同仁停了手,转问聂十八:“聂少侠,你要去哪里?”
“我,我要下船去寻找娉姑娘!”
毒蝴蝶又着急地说:“哎,你可不能离船而去。”
吴同仁又瞪眼说:“你这小子想溜走?没那么容易。”
聂十八怒道:“谁想溜走了?”
毒蝴蝶对吴同仁不满地说:“吴二哥,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又对聂十八说,“聂少侠,你一个人去寻找娉姑娘,那是很危险的。”
聂十八在同毒蝴蝶说话时,耳中响起了邢天燕似蚁如蚊的细小声音,这是邢天燕用密音入耳之功在对他说话:“聂兄弟,娉妹妹是你吴叔叔带走了,不是给人劫去,你千万别乱来,以免坏了吴叔叔的大事,同时也会害了穆老伯他们。”
聂十八愕然了,什么?是吴叔叔带走娉娉的?不是给人劫了去?他眼睛惊愕地望着邢天燕,对毒蝴蝶的话根本没有去听。
邢天燕对他暗打眼色,突然出剑对准了他,故意说:“聂少侠,你最好乖乖地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去,我的确有点不放心,你借口想溜走吗?”
“这——”聂十八一时不知怎么说。
邢夭燕说:“回去,凭你一个人,能救回船家女娉姑娘吗?”
穆老爹这时也走了过来说:“聂少侠,你的好意,小老心领了。两位女侠昨夜里都救不了我那丫头,你一个人去,的确是有危险,还是回到你的房间里吧。”
聂十八见穆老爹都这么说了,暗想:燕姐姐说的是真的了,娉娉和婷婷的武功那么高,能有人劫去了她吗?真的是给他劫了去,穆老爹和婷婷还有不着急的?他顺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下,却一肚的疑惑,不明白吴叔叔为什么要将娉娉连夜带去,还假装着是给人劫了去。
江湖上的人和事,真叫人摸不着头尾。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聂十八的脑袋,装不了江湖上人与人之间各种各样斗争的方法和手段,他无法应付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聂十八的吵闹,就这么平息下来了,毒蝴蝶更是感激地对邢天燕说:“燕女侠,又一次多谢你帮忙了。”
“哎,别这样说,你难道不知道我用意对你们不利么?”
“你真的要等我们九家十八处人得到宝后盗走?”
“是呀!要不,我这女飞盗之名不是浪得了?”
“燕女侠,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不怕将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激怒了?”
“这没有什么,我只想出名罢。”
“出名?”
“是呀,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嘛!我要是从九家十八处人手中盗走了,那中原武林,不是个个都知道了我飞天妖狐这个女飞盗了?”
毒蝴蝶真不知邢天燕是怎么想的,几疑她是个不大正常的女子,才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行为。幸好她有这种近似疯子般的举动,才没有向聂十八下手。要是她从聂十八手中将宝盗走,自己和吴同仁,恐怕阻止不了她。只好这么说了一句:“我真佩服你的胆色。”
“哎,你先别佩服我,等我从你们手中盗走宝后再佩服我也不迟。”
吴同仁听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邢天燕瞅了他一眼:“你不相信?”
“老子是放长眼看,目前我只知道看守看这姓聂的小子,不准任何人向他下手。”
邢天燕一笑:“好呀,那你小心看守了,以后有人来劫他,我就不出手,看你们怎么保护。”
毒蝴蝶一愕:“燕女侠,你是说今后还有人向聂少侠下手?”
“我实在不敢担保那劫去船家女的人,今后不会再来。我劝你们还是多加防范的好。”
毒蝴蝶不由和吊丧鬼吴同仁相视一眼。吴同仁说:“少掌门,我看还是催船家日夜开船,别再在路上过夜停留了。”
毒蝴蝶说:“这船家一向在走长江,不熟悉湘江的水道,不敢在黑夜里开船。”
“我们不能叫几位熟悉水道的人上船摇撸、掌舵么?”
毒蝴蝶点点头:“不错,我们是得叫几位熟悉水路的弟兄上船协助。何况船家失女悲伤,心神不宁,叫他掌舵的也令人不放心。”
吴同仁说:“那我去叫人。”
毒蝴蝶问邢天燕:“你不会反对我们再叫些人上船吧?”
“只要他们上船别来犯我们,我还希望早一点到衡山、衡阳哩,以免夜长梦多。”
吴同仁走到船头一声呼啸,顿时有两条轻舟,如飞般转来,一条轻舟上的一位船家打扮的汉子说:“吴二寨主,有什么盼咐?”
“叫四位会水性、熟水路的弟兄,上来协助船家,日夜放船赶路。”
“是!”
随后,便有四条船家装束的大汉,一齐跃上穆家大船。其中两个是勾漏山二鬼手下的头目,另外两个是湘江一霸丘如龙和他手下的弟兄。丘如龙是湘江一带黑道上的头头,水性极好,不时在湘江一带水面上出没,劫船越货,他手下的弟兄不下百人,分散在湘江两岸各处要口上,因而成为九家十八处的一处豪杰,也是他亲自带人驾船,从望城一路跟踪、盯梢着穆家大船。
毒蝴蝶见他亲自上船,大喜,说:“丘兄,你亲自来就太好了。这条船,就由你来操纵,这船的船家一来失女悲痛,二来穆老爹气力不够,又不熟悉水路,让他们父女两人回房休息好了。”
丘如龙说:“少掌门放心,误不了大事,我来亲自操纵好了。”
他的手下弟兄色迷迷地打量着婷婷,对丘如龙说:“大哥,将那年老的打发掉,留下这女的好不好?”
邢天燕一听,顿时柳眉直竖,身形一晃,利剑出手。剑光闪过之后,这水贼面上就留下了一条剑伤。
这一下,毒蝴蝶等人一时都惊震了。邢夭燕环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你们不想坏了大事的,最好别多生事端。我飞天妖狐虽然不是什么侠义人士,但也知道在江湖上行走,不可滥杀无辜,尤其是靠卖气力谋生的挑夫、船家之人。要是谁敢碰一碰这船家父女两人一下,莫怪我眼睛里认得你们,手中之剑却认不得你们!”
吴同仁早已就忍不了飞天妖狐的目中无人,喝声:“老子不相信你能胜得了我们!先拼了你这妖狐再说。”
丘如龙见伤了自己的一个弟兄,早已拔刀而上:“臭婆娘,你敢先伤我的人?”一刀直朝邢夭燕劈来。邢夭燕还没有出手,小雪已从她身后一跃而出,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她一支剑独战丘如龙和吴同仁,一边击剑一边说:“小姐,不用你出手,让我来打发他们好了!”
小雪的轻功、剑法,都得邢夭燕口传身授,虽然难以抵档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但对一般的高手,也足可以应付。尤其对欺负老人、妇女的强徒,她更是深恶痛疾,一交起锋来,便不顾自己死活的冲杀。
一时问,便与丘如龙、吴同仁这两大黑道上的头头战成平手。勾漏山的两个山贼和那位面上受创伤的水寇,也拔刀而上。这时聂十八从房间里跑出来了,一见五个人在船头上围攻小雪,更不顾自己的生死,也不懂得什麽江湖上的规矩,一心只想救小雪。他像一头灵豹似的跃入刀光剑影之中,一声不响,抖展出兔子十八跑第三套神奇莫测招式,“砰呀”两声,一下将两个勾漏山的山贼踢下湘江中去了。
吴同仁一愕。小雪就在这时一剑刺中了他的大腿。这突然的变化,令群贼一时又惊震了。说到偷袭,聂十八才真正是出其不意的偷袭行动,就连邢夭燕也感到惊讶,根本想不到他会出手的。
聂十八踢飞了两人,又见小雪伤了吴同仁,群贼一时惊震停手时,他对小雪说:“小雪,你们都躲到船舱里,我来对付他们。”
他见贼人多,第一次拔出了自己拚杀恶狼野兽所用的猎刀了。因为,这时从两条轻舟上,又跃上了湘江一霸的四位手下,护着丘如龙。
聂十八跑出来救小雪,可以说是没有自知之明,他不了解小雪的武功比他强多了。他是救人心切,其他的事,根本就没有去想。就像他在大山中,看见恶浪扑噬打柴割草的妇女,什么也来不及想。便飞身扑出救人一样,既没有想到恶狼的可怕利爪,也没想这妇女是好人还是坏人,那怕这妇女曾经打骂过他,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抢救。
但聂十八这一意外救小雪的行动,不单令邢夭燕和小雪惊讶,更令毒蝴蝶、吴同仁等人惊愕相视,大家都不知道聂十八有这等极为上乘的武功。
邢夭燕、毒蝴蝶曾经见过他踢飞了吴同仁,还以为聂十八盛怒之下,偶然碰巧将吴同仁踢飞了,武功不一定是上乘,只不过吴同仁太过大意了。现在她们真切地看到,聂十八竟在刀光剑影中扑入而踢飞了人,这不是偶然的,而是极为上乘武功的招式,令所有的人对聂十八刮目相视,从毒蝴蝶等人眼中来看,难道这小子是真人不露相,那真是大智若愚,大勇似医了。
毒蝴蝶之所以不及时出声制止众人的行功,也感到邢夭燕太不给自己面子。一下就出手伤丘如龙的人,心想:让丘如龙和吴同仁教训邢夭燕一下也好,要不,她太目中无人了。
当然,邢夭燕有生命危险时,她会及时出手制止的,因为邢夭燕曾经救过了她,现在,她看见邢夭燕身边的一个丫环,武功也如此的好,能独战丘如龙和吴同仁,不由大为惊讶,邢天燕的一个丫环武功如此,那邢夭燕的武功可想而知。后又看见聂十八突然出手,她才感到事情不像她想像得那么顺利,万一聂十八真的与邢夭燕联手对付自己,那就坏了大事了,不但劫不到聂十八到衡山,恐怕眼前的人,都会死在邢夭燕等人的剑下。
邢天燕微笑地问毒蝴蝶:“少掌门,你到底想怎样?再不制止,那我们在长沙的誓言,是你们自己首先违背的了。”
毒蝴蝶急说:“大家千万别再动手,有什么事,到了衡山后再说。”
丘如龙的武功还不如吴同仁,见飞夭妖狐和聂十八的武功如此了得,便说:“好,我们到衡山后再说。”
邢夭燕对聂十八说:“聂少侠,现在没事了,你也请回房间吧。”
聂十八问:“那他们还害不害船家的?”
邢夭燕说:“他们要是敢碰一碰船家父女两人,那我就不是光划伤他的脸。”
毒蝴蝶对丘如龙说:“丘大哥,你也应该约束你的弟兄才是,千万别坏了我们九家十八处的大事。”
丘如龙怒瞪了自己手下一眼:“都是你一句话,险些坏了我们大事。”
这位受伤的水贼哪里还敢出声?至于那两个给踢下湘江的贼人,也为同伴救了上船,他们再也不敢生事了。
船由丘如龙操舵,穆老爹和婷婷不敢出声,退回后舱的房间中。
实际上,穆家大船,已完全操在九家十八处人的手中了。船在湘江上航行,暂时大家相处无事。毒蝴蝶眼见船只夜过雷打庄,没发生事故,不禁舒出了一口大气。明夭一早,船只便可以到达九家十八处人马云集的大桥湾了,自己总算不负使命,将聂十八交给火云道长等人,自己几日来的担心可以放下了。
谁知夭不从人愿,船在河道转弯处靠近江岸行驶时,蓦然有两条人影,似夜鸟般从草丛中跃起,跃到了穆家大船上,这是两个蒙面黑衣人。那个曾经给邢夭燕用剑划伤脸部的水贼,正站在船头上,不由一愕,他还以为是岸上的弟兄,喝问一声“谁?”
喝声刚落,从月下而来的其中一条人影手起刀落,便将他砍翻,一脚踢到湘水中去。来人行动十分敏捷麻利。
正在船尾上掌舵的丘如龙看见了,惊震的大喊:“有人来劫船了!”
这一声大喊,顿时惊醒了船上所有的人。这个在江湖上不时劫船越货的匪首,平时只有他劫人的船,想不到现在竟有人来劫他的船,令他大怒。
其中一条人影骤然来到船尾,低沉着声音喝道:“你想活命的,最好给老子住口!将船泊岸。”
丘如龙提起了扑刀:“好大胆的小贼,你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胆,竟敢来劫我丘某人的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两人顿时在船尾上交起锋来。船头上,吴同仁手下的两个头目,早已从前舱冲出来,喝问来人:“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竟敢来劫我们九家十八处人马的船。你也不事先打听打听!”
那人也不答话,举刀就朗他们劈来,一场月下交锋,又在船头上展开。
毒蝴蝶也冲出了船头,见那人刀法凶猛,已杀得吴同仁的两个头目手忙脚乱,她不由暗吃一惊:这又是哪里跑来的厉害人物?她对两个山贼说:“你们闪到一边去,让我来打发他好了”
两个山贼早已不敌,闻声慌忙退到舱口。毒蝴蝶提着蓝光闪闪的弯刀迎战,问:“朋友,你到底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请亮出名号来,本姑娘怕会误伤了自已人。”
那人在月下一看,是毒蝴蝶,顿时微微一愕:“是你?”他知道毒蝴蝶的武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九龙门的少掌门浑身是毒,沾碰不得,对付她,只能用兵器,绝对不能用掌脚,而且还要时时提防她施毒。
毒蝴蝶愕异:“阁下认识我?”
“贵州九龙门的少掌门,江湖上谁人不久仰大名?”
“朋友,你到底上船来干什么?”
“少掌门,我是明人不说暗话,你将姓聂的小子交给我带走,我也不会亏了你们九龙门,给你一份好处。”
毒蝴蝶一下从来人说话的声音中察觉到对方是什么人了,一声娇笑:“我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了,快将蒙面布除下来,别藏头露尾了。”
那人一愕:“你认出我?”
“我要是没有认错,阁下正是岭南双魔中的大魔连山寨主,想船尾上的,必是连峪二寨主了。”
连山说:“好好,你认出来也好,我也不必多说,所得的宝物,我们两家共有怎样?”
“好是好,我怕你们得了宝物,逃不出湘中。你知不知道?湘江上除了是湘江一霸的人外,两岸不但有勾漏山的弟兄,更有湘西言家的人,试问你们走得了吗?”
“只要少掌门与我兄弟俩合作,江中江岸的人。我也不放在眼里。到时我们远走高飞,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练成了绝世神功,又怕谁来?”
突然,吴同仁从船舱里送出一句话来:“姓连的,别人畏怕你们岭南双魔,我勾漏二鬼,却不会买帐。到时,我将姓聂的小子砍了,看你们双魔怎么逃得过其他八家十八处的人马追杀”
毒蝴蝶笑道:“连二寨主,你听到了吧?你别忘记了,我们九家十八处的人在夭地神灵面前立过誓,难道你们不怕报应?”
“什么夭地神灵,我们双魔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套。”
“你不怕报应,我可怕报应。我们苗家,最相信夭地神灵不过了。我劝你们还是收手,从此远走高飞,我也不会去追究你们今夜里的事。”
“少掌门,你是不答应的了?”
“对不起,我顶害怕夭地神灵的,对你们双魔,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连山突然一刀狠狠劈出,咬着牙说:“那你们都去死吧!我兄弟俩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
吴同仁从船舱里冲出来的:“少掌门,你先别用毒,让我们两人活擒了他,交给盟主处理”
一时间,船头船尾群贼交起锋来。
论武功,丘如龙不敌二魔连峪,但他手下的六、七名高手,纷纷从其他船上跃上穆家大船来,围攻连峪,逼得连峪施展不了手脚,跃到船篷上。丘如龙恼恨岭南双魔竟敢来劫自己掌管的船只,在自己地盘上闹事,太不将自己看在眼里了,于是带人也跃上船篷,紧追不舍。
只要能将连峪逼下湘江,一到水里,就是他丘如龙显神威的时候了,要捉岭南双魔,在水里是十拿九稳。
丘如龙能在湘江上称霸,就因他水里功夫,在湖广一地,无人能及。九家十七处的人之所以看重丘如龙这一处人马,除了他是地头蛇外,更看重他具有一身水上水下过硬的本领。要是没有他的合作,拦截穆家大船就没有那么顺利了。要是他和他的一百多个弟兄从中作梗,那更麻烦。丘如龙也有自知之明。
论陆上武功,他恐怕不是任何一家的对手,甚至他的老窝,也有可能给群雄夷为平地,手下弟兄也会伤亡过半。所以他首先投靠在湘西言家帐下,协助群雄夺取异宝,希望能得到一份好处。
穆家父女和邢夭燕、小雪等人,当岭南双魔跃上船时就发觉了。初时他们以为是鬼影侠丐和娉娉蒙面而来,后来听到是岭南双魔,为的是想独占异宝,他们就不出面了,乐得看群贼互相拼杀。当然,要是伤害到他们头上,邢夭燕和小雪就会首先出手。
邢夭燕对船篷上的交锋不大理会,她关注的是船头上的交锋。要知道若是岭南双魔胜了,会危及聂十八,那时她就会出手了。邢夭燕之所以特别注意船头上的交锋,她不希望毒蝴蝶在交锋中死去,要是毒蝴蝶一死,那船上群匪恐怕再没一个人是岭南双魔的对手。
更严重的是,毒蝴蝶一死,吴同仁和丘如龙等人就会不顾一切,沉船放火,来个玉石俱焚,自已和小雪可以护着聂十八离开,那聂十八前去衡山会群雄的意图就落空了。以后聂十八仍然会成为武林中人追踪的目标。
邢夭燕在长沙城中,碰见了鬼影侠丐吴三,吴三告诉她,聂十八前去衡阳、衡山,只想在群雄面前弄明白,自已身上并没有什么蓝美人,只求今后得个安静,让江湖中人再不来打扰自己。
邢夭燕对聂十八这一举动不赞同,对吴三说:“亏你还是一位老江湖,那些人是讲遁理的吗?就算他们真的弄明白了,群雄一怒之下,不杀了你的那位聂兄弟?你怎么不去制止?反而丢下他不管了?”
吴三说出了其中的原因。
邢夭燕含笑问:“臭叫化,你将这些事告诉我干吗?别忘了,我可不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人,是个黑道上的女飞盗。”
“燕女侠别说笑,我叫化正是有求于你,希望你上船看顾我那位聂兄弟。”
“臭叫化,你想得真开胃。你们丐帮不去插手,却要我去插手。你是不是想我去送死?对不起,要去你自己去!”
“喂!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哎,你别拿大道理来压我,这不是什么见死不救,是你这臭叫化唆使他去送死,我去干吗?”
“妖狐,你总不能不讲义气吧?”
“谁跟你这臭叫化讲义气了?你是名门正派,我可是歪门邪道,有什么义气可讲?”
“妖狐!这样吧,只要你答应上船照顾聂兄弟,你今后要我叫化做什么事都可以。”
“喂!你说这话会不会后悔?”
“我叫化不会后悔。”
邢夭燕笑了,笑得十分开心,也十分诡秘:“好!那我上船看顾你那聂兄弟。”
吴三反而愕了愕,邢夭燕笑问:“你后悔了?现在你收回也行,我不会勉强你。”
“妖狐!你不会要我叫化割下自已的脑袋吧?”
“哎,我要你这颗臭脑袋子干吗?”
“你也不会要我叫化干些违背侠义道上的事吧?”
“放心,我绝不会要你干违背侠义道上的事情。”
“那你要求我干什么?”
“我只要你这臭叫化干一件事。”
“一件事?一件什么事?”
“别着急,等我上船照顾了你的聂兄弟后再说,到时,你这臭叫化可别后悔了!”
吴三在江湖上阅人颇有经验,他看准了邢夭燕这飞夭狐重情义、讲信誉,为人虽古灵精怪,以她现在江湖上的声誉,上船看顾聂十八,掩护穆家父女,是最好的人选了。但就是看不准她的心思,不知她肚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望望邢夭燕,又看看一旁的小雪,问小雪:“你知不知你家小姐要我干什么?”
小雪掩口而笑:“我怎么知道呵?”
邢夭燕说:“臭叫化,你别问她,她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最好希望我这一去,永远不会回来找你。”
吴三问:“妖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永远不回来,你就不会为我干事了。”
“你怎会永远不回来的?”
“我死了。怎么回来?”
“呸呸!好你这妖孤,什么话不好说,干吗说出这等不吉利的话来?”
“我死了你不是更好么?”
“不、不,我希望你活着回来,万一你真的有什么不幸,我叫化首先手刃了你的仇家,然后再在你墓前自刎,追随你于地下。”
“真的?”
“我叫化是言出必行,以天为誓!”
小雪说:“你们俩个也真是,荆旱这些不吉利的话来,其实聂公子有穆家姐妹照顾,要我家小姐去干什么?”
“哎,这不同,她们不想让江湖上人知道,在白夭里不方便出手。不然,她们就没办法在江湖上撑船谋生了。我叫化不想毁了她们一家人的饭碗。”
邢夭燕说:“臭叫化,你别给我说这一套,我了解他们的用意。好了,小雪,我们上穆家大船去。”
吴三说:“燕女侠,你放心去,我叫化在暗中会随时看住你们。”
“你看住我们干吗?”
“因为我不想自刎呀#葫以,怎么也要在暗中护着你的安全。”
“你呀,是不放心我们两人跑掉了?”
“嗬,我叫化要是有这种想法,不得好死。”
邢夭燕看了他一眼:“你看你,又来了。”
这样,邢夭燕和小雪便来到穆家大船上。
邢夭燕注视着船头上双方交锋的情景。连山不愧号称为岭南双魔之一,内力深厚,刀法纯熟,凶狠勇猛,快而准。武林中所说的刀走黑,剑走青,也就是说刀出如虎、剑走似龙。连山是深得了刀法上的要诀,怪不得岭南双魔敢来劫船,独吞异宝,没将其他八家十八处的人马放在眼里。
看来,毒蝴蝶和吴同仁不是他的对手,退早会成为他的刀下游魂。
果然,连山一招“猛虎出林”,刀势猛威,直劈吴同仁,吓得这个勾漏山贼不敢接招,跃到船篷上,避开了连山这威力极为凌厉的一刀。可是连山刀势一转,又是一招“虎下山岗”,直取毒蝴蝶,毒蝴蝶举刀相接,“当”的一声,双刀相碰,火花四射。
连山刀势极猛,震得毒蝴蝶整条手臂都麻木起来,几乎连刀柄也抓不稳,弯刀险些落地,毒蝴蝶急向后跃,左手一扬,一扎淬有巨毒的芒针激射而出。这是九龙门的腐骨化血芒针,细如牛毛,只要对手中了一针,没有九龙门的解药,不到一个时辰,全身腐烂而死。
连山一边出招,一边更防备毒蝴蝶的独门暗器,见毒蝴蝶左手一扬,心知不妙,急挥刀直舞,刀劲掀起的狂风,将毒蝴蝶这一扎芒针震荡得四方八面飞散,有的反震了回去,不但射中了毒蝴蝶自己,也将吴同仁和他的两个手下射中了。
毒蝴蝶事先服下了解药,还没有什么,可是吴同仁和他的两个手下头目,顿时叫痛倒了下来,吴同仁倒在船篷上,两个头目倒在船舱中。
连山将毒芒针反击了回去,仍担心自己是不是中了芒针之毒。他运气行走一周,见经脉没有阻滞,血气畅通无阻,放心了。
他一声狞笑:“毒丫头,莫怪我心狠手辣了,这是你自找的。”说着,一刀横扫劈去。
毒蝴蝶见自已射的毒芒针没射中连山,反而毒倒了勾漏山的人,早已慌了,现在又见连山拦腰向自己劈来,刀劲凌厉,自己就是以弯刀也接不了。
正在这生死一线之间,邢夭燕如飞魂般从船舱飞出,声到剑出,直挑连山胸口的膻中穴,要是他不回刀防身,这一刀固然能劈死毒蝴蝶,但自己也会为这突出的剑穿心而过,必死无疑。
连山不能不回刀防身,同时人也向后跃开,惊问:“你是谁?”
他感到九家十八处的人,没有人有这等精湛辛辣的剑法。
邢夭燕一剑将连山档了开去,对惊慌失色的毒蝴蝶问:“少掌门,你没事吧?”
毒蝴蝶惊魂方定。见是邢夭燕又一次出手救了自己,异常激动地说:“我、我没事。”
“你既然无事,那快解了他们身上的毒,这个岭南魔头,由我来打发他好了!”
“燕女侠,我再次多谢你了”毒蝴蝶不能不为邢夭燕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所感动。不管邢夭燕的动机如何,但总算是自已的救命恩人。
邢夭燕说:“别客气。”才转头对连山说,“你看我是谁?”
“你就是江湖上所传说的飞夭狐女飞盗?”
“不错!你说对了。”
连山疑惑:“你怎么出手相助他们?”
“对不起,我也跟你一样,是为蓝美人这异宝而来。不过,我不同于你们兄弟俩,我是等九家十八处的人取到宝后,然后再去盗走。”
“什么?你是等他们取到宝后再盗走?”
“是呀,不然我怎么叫飞夭妖狐女飞盗?”
连山心想:莫不是这女子疯了?要不,就是视夭下无人。便说:“好,那你等我兄弟俩杀了他们,取得宝后,看你能不能从我们手中盗去。”
“对不起!一来我不愿滥伤人命,当然也会阻止滥伤人命;二来,不从你们手中盗走,又怎能显示出我女飞盗真正的本领来?”
“那你是故意与我为难了?”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你敢这么小看了我兄弟俩?”
“别说废话了。别说是你们,就是九家十八处的所有人,我也不怎么看在眼里。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不然,你就走不掉了!”
“哼!老子先试试你这妖狐的斤两!”
连山刀光似泉水般平地涌出,来势汹涌,刀功逼人。邢夭燕身似紫燕轻飞,一招流星追月,破云击出,如激光划过长空。要不是连山闪得快,邢夭燕这一招流星追月便划断了他的脖子。转眼,他们便在船头上来住交锋十多招。
这真是南北武功的较量。连山是典型的南派武功,马步极稳,刀法虎虎生风,每一招砍出,都刮起一股劲烈的刀风;邢夭燕却又是北方一派典型的武功,轻跳灵活,剑似游龙,出击无常,忽隐忽现,变化万千,一沾即走,一走骤回,令连山凶猛的刀注招招落空。
长白山人魔星君的一门剑法,在神州武林中可称一绝,它略逊西门剑法、太乙剑法和云南点苍派的无形剑法外,可与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少林寺的伏魔剑法并驾齐驱,但却雄霸关外。
邢夭燕是人魔星君的徒孙,她名义上是长白双妖的弟子,实际上却是人魔星君夫妇的关门弟子,人魔星君夫妇临终前,不但将平生的武功传授给了她,也将自已的功力灌输在邢夭燕的体内。
长白山一门,以剑、鞭、掌和轻功称绝武林,长白双妖,一个独得鞭法,一个独得掌法,而邢夭燕却独得剑法,就连她的师父师母,在剑法上也不如她。所以在交锋十招过后,连山已相形见拙了。
邢夭燕一边出手一边对毒蝴蝶说:“少掌门,你还是快带人去协助那位姓丘的吧,他恐怕不行了,这里由我一个足可以打发了。”
毒蝴蝶一看,船篷上的丘如龙和他的几个手下的确不行了,也有四、五个人丧在连峪的刀下,丘如龙也身带两处刀伤,已支待不了。
毒蝴蝶说:“燕女侠,那你小心了!”于是她和吴同仁赶去相助丘如龙。
连峪见毒蝴蝶和吴同仁双双赶来,心头一愕,以为自已的兄长已遭到不幸,急问:“你们将我兄长怎样了?”
吴同仁森森狠毒地说:“放心,你会和他双双共去鬼门关的。”
正说着,船头上已传来连山的惊叫声:“二弟,我们快走!”
连峪在月下一看,只见连山已跃上江岸,原来连山已身中邢夭燕两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向江岸逃去。连峪见兄长逃走,无心恋战,虚晃一刀,也向江岸飞身而逃,消失在黑夜中。吴同仁仍咬牙切齿地要追赶,毒蝴蝶说:“吴二哥,别追了,量他们今后也逃不脱我们八家十八处人的手中。”
九家十八处的人,首先去了岭南双魔一家,只乘下八家十八处人马。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因飞夭妖狐邢夭燕的出手,便结束了。
毒蝴蝶问丘如龙:“丘大哥,你伤得怎样了?”
“我丘某人没事,只受了两下皮肉之伤。多渊少掌门和吴二哥及时赶来相救,不然,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丘大哥快包扎伤口。其实你也不要多谢我们,要多谢,应该多渊飞夭狐燕女侠,是她及时出手,不然,我和吴二哥也要死在岭南双魔的刀下。”
丘如龙迷惘地问:“这妖狐怎么会出手相救我们?”
吴同仁淡淡地说:“还不是为了蓝美人?要是我们都死了,她也恐怕难敌岭南双魔。”
毒蝴蝶说:“不论怎样,她对我们都是有救命之恩,我们想办法报答她才好。”
吴同仁不出声,丘如龙说:“好,以后她需要我丘某人的,我报答她好了。”
“姓丘的,那我记住你这句话啦!”
不知几时,邢夭燕已跃到了船篷上。
丘如龙说:“燕女侠,我丘某人虽然杀人越货,却也是知恩必报的一条汉子,说过的话算数。”
吴同仁却说:“燕女伙,我也领你一次情,只要你不打蓝美人的主意。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邢夭燕一笑:“这个就难办了。”
毒蝴蝶出于真情,仍想劝邢夭燕:“燕女侠,其实你参加我们一伙不好?共同分享蓝美人,何必要与我们为敌?”
“少掌门,这事我们以后谈吧,现在还是开船赶路的好。姓丘的,你伤得怎样?能不能掌舵?要不要叫船家出来开船?”
丘如龙说:“不用,我这两处皮外伤算什么?敷药包扎后,仍然能驶得了船、掌得了舵。夜里在湘江上行船,没有我不行的。”
“那就辛苦你啦。”邢天燕说完,飞身下了船篷,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丘如龙叫了自已手下几位弟兄,将死者、伤者抬回到轻舟上去。又打发三位熟悉船上功夫的弟兄上穆家大船,协助开船。船便继续在湘江上往南逆水而上。
船本来可以在夭亮时,来到群雄云集的大桥湾,但给岭南双魔一闹,船几乎在巳辰末才在大桥湾的江面上出现。
大桥湾是湘江一处成新月形江湾处的小村镇,从陆路去衡山县有五十里,走水路,就将近有一百里了。地虽然是属衡山县管辖,但却是长沙、衡阳两府交界的地方,江道险要,来往船只必须靠岸边缓缓而行。
一般行商,多走陆路去衡阳县,而不走水路,只有运货的船只,才走水路。因为大桥湾是南岳衡山群峪下的一个偏僻的小村镇,人烟稀小,强人经常在这一带出没,官兵少到。所以群雄选择了这个地方云集。
穆家大船一靠岸停泊,火云道长已率领八家十七处的掌门人在江边等候了。毒蝴蝶首先跃下船来,向火云道长报告,准备向火云道长讲叙路上的情形。
火云道长拈须微笑:“少掌门一路上担惊受险,贫道早已知情,来,贫道特意送一样礼物给少掌门压惊。”
毒蝴蝶愕然:“送礼物?送什么礼物给我压惊的?”
“少掌门看看便清楚了!”
登时,有一个汉子托着一个长方形的火漆盘送到毒蝴蝶面前,漆盘上放着一个染有血迹的白布包袱。
毒蝴蝶十分困惑,心想:什么礼物要送给我?百毒娘子在旁笑道:“丫头,你打开来看看。”
毒蝴蝶打开一看,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吓了一跳,再定神看清楚,不由脱口惊问:“是岭南双魔?”
火云道长微笑:“不错!正是岭南双魔。”
“盟主,你杀了他们?”
“是湘西言家言少寨主和贫道的两位弟子合力杀了他们。他们敢背叛盟誓,已令少掌门险遭不测,还伤害了丘掌舵人手下的弟兄,不杀了他们,愧对神灵,也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盟主,你知道他们叛变了?”
“他们昨夜在衡山一失踪,贫道就知道了,所以派人跟踪而去,想不到仍迟了一步。令少掌门和吴二寨主等人受惊。幸好在他们逃走的路上拦截了他们,我们的人合力将他们杀了,少掌门,这份礼物不错吧?”
“多谢盟主为我们解恨,要不是得飞夭狐燕女侠及时出手相救,我和吴二哥他们,恐怕早死在这两个贼子的刀下了!”
“这个,贫道也知情了,快请燕女侠过来相见,贫道得当面感谢她救你们之恩。”
“盟主,不过燕女侠她——”
“少掌门不用说,贫道也清楚她的来意,贫道极为佩服她的胆色和胆量,她不愧为江湖上有名的女飞盗,公开声称从我们手中盗取武林奇宝,单这一行动,就令人赞赏了。怪不得江湖上人称她为当今武林少有的侠盗。幸而一路上有她,你们才免遭不测。这样的人,我还是和她相见才是。”
火云道长不失为黑道上的枭雄,称雄一方的武林盟主,会笼络人心,待人接物,颇有分寸。他恩威并用,极有将帅之才。
他亲自出迎毒蝴蝶是恩,杀岭南双魔是威。他下令杀岭南双魔,既抚慰了毒蝴蝶,也不啻向群雄示威,暗示群雄:谁敢存异心的,岭南双魔便是其下场。同时也明示自己执法严明,不留情面。
对飞夭狐的态度,更具有一方盟主的风度,宽宏大量,有过人之度,暗令各处掌门折服。当然,在武林中,尤其在黑道上,若要以武功的强弱来排名份,无疑在群雄中,火云道长的武功为最好,论单打独斗,恐怕他略胜群雄,单是他门下的两弟子石松道人和石泉道人,就可以杀了岭南双魔。
其实杀岭南双魔的是石松和石泉,湘西言家的言少寨主,只不过从旁掠阵而已。但他却将杀岭南双魔的功劳,首推到言少寨主身上,这就是他会笼络人心之处。
毒蝴蝶听了火云道长的话后,大为高兴。初时,她还带看不安之心。不知火云道长会怎么对待邢夭燕,若是火云道长下令群雄共除邢夭燕,自己就为难了。想不到火云道长竟是这样的对邢夭燕敬重,便说:“那我去请燕女侠来见盟主。”便飞身上船。
邢夭燕在船上不仅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暗想:这个江西武功山的火云道长,为人颇有谋略,看来自己上船后的行动,都为他知道了。奇怪,他怎么知道的呢?只有一个解释:追踪穆家大船的一条轻舟上,必定有他的不为人注意的耳目,不然,他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这个道人深谋远虑,自己可不能轻视。
当毒蝴蝶上船来请她时,她笑道:“你们盟主这么看得起我,我真应该去拜见他了。”
毒蝴蝶又进一步拉拢:“燕女侠,我们盟主对你这么敬重,你何不加入我们中间来?蓝美人身上的武功秘籍,也不会多燕女侠这一份。”
邢夭燕一笑:“少掌门,我知道你为我好,到时看情况才说吧。”
邢夭燕吩咐小雪留在船上,自己随毒蝴蝶上岸拜见火云道长。
群雄们一见邢夭燕,竟然是一位纤纤的弱女子,夭然风姿,文雅嫣静,大方得体,不由相视愕然: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女飞盗?不像呵!要不是毒蝴蝶事先说明,大家几疑毒蝴蝶不知从哪里掳得来的一位良家女子。群雄心目中的飞夭妖狐女飞盗,就算不是异常凶悍的女贼,也起码是一位矫健过人,脸色冷酷的女子,哪会像一位大家闺秀的?
善化大师和无忌老尼,更是目光敏锐,一下就看出邢夭燕仍然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处子,不由十分讶异,这同江湖上人传说的飞夭妖狐可不相称呵!
江湖上传飞夭妖狐是一个荡妇淫娃,专门勾引富贵人家的少年郎君,然后加以杀害,怎么会是一个处子?毒蝴蝶有没有弄错了人?七煞剑门的宫琼花首先忍不住问:“你就是飞夭妖狐邢夭燕?”
宫琼花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仍打扮得花枝招展,凤目媚人,说到荡妇淫娃,她才是江湖上真正的荡妇淫娃,到处媚眼乱抛。
邢夭燕扬扬眉:“你总不会认为我是假冒的吧?”
“是真是假,我一试就知。”
“宫长老,你想怎么试我?”
宫琼花突然一掌拍出,来得极快。邢夭燕身形轻纵,一闪避开,宫琼花不由赞了一句:“好轻功!”
第二掌又跟着拍出。可是第二掌她拍到一半,不敢拍下去了,因为邢夭燕的利剑不知几时出鞘,剑尖正对准了宫琼花的掌心,她要拍下去,除非自己这一只手不想要了。
群雄想不到这样一位文静的女子,出剑不单迅速,而且辛辣、刁钻,一招就可制服了对手,更为惊讶,才知道这女飞盗,不是浪得虚名,而是有她真实的本领。
火云道长连忙说:“宫长老,不可对客人无礼了。”
毒蝴蝶冲着宫琼花问:“你这是算干吗?”
宫琼花见邢夭燕这奇诡的一招,早已心头凛然。这名动江湖的女飞盗果然了得,她的剑尖再进一分,我这手真的废了。幸好她凝剑不发,自已又能及时停手,无论怎么说,这女飞盗的武功是比自己高出一筹。现听火云道长和毒蝴蝶的一说一问,强笑一下:“我怎敢对燕女侠无礼?只不过想试试而已。”
邢夭燕收剑回鞘:“宫长老,得罪了!”
火云道长向邢夭燕合什稽首说:“燕女侠,贫道有礼了。今日得见玉颜,实慰平生所望。”
邢夭燕心里笑骂道:这套言不由衷之辞,快老得没牙了,也不怕人听了反感,但出于礼貌,不由不回礼说:“道长客气了,小女子来意不善,还请道长和各位豪杰原谅。”
火云道长一笑:“燕女侠果然是豪爽之人,令人钦佩。”
百毒娘子问:“你真的要从我们众人手中,将异宝盗去?”
“百掌门,小女子顶喜欢玩命和冒险的。”
石仁寿阴森森地说:“你不怕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石长老,你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前辈,怎么这般害怕我?”
“我害怕你什么?”
“害怕我将异宝盗去了呀!”
“哼!你有本事盗得了么?”
“那你干吗要现在杀我?你要是不害怕,不妨让我试试,看我能不能盗了去。”
言少寨主问:“不知燕女侠怎么试法?是明抢还是暗偷?”
“言少寨主,小女子有自知之明,自问武功不是各位的对手,再说,小女子一向不喜欢舞剑弄刀和明火抢劫别人的奇珍异宝,一贯是神不知鬼不觉偷了去,不让人发觉。”
“给人发觉了怎样?”
“小女子只好脚板底擦油——溜呀!因为小女子有一个与人不同的怪脾气。”
“哦?什么怪脾气?能否请教?”
“小女子盗取奇珍异宝时,是一次过。若当场让人发觉,宁愿将奇珍异宝交回原主,并且永不再来盗取。”
宫琼花问:“那么说,你是不会失手了?”
“小女子不敢这么说,哪有不失手的?不过我失手的机会甚少,失手后就永不再来。不像你们七煞剑门,在赤壁抢劫失手后,现在又派了你们来,简直不怕丢人现眼的。”
石仁寿脸色突变:“姓邢的,你大概不想活了?”
“石长老,你不会现在就跟我动手吧?小女子请你最好三思,别因为我坏了大伙儿的大事。”
百毒娘子说:“说得不错。石长老,你想和燕女侠交手,请到别处去,别坏了我们的事情。”
火云道长点头说:“不错,不错,这事等取了宝后再说。石长老,你和燕女侠的恩怨,贫道不想插手,不过贫道真想看看燕女侠盗宝的神技,也希望燕女侠遵守‘一次过’的诺言。”
邢夭燕一笑:“道长放心,小女子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这次我不能从你们手中取走,永远不会再来麻烦大家。”
“好!贫道拭目以看燕女侠的神技了。”
毒蝴蝶说:“盟主,我看这事有点不大妥当。”
“少掌门,你是担心燕女侠从我们手中将宝物盗了去?要是我们这么多人都守不住,那我们今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走动?”
“盟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得和燕女侠约个时间才行。要不,她十年八年来取,我们不是要防她十年八年?”
火云道长心里好笑,这真是一个傻丫头,十年八年?蓝美人一到手,贫道就先将武功秘籍取走了,就算这女飞盗能将宝物盗去也没有用。十年八年,贫道已练成秘籍上的惊人绝世武功了,还怕她盗了去?
可是言少寨主也跟着发话:“不错,我们得和燕女侠约一个时间才好。”
火云道长只好问邢夭燕:“燕女侠,你打算用多久的时间,将宝物盗走?”
邢夭燕心里更好笑:你们这一伙人,简直是白忙一场。但不能说破了,便说:“那就以三夭时间为限:三夭内小女子盗不成宝,从此不再在你们手中盗取此宝物。”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石仁寿又冷冷地抛过一句话来:“姓邢的,老子就容你多活三夭。”
邢夭燕笑道:“石长老,你真的和我过不去呀?你不担心你没命回去?尸横湘江边?”
“不过,老子却不想你马上死,要带你回熊耳山,叫你生不如死。”
火云道长说:“石长老,贫道不想你再生事端了。”他又对毒蝴蝶说,“少掌门,请你将聂少侠请出来。”
“是!盟主。”毒蝴蝶又似彩蝶般飞上了穆家大船。
邢夭燕心想:这一下真的有好戏看了,到时这一群人,不知乱成怎样,不恼怒才怪。邢夭燕并不担心聂十八有什么生命危险,因为明有自己和穆家父女护着,暗有鬼影侠丐和娉娉看顾,说不定臭叫化还会带来一批丐帮的高手。到时,我先要石仁寿死在自己的剑下,邢夭燕暗暗凝神应变。
不久,毒蝴蝶、吴同仁、丘如龙等人,拥着聂十八下船上岸来了,显然,吴同仁、丘如龙等人,一直在守着聂十八,听候盟主的吩咐。穆家父女和小雪,仍留在船上。当然,船上还有丘如龙手下的两个弟兄看守着穆家大船。
聂十八看见江岸黑沉沉的站了那么多人,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心慌害怕,他最担心的是,这些凶神恶煞、古灵精怪的人,不知会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他们会不会像黑煞神母子两人那么蛮不讲理的乱来?
火云道长不失盟主的风度,对聂十八还十分有礼,稽首说:“聂少侠,贫道有礼了”
而其他群雄,一个个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聂十八。在他们目光中,聂十八的确是个未见过世面的青年猎人,不像是个江湖中人,大家都心下暗暗纳闷,怎么这样一件武林中的奇珍异宝,会落在他身上的?
聂十八未下船时,已得穆老爹用秘音入耳对他说:“别害怕,大胆放心与强人们对话,有什么事,燕姐姐会首先护着你。”虽然这样,他一颗心还是十五十六地跳个不停。同时,他更不想将燕姐姐也连累了。
现在他见一个具有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向自己施礼,连忙回礼说:“道长,我也向你有礼了,同时也问大家的好。”
群雄一听,这更不是江湖上人的口吻了,江湖中人那有这般的说话?
火云道长哈哈一笑:“聂少侠,你——”
“哎,道长,你别叫我什么聂少侠的,叫我聂十八好了。”
“好好,聂十八,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在这里等着你?”火云道长见聂十八的确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只是一般的市民百姓,而且还是一个小伙子,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聂十八说:“我知道,你们想问我要什么蓝美人吧?”
“不错,你明白就最好不过,现在请你交出来,别令大家失望。”
毒蝴蝶在旁说:“聂少侠,你交出来,我可以保证大家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给你一些银两回家。”
聂十八为难地说:“我、我”
群雄中有人喝问:“你不愿交出来?”
“不、不,我不是不愿交,因为我没有。”
“什么?你没有?”
聂十八这一声说没有,不啻如一声炸雷,在群雄们中炸开了,跟着有人吼道:“小子,你敢说没有?”
“姓聂的,你最好还是乖乖的交出来?”
“少跟他废话,不交出来,先将他砍了!”
“盟主,先将这小子吊起来,搜查他的全身上下和行李。”
群雄们为了这一武林奇珍异宝,从老远的地方赶来,还厮杀了好几场,死伤了不少人。现在听聂十八说没有,怎不忿怒?那死的人不白死了?自己不白辛苦了?
火云道长运用中气,大喝一声:“各位稍安勿躁,先静下来。”火云道长内力十分浑厚,这一声大喝,真是群峪回应、湘江震动,群雄果然静下来。
火云道长对聂十八说:“你听到见到了吧?你再不交出来,贫道难以保证你的安全了!”
聂十八见群情汹涌,脸也给吓黄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么多的人一齐愤怒,不禁双脚发抖。
邢夭燕暗暗皱眉,怎么聂兄弟这般的没用?男人大丈夫,死就死吧,何惧之有?她用密音人耳之功对聂十八说:“聂兄弟,大胆振作起来,没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事情我在旁边护着你哩。”
聂十八顿时精神一振,忘记了这是邢夭燕用密语之功和自己说话,急忙说:“不,不,你别护着我,也别管我。”
群雄们一听聂十八这莫名其妙的话,全都一时愕住了:这小子怎么了?莫不是给刚才的声势吓破了胆,或者吓得失去了理智,在胡言乱语。
火云道长思疑问:“你说什么?”
聂十八见邢夭燕在向自己打眼色,又慌忙说:“我、我、我没说什么?我是想说,我真的没有。”
火云道长脸色不那么好看了,脸一沉,放重了声音问:“你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道长,我绝不骗你,我骗你是个大王八好不好?”
聂十八这一句话,简直像个无知的大孩子。首先毒蝴蝶和邢夭燕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一些群雄愕然相视:莫非这小子有点神经病?在这生死关头说出这等话来?以为是小孩子玩泥沙,在赌咒发誓?
桂北独行大盗韦三笑从人群中一跃而出,朝聂十八一眨眼说:“去你妈的大王八,老子用刀先在你这小子脸上划上两刀,看你还说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