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娉娉说血布之事,只有冯总镖头才会明白,其他的人都莫名其妙,不知是怎么回事。
冯武说:“就是在下也莫名其妙,先父也是日夜苦思,才猛然领悟了霍镖师这一句话的意思和血布的暗示。看来霍镖师已觉察到这一趟镖凶险异常,恰好在半途遇见了黄家姐弟,就将藏着蓝美人的锦盒,托他们暗走另一条路,护送锦盒去山东济南了。
邢天燕问聂十八:“兄弟,你看你这一趟走得冤不冤?”
聂十八不作声,他怎么也相不到霍镖师是这样的用意。自己还甘冒生死,不敢向任何人说出血布来,就是对吴三和穆家姐妹也没有说出。
吴三问:“兄弟,你是不是后悔了?”
聂十八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后悔,我答应了,就应该做。”
小雪问:“你知道了也不后悔吗?”
冯武站起来,又向聂十八深深一揖:“都是我家镖局不好,害了聂少侠,请聂少侠宽恕。”
聂十八说:“冯少爷,这更不关你的事,就是霍镖师,我也不用怪他,他这样做,是忠于他自己的职责,只能令我钦佩。”
小雪说:“他利用了你,你怎么还钦佩他呢?”
“雪姑娘,你说错了,他不是利用我,是直心托我。不管他用意如何,他是尽到了镖师的责任。从另外一方面说,我还应该感谢霍镖师才对。”
“你怎么反而要感谢他了?”
“要不是霍镖师这么托我,我就不会跑到江湖上来了,也不会见到吴三哥、邢姐姐和娉娉婷婷他们,更不会碰上我爷爷,学会了这一身的武功。你说,我不应该感谢他吗?”
吴三叹了一声:“兄弟,你真是少有的好人,仁厚宽恕,什么事都从好的方面想,怪不得你爷爷将他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悉数都传你。”
“三哥,做人不应该这样么?”
邢天燕含笑说:“好了,聂兄弟,你别说了。”她转向冯武,“冯少爷,黄家姐姐有没有悄悄将蓝美人护送到济南了?”
“他们要是有,我一家满门就不会惨遭杀害。幸而那一夜我没在镖局,不然,我恐怕也早归地府了。”冯武说到这里,一脸的悲戚、痛苦和愤怒之色。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唏嘘,但这不是一两句话能安慰得了的。邢天燕说:“看来黄家姐弟负了霍镖师所托,自己吞占了这件奇珍异宝,害得冯家惨遭灭门之祸。”
吴三摇摇头说:“有可能他们也惨遭杀害,也有可能他们带着这一件宝物,匿藏在无人知道的深山老林或某处海岛上,苦练蓝美人身藏的武功绝学。但不管怎样,血布的迷雾,总算得到了解答。”
邢天燕又问冯武:“你以后有没有去追查黄家姐弟的下落?”
冯武说:“有。在下知道他们住在翻禺莲花山中,也曾去寻的他们,以为就算他们不在,附近的一带乡人也可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下那夜到了莲花山时,只见他们的住处已变成一片残垣败瓦。也在这时,在下突然遭到一伙蒙面人的袭击。在下苦苦相斗,在九死一生之中,幸而钟离少侠突然出现相救,才逃脱大难。”
娉娉问:“是东厂的人?”
“是!在下初时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东厂的人,为首的那个汉子叫什么冷面魔星杜十爷。”
邢天燕说:“这就奇怪了,干吗东厂的人要追杀你?”
婷婷说:“邢姐姐,这还用问吗?锦服人显然就是东厂的人,蓝美人是他们有意抛出来的。东厂的人害怕蓝美人真相大白于天下,干吗不杀了他灭口?”
邢天燕说:“婷妹,你不感到奇怪吗?冯少爷只不过仅仅知道蓝美人已落到了黄家姐弟的手中,东厂人要是一心要挑动武林中的互相仇杀,完全可以让冯少爷将这件事在江湖上传开,让天下群雄追踪黄家姐弟的下落不好?干吗要杀了冯少总灭口,不让这件事传扬出去?”
众人一想也是,东厂的人没有必要这么做,一直在一旁静听的张铁嘴说话了。他说:“以我看,黄家姐弟没有死,他们极可能就是东厂的人,只有这样,才说通为什么冯家满门惨遭屠杀,而且还苦苦追踪冯少爷。”
邢天燕说:“不错!张先生,我想的也是这样。”
婷婷问冯武:“黄家姐弟两人,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东厂的人?”
冯武说:“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武功还过得去,但在江湖上却是默默无闻。只知道他们是霍镖师的表妹表弟,曾在我镖局任过镖师,时间不长,后来自感武功不济,双双告辞了,从此以后,就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了。”
吴三说:“就算他们是东厂的人,恐怕也没人知道。东厂的人,往往混迹在走卒贩夫、江湖艺人和一些武林人士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真相。”
聂十八突然问冯武:“你认不认识黄家姐弟?”
婷婷说:“十八哥,你这话不问得傻吗?他怎么不认识黄家姐弟了?”
“婷婷,我是说,要是黄家姐弟在江湖出现,他认不识得出来?”
冯武说:“我认得出来。”
“要是他们化装成另外一个人呢?你也能认出?”
“我可以从他们说话的声音和行动上分辨得出来,而且黄步云特别好认,他左眼眉中有一颗豆样的黑痣,俗称草里藏珠,一下就能认出来,除非他戴上了面具。”
聂十八说:“这就好办了。”
邢天燕问:“聂兄弟,你怎么这样说呢?”
“邢姐姐,我怀疑天魔神剑,就是黄家姐弟中的一个。”
众人惊讶:“你怎么怀疑天魔神剑就是黄家姐弟中的一个了?”
“从小神剑的剑法看,他那三招鬼神莫测的剑法,就是蓝美人身藏的武功剑法,听说这三招剑法,是天魔神剑传给他的,作为小神剑转败为胜救命的三招。”
娉娉说:“不错,他那三招剑法端的变化莫测,奇招突起,我也破不了。”
聂十八又说:“要是天魔神剑就是黄家姐弟,事情就明白了。是他们得到了蓝美人,学会了蓝美人身藏的武功秘笈。”
冯武说:“要是这样,只要他们让我看见,我一定会认得出来。”
张铁嘴说:“天魔神剑这个人实在可疑,我在江湖上四处走动,明查暗访,三掌断魂我还可以打听到他的来历,只有天魔神剑的身世来历极为神秘秘,好像天地间空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人,以前并不存在似的。就是在天魔教的人,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他的真面目,也无从可窥见,因为他往往是戴了一副面具在人们面前出现,连他真正的出
邢天燕说:“先生这么说来,他极有可能就是黄家姐弟了。”
钟离雨说:“管他是不是,到时我们会会他不就清楚了?”
婷婷说:“那目前我们是怎么对付熊梦飞这个糟老头?我们将三掌断魂击得重伤,他会不会龟缩在熊耳山庄中不敢出来?”
钟离雨眨眨眼说:“那时不怕他不出来。扑灭了七煞剑门,天魔神剑就好对付了。”
小雪说:“你们在这里说吧,我去里面给你们弄吃的,别将你们饿坏了。”
婷婷说:“小雪,你先去准备一下,我和姐姐谈完了,会去帮你的。”
“不用啦,我一个人弄得来。”
他们在这里商量如何进攻熊耳山庄的大事,而熊耳山庄里,熊梦飞和卜再生,姬艳娘、商天赐和元凤等人,也在商量如何对付蒙面女侠的事。
熊梦飞的如意算盘,是在江湖上扬言自己活擒了飞天妖狐,将蒙面女侠引了来,一举而扑杀蒙面女侠。可是他却应了这么一句俗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找苦来受。
熊梦飞满以为有三掌断魂亲自出动,又有雪山双鹰、纵横剑客等一流的上乘高的相助,再加上自己的弟子商天赐、元岗等人,就算蒙面女侠武功再高,为人再狡猾,有三头六臂,也可以将蒙面女侠置于死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两个蒙面女侠出现,而且剑法、轻功一模一样,能一举而杀了纵横剑客,重伤了雪山双鹰,令他十分的惊愕。更想不到以后又出现一个人不出众、貌不惊人的小商贩人物,不但能受得了三掌断魂的三掌,而以匪夷所思的内力,将三掌断魂双手齐震断,经脉震乱,完全成了一个无用的废人。这小商贩更令他惊震得目瞪口呆,半晌出不了声。他问商天赐:“那个小商贩打扮的人,是不是就是黑豹?”
熊梦飞感到,只有神秘的黑豹,才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其他人不可能有。
商天赐回答:“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了?”
“江湖上传说黑豹是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而这个小商贩只有三四十岁左右的人。”
“你看清楚了?”
“弟子伏在酒店里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确是位中年人。”
熊梦飞又沉思了。不出手,就将三掌断魂震得已成废人,当今武林,哪人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他猛然想起一个可怕的人物来,问:“是不是隐退江湖多年的黑鹰慕容智?”
商天赐摇摇头:“不可能是,要是他是,弟子虽然不认识,但群雄当中,必然有人认出来,会惊呼起来。就是三掌断魂,以往也曾见过黑鹰一面,哪有认不出来的?”
熊梦飞听说不是以往的黑鹰慕容智,才略为放心了。要是黑鹰再度重出江湖,那结果就难以想象。不是黑豹,又不是黑鹰,那又是谁呢?两个蒙面女妖有这样武功不下于黑豹、黑鹰的兄长,也同样是令人可怕。
商天赐说:“其实三掌断魂也太过轻敌了,蒙面女妖敢以人头相赌,三掌断魂应该有所思疑警惕才是。”
“要是三掌断魂不轻敌又怎样?”
“要是弟子,一掌已试出了对手的功力,第二、第二掌就应该藏匕首或其它兵器,贴身刺入。以三掌断魂这样深厚的内力,这个小商贩就是内力再惊世俗,纵使不死,也必然重伤,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了。”
熊梦飞不由暗暗点头,三掌断魂的确是为人太过自大了,武功不及对手时,就应该用智用计了,一味力拼,只有自己吃亏。
元凤说:“师父,我看我们要商量一下今后怎么应付他们才好。单是两位蒙面女子,还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位在江湖上不见经传的小商贩。”
姬艳娘说:“就是那两个女妖,我们也不可轻视,以智取胜才好。”
于是熊梦飞和两位长老及自己的几个弟子便商量如何以智退敌了。
是夜无事,熊耳山庄内外没有任何动静。第二天,立运长带队巡视庄外时,发现了蒙面女侠在一棵大树干上留下了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熊糟老头,最好将妖狐乖乖的交出来,不然,莫怪我们将山庄毁为废墟。”落款是“蒙面女侠”四个字。
立运长一下紧张了,立刻叫手下武士在附近一带搜索,却不见人影,也没找到其他的线索和踪迹。最后立运长只好将字条带了回去。熊梦飞看见大怒说:“有本事,叫这女妖进庄取人吧。”
立运长将熊梦飞一句话写成多张字条,钉在庄外各处路口的大树上,这一天也不见蒙面女侠的出现。可是到了晚上,熊耳山庄的禁区里,便出现怪现象了。在幽深的月夜中,一阵了如怨如诉的笛声幽吹起来,从要中飘起散落在四野中,也吹进了熊耳山庄,令人有一种莫名基妙的恐惧感。七煞剑门的人惊讶起来:是谁在深夜吹笛子的?在这大敌当前的紧张气氛中,谁还有这份闲情雅致吹笛子?
熊梦飞也疑惑起来,不会是蒙面女妖吹的吧?她不来闯山庄,在外面吹笛子干事嘛?想引诱我们出去,还是想扰乱了我们的人心?难道这个女妖想学韩信,用笛声吹散了楚霸王的八千子弟?我姓熊的可不是楚霸王,七煞剑门的几百个兄弟,也不是项羽的八千楚兵,你这女妖能吹得散么?简直是乱弹琴。
元岗说:“师父,弟子带人出去看看。”
已死人卜再生长老说:“岗十爷,这女妖诡计多端,轻功俊极,善于在夜里行动,若现在出去,易遭她的暗算,别枉丢了手下弟兄们的性命。”
熊梦飞点点头:“别去理这笛声,小心在庄内,城堡上巡逻,别上这女妖的当。”
这一阵阵笛声,时起时伏,临天光讨才停止,似乎吹笛子的人整整吹了大半夜,见熊耳山庄全无反应,才没趣的离开。
第二天一早,新提升为九弟子的元畸带队出庄巡逻了。在平常日子里,只是一由一个武士带着两名剑手和其他武士巡逻,就算碰上了蒙面女侠,也可交锋支撑一阵,鸣警让大批弓箭手赶来,或者迅速退回城堡,守城而战。
元畸带人一进入树林,没走多远,便听到手下的武士们一个个惊呼怪叫:“蛇!蛇!”有的给蛇咬着了,有的给蛇缠上了腿,武士们急忙挥剑砍杀,一时便乱了队形。
原来昨夜吹笛子的是小雪,她得到蛇丐缪七召唤。毒蛇的绝技,以笛声将熊耳山上所有的大大小小毒蛇都召唤了来,熊耳山庄四周三里之内的蛇区,令外面的人不敢闯来,也令七煞剑门的人不敢随便出来乱走。小雪是先以毒蛇围困住熊耳山庄。
元畸一看,一时间也傻了眼,一夜之间,哪来的这么多毒蛇?现在霜降已过,已是十月的天气了,毒蛇该是纷纷入洞的时候,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毒蛇跑出来?不但草丛里有,乱石中有,连树上也有,令人防不胜防。他所带来的武士,固然不惊畏毒蛇,可这里有成百上千的毒蛇,若给其中的一条咬上了,不及时医治抢救,那也是要命的。而且有的武士已被毒蛇所伤了。有这么多毒蛇在树林、草丛、乱石和道路两旁乱窜,想继续四处巡逻,首先要与毒蛇厮杀,一步一小心,还怎么巡逻?
元畸感到情况不对,慌忙收队回去,向熊梦飞报告,给毒蛇咬伤的武士,也着人医治。
熊梦飞听了也愕异起来,熊耳山上,毒蛇虽有,哪有几百上千条毒蛇在一夜之间全跑了出来。集中在山庄出入的道路和两旁的树林、草丛中一何况还是入冬的季了,他这才感到这是昨晚一夜笛声的作崇了,难道两个蒙面女妖,还会驱蛇之术?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以女的剑术和轻功之俊,根本不需用这种旁门左道之术。不是女妖,那又是谁个异人,将这些毒蛇驱赶了过来?
熊梦飞派人带了蛇药和硫磺之类的防蛇工具出去再察看,回来报告说,不但山庄的东西南三面都有毒蛇出没,就是山庄背靠山岩峭壁的北面山峰上,都有毒蛇,有些毒蛇还从岩石上掉进山庄里来,惊恐了一些妇孺。
熊梦飞是又怔住了,难道是蒙面女妖得知山庄内机关重重,不敢闯进来,用毒蛇来惊恐人心,围困山庄?他冷笑一声:这等旁门左道的邪技,能围困得山庄么?他组织了一支打蛇队,用硫磺,用火扑杀毒蛇。
元凤颇有见识的说:“师父,我们只叫人扑杀窜进山庄的毒蛇好了,庄外的毒蛇,我们根本不用去理会。”
元畸说:“八姐,那我们怎么到外面巡罗?不用巡逻了?”
元凤说:“出去巡逻,不过是防敌人来侵犯,而且只能防江湖上各会各帮门派聚众大举进犯而已。像蒙面女侠这样的高手,高来高去,她要来随时可来,巡逻对她毫不起作用。我们过中处的堂口,戒备不算不森严,日夜有人巡更放哨,她还不是悄然而去?所以到外面巡逻就不必了。其实我们城堡高处的了望台,完全可以监视山庄四周敌人的行动。”
熊梦飞听了暗暗点头,看来我前后所收的十大弟子,以元凤最有见识和慧根,怎么我没有早发觉她和注意她?本来飞剑元浪也不错,悟性强,只是人太直和心不狠。他问:“凤女,怎么不用去理会外面的毒蛇?就是不去巡逻,但我们出入也不方便。”
“师父,这吹笛子能召唤毒蛇的人,是敌是友我们还不清楚,但绝不会是蒙面女。蒙面女以她的武功,用不了借助毒蛇来围困我们。作为她来说,更希望我们出去与她交手,而不希望我们不出去警缩在山庄里。”
商天赐愕然:“凤妹是说这召唤毒蛇的人,是我们的朋友了?”
“大哥,小妹也不敢这么肯定,不管他是敌是友,他驱使毒蛇在山庄四周,固然造成我们出入不大方便,但同样也对来犯的敌人不方便。元坪的飞鸽传书上说,群雄不少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在暗中观望,一旦我们不利,他们就会配合蒙面女子,群起而攻了。”
元岗说:“他们敢?除掉蒙面女妖后,我们首先要消灭的,就是他们。”
“十弟,他们目前的确不敢乱来,我们取胜了,他们会悄然而退,一旦我们败了,就不能担保他们不动了。所以外面的毒蛇我们根本不用去理会。它们固然包围了山计,但反过来说,这些毒蛇又不啻是我们的一道防御网,起码令他们不敢接近山庄,在暗中出手相助蒙面女子。”
姬艳娘说:“不错!情况正是这样,留下这些毒蛇为我们防御好了,不必去理。”
一天过去,两天也过去了,庄外不见蒙面女侠前来寻事,也不见任何人影活动,庄外三里之内;形成了一片毒蛇区,尽是毒蛇出没的天下。至于从北面山峰上掉下或溜下的毒蛇,全给七煞剑门的弟子扑杀了。
第三天,山庄大门有人叫门了。熊梦飞和众长老及商天赐等人正在大厅上议事,听闻有人叫开门,熊梦飞问报告人:“是什么人?”
“他们说是阴阳门白虎堂的厉堂主。”
卜再生惊喜地问:“是厉堂主来了?”
“是,但小人不认识,不敢放下吊桥开门迎接,特前来报告。”
厉铁,在江硝上人称铁面魔星,是黑道上一个可怕的人物,为人冷酷,处事六亲不认。他投靠天魔教后,天魔神剑对他极为看重,请他担任白虎堂堂主一职。白虎堂是天魔教中负责刑审的一处堂口,专门审问教内不忠,认为有二心和背叛的人,也惩罚临阵胆小怕死之徒和一些触犯教规不尽职的人,当然也审问一些为天魔教人活捉过来的敌人。这些人落到了他的手上,要是不招供,简直是没活着的希望。他在江湖上是铁面魔星,在天魔教里,也同样是一位铁面魔星。
熊梦飞对厉铁也认识其人,只是不大来往,而且从心里也瞧他不上眼。便对卜再生说:“卜长老,麻烦你去见见他,要是真的是他来了,你就代我迎接他好了。”
“是!”卜再生应命而去。因为除了熊梦飞外,只有卜再生认识这位铁面魔星。七煞剑门的人,只闻厉铁之名,而不识其人,至于三掌断魂和奔雷手这几位高手,当然认识这位魔星。由于三掌断魂已成废人,在客房医疗,天魔教的人要护着,因而没来大厅上议事,作为宾客,也不方便参与七煞剑门的议事。何况三掌断魂已成废人,重伤卧床,纵横剑客又死于蒙面女侠的剑下,剩下奔雷手等人,已不为七煞剑门重视了,只是将他们作为客人招待,除非大敌来犯,人手不够,才会请他们相助,一般就不来打扰他们了。
等卜再生出去后,商天赐不满地说:“三掌断魂已成废人,阴阳门这时才派人赶来,不嫌迟了么?”
元岗也带气地说:“我看阴阳门的人并不是真的与我们联盟,要不是他们的堂口也受蒙面女妖捣毁,就是三掌断魂也不会出来,坐观我们与蒙面女妖相斗。不等到我们元敢尽伤,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元凤说:“大哥,十弟,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还是以团结为重,共同对敌。”
熊梦飞也瞪了商天赐和元岗一眼,喝道:“在这个时刻,你们少胡言乱语。”
不久,卜再生带着厉铁和一位儒服的中年人进来,他们身后跟着四名一色劲装,佩刀的骠悍大汉,熊梦飞出于礼貌,起身迎接,拱手说:“难得厉堂主这时大驾光临,敝庄实在有幸。”
厉铁一张面孔真的像一块铁顿似的,喜怒不形于色,也拱卑劣带表情地说:“熊掌门,在下奉大掌门之命,前来拜访。”
“厉堂主客气了,请!”
“熊掌门,请!”
双方分宾主坐下后,熊梦飞一眼看见那儒服装束的人,神态潇洒,一身剑气逼人,这是一位江湖上少有的使剑高手,不由暗吃一惊,急问厉铁:“这位侠士……”
厉铁说:“这是韩二侠,江湖上人称潇湘剑客,虽然不是本门派人,但却与本门派极有渊源。他是纵横剑客的亲弟弟,听闻他兄长死于蒙面女妖的剑下,特前来为兄报仇,因此与在下同来贵庄。”
潇湘剑客起身一揖说:“在下为报兄仇,唐突而来,请熊掌门见谅。”
熊梦飞慌忙说:“哪里!哪里!韩二侠不用客气,令兄惨遭不幸,我派上下莫不深感痛心。韩二侠这次前来,让我们联手活擒女妖,为令兄报仇。”
熊梦飞对潇湘剑客这么客气有礼,他除了自己是主人外,同样也是一派宗师,武学深厚,一下能从一个人的谈话和举止中,看出这个人的武功斤两。他感到潇湘剑客在剑术造诣上,比其兄深厚多了,不然,就不会有这一身逼人的剑气。
潇湘剑客说:“在下想知先兄是怎么样丧身在那女妖剑下的。”
商天赐和元岗都是当时的目击者,商天赐将当时的交锋情景一一说了出来,潇湘剑客听后沉默无语,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要是在下当时在场,先兄就不人惨死在那女妖的剑下了!”他又问商天赐:“商大侠,那女妖是哪一门派的人物?”
商天赐摇摇头:“在下也看不出女妖是哪一门派人物,剑法轻灵、飘忽、多变,并且奇快如电,似乎不是中原武林各派的武功。”
潇湘剑客又一时不语,似乎在思索轻灵、飘忽、多变又奇快如电的剑法,到底是哪一派的剑术。厉铁这时问:“熊掌门,听说我们的马掌门也在这次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大掌门命在下前来看看。”
熊梦飞叹了一声:“马贤弟的伤势颇为严重,恐怕不是短期之内能医治得好,实在令人担忧。”
“现在我们的马掌门在哪里?”
“在敝庄东面的一处楼阁上治疗。”
“在下能否现在去探望?”
“请厉堂主饮过这杯茶后,我陪同厉堂主前去探望。”
一会儿,厉堂主又忍不住问:“熊掌门,贵庄外面那么多毒蛇,不知是什么缘故?”
熊梦飞说:“我们也在纳闷,不知是哪一位异人吹了一夜笛子,第二天一早,庄外四周便布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样的毒蛇。”
潇湘剑客愕异:“不是贵庄有意放了这么多毒蛇,以防外人来闯么?”
熊梦飞一笑:“我们就是武功不济,也用不了出此下策。这些毒蛇,只能恐吓一些宵小之辈,伤及一些无能之徒,对武林高手,根本不起作用,只能给他们添上一点麻烦而已。像韩二侠和厉堂主,还不是任意往来?”
潇湘剑客说:“在下还以为是贵庄放的,所以一路来,不忍杀了它们,只用剑挑开它们算了。”
茶后熊梦飞就陪同他们去探望三掌断魂。厉铁和韩无义见三掌断魂重伤成这样,十分震惊,看来他就算今后能医治好,那也是废人一个,再也不能言武。厉铁询问奔雷手当时交锋的情景后,又半晌不能出声,暗想:蒙面女妖兄长内力如此的深厚,又是阴阳门一个可怕的劲敌,怪不得熊梦飞龟缩在熊耳山庄之内,凭借山庄的重重机关,来对抗蒙面女妖兄妹三人了。当时他安慰了三掌断魂几句,请示三掌断魂有什么吩咐之后,便告辞出来。
回到大厅之后,厉铁又向熊梦飞告辞。熊梦飞有点意外:“厉堂主,是不是我们招呼不周到?连酒也不饮一杯,就要离去?”
“熊掌门,别误会,在下奉大掌门人之命,前来探望马二掌门后,得马上赶回去向大掌门复命,所以不敢久留,请熊掌门见谅。”
“厉堂主,我已命人准备了酒席,特地为厉堂主和韩二侠接风洗尘,厉堂主不会连这一点点面子也不给吧?”
“熊掌门言重了,既然这样,在下也不敢再推辞,只好打扰了。”
熊梦飞果然准备了丰盛的酒席,盛情为厉铁、韩二侠接风洗尘,不但奔雷手等人都参加,熊梦飞几名弟子和两位长老作为陪客也参加了。席间,他们自然地都谈起江湖上的一些人物和事。
厉铁说:“在下听闻江湖上传说,漠北侠丐吴老前辈这个老叫化,又在江湖上出现了,而且还去了京师,将东厂的人弄得手忙脚乱。”
熊梦飞又怔住了:“此武林耆宿出来干什么?”
厉铁摇摇头:“此老生性怪异,游戏人间,谁也不知道他出来干什么。”
熊梦飞说:“此老重出,要是也蓝美人而来,那江湖就更添麻烦了。”
“熊掌门,此老不是贪材之人,但也好管闲事,恐怕免不了。所以我们如果遇上了他,千万不可招惹了他,不然他会跟你缠个没完没了。看来东厂的人不知在哪里招惹了他,结果弄得东厂上上下下的人,一个个焦头烂额,整个东厂,都给他闹乱了。”
商天赐问:“东厂那么多一流高手和奇人异士,还不能对付一个老叫化么?”
“商大侠,此老的武功,已达到了夺天地造化之能,神出鬼没,别说对付他,连找他的影子也找不到。东厂不少的高手,可以说吃尽了他的苦头。恐怕除了神秘的黑豹,没人能在京师、皇宫里任意自由来往了。”
一提到神秘的黑豹,熊梦飞问:“厉堂主,黑豹最近有没有出现过?”
厉铁摇摇头:“没听说过,自从黑豹在蕲春荆王府一处皇庄出现,救了九龙门的毒蝴蝶之后,以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踪迹了。是不是他又隐退江湖,就没人知晓。”
酒席后,厉铁便告辞离开熊耳山庄了,临走前,他问潇湘剑客:“韩二侠,看来你是要留在这里了?”
潇湘剑客点点头:“在下为报兄仇而来,蒙面女侠又声言要犯熊耳山庄,在下只有在这里等候她了。”
“韩二侠,那你多保重了。”
“厉堂主,在回程的路上,你也多加小心才是,提防女妖的突然出现。”
厉铁说:“她要是出现就好了,在下虽然武功不济,缠祝糊却有办法,同时自会派人赶回来这里报信。韩二侠及时赶去,不就可以为令兄报仇了?”
“但愿如此。”
厉铁又再次向熊梦飞等人告辞,便带了四位跟随,离开了熊耳山庄,往东而去。一路上,蒙面女侠并没有出现。
其实,他的进庄和出庄,都落到了聂十八、吴三等人的眼中,娉娉、婷婷所以不去惊动他,是为下一个战役打算,因为天魔教的总坛在什么地方,江湖上没人知道。娉娉他们为了想知道天魔教总坛的秘密所在处,因而不去惊动厉铁,却帽张铁嘴在后面暗暗跟踪他。张铁嘴极其丰富的江湖经验,不但武功上乘,轻功也俊,更善于随机应变,也可以说,他也是一位在江湖上神出鬼没的奇人,由他去跟踪厉铁,大家都比较放心。
厉铁离开的当夜,幽幽的笛声又在月下树林中飘起,熊耳山庄的人听了疑团丛生,难道这位吹笛的怪人嫌蛇还不够多?又呼唤一批毒蛇来?潇湘剑客因为初来,极想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武功。说:“让在下出去看看这吹笛的到底是什么人,问他驱使这么多毒蛇来是何用意?”
卜再生说:“韩二侠,千万不可出去。”
“哦?为什么不可以出去?”
“韩二侠固然剑法极好,但对这一带的树林山势地形不熟悉,何况这些有毒的长虫,惯于在夜里行动,悄然无声,溜近脚下也几乎不为人知。万一韩二侠有了什么不测,我们更是内疚不安,而二位的兄仇也不能报了。”
元凤也劝说:“韩二侠,何必去冒这种险?再说,我们到现在,仍分不清楚这吹笛的是敌是友,毒蛇固然令我们手下的弟兄出入不方便,但同样也令敌人行动不方便,这三天来,不见蒙面女子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是这此毒蛇妨碍了她的行动也说不清楚,所以韩二侠还是别去的好。”
姬艳娘也说:“是呀,以韩二侠的这等身手,何必去与毒蛇交锋?万一这吹笛者是我们的朋友,暗中相助我们却不想我们知道,我们何必一定要去看?弄得不好,引起他的反感,反而不美了。”
潇湘剑客问:“要是他是敌人呢?”
元凤问:“韩二侠能肯定他是敌人?”
“在下不敢这么肯定。据在下所知,江湖中能欢蛇的人不多,贵州九龙门的人能利用毒蛇,但也不能驱蛇。而川东的蛇丐缪七,极能驱蛇,但他素不卷入江湖中的恩怨仇杀,也不理武林中的是是非非,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在下又隐隐听人说,他与侠丐吴三颇为深交,你们捉了飞天妖狐,他会不会看在吴三的情分上,前来解救妖狐,用毒蛇来围困山庄?”
熊梦飞说:“这么说来,极有可能吹笛这人是蛇丐缪七了。”
元凤说:“就算他是缪七,也不会是蒙面女子的朋友。”
元岗一时不明,“他既是我们的敌人,怎么不是蒙面女妖的朋友了?”
“十弟,蒙面女子不是为救飞天妖狐而来,而而是为捉妖狐而来缪七既然是吴三的朋友,会相助蒙面女子来捉妖狐么?”
卜再生说:“我明白了,缪七驱使这么多毒蛇而来,既是对付我们,也是对付蒙面女妖。韩二侠,要是这样,你是不需要去看了,让他与蒙面女妖为敌,我们也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好了。”
潇湘剑客点点头:“既然这样,在下就不出去了。”其实潇湘剑客在黑夜里,也十分顾忌这么多的毒蛇。它们不单在草丛、乱石、道路上乱窜,就是连树梢也缠挂着,令人不能施展轻功,树过树而走,就算自己能找到缪七,又不啻帮了蒙面女妖的大忙,不如不去惊动他为好。
第二天一早,元岗奉命带队了去看看毒蛇的情景,是不是比往日境多了。可是情况又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以往草丛、乱石、树梢爬满了的毒蛇,竟然一条也不见了。这些毒蛇,一夜拥来,又一夜消失,不知是何原因?
元岗仍不放心,叫手下人在树上、草丛、乱石、荆刺中细心寻找,可一条毒蛇也找不到。好像这些毒蛇欢腾地闹了三天,闹得累了,全都入洞休息,再也不闹啦!
元岗将这情况派人回庄报告,一面继续带队在庄子四周一带巡视。熊梦飞听到报告也疑惑起来:“怎么毒蛇在笛声过后,又一夜消失得干干净净?是蛇丐缪七走了?他既然是为救飞天妖狐而来,不会在人没有救出就离开的。只有一种可能,缪七已为蒙面女妖所擒,在蒙面女妖的威逼之下,不得已用笛声将蛇驱散。或者女妖已答应,在得到飞天妖狐之后,绝不会伤害妖狐的性命,他便将众多毒蛇驱走了。
在双方交战之前,错误判断敌情,这又是七煞剑门招致覆灭的原因之一。兵法上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熊梦飞既不知己,又不知彼,所得到的情报又是一鳞半爪,凭主观的臆测,作出错误的判断,又怎能不失败?
元凤说得不错,毒蛇固然对熊耳山庄的人造成不便,吓得众多打手,庄丁不也出来,但也给自己带来不便,首先是娉娉和婷婷十分怕蛇,再就是聂十八和钟离雨小飞侠,虽然不怕,也有蛇药护身,但也闻不得众多毒蛇身上发出来的腥气。只有吴三和邢天燕大概和毒蛇相处惯了,才不怕毒蛇和闻惯了蛇腥气。所以婷婷对邢天燕说:“邢姐姐,你快小叫雪将这些滑腻腻、脏乎乎的蛇赶走吧,我看见了它们就心里发毛,怎么与人交锋呵?”
邢天燕笑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刁钻小女妖,怎么也得娉娉丫头一样,怕起蛇来了?”
“我真佩服姐姐和小雪,怎么不怕这滑腻腻、脏乎乎的长东西,还和它们玩的?”
吴三说:“天燕,还是将这些毒蛇赶走的好,这些毒蛇,只能恐吓一般的人,对熊梦飞和他的几大弟子以及二十四剑手,不起作用。何况我们并不想困死熊耳山庄的所有的人,只是想除掉这一危害江湖的门派,令这门派其他人解散了,不再为祸人间。而且单用围困,没有三年五年时间也围困不住。我们也不可能旷日持久地围困他们,应早日叫他们在江湖上除名。”
“好啦!我叫小雪将这些毒蛇驱散吧!”
这样,小雪才用笛声将毒蛇驱散了,不是像熊梦飞的主观臆测,什么蛇丐缪七给蒙面女妖捉去而屈服了,缪七根本没有来。
再说元岗带了两名剑手和十多名手下弟兄在山庄四周树林、山岗巡视了一周,全没发现蛇迹。正想回庄,蓦然见一条黑影从一棵大树上飘落下来,挡住了他们的回归之路。
元岗一看,正是在小镇上剑挑了纵横剑客、重伤雪山双鹰的蒙面女侠之一,元岗不由心头大震,惊问;“是你?”
来人正是婷婷,她笑着问:“当然是我啦,你们四处东张西望的在找寻什么呀?”
元岗用眼色示意两个剑手元江和元山,元江和元山顿时分左右散开,形成了三星剑阵,其他十多个弟兄也跟着散开,又形成了对婷婷的包围,元岗问:“你想怎样?”
婷婷说:“你们这不是明摆着要与我动手交锋么?又问我想怎样了?还不是多此一问?其实我也不想怎样,只要熊老头交出妖狐来,我便马上离开这里。”
“好!你想要妖狐,跟在下进山庄去。”
“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跟你们去?谁不知道你们的贼巢中机关重重,连天魔神剑也不敢轻易进去,我进去干吗?”
“那你想要怎样?”
“你和你的两名剑手给我留下来,其他的人可以回去。只要熊梦飞半妖狐交出来,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放你们回去。”
“你想将我们三人当人质?”
“哎!别说得那么难听,不过,我还得说清楚,就是你们留下来,那免不了要废去你们的一身的武功,以免你们乱跑乱动。”
“什么?你还要废去我们的武功?”
“是呀!这不比你们枉死强多了?我可是为你们好呵,省得你们今后还是要死在别人的刀下。”
一个练武的人,尤其是一些在江湖成名多年的人物,废了他的武功,比杀了他更难受,一些想不开看不化的人,往往宁愿死,也不愿给人废去自己一身的武功。
元岗作人质已不愿意了,何况还要废去他一身的武功?他感到纵横剑客当日单打独斗,才死在这女妖的剑下,自己和元江元山三人,摆下三星剑阵,又有十多个兄弟相助,难道还胜不了这个女妖?就算不敌,自己可趁机而逃,也不能让这女妖提了去,给她废去了武功。
元岗怒道:“老子宁愿死,也不能遂你这妖女所愿。”
“那又何必?我实在不想多杀人。”
“元江、元山兄弟,我们齐上,尽力拼了这女妖!”元岗首先挺剑刺出,接着元江、元山双剑分左右刺来。三星剑阵是三种不同的七煞剑法和招式,互相配合默契,有攻有守,比单打独斗的威力强多了。但怎么也比不上奇招莫测、神奇多变的越女剑法。在信阳城中,熊梦飞的第六位弟子秋水剑闵子祥和追风剑元凤,再加上千面观音姬艳娘,三人联手齐战娉娉,也负伤先后逃命,娉娉的剑法半点也不下姐姐娉娉,只是内力稍逊一些,但比娉娉更为机灵、敏捷和刁狠。元岗的剑术怎么也比不上闵子祥,连元凤了比不上,元凤是靠自己真实的武功和才能,升为熊梦飞弟子的。而元岗却是靠了商天赐的情分才升为弟子。至于元江元山更不能与元凤、姬艳娘的武功相比。所以婷婷几乎不费功夫,几招如电闪般的越女剑法,便放倒了元江元山两名剑手,令他们一死一伤,三星剑阵变成了孤星剑阵,只剩下了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元岗在招架。
十多名七煞剑门的人一见,便一齐拥上,拿刀提剑不顾生死扑来,护着元岗这个新提升为十爷的主子。
婷婷一声娇叱:“这是你们找死了!”一招“仙女散花”抖出,真是剑如流光急电横空闪耀,落如骤雨狂风落天急洒。这十多个七煞剑门的汉子,纷纷刀飞剑落,不是手腕中剑,便是手臂为剑划伤。
越女剑法中的“仙女散花”,与西门剑法中的“仙女散花”,招式大同小异。其实西门剑法中的“仙女散花”的招式,也是从越女剑法中的“仙女散花”移了过来。当年西门子在创立西门剑法时,就吸取了各门各派剑法的精华,综合为一体,变成了自己的招式,其他门派精湛的绝招,都经西门子改变过了,只有越女剑法中的“仙女散花”这一招式,改变得最少,保存了它的原招式,因为这一招式,已达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仙女散花”这一剑招,专门是用来对付群敌的,急闪而逝,骤落如雨,专刺敌人握兵器的手腕或手臂,虽不致重伤,却令敌人纷纷丢落兵器,不能再以兵器交锋,惊而退下。要是单打独斗,就不必用这一招了,这不是什么割鸡焉用牛刀的事,而是单打独斗,对上乘的高手不起作用,他完全可以闪开。只有对付群起而攻的众多二流人物,才起到威慑的作用。
元岗见蒙面女妖一招之下,便令自己手下的十多个弟兄丢刀弃剑,纷纷惊退,自己刚才要不是闪避及时,恐怕手腕也中剑了。这时他更吓得面无人色,顾不了手下弟兄们的生死,纵身飞逃而去。
婷婷哪里容得他逃走,急展轻功追赶。当元岗还没有逃出树林时,婷婷已从他上空掠过,在前面拦截了他的归路,问:“你还想跑吗?你一出来,已注定了你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元岗吓得后退两步:“你打算活擒了我?”
“你试问能走得了吗?”
“老子跟你拼了!”
元岗凶狠地凌空一剑劈来,这几乎是不成招式的打法了。婷婷一声冷笑,身形轻闪,一剑顺手击出,更将他刺倒在地,嗖着玉掌一拍,便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笑着说:“好了,现在我看你怎么走?”
元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大腿上又受了剑伤。他绝望了,恶狠狠地说:“女妖,你有本事快将老子杀了!”
“杀你,还用得着本事吗?就是一般的弱小妇孺,也可以—剑杀死了你,用不了什么本事。本来我想将你留下,可是你已成废人,熊糟老头也不会为了你这个废物将妖狐交换,杀你又污了我的剑。算了,你走吧,告诉熊老头,我下午未时到吊桥边等他将妖狐交出来,不然,你现在的熊样,就是他以后的狗样。”
婷婷说完,纵身而去。元岗愣在地上半晌不出声。当他在手下弟兄背着回庄时,首先碰到的是商天赐。商天赐也像老三司马雄一样,是一个独臂人,但他比司马雄更不幸,司马雄是不见了一条左臂,右臂仍可抓剑练武,而他不见了右臂,得重新用左臂抓剑学武,武功还不及二十四剑手。所以他便极力求师父熊梦飞将视为心腹的元岗升为第十弟子,成为自己今后的依傍,现在人见元岗伤成了这样,惊震了,问:“十弟,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
元岗垂头丧气地说:“大哥,是那蒙面女妖。我现在不行了,辜负了大哥和师父的期望与栽培。”
商天赐再看看元岗所带的两名剑手和十多个弟兄,没有—个身上不带剑伤,只是轻重不同而已,而且还抬了元江—具尸体,惊问:“是蒙面女妖一个人弄成你们这样?”
“是!大爷。”一个弟兄回答。
元山说:“大爷,十爷和我与元江以三星剑阵才可与女妖交手几个回合,弟兄们根本不堪那女妖一击,她实在太可怕了,简直不是人,是一个女魔。”
商天赐急忙带元岗去见熊梦飞,熊梦飞惊问:“你们在哪里碰上了那蒙面女妖了?”
元岗说:“弟子在东面一时地的赤松林中碰上了蒙面女妖,她还说,下午未时,她在吊桥边等侯师父交出妖狐来。”后面的一句话,元岗不敢如实说。
潇湘剑客说:“那太好了,在下正想会会她,正愁不知哪里寻找她呢。”
奔雷手担心地说:“韩二侠,这蒙面女了的剑法太过不可思议了,奇快如电,瞬息变化莫测,韩二侠千万不可轻敌才是。”
元凤也说:“何况蒙面女侠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还有那武功匪夷所思的小商贩,韩二侠真的要小心才好。”
“风女侠,姜大侠,在下自会小心。”
熊梦飞见潇洒剑客那种从容不迫而又潇洒的神态,暗思:难道他的剑法胜过他兄长纵横剑客十倍,才不将蒙面女妖三兄妹看在眼里?这个我却要看看了。他的人是从容潇洒,不知他的剑法是不是从容潇洒?
姬艳娘、闵子祥、元风等人,对蒙面女侠来说,已是惊弓之鸟,闻名而变色,他们见潇洒剑客如此的不在乎,暗想:他兄长纵横剑客的剑法,也不见得怎么高明,难道他所练的剑法与其兄的不同,另有高人指点?
熊梦飞问元岗:“那女妖说未时前来?”
元岗说:“她是这样说。”
“唔!你退下去好好疗伤吧。”熊梦飞又对潇湘剑客说:“未时,老夫就看韩二侠大展神威,杀了女妖,以慰令先兄的英魂。”
未时,熊梦飞在两名护法长老和众弟子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山庄寨门的城楼上,两边的城墙上,埋伏了一批弓箭手,以防万一。而潇洒剑客早巳来到墙外吊桥上,等候蒙面女侠的到来。
不久,婷婷果然出现了。她见潇湘剑客独自一人立在吊桥上,有点意外,问:“怎么是你?熊梦飞老头怎么不出来?看你一身秀才似的打扮,不会是七煞剑门的人吧?”
“在下韩无义,江湖上人称潇湘剑客。”
“呵?你来干什么?代熊老头受死?”
“女妖,少放肆,在下特来为兄报仇。”
穆家姐妹对纵横、潇湘两剑客之名是听闻过,但从未见过面。本来潇湘剑客韩无义随同九节鞭、毒箫子等人,在湖广黄州府罗田县平湖小镇郊外,跟随冷面魔星杜十爷大举侵犯钟离家暂时隐成的山庄,可是那一夜,穆婷婷已先避开了,穆娉娉又在庄后应付大别一雕的进攻,也没有与他们见面,就是聂十八,在夜里也看不清潇湘剑客的面目,或者根本没有去注意他,只留意着冷面魔星。尽管他曾是聂十八手下的败将,聂十八不认识他,只认识九节鞭、毒箫子。聂十八为了追赶冷面魔星,而让他们在那一夜里逃脱了,所以婷婷对这个萧湘剑客根本不认识。
婷婷说:“原来这样,看来我要熊老头交出妖狐来,首先要解决我们之间的仇怨了。”
“不错!”
“你有这个本事吗?”
“在下尽力而为。”
“算了,你还是叫熊老头出来,我不想杀你,令你韩家绝了后。”
“女妖,少胡说,亮剑。”
“姓韩的,你一定要找死,我也没办法啦!你先出招吧!”
潇湘剑客的剑一出鞘,杀气顿生,一剑击出,如平地一泓秋水涌出,冷气逼人。婷婷见他一剑击出,招式不俗,隐含深厚的剑气,暗想:看来他的剑术造诣,胜过其兄纵横剑客,怪不得他敢独自一个出来挑战了。
婷婷轻纵跃开,接着骤然而回,一招“织女投梭”击出,潇湘剑客“咦”了一声,这种剑招,他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一夜在平湖镇郊外的一处山庄,与他交锋的正是这一种剑法,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而已。他举剑一架,“当”的一声,两剑相碰,火花闪耀,双双都纵开了。潇湘剑客的纵开,是感到两剑在相碰时,对手的内力是非常的深厚,不但震开了自己的剑,也隐隐震麻了自己的手臂,心中凛然,所以不敢顺势进招,先纵开为上。要是别的对手,在两剑相碰的刹那间,他早已顺势进招了,而且往往是一击而中。
婷婷跃开,是因为她与纵横剑客交过手,知道韩家的剑法有这么突起的一招,招式的确凌厉凶狠,易招架,所以纵开了。
转眼之间,他们在剑光的纵横闪逝,上下飞腾中,时分时合,骤集骤散,两个人都施展轻功,一沾即走,一走骤回,飘忽,快捷,交锋十多个回合仍不分高下。潇湘剑客的剑法的确比其兄胜过一筹,临敌的经验也比其兄老练,他的确是得到过一个高人的指点,剑法在熊梦飞的向大弟子之上,令熊梦飞在城楼上看见也暗暗点头。他的剑法,是有他的独到之处,胜过其兄多了。
其实潇湘剑客的剑法,又怎能与在武林中有一千多年历史的越女剑法相比?就是有高人指点,也胜不了千锤百炼的越女剑法。再说论轻灵和内办,潇湘剑客也不及婷婷。交锋的十多招,婷婷根本没打出六成的功力,只是在试探对手武功招式和内力深厚而已。一旦婷婷摸清楚了,便要抖展自己的武功了。
婷婷暗想:“这潇湘剑客的剑法也不过如此,只是比其兄胜一筹而已。所以她一连抖出了越女剑法中几招精湛、奇变的绝招,不但杀得潇洒剑客手忙脚乱,节节后退,身上也添了两处剑痕,剑法再了不那么潇洒了。
熊梦飞在城楼上看得惊畏。虽然有奔雷手,卜再生等人扑出去助,解了潇湘剑客之危,看来似乎也招架不了,因为第二个蒙面女妖也出现了。
卜再生和元畸联手战一个蒙面女妖,已显败迹,立运长、奔雷手和潇湘剑客三人联手占另一个女妖,也没占上风。立运长现时是自己几个弟子中剑法最好的一个了,他是有什么不幸,那七煞剑门不但军心动摇,完全会丧失战斗意志,自己要是再不出面,马上就会有人尸横在吊桥边了。
熊梦飞吩咐元凤看守庄门,自己从城楼上一跃而下,飘过了护城水溪,暗运中气大喝一声:“双方都给老夫住手。”
潇湘剑客等人纷纷跃开退下,穆家姐妹也停了下来。娉娉问:“看来你就是熊梦飞糟老头吧?”
“老夫正是。”
婷婷问:“你这糟老头怎么现在才跑出来?你早一点出不好么?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为你带剑伤了。”
熊梦飞飞用眼角扫了一下自己的人,的确,没有几个人身上不带剑伤的,似乎元畸和奔雷手伤得最重,最轻的衣服也为利剑划开了,个个狼狈不
娉娉又问:“糟老头,你想通了没有?将飞天妖狐给我们交出来了?”
婷婷说:“是呀!交出来,你可以保住你这颗糟脑袋还长在你自己的脖子上。”
熊梦飞在江湖上一向受人敬重,别人对他也是客气三分,哪怕是天魔神剑,也不敢对自己这么侮辱,称自己为糟老头。哪有像这两个女妖,当面对自己这般的无礼和轻侮?要是别人,他早已一掌骤然击出,令她们顿时经断脉裂,痛得生不如死。他所以忍了下来,一来这两个女妖的剑法实在太好,轻功更是出色,二来他有点顾忌仍不露面的那位武功不可思议的小商贩,第三,他真想将这一对姐妹和他们兄长收服下来,成七煞剑门的人,要是这样,他不但可以藐视天魔教,更可以藐视天下群雄,连神秘的黑豹也不入在眼里了,这才是他忍耐的主要原因。
熊梦飞环视一下问:“两位的兄长,怎么不露面?”
娉娉说:“你问我们的兄长?他走啦!”
“什么?他走了?”
婷婷说:“是呀,我大哥认为你不值得与他交手,所以走了。”
熊梦飞问:“令兄长真的走了?”
娉娉问:“你想与我们的兄长交锋?”
婷婷问:“你认为我们姐妹俩不是你的对手?”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老夫对两位女侠的武功,实在敬仰。”
娉娉问:“这么说,你打算将妖狐交给我们了?”
婷婷说:“姐姐,这糟老头有这么好说的吗?”
熊梦飞说:“要是飞天妖狐真的在老夫手中,老夫愿意将她交出来。”
娉娉问:“妖狐不是在你们手中吗?”
婷婷问:“你以为我们会相信?”
穆家姐妹想不到熊梦飞会有这么一步,直言邢天燕姐姐不在他手中。他是害怕了自己,还是有别的用意?
熊梦飞说:“妖狐真的不在老夫手中,也不想欺骗两位女侠。”
娉娉问:“那你干吗在江湖上扬言,飞在妖狐落到你的手上了?”
“老夫没有别的,只想瞻仰一下两位女侠的风采和那出色的武功。”
“你只是这个意思?”娉娉问。
婷婷问:“那么说,你主要想见识一下我们的武功,才在江湖上扬言?”
“因为老夫四处寻找两位女侠,都难得一见,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将两侠引来。”
婷婷说:“好呀!你说,你想怎么见识我们的武功?是单打独斗,还是我们姐妹俩联手齐上?”
“两位女侠别误会,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两侠精湛的武功,老夫在城楼上早已见识过了,用不着交锋。”
娉娉问:“糟老头,你说,你这么引我来这里,是什么用意?”
“两侠不要嫌弃,老夫愿与两侠成为生死之交的朋友。”
婷婷问:“什么?你想与我们成为朋友。”
娉娉笑了笑:“我们杀伤了你们那么多的人,毁坏了你们不少的堂口,你不是千方百计想杀我们么?怎么又想与我们成为朋友了?”
婷婷说:“这不是一般的朋友,而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啊!”
熊梦飞说:“两侠没听说‘不打不相识,这一句话么?江湖有不少的英雄好汉,往往在一场交锋之后,而成为朋友,这种事在江湖上成为佳话很多。”
娉娉说:“不错,这样的事便不少。”
熊梦飞说:“要是我们成为了朋友,老夫答应你们,以后我们捉到了妖狐,老夫首先将她交给你们。”
“那蓝美人身藏的武功秘笈呢?”
“我们可以共享!”
“还可以共享吗?”
“有什么不可能?我们成为了生死之交的朋友,一切都不分彼此了!”
婷婷笑问:“那么七煞剑门,我们也有份了?”
“要是两侠愿意,老夫恭请两侠担当副掌门的职位,老夫百年之后,七煞剑门就完全由两侠掌管了!”
婷婷对娉娉眨眨眼:“姐姐,这个条件太美了,我们可以成为七煞剑门的掌门啦!”
娉娉笑问:“丫头,你很想做一个掌门么?”
“姐姐,七煞剑门在江湖上可是一个大门派呵,我们成了它的掌门,手下弟兄众多,一呼百应,出门前呼后拥的,多威风呀!不胜过我们目前在江湖东走四闯,时时提心吊胆防这防那的么?”
“丫头,姓熊的愿意将偌大的一个基业交给我们掌管吗?”
熊梦飞忙说:“老夫是诚心一片,可对天发誓。”
娉娉笑问:“那么七煞剑门岂不要换过名,叫八煞剑门了”
“八煞剑门?”
“是呀!原来有你的七各剑法,再加上我们姐妹俩的剑法,不成为八种剑法了?叫八煞剑门多好。”
“姐姐,叫八煞剑门太好了!什么七煞剑门,七同凄凄惨惨的凄同音,一年到头凄凄惨惨的,怪不得七煞剑门一直以来尽是倒霉。要是八煞剑门就好了,八和发同音,今后发达兴旺,完全可以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啦!”
他们姐妹俩旁若无人的叽叽呱呱的一问一答,好像她们已经是七煞剑门的掌门人了,任由他们指手画脚了。
他们的兄弟小飞侠钟离雨,在隐处听得几乎大笑起来,暗想:我的两位姐姐,比我还会捉弄人。说我在严肃的场合下,老是打哈哈不正经,她们比我还会打哈哈不正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