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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十回夜战山村
上回说到只剩下了一个千面观音,娉娉更容易打发了。
千面观音见这位蒙面女子突然出现后,顷刻之间,便杀死了两名武士,挑翻了两名剑手,更想到她刚才反击的一招,几乎刺中自己的眉心,要不是元松、元玲双双出剑,自己恐怕早已魂归地府了。这样轻灵的身法和奇变的剑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不会是与黑豹同时出现的鬼妪吧?世上真的有一种能永葆青春的灵丹妙药?
这时千面观音早已惊得心怯了,哪里还敢再交锋下去?娉娉盯着一时惊得呆若木鸡的千面观音问;“你怎么不动手?你不出手,我就出手了!”
“你一定要杀我?”千面观音强作镇定地问。
“你以为我跟你有亲?”
“好!我跟你拼了!”
千面观音一鞭骤然击出,她打算等娉娉闪避时,立即抽身而逃。但她这一点希望也落空了,娉娉不但不闪避,反而以不可思议的手法,一下抓住了她击来的鞭梢,借她收鞭之劲,顺鞭劲纵来,剑随人到,吓得千面观音连自己的兵器也不敢要了,将鞭柄向娉娉扔来。娉娉想不到千面观音有这一手的,刺向千面观音的一剑,不得不转向挡住扔来的鞭柄。等她将鞭柄击断时,千面观音早巳像飞逝的野鸟,逃进了山峰的丛林里,扔下曾经出剑救过她的元松、元玲也不顾了。
娉娉仍想去追杀,聂十八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娉娉,别去追了,让她去向熊梦飞报告也好。不然,熊梦飞和天魔神剑不会亲自出来的。”
娉娉立即止住脚步,说了一句:“好狡猾的千面女魔,今后你别再撞到我的手中才好。”
邢天燕为了做戏给仍生存的元松、元玲看,拉了小雪一下:“丫头,我们还不快逃?还等何时?”便与小雪也双双逃走了。
娉娉更是会意,装成措手不及的样子,急叫:“妖狐,你别走!”可是邢天燕和小雪早已逃得不见了踪影。
娉娉盯了元松、元玲两人一眼,故意问聂十八:“你这个古董商,怎么还不走?仍想要那个蓝美人古董么?”
聂十八说:“我怎敢还想要?就是送给我,我也不敢要了!”
“那你还不快走?”
“多谢女侠相救。”聂十八一揖,便准备离开。
娉娉一下出剑拦住了他的去路:“慢着,你先别走。”
“女侠,你……”
“我问你,那妖狐有没有告诉你蓝美人藏在什么地方?”
“没有,她只叫我来这小山村找她。”
“你没说假话欺骗我?”
“小人敢欺骗女侠么?”
“唔!你走吧!记注,你今后想活得长命,别再去找这件古董了,懂吗?”
“小人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就是给我天大的胆,我也不敢了。”这样,聂十八也装得慌慌忙忙的,急忙往山下而去。
这一切情景,元松、元玲和另一个受重伤的武士看在眼里,也听在耳中。娉娉这时盯着元松、元玲问:“你们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
元玲硬邦邦地说:“你要杀便杀,又何必多问?”
娉娉一瞪眼:“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元松说:“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求你放过了她。”
元玲说:“松哥,你以为你死了,我就可以独自活下来吗?”
娉娉想不到他们竟然是一对有情有义的生死相随的情侣。本来就不想杀他们,让他们将刚才看见听到的情况,向七煞剑门报告,令聂十八的行商面目不为人注意。现在更不愿杀他们了,说:“只要你们回答了我的问话,我可以放过你们。”
元松说:“你想问我们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们七煞剑门怎知道蓝美人在广州武威镖局那一趟镖车上了?”
元松说:“你杀了我好了!”
“哦?你不愿说?”
“在下不是不愿说,而是根本不知道。”
那一个受重伤的武士说:“小人知道。”
元松和元玲都有点意外了:“你知道?”
娉娉也同样感到意外:“哦?你怎么知道了?”
“是三护法说的。”
“三护法?”
“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已死人,卜再生卜长老。”
“唔!卜长老怎么知道了?”
“三护法怎么知道,小人不清楚。小人只记得三年前的一天,小人正在大殿上值班,三护法匆匆从外面回来,向熊掌门报告,说他已打听清楚,有人托武威镖局保镖,并把蓝美人暗藏在这趟镖车中,正由广州北上。这样,熊掌门立刻派了司马三爷,带了一批人,前去劫镖。”
娉娉问:“就是这么一些?”
“小人知道的只是这些了。”
“好!你们走吧,不得再停留在这里。我要放火烧了这两间草屋,以免你们七煞剑门人再在这里害人。同时我也奉劝你们一句,今后好自为之,最好别再为七煞剑门卖命了!”
元松三人不由多谢娉娉不杀之恩。三人互相包扎好伤口,用木棍树枝当成拐杖,一拐一瘸地慢慢向山下走去。他们三人伤的同样是腿,但那位武士在小雪的剑下,伤得特别重,一条腿几乎全报废了。
他们走后不久,娉娉将两条尸体挑进草屋中去,一把火将两间草屋全烧了,然后离开。
娉娉来到一处偏僻的山谷树林中与聂十八会合,邢天燕和小雪也在。娉娉开玩笑地说:“你这个古董商,仍向邢姐姐打蓝美人的主意么?你不是说给你天样大的胆也不敢了?”
聂十八笑了:“那三个人,你没有杀了吧?”
“要是将他们杀了,我们的一场戏那不白演了?邢姐姐,你看,我们这样一来,熊梦飞和天魔教人会有什么反应?”
邢天燕说:“我要是没看错,熊梦飞听了千面女魔和那两位剑手的报告,一定会惊疑不已。再加上一心禅师他们在江湖上一说,他定不安了。出一个神秘的黑豹不够,怎么鸡公山又出现两位武功奇高的怪人?现在又添上了你这么一个永葆青春的鬼妪,都是冲着蓝美人而来,但却会有人在暗中高兴,拍手称快。”
聂十八问,“谁拍手称快高兴了?”
“就是那个制造蓝美人事件的神秘华服人。这下将这么多武林高手引了出来,相互仇杀,他还能不高兴得拍手称快么?”
“聂兄弟,就是我们不去找熊梦飞和天魔教的人,他们也会出来找我们了!”
“他们不惊畏黑豹和鸡公山的两个怪人?还敢出来找我们?”
“天魔神剑可能不会惊畏,熊梦飞却会惊畏,会蛰伏不敢出来活动。但现在已由不得他怎么想了,首先神秘的华服人就会威胁他出来活动。”
聂十八一怔:“熊梦飞与华服人在一起?那他认识华服人了?”
“聂兄弟,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华服人非常神秘,怎会与熊梦飞在一起了?熊梦飞也不可能认识他。但华服人会通过第三者去威胁熊梦飞,自己并不露面。”
娉娉一听,猛然醒过来了,说:“邢姐姐,这个第三者,极有可能就是七煞剑门的第三护法长老卜再生。”
“娉妹,你怎么疑心是这个已死人了?”
娉娉将审问元松、元玲的事一说,邢天燕一听,便说:“看来这个已死人卜再生十分可疑。听人说,七煞剑门与天魔教联盟,他从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娉娉说:“这好办,我们将这个已死人活捉过来审问,不就清楚了?”
“要捉这个已死人,恐怕不容易。就是活捉了他,恐怕他也不会说出来。他完全可以推说是在江湖上听到这一消息,或者说他是从武威镖局里的某个人口中打听到,我们便无从追问下去了。不过,要是能将他捉来问问也好,但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聂十八问:“我们去哪里捉这已死人。”
邢天燕说:“他是七煞剑门的三护法,我们去大闹七煞剑门,他不会不露面吧?就是他不露面,我们随便问七煞剑门其中的一个人,也知道他的去处的。”
娉娉说:“邢姐姐,你可以说是江湖上的一位女诸葛,计多智广,可惜只用在盗取人家的奇珍异宝上。”
“你这娉丫头,是赞我还是骂我?说到计多智广,在临敌交锋上,我怎么也不及你。”
“邢姐姐,我怎敢骂你呵!那我不自找苦来受?说到临敌交锋,在临危不慌,遇事不惊上,我也不及姐姐。”
“娉妹,你别尽给我戴高帽子了,我们还是在这里坐下来歇歇,吃些干粮,商议今后的行动。”
娉娉和聂十八坐了下来问:“吴三叔呢?他怎么不见了?去了哪里?”
“我还以为他一个去盯踪千面女魔了。”
邢天燕说:“你想,我能放心他一个去追那女魔么?”
“哦?姐姐是担心三叔给那千面女魔迷住了?”
邢天燕笑起来:“你这娉丫头,想到哪里去了?”
“那邢姐姐为什么不放心三叔去追?”
“因为他的责任,主要是保护我,不是出击,更不能单独行动。我也像妹妹一样,不放心聂兄弟一个人单独行动的。”
娉娉一笑:“我怎么不放心他一个人单独行动了?”
“你这娉丫头,别嘴硬了,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你比我更不放心。因为聂兄弟为人老实,易上别人的当。而你的吴三叔,在这方面比他古怪多了。”
“好了!姐姐,我说不过你。其实呀!我该称你姐姐好呢,还是称三婶的好?”
邢天燕笑了:“都一样,最好你和聂兄弟今后称他为三哥好了,以免辈分弄得乱七八糟的。”
聂十八说:“这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他一向叫你为聂兄弟,可没叫你为聂侄儿呵!再说,你不是一向叫我为姐姐吗?一个姐姐与你一个三叔相好,那不乱了套了?”
“不错!不错!”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来,“聂兄弟,你叫我三哥才对,不然乱了套了。再说,我也不老呵!”
鬼影侠丐吴三,悄然从山峰上下来,不知几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林木中。
邢天燕问:“咦!你怎么也下来了?”
“这山谷四面山峰没什么可疑的江湖中人出现,我不下来,呆在山峰上干什么?就是一般猎人樵子,也不会到这山谷里来。”
聂十八说:“三叔,你也辛苦了!坐……”
“嗯?聂兄弟,你怎么又叫我为三叔了?叫三哥!”
“好好,我只好叫三哥了!”
“这才没乱套了。聂兄弟,现在你看见你的家乡了吧?”
聂十八感慨地说:“想不到我的家乡真的变成了一片荒芜之地。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众乡亲惨遭不幸。”
娉娉说:“你怎么这样说的?这关你什么事了?你更没有什么做得不对。要怪,怪七煞剑门人去,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不单是这个小山村,就是鸡公山的这一带,凡是与血布这两字沾上一点边的,都遭了殃。这些血债,都应该算在七煞剑门的身上。”
邢天燕说:“是呀!我们这次去大闹七煞剑门,将他们的所在地夷为平地也不为过,也算是为你家乡和众多无辜的受害者报了仇。”
聂十八说:“要是蓝美人真的是东厂人所布下的阴谋,罪魁祸首是东厂和那个神秘的华服人,七煞剑门恐怕也是一个受害者。”
“聂兄弟,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邢姐姐,我说得不对?”
“你没有什么说得不对,罪魁祸首固然是东厂和那个华服人,但七煞剑门有七煞剑门的血债,他怎么也洗刷不了。不然,那我们就纵容姑息武林中一些有野心的人和为非作歹之徒,任由他们在江湖上残杀无辜了。”
娉娉说:“邢姐姐说得不错,华服人有华服人的帐,七煞剑门有七煞剑门的债。要是七煞剑门的熊梦飞没有独霸武林的野心,对蓝美人没有贪念,华服人就是将十个蓝美人抛出来,也像名门正派人一样,不为所动,就不会在江湖上造成这么大的动乱了。”
小雪也插嘴了:“是呀,就算他对蓝美人有贪念,也不该乱杀无辜,残害那么多的平民百姓。像我家小姐,也爱奇珍异宝,可没有滥杀无辜,更没有称霸武林的野心。”
邢天燕笑骂起来,“死丫头,你怎么将我与他们比了?”
“小姐,我比错了吗?”
“不但错,而是大错特错!”
娉娉听了她们两人的对话,忍俊不禁,说:“雪姑娘,你家小姐与他们不同,不但没有野心,更没有贪念。她从一些土豪恶霸家中盗取奇珍异宝,除了任性、逞能、好胜、好奇之外,主要的目的,是将它们变卖,将得来的金银,全都用到灾民身上,或用来救济一些鳏寡孤独无依无靠的贫苦人家。要不,你和你家小姐,恐怕是当今天下第一位富翁了,用不着在江湖上奔走,坐在家中就有不尽的荣华富员。”
小雪说:“怪不得哩,有时我见我家小姐将盗取得的什么玉飞马、金蝴蝶、银菩萨和玛淄狮子,没玩上几天,就不见了,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还暗暗纳闷,小姐怎么这般粗心大意?辛辛苦苦盗来的东西,就这么丢失了,半点也不心痛。”
娉娉笑说:“她全丢到南京一间叫墨燕斋的古董商店中去了,吩咐店家将卖得来的钱,用来救济世上的穷苦可怜人。”
邢天燕惊愕了:“妹妹,你怎么知道了?”
“是我爹告诉我的。”
“你爹又怎么知道了?”
“邢姐姐,我爹有一次跟踪了你几天啦,初时,我爹也以为你是什么飞天女大盗,原来你是做了好事,而不让人知道的女侠盗,古今少有的一位怪女子。”
聂十八问:“那古董店可靠吗?”
吴三说:“聂兄弟,你知不知道这墨燕斋是谁开的?”
“谁?”
“是当今武林四大世家慕容家出资开,交由当年金帮主的父母和东川大盗打理。墨燕斋的得名,就是取墨明智大侠的‘墨’和慕容小燕的‘燕’而得的。它至今已是百多年的老字号古董店了,在各处都有它的分店,至今仍遵照墨明智和慕容小燕的吩咐,将赚到的钱,用来救济世上一些无助的老幼妇孺,在江湖上信誉极好,非常可靠。现在打理墨燕斋的,已是金家第四代子孙了。慕容家也不时有人去看看。金帮主在世时,也不时到各处的墨燕斋走走。兄弟,你说它可靠不可靠?”
聂十八说:“那当然可靠了。”
吴三又问:“聂兄弟,你家乡已变成这样,你打算怎样?”
“我打算去拜祭我父母的坟,然后就去熊耳山找熊梦飞去。”
“兄弟,你父母之坟在什么地方?”
聂十八遥指远处一座山峰说:“我父母的坟便在那山峰的半山坡上。”
吴三打量了一下,那处山峰离小山村起码有十多里,不是人们往来经过之处,也没有山径小道,除了猎户追捕野兽可能会去那里之外,就是樵夫也不会去那里的。问:“你怎么将你父母之坟选在那个十分偏僻的半山坡上?”
“因为我和父亲上山打猎,往往从那山峰下登上山头,进入山后那一片莽莽的森林中,我母亲一死,我父亲就将她背到那处山峰埋葬了,使她在黄泉之下,时时看得见我父子二人进山打猎,而且我们也可经常拜祭。我父亲死后,我也像父亲一样,将他的遗体背到那里,葬在母亲身边。这样父母看得见我上山打猎,而我也时时可以见到他们。每次我打到野物回来时,就将野物摆放在父母坟前拜祭,然后才拿到李家寨小镇上出售。”
邢天燕说:“兄弟,你真是个顶孝顺的儿子。”
聂十八叹了一声说:“可是我自从离开鸡公山之后,有三年没去拜祭父母了,不知我父母的坟变成怎样了。”
吴三沉思一下说:“你父母的坟离衬子这么远,又在一处不当道的偏僻荒凉半山坡上,可能没有什么人去翻动它的。”
聂十八愕然:“三哥,怎会有人去动我父母的坟了?就是在村子上,也没有几个乡亲知道我父母葬在那一处的。”
“要是这样,就更好了,看来你父母之坟,不会出事。”
“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兄弟,你不想想,七煞剑门人为了寻找蓝美人,不但将你所住过的茅屋全拆了,连宅地和四周的地方,全部翻转了过来。要是他们知道你父母之坟在什么地方,他们不疑心你将蓝美人埋藏在你父母的墓中么?”
聂十八一下怔住了,问:“他们不会连我父母的坟也翻了过来吧?”
小雪说:“聂少爷,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吴三说:“但愿他们不知道你父母的葬地就好了。”
聂十八着急起来:“我现在去看看。”
邢天燕说:“好呀!你这一去,那你准备你父母今后在九泉下,也不能安宁了。”
聂十八一下又愣住了:“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兄弟,你这么贸贸然去,不担心给隐藏在远处山峰中的敌人看见了?本来他们不知你父母葬在何处的,你一去,不啻告诉了他们。你想,你父母还能在地下安宁么?还有,江湖上已传说你不在人世了,你一去,不令他们生疑?就算他们不疑心你重生,也疑心与你有十分密切之人,或者认为蓝美人就藏在那里。”
“那我怎么办?不去看么?”
娉娉说:“十八哥,就是要去,也等夜里再去,也不必现在就去。”
吴三说:“不错。兄弟,为了不叫人注意,夜里才去吧。”
邢天燕说:“兄弟,就是夜里去,你只拜祭你父母一下就好了,千万别烧香烧纸钱。就是你父母坟前墓后的草木,也不能动,让它们保持原来的样子,别令人起疑心。今后,铲除了七煞剑门和天魔教,令蓝美人一事真相大白于天下后,我们都和你一块来拜祭你父母,杀猪宰牛,弄得风风光光的,让武林所有人都知道,你父母为武林生下你这么一个惊震江湖的新黑豹,造福于武林的奇侠士。”
聂十八说:“姐姐,我不想这样,只求平息了这场武林动乱,和娉娉一起隐退江湖,使我父母能安静长眠于九泉下,就心满意足了。”
邢天燕一笑:“兄弟,恐怕事情没有你想这么好。所谓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难道你以后见无辜百姓遭受残害,你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不理人间的苦难么?不为人们除奸惩恶,那不辜负你爷爷传你一身绝技了?”
娉娉问:“姐姐,你是不打算隐退了?”
“我呀,生是江湖人,死是江湖鬼,除非七老八十不能动了,再隐退不迟。不知我有没有命能活到这一天呢。”
小雪连忙说:“呸!大吉大利,小姐一定能活到这一天的。七老八十也一样能活动,一样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就像武林耆宿吴老叫化一样,仍热心管江湖上的事。”
邢天燕笑着:“丫头,我怎敢和这位武林奇人相比?”
聂十八听了心情大为激动,暗想:“我这样想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只顾自己的安静,不理江湖上的事了?邢姐姐说得没错,既然爷爷传给了我一身武功,我应该像吴老叫化和我爷爷一样,上为国除奸佞,下为民杀凶残,才不辜负爷爷传我的一身武功。”
吴三见聂十八一时不出声,问:“兄弟,你想什么了?”
“我,我没想什么。我感到邢姐姐的为人令我敬仰,同时也令我惭愧不如。”
“兄弟,别这样去想,今后的事,谁也不知会怎样。我们现在还是好好在这里休息,等天黑,去看看你父母的坟墓。”
“三哥,我父母的坟不会出事吧?”
“以兄弟所说的情形,看来不会出事。”
这夜,聂十八与娉娉首先来到了父母的葬身之地。聂十八内力深厚,视力特别好。他提心吊胆地借着星光远远望去,父母的坟,果然没有人来动过,似乎也没有人来过。只是坟前墓后,因三年来没人来打理过,杂草丛生,荆棘横长,父母之坟,完全淹没在草丛荆棘中了。就是有人偶然来到了这里,也不会想到这草丛乱棘林中有两座坟。
聂十八放心了,暗幸父母在天有灵,会自己保护自己,也暗幸上天有限,在父母坟前墓后生长出这么些杂草荆棘出来,像是一道天然的遮蔽物将两座坟墓遮盖得密密实实,让人看不出来。
邢天燕和小雪随后也来到了,问:“兄弟,你父母的坟呢?在哪里?没人来动过吧?”
聂十八指着一处略为高出的地方说:“我父母的坟,就在那一丛荆棘杂草中。”
“哦?没人来动过?”
“姐姐,不但没人动过,也没有人来过。”
邢天燕在星夜下打量一下,又看看四周的环境、地形,说:“兄弟,这一下你完全可以放心了,这一蓬杂草生长得实在太好了,形成一座华盖,让人看不出来。而且这一带的风水也不错,恐怕是块宝地。”
小雪问:“哦?小姐,你还会看风水么?婢子以前怎么不知道的?”
娉娉听了不禁卟嗤一笑,有邢姐姐这么一个主子,也有小雪这么一个口快心直的丫头,不是弥补邢天燕说话的不足,便是揭了邢天燕的底。
邢天燕说:“你不知道的事多哩。这里要不是一块风水宝地,怎么会出了聂兄弟这样一个惊震江湖、吓坏群魔的英雄来?”
聂十八说:“姐姐别拿我取笑了!”
吴三最后悄然来到,问:“兄弟,你父母之坟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了,看来兄弟应该感谢山村上的乡亲,他们没有向七煞剑门的人说出你父母的坟在这里。”
“三哥说得没错,我是应该感谢乡亲们。”
邢天燕说:“聂兄弟,你更应该感谢穆家两个妹妹才是。要不是她们及时赶来,杀了熊梦飞的第四大弟子夏侯超,赶走了七煞剑门的人,山村中的乡亲们,在夏侯超的威胁、恫吓和杀戮之下,难免会有人说出你父母的葬身地来。”
“姐姐说的是。”聂十八深深向娉娉一拜,“多谢娉妹了。”
娉娉慌忙说:“十八哥,你别这样,你快拜祭你父母吧,我们好早一点离开这里。”
“娉妹说的是。”邢天燕说:“聂兄弟,你该和娉妹一起拜祭你父母才是,娉妹可是你聂家媳妇的。”
“是!娉妹,你和我一起在坟前拜祭吧!”
娉娉是江湖上的儿女,大大方方地和聂十八在坟前行三跪九叩的大札。这一拜,娉娉正式成为聂家的人了,而且还有鬼影侠丐吴三和飞天妖狐邢天燕为见证人。
吴三和邢天燕、小雪在坟前行鞠躬大礼。聂十八父母在生前不过是一船默默无闻的猎人,就是死时,也没有几个人来送葬。想不到死后,竟然有吴三、邢天燕这样名动江湖的侠义人物前来拜祭。自己的媳妇,更是一位不为多人知晓的奇女侠。可以说他们死后极为荣耀,可以含笑长眠于黄土中了。
拜祭完后,聂十八等人正打算离开时,蓦然见远处的小山村有火光闪动。原来聂十八的父亲选择这里埋葬自己的妻子时,除了进山打猎经过峰下的一条小径,还可以遥望小山村,让妻子在九泉之下,可以望见自己所住的村子和自己丈夫、儿子,不致感到孤单寂寞,可谓用心良苦。现在却方便了聂十八,可以远远地见到村子的情况。
小雪首先说:“咦!什么人连夜去了小山村?不会是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吧?”
吴三说:“或许是江湖上一心想得到蓝美人的贪心人。想不到一个蓝美人,可以令他们舍身忘命,连夜来寻找。”
聂十八说:“这些人怎么这般的愚?就是真的有蓝美人,还不叫人早取走了?”
娉娉说:“我看多数是七煞剑门的人。”
邢天燕说:“不管是什么人都好,我们过去看看,要是七煞剑和天魔教的人,活捉了其中为首的人,说不定可以问出一些重要的事情来。”
娉娉说:“姐姐,我和你先去,让十八哥和吴三哥在后面暗中护着我们。”
小雪说:“小姐,我也跟你们去。”
“好!那我们快去。”
吴三对聂十八说:“兄弟,看来我们不能不跟去了。”
娉娉和邢天燕带着小雪,似三只轻灵的夜鸟,悄然落在小山村后山树林中,往下面一看,只见一个为首的汉子,指使六条劲装的黑衣人,提着火把,四处察看山村的前前后后,看有没有新翻起的泥土和石块。他们尤其注意仔细地搜查聂十八过去所住过的茅屋和四周地面的变化。
小雪眼尖,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小姐,那为首的人,不就是李家寨镇上客栈的掌柜么?”邢天燕说:“不错,就是他。看来他不是七煞剑门的人,就是天魔教的人了。这家伙能沉着气,居然在客栈里没惊动我们,没露出他的面目来。”
娉娉说:“姐姐,这么几个人,你完全可以将他们打发掉,不用我露面了吧?”
邢天燕说:“好!我去打发他们。”
小雪说:“小姐,让我去打发他们吧。”
“丫头,你怎么打发他们?你别看小了那个掌柜,说不定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恐怕你打发不了他们。”
“小姐,我不会与他们交锋,我吹起笛子,召唤这一带的毒蛇出来,摆下蛇阵。这样的话,就是不咬伤,吓也把他们吓跑了,不胜过小姐出面么?”
“我可是要活捉那掌柜问话。”
“毒蛇咬伤了他,那不就可以活捉他么?万一他逃跑了,小姐再出手也不迟。”
邢天燕笑着说:“好!丫头,我就看你这一手绝活啦!”
娉娉一听叫毒蛇出来,心里便发毛了,问:“小雪,你叫来的毒蛇,不会连我们也咬伤了吧?”
“娉小姐放心,毒蛇会听我笛声调动,不会伤了你的。”
“毒蛇还能分清敌我么?”
“有我笛声,它们会知道向什么人进攻。娉小姐,为了防万一,你和我家小姐还是远离开一点好。”
“你就在这里吹笛子?”
小雪笑着说:“我是到村子里去吹,跑出来的毒蛇,只会向村子溜去,不会朝这里来。”小雪说完,悄悄地去了。
为首指使察看村子的汉子,正是七煞剑门二十四剑手之一的元梓。他奉了千面观音的命令,在夜里带了六名黑衣武士前来小山村察看。初时,元梓十分困惑,暗想:“别说那飞天妖狐和那蒙面女子现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就是她们真的在夜里转回来,你和元松、元玲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去,不是白自去送死吗?”
千面观音见元梓犹豫,问:“你怎么了,不敢去?”
元梓说:“四护法要杀属下,请在这里杀属下好了,何必打发属下去那山村。”
“你以为我叫你去送死吗?”
“四护法的意思……”
“那蒙面黑衣女子可能不会转回来,但飞天妖狐狡黠异常,必然仍留恋在鸡公山中,暗中窥探那处山林。她没有取到蓝美人,怎么会远走他处?我叫你去,就是将这妖狐引回来。只要将她引回来了,我自有对付妖狐的办法,你不必害怕。”
“万一那武功极高的蒙面女子转回来呢?”
“她真的转回来,也有人对付,你不必坦心,放心只管去。”
“属下遵命。”
“还有,多带些蛇药和硫磺粉去,飞天妖狐的那个丫头,是个小妖女,很会用毒蛇咬人,你们不可大意了。”
“是,属下已听元松、元玲说过,这小妖女会弄毒蛇咬人。”
这样,元梓便带了六名武士而来,有意点燃火把,在林子四处察看,目的是将飞天妖狐主仆两人引回来。
他们在小山村瞎拆腾了一阵,不见飞天妖狐出现,暗想:难道四护法判断错误?那妖狐在蒙面女子的剑下刚逃生,怎会又转回来的?还不远远逃到别处隐藏下来?
元梓正暗想着,突然听到一阵笛声在夜空里飘起来,笛声如怨如诉,异常凄凉。这笛声在深山夜空里飘起,令人听了有一种神秘恐怖之感。元梓和六位黑衣武士不禁愕然相视,一下停止了行动。众武士循声寻到了村边的一棵树下,看见一位丫髻青衣少女,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轻轻地吹着一支竹笛子,那如怨如诉,令人毛骨悚然的笛声,就是从笛子里飘出来的。众武士惊愕了,这青衣女子是谁?怎么深夜里跑来这里吹笛的?她不会是深山中的孤魂野鬼吧?一个武士喝问:“你到底是人是鬼,怎么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吹笛?”
小雪幽幽地说:“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孤魂野鬼,在这里死得好惨啊!”
这个武士骇然,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你真的是孤魂野鬼?”
“是呀!每天夜里这时,我都在这里吹笛,等着我生前的情哥哥,叫他为我寻找杀害我的凶手,代我伸冤雪恨。”
“杀害你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七煞剑门的人,你们是不是七煞剑门的人?”
元梓奔过来了,在火光下一见是小雪,先是怔了怔,继而问:“是你?”
武士问:“你认识这个女鬼?”
“什么女鬼,她是飞天妖狐跟前的一个丫头,你们别信她装神弄鬼了。”
“什么?她就是妖狐的丫头?”
元梓说:“你们小心了,这小女妖会弄毒蛇伤人。”
元梓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惊叫起来:“蛇!蛇!”
众人在火光下一看,果然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溜出来。有个武士叫起来:“不好!老子叫蛇咬了一口。”他惊怒得将那条毒蛇翅断了脑袋,扔了出去。可是第二条毒蛇又窜上他的大腿了。
其他的武士,有的吓得纵了开去,有的拔刀乱砍乱杀,有的将手中的火把乱舞,令毒蛇不敢靠近自己。
元梓急叫道:“大家快洒硫磺粉,服蛇药。别让这小女跃跑掉了!”
众武士立刻四处洒硫磺粉,驱赶毒蛇。小雪想不到七煞剑门的人会带了硫磺粉和防蛇毒的蛇药来。本来她想看看这些七煞剑门的人怎么惊恐倒地和远远逃开的,想不到转眼之间,她召唤来的毒蛇,有的给武士砍死削断,有的中了硫磺粉,软在地上不能动,更多的闻到硫磺氨味,远远地逃走了。就是她布袋中的竹叶青小毒蛇,闻到硫磺气味;也不敢出来咬人。七煞剑门人,以硫磺破了小雪的毒蛇阵。
武士们见毒蛇死的死,逃的逃,将一股的怒火,全向小雪发泄,他们吼道:“大家杀了这小女妖解恨。”
要是单打单斗,这些武士没一个是小雪的对手,两个联手,小雪也可以应付得来;三个人齐上,小雪就吃力了。现在是六个武士齐上,他们想乱刀劈死了小雪。尤其是其中两个为毒蛇咬伤过的武士,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一刀杀了这小女妖。
飞天妖狐邢天燕在小雪危急时,凌空而至,挥出宝剑,首先将两个逼近小雪的武士挑倒,跟着又是一剑,刺伤了另一个武士,一下将其他三个武士全逼了回去,然后问小雪:“丫头,你没受伤吧?”
小雪喘过一口气说:“小姐,你迟来一步,我就是不死,恐怕也没手没脚了。”
“看来你这个毒蛇阵还不行。”
“小姐,我怎知道他们会带了硫磺粉而来的。”
“丫头,你既然没受伤,便先歇下,看我来打发他们。”
元梓早巳料到飞天妖狐会来到,暗想:“四护法真可以说是料事如神,这妖狐在没有得到蓝美人时,果然不会离开鸡公山。看来她避开了蒙面黑衣女子,又转了回来。”
元梓嘿嘿地说:“妖狐,你终于出现了!”
“哦?难道你知道我会转回来?”
“我不知道,但我们的四护法,却算准了你一定没离开鸡公山,见到这里的火光,必然会转回来。”
“这么说,你是有意引我来这里的了?”
“要不这样,你今夜里又怎会出现?”
“那个千面女魔呢?她怎么不出来见我?不会只打发你们来吧?”
“妖狐!我在这里!”千面观音一下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邢天燕笑说:“我实在佩服你有勇气,败军之将,居然敢跑出来丢人献丑。”
“妖狐,你简直不知丑。要不是那蒙面黑衣女子突然出现,你早巳成为我阶下之囚。”
“哦?你不怕她再次出现么?”
“妖狐,我可以告诉你,我算准了你来,自然也准备她可能出现。”
“那么说,你有办法对付她了?”
“没有金钢钻,敢揽瓷器活么?这话你没说过吧?她要是再来,同样也跑不了!”
“看来,你今夜是吃定我了?”
“妖狐,少废话,你识趣的,乖乖地将蓝美人埋藏的地点说出来。”
“凭你?”
“邢小姐,还有在下。”
不知几时,一个青衣秀士从黑暗中飘然而至,摇着手中的金泥纸扇,含笑地说。
邢天燕一怔,侧头问:“你是谁?”
邢天燕见这青衣秀士仪表潇洒,行动无声,心中暗暗的凛然了。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单从他的行动看,步履轻灵无声,已是一个内力深厚的上乘高手了。何况一般以扇为兵器的人,没有相当深厚的内力,一把纸扇只是一把纸扇,只可以摇扇生风除热,成不了兵器,根本不能与人交锋。凡是以纸扇作兵器的人,有两种可能:一是纸扇扇骨用精钢打成,暗藏机关,一按动机关,每支扇骨就成了尖利的暗器,激射而出,杀人在骤然之间。要是扇骨中淬有巨毒,就更为可怕;二是一身真气十分深厚,纸扇在真气的贯输之下,成为一柄坚硬如钢的短兵器,合可当短铁棍使用,专打对手的奇经要穴,张可以当成一面盾牌,可挡任何兵器和暗器。扇,在武林中是一种奇门兵器,变化万千,招式与所有兵器的招式都不同,一会儿是短棍,一会儿像铁笔,一会儿是盾牌,往往令对手难以适应,无从招架。现在这个青衣秃土是前者还是后者?或者两者都兼备,就更为可怕了。邢天燕面对这个突然而来的秀士,不能不小心了。
青衣秀土说:“在下人称无踪鬼秀土。”
邢天燕面色一变:“什么?鬼秀士?”
鬼秀土微笑:“邢小姐没听闻过在下这一绰号么?”
“你就是武夷山上来去无影的室中人鬼秀士?”“原来在下的贱名,邢小姐也知道,我们之间好商量了。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邢小姐在北,在下在南,南北之间,相距何只千里。想不到我们不期在这里相会,可见我们十分有缘。”室中人,原姓石,名中赢,是黑道上一个可怕的淫贼,不知道他轻功极俊,还是有某种奇功异能,往往在守备森严的重重楼阁中,悄然出现在千金小姐的闺房中,不知沾污了多少良家妇女,又令多少妇女饮恨上吊自尽,因而成了侠义人士誓要追杀的对象。可是这个室中人大过诡异了,追杀他的侠义人士,不是死在他的铁扇之下,便是让他逃得无踪无影。他有时躲在富豪人家的闺房中,有时藏身于青楼女子的床底下,这又是侠义人士十分忌讳去的地方,于是他在江湖上有了室中人鬼秀士之称。他不藏身在深山老林里,专藏身在繁华市镇的闺房中。的确,也有些青楼女子和千金小姐,贪恋他的风流潇洒,甘愿献身,从而掩护了他。可是最近几年来,他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邢天燕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为侠义人士追杀的采花淫贼,今夜会突然出现。但让邢天燕放心的是,这个淫贼并不是一身真气深厚的人,交锋时,提防他手中的铁扇就是了。
此时的邢天燕含笑说:“不错,我们能在这里相会,真是有缘了。”
鬼秀士大喜,他误认为邢天燕也是一个风流不羁的江湖女子,爱上了自己风流潇洒的仪表,说:“邢小姐,看来我们不用动手了,你跟在下走吧。”
“我跟你去哪里?”
“你跟在下去信阳吧,不会有人来麻烦你的。”
“我们这么就走吗?”
“邢小姐的意思是……”
邢天燕一指千面观音:“你想我跟你走,你就杀了这千面观音。”
鬼秀士看看千面观音,为难地说:“邢小姐,这又何必,将来你与她是一家人了!”
“哦?你也投靠在七煞剑门下了?”
“不不!在下是阴阳门下的西路使者。”
“原来你是天魔教的人。天魔教与七煞剑联盟,叫你杀这千面女魔,实在令你为难。”
“邢小姐明白就好了。”
“既然你不杀他,你想我跟你走,只有第二个办法了。”
“邢小姐,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你将你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什么?你要在下死?”
“是呀!你舍不得?当今江湖,不知有多少比你还俊俏的公子,都愿意死在我的石榴裙下,还认为是一种荣幸。你不想这种荣幸么?”
鬼秀士一笑:“在下的确消受不了这种荣幸,只有愚蠢的人,才愿意为一个美貌的女子去死。”
“那么说,你是一个聪明人了?”
“不错,只有女子为在下去死,在下不会为女子死的。”
千面观音说:“西路使者,你以为这妖狐真的是一个风流成性的女子么?她是一只笑面心冷的狐狸,至今仍守身如玉,你想得到她,真是打错了主意。”
鬼秀士笑着说:“这样的女子,在下更想得到。”
“是吗?西路使者,我就看你用什么方法得到她了。”
鬼秀士对邢天燕说:“邢小姐,你是逼在下出手了?”
邢天燕问:“你就是用这个办法么?”
“在下这个办法,往往十分灵验,令多少贞洁的女子不能不就范。”鬼秀士说完,骤然出手,一柄铁扇,直打邢天燕的要穴,想一招就制服了邢天燕。
邢天燕似燕子般飞开了。鬼秀士说:“好轻功,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飞天妖狐,那我们就比试轻功。”
鬼秀士也身形如电,纵身追来。邢天燕骤然回身一剑,“当”的一声,给鬼秀士的铁扇挡了回去,他说:“妖狐,你想一下就要了在下的一条命?”
“其实你这一条命,早应要了才是。我不知道天老爷怎么不长眼,让你活在世上继续坑害良家妇女。”
邢天燕说时,一连进了六七招,都叫鬼秀士一一破解了。鬼秀士一回手反击,几乎打中邢天燕的要穴。这个天魔教的西路使者,武功在千面观音之上,也在华山派高手冷剑侠西门璐之上,似乎他出手,并不想取邢天燕的性命,而是将邢天燕制服,活擒过来。所以他打的要穴,只是令人不能动弹的穴位,而不是取人性命的死穴。这个淫贼,的确是一位打人穴位高手,怪不得一些去追杀他的侠义人士,都死在他的铁扇之下了。
这时,三个活下来的武士,又再联手进攻小雪了。他们似乎也是想活捉了小雪。邢天燕只好施展自己的轻功,在闪开鬼秀土的招式时,出奇不意跃到小雪的身边,猝然挥剑,刺死或挑伤其中的武士,暂时给小雪解围,然后又去进攻鬼秀士了。
千面观音在一旁看见鬼秀士一时制服不了邢天燕,反而叫邢天燕机灵地左纵右跃,放翻了自己的两个武士,便说:“西路使者,我来助你活擒了这妖狐!”于是一鞭凌空飞来。千面观音这条软鞭,不再是以前那条用牛筋、细钢丝织成的软鞭,那条软鞭,早已给娉娉丢进了火中烧毁了。她现在用的只是一条麻绳,威力不大。但她与鬼秃士联手,的确叫邢天燕不太好应付。
千面观音一边出手,一边命令元梓,与只剩下的那个武士联手围攻小雪。这样,邢天燕自顾不暇,小雪便危险了。
娉娉在隐蔽处看得清楚,披上黑袍,蒙了半边面孔,似幽魂般蓦然出现,轻出两剑,便削去武士的一条右臂,挑翻了元梓,解了小雪之危。跟着又似流星般,跃入邢天燕交战的圈中,一招两式,逼退了千面观音和鬼秀士。
千面观音一见又是蒙面的黑衣女子,脱口而问:“又是你?”
娉娉说:“千面女魔,没想到我真的又回来吧?其实妖狐不走,我会离开吗?我和你们一样,得不到蓝美人,是不会放手的。”她转头故意对邢天燕说:“妖狐,我算是两次救了你,这下,你可不许再逃跑了。就是你想逃跑也不可能,因为还有一位高手在暗中潜伏着,并且还有几名杀手,伏在林子的四周。”
邢天燕惊问:“真的?”
“信不信由你。你最好听我的话,站在那棵树下别动,或许可以保全你们主仆两人的性命。”
娉娉的话,是一个暗示。因为聂十八早已鬼不知、神不觉地隐藏在那棵树上了。鬼影侠丐吴三.却在村外警戒着,看看还有什么人赶来。因为娉娉所说的那位高手和几名杀手,是在邢天燕与鬼秀士对话时,从远处悄悄扑进村子来。邢天燕一心在与两人打斗,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娉娉在隐蔽处却听出来了。娉娉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从千面观音的口中听出,这个几乎成为自己剑下游魂的女魔,竟然不畏惧自己的出现,必定有一两位上乘高手伏在暗处,专门来对付自己。不然,这个女魔不敢对邢天燕说出那样的话,说自己也同样跑不了。
娉娉初时,还以为高手是这个鬼秀士。然而静心倾听四周动静,才知道远处还有人悄悄扑过来,这个从远处扑来的,才是专门对付自己的高手,鬼秀士不过是对付邢天燕的。
在娉娉与邢天燕说话时,鬼秀士也惊讶地问千面观音:“这个蒙面女子,就是那位武功极高的女子么?”
千面观音说:“不错,就是她了!”
鬼秀土暗暗打量着娉娉,她一身无形的剑气,暗暗点头轻说:“不错,她的确是位一流的女侠客,出剑迅若火花,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让在下先来领教她的剑招。”于是鬼秀土步了出来问:“你就是白天在小山村出现的蒙面黑衣女子?”
“你以为我是第二个人么?”
“小姐能不能将面巾除下来,让在下能有缘瞻仰仙子的美容?”
“我除下来可以,但凡是看到我真容的人,没一个人能活在世上。你是想成为死人,还是想成为活人?”
“你是吓唬在下?”
“我不是吓唬你,而是说真的。其实我这身打扮,你是早巳见过的!”
“在下见过?”
“你难道忘了?四年前的一个晚上,在长江边上的一处镇子上,你意图玷污一个少女时,不是见到了我么?”
鬼秀土顿时惊恐起来:“你、你、你、你就是那位蒙面女子?”
“原来你还没有忘记。那一夜,我只在你身上留下了一条剑痕,却让你逃脱了。几年来,我一直在暗暗追踪你这淫贼的行踪,一直不见你的踪影,不知你躲去了哪里。想不到你竟投身到天魔教中去了,还当了个什么西路使者。今夜里,恐怕你再也走不了。因为我曾经立下誓言,誓必杀了你,为无辜含恨而死的姐妹们伸冤雪恨。”
鬼秀士一按扇柄的机钮,四支利如铁针的扇骨早巳激射而出,支支湛蓝发亮,显然是淬过剧毒的毒针,只要其中任何一支射中了娉娉,立可以见血封喉而死。
娉娉早有准备,身形腾空而起,剑光一挥,形成一道剑光墙,将四支含剧毒的扇骨针,理飞到一边去。本来娉娉腾空而起,已闪过了这四支激射而来的毒针。但娉娉身后远处是邢天燕和小雪,自己虽然闪过了,但毒针会射中邢天燕和小雪。所以娉娉跃起又挥剑,将四支毒针全部震飞到一边去,才没伤着了邢天燕主仆两人。
当娉娉身落下来时,鬼秀士又想再按扇柄机关,但凌空骤然飞来一支小树枝,挟带一股极为罡烈的劲力。这一支短短的小树枝,宛如钢核,不但插中了,鬼秀士的手腕,劲力竟直穿手腕骨,痛得鬼声土惨叫一声,铁扇坠地,激射而去的一篷毒针,全部射入地下去了。
这是隐藏在树上的聂十八情急时击出的一支短小树枝,劲道凌厉异常,疾若流光电闪,终止了鬼秀士再施射的暗器。
也在同一时间,娉娉身形一闪,欺近了鬼秀土。鬼秀士惨叫刚落,娉娉剑尖一点他的眉心,他的第二声惨叫还来不及叫出,咕咚一声,直挺挺地向后翻倒,魂归地府。
娉娉恼怒这淫贼突施暗器,出手狠毒,所以出手毫不留情,一剑就送他上路。这更是在刹那间的事,千面观音在一旁看得魂飞魄散。她看不见骤飞而来的小树枝击中鬼秀士,只看到娉娉人到剑出,一剑便要了鬼秀土的命。惊问:“你杀了他?”
娉娉早巳跃了回去,冷冷地说:“这个淫贼,本来早在四年前就应该死了,现在杀了他,已算太迟了!”
娉娉出手无情,除了恼怒这淫贼心狠歹毒之外,更主要是那一个不知名的高手巳来到了,先杀了鬼秀士,减去了一个劲敌,不然要时时刻刻提防人在背后暗中放毒针,杀了他,便可全心对付这个高手。
果然,在星光下,首先一个蟹脸似的大汉凌空跃来,跟着是八位一色麻衣劲装的剽悍汉子先后扑到,不但将娉娉包围了,也将邢天燕和小雪包围了。
蟹脸大汉一眼看见鬼秀士仰面倒卧在地上,脸色骤变,喝问:“谁杀了我们的西路使者?”
千面观音一指娉娉:“史堂主,就是她杀了西路使者石中赢。”
娉娉说:“你这问不是多余的吗?这里除了我,就是千面女魔了,不是我杀的,难道是千面女魔杀了他吗?恐怕她也没有本事杀得了这个来去无踪无影的淫贼。”
蟹脸史堂主目光逼人地盯着娉娉问:“你是谁?是飞天妖狐?”
娉娉说,“我怎么是飞天妖狐了?”
邢天燕在树下说:“你别弄错人了,我才是飞天妖狐哩!”
娉娉又说:“我看你这个人稀里糊涂的,等会死了,也不知是怎么死的。”
“大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问千面女魔便清楚了!”
千面观音说:“史堂主,她说她是永葆青春的神秘蒙面女侠鬼妪,是不是谁也不知道,但她武功却十分厉害,二招便杀了西路使者,你要认真对付她了!”
史堂主一怔:“什么?她两招便杀了西路使者?”
千面观音说:“也可能是石中赢太过大意,设防备她突然出手,才遭了不幸。”
史堂主鄙夷地看了鬼秀士一眼:“这个老是在女人身边打转的人,老子说过,他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上,现在果然这样,但不管怎么说,谁杀了西路使者,谁就得偿命。”
娉娉问:“你们天魔教的人,在江湖上杀了那么多的人,怎么你们不去偿还死者的命。”
“那是他们合该当死。”
“我着,你今夜也是合该当死了!”
史堂主大怒,利剑出鞘:“你以为你能杀了我们的西路使者,就能杀得了我么?你知不知老子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号?”
“哦?你又有什么可怕的名号了?”
“老子在江湖上人称小神剑史无敌。”
娉娉笑了起来:“史无敌,这个名字取得不错。你死了,的确是无敌了!试问一个死人,谁去找他为敌了?”
“你……”
“哎!慢着,你自称小神剑,听说天魔神剑手下有两个弟子,看来你是其中的一个吧?”
“你知道就好了!”
“什么小神剑,我着你人是死人,剑也是死剑,就是……”
史堂主给气得大怒,一剑凶狠地刺出:“老子先要你死。”
娉娉轻纵闪开,“剑劲还不错,到底还是一把死剑,没什么出奇。”
史堂主又是怒得一连刺出连环的三招剑,剑招是上乘的剑招,凶狠、辛辣、快捷。娉娉都一一闪过了,“咦”了一声:“你是过去西域阴掌门的门下弟子?阴掌门曾在天门山上向中原武林立下誓言,从今以后,不再踏人中原半步,你怎么违背誓言了?”
“老子过去是,现在不是了!”
“这么说,你和天魔神剑,都是西域阴掌门的叛徒了?”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老子的师父,根本不是阴掌门的人。”
“那你起码是阴掌门的叛徒。好!我来会会你的剑法。”
娉娉身形闪动,出手反击。这真是武林中东、西两大门派的武功较量。阴掌门一向以掌法威慑中原武林,剑法也是杀人之剑,以凶狠、辛辣、快捷出名,招招都是实招,剑出见血。娉娉是东海越女剑门的人,除了轻灵、快捷之外,剑招更是奇变莫测。一时间人影快速如电飞腾,剑光更是如流光,处处在人影中闪耀,时而破空击出,时而横闪刺目。很快,娉娉便占了上风,剑招的击出,逼得史堂主节节后退,手忙脚乱。可是史堂主突然抖出一两招剑式,似乎有起死回生的效用,反将娉娉逼了回去,或回剑招架自卫。这两招剑式,与阴掌门的剑法大不相同,深藏不可预测的奥妙招式,宛如奇峰突起,能化解对手任何上乘的剑招,挡住狂风怒浪的猛击。
娉娉十分惊讶:怎么他这两招剑法与刚才的迥然不同?西域阴掌门似乎没有这样的剑法呵,这可是极为上乘的剑法。怪不得他自称小神剑,神就神在这里?聂十八隐藏在树上也看得愕异了,怎么史堂主这两招剑法似太乙剑法其中的招式了?他怎么会这一剑法?不可能是爷爷传给他的吧?不是爷爷传给他,他又从哪里学到这几招太乙剑法了?
在交锋场上,娉娉又回手反击了,可是每每当史堂主招架不了娉娉的剑招时,史堂主又抖出了这几招奇变莫测的剑法,又转危为安,不但救了自己,更令娉娉不能不纵了开去,使史堂主有了一个喘息和反扑的机会。
娉娉惊奇地问:“你这几招是什么剑法?”
史堂主嘿嘿笑着说:“这就是我师父传给我的神剑法。现在你知道者子的厉害吧?”
“好!我再来会会你这几招神剑法,看到底有什么奇妙之处。”娉娉又骤然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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