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醉云率先醒过神来,笑着推了推醒月:“你也跟我一样看傻了吧,是不是也觉得慕小……不,她穿成这样挺好看的?”
岂止好看,顾还卿一出现在聂灏的视野内,他漆黑的星眸一眯,那两眼珠子便似黏在她身上,不动了。
半倚在他身上的沈秀莲也看的惊住了,好半天才把妒忌的牙痒痒的目光从顾还卿身上收回,赶紧去看聂灏,发现他还在看!
立刻恼了:“聂郎!”
“咳……”聂灏发出一连串的轻咳,不自然的抬起薄胎茶盅啜了一口茶。
顾还卿昨日的衣服脏了,除了新娘子的服饰,她连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聂灏不放过任何羞辱她的机会,命人拿了府中丫鬟的服饰给她。
顾还卿也不以为意,给什么穿什么。
此刻,她穿着聂府一等大丫鬟的服饰,料子不错,颜色却浅淡朴素。只是她削肩细腰,丰胸长腿,又没有丫鬟那种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的气质,纤背笔直,楞是将一件丫鬟衣服,穿出公主范儿……
聂灏昨日就发觉,此女素颜比较顺眼,今日一见,发现素颜淡服的她比昨日更胜一筹。
便是沈透莲也不得不承认,这顾还卿穿千金小姐的锦衣华服,还看不出多出彩、多漂亮,冷不丁换上丫鬟的服饰,整个人却漂亮的像祸水一样!
叫身为美女的她简直无地自容。
心里妒火熊熊,朱唇一启,便是尖酸刻薄的言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顾还卿,这丫鬟的衣服好像为你量身订做一般,再没有比你穿着更合适的了。”
顾还卿莞尔:“是啊,我也觉得这衣服好看,要是大红色就更好了……”她笑看沈透莲:“可惜,不论红色多么好看,沈姑娘你都不能穿吧?”
“……你,你这个……”沈秀莲气的眉毛倒竖,花枝乱颤,她只是一个妾,大红色只有正妻才有资格穿。
“我,我怎么啦?”顾还卿无辜摊手:“难不成沈姑娘你能穿大红?”
聂灏已收拾好紊乱的心绪,见顾还卿一脸无事样的去惹沈秀莲,忍不住瞪着她道:“顾还卿,你不兴风作浪会死啊!快说,打伤三姨娘的人是谁?是不是你?”
三姨娘?
哦,兰夫人。
顾还卿漫不经心地道:“我初来乍到,脚跟都未站稳,打贵府的三姨娘作啥?”
“你休要狡辩!”沈秀莲缓过气来,拉着聂灏的胳膊撒娇:“聂郎,一定是她打伤三姨娘的,三姨娘要审她,我们把她交给三姨娘吧?”
聂灏望着顾还卿的目光幽暗而复杂,并未理会沈秀莲:“三姨娘的人一口咬定你是凶手,再不然也是你的同伙,你怎么说?”
兰夫人被几颗石子射伤了脸,她仅仅是路过那里,这就成凶手和帮凶了?顾还卿很无语:“我跟三姨娘无怨无仇,干嘛要打她?而且我哪来的同伙?偌大的府邸,我半个熟人都没有,上哪买个同伙去?”
聂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那会儿不是和慕听涛在一起吗,说不得是慕听涛那厮干的。”
“……”顾还卿望天。
慕听涛他是吃的有多饱?要跑来聂府打伤三姨娘——消食?
正在此时,醒月带着两个年轻的媳妇子进来,那两个媳妇子一看到顾还卿,便对聂灏道:“大爷,大夫说兰夫人的脸伤极其严重,只怕有毁容的可能,兰夫人一听,都不想活了,正要投缳呢,大爷您可不能包庇凶手啊!”
“凶手在这里,你们快把她带走!”沈秀莲得意的站起身,伸手指着顾还卿,眼里闪着兴奋而阴狠的光芒。
顾还卿一头黑线地望她飞扬跋扈的模样:“沈秀莲,你是不是看我长的好欺负?捉贼拿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行凶了?”
沈秀莲脸色一僵,正想词呢,其中一个穿褐红衣裳的媳妇子却站了出来:“顾姑娘,你既然说这事与你无关,那你为何帮凶手藏凶器?我奉劝姑娘还是把人交出来吧,否则……”
☆、017要多少人才有意思?
交人?
顾还卿很想说胶带。
用石子射三姨娘的是两个小孩子,这俩小孩拿着弹弓,不知是对三姨娘有什么意见,先就埋伏在道路旁修剪整齐的万年青那里。
只等三姨娘路过,就跟弹弓打鸟一样,可劲的把三姨娘当鸟打了一通……
俩小孩年纪都小,一个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另一个约摸六七岁,正是淘气的时候,不过那弹弓使的真好,颗颗石子都打在三姨娘如花似玉的脸上……
被三姨娘的人追的急,俩孩子慌里慌张的,逃跑的时候把弹弓拉下了。
三姨娘人品不好,嘴也惹人厌,没少讽刺顾还卿是个“脱毛的凤凰”——这么大快人心的事,她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帮“凶手”了。
不料,三姨娘的人找不到人,竟来寻她的晦气。
她早想好了说辞,正要堵那媳妇子的嘴,管家差人来报,三皇子来访。
顾还卿一听,立马蔫了,几乎是亟不可耐地承认:“人是我打的,不关他人的事,有没有牢房?赶紧把我关进去。”
聂灏:“……”
沈秀莲:“……”
众人:“……”
※※※※※※
姬非晚被迎进聂府的时候,一路东张西望。
这很有失他皇子的尊贵身份,若非与他素来交好,聂灏还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三皇子,您在找什么?”
姬非晚倒也不藏着掖着:“慕……顾还卿呢?听说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嫁你,还把明月伤成那个样子,我来看看她有什么好下场,顺便奚落奚落她。”
聂灏:“……”就为这事?
姬非晚解释:“我跟她一向不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是看你的面子,我才不予她计较。”
换言之,现在不用看聂灏的面子,要跟顾还卿计较了。
顾还卿没料到自己都躲到牢房,还是避不开这尊瘟神。
其实也不是什么牢房,只是聂府用来惩处府中之人犯事的一间囚房,四壁坚固,门窗皆是铁,牢不可破。
姬非晚饶有兴致地隔着铁栅栏打量她,双目熠熠生辉,嘴里啧啧有声:“我说顾还卿啦,你也有今日?”
他头戴紫金冠,身穿玄紫绣金蟒袍,腰悬蟠龙玉佩,年轻而富有朝气的眉眼妍丽张扬,过目不忘,样子有些轻佻风流,可胜在一身贵公子气度卓然,让人只觉得他风采过人。
囚房里有一方蒲团,顾还卿靠着墙,抱膝侧坐,看见他也不起身,淡淡地点个头:“三皇子来这里,不知有何贵干?”
姬非晚微勾米分色的性感薄唇,笑的让人怀揣小鹿:“顾还卿,你可别自作多情啊!本皇子可不是来看你的,你也知道,我对明月一见钟情,你把她伤成那样,我能轻饶你吗?”
切,我也没说你来看我啊,也不知是谁在自作多情!
顾还卿垂下眸子,面不改色的低头轻抚裙摆,心里却炸了毛!——
也不知本尊怎么得罪了这三皇子?他一直视慕还卿为夙世仇敌,在那些有世家小姐与贵公子参予的宴会中,他屡屡给慕还卿难堪。
慕还卿自尊心强,但欠缺为人处世的经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她也不知如何反击,更不懂的如何讨好,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越闹越僵。
后来慕明月出现了,慕家为了向世人昭告她的身份,大摆了一次筵席。
王孙公子和世家子弟们被慕明月的绝世美貌所倾倒,也有人被她的多才多艺所折服,三皇子便是其中一位。
若非顾忌着她与聂灏有婚约,不知有多少男子会拜倒在慕明月的石榴裙下。
这些人有多爱慕慕明月,就有多恨顾还卿!——个个都恨不得吃了她,为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报仇。
而慕明月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她只须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上这些男子一眼,那么,这些热血青年便会头脑一热!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雄纠纠气昂昂地为美人上刀山下火海亦在所不辞了……
而其中,又以这三皇子最甚——这段日子,纵有慕听涛护着,他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找顾还卿的麻烦。
简直阴魂不散!顾还卿不胜其扰,躲他恨不得躲到火星去。
她一径沉默,低垂的头只能看到她的侧面,还有一截米分嫩优美的雪颈,不知为何,姬非晚觉得她的模样颇为赏心悦目,不像原来花枝招展,盛气凌人,让人看着就不爽!
“……顾还卿,害怕了吗?”
“害怕什么?”顾还卿无精打彩的倚着墙,饿了,就早上吃了俩菜包子,这会都快晚膳了,她还滴水未沾。
姬非晚一挥手,他身后多了个黑衣人,那人提着一个大麻袋。
顾还卿盯着那麻袋,幻想那是一袋烤鸡烤鸭……
姬非晚嫌恶的看了那麻袋一眼:“顾还卿,知道这麻袋里装的什么吗?”
听着一阵阵显得非常狂燥的“吱吱吱”声,顾还卿抚额叹气:“老鼠。”
“这是本皇子特地为你准备的。”姬非晚望着她,笑的千娇百媚:“这里不是慕听涛的地盘,他想护着你也鞭长莫及,而聂灏,你坏了他的好姻缘……”
他面色一冷,眉间漾出几分高不可攀的矜贵气势,示意黑衣人把老鼠扔进囚房:“听说坏人姻缘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顾还卿,聂灏估计很想你下地狱!”
油亮的黑皮大老鼠,肥大的肚子,长长的尾巴,尖尖的耳朵,贼溜溜的绿豆眼,在囚房里吱吱乱叫,窜来窜去。
一个两个还好,在那黑衣人扔了十多个进来后,看起来真是恶心。
顾还卿其实不怕老鼠,至少没有蛇可怕,但若显得不害怕呢,又不能满足姬非晚的恶趣味,她只好瑟瑟发抖躲着老鼠,然后跑到铁栅栏前,很诚恳地问:“三殿下,有没有一个痛快点的法子?求你了,你老这么折磨我,你累,我也累啊。”
装的累。
姬非晚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眸色幽暗不明,似乎在享受她的恐惧与害怕。
“比如你给我一刀?”
“或者让你的手下杀了我?”
“再不你赏我一杯毒酒也好啊。”
顾还卿觉得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慕明月“备胎团”的人数,随着她散发的魅力有增无减,她防了这个防不了那个,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好吧,怎么说也是打小相识一场,看在你这么落魄潦倒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吧。”姬非晚勉为其难的开了尊口:“听人说,你有练过骑射,不如,我们比试一场,你若是赢了我,往后我再不找你的麻烦,但你若输了……就得给我……不是,给明月当一辈的奴才……”
“吱——”
顾还卿踢开一只想偷袭她的老鼠,心不在焉地道:“那要是打成平手了呢?”
“……猪!三局两胜或五局三胜,会有平手?你脑袋怎么长的?”
“……”顾还卿不服气:“不能四局三胜吗?”
“……”换姬非晚凌乱了。
顾来卿又道:“人少了比的没意思?”
她还敢嫌弃?
姬非晚怒道:“要多少人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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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慕还卿哪里得罪你的?让你一心为美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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