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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白泽的脸又沉下去三分,“没有人看到?昆仑是仙山,到处都有修炼的飞禽走兽,就算它们看不见,天上呢?保不定哪片云彩后面就有眼睛在偷窥!”
    胡大则怏怏鼓着腮帮,怨怼地看着他。他是方正齐楚的君子,大热天都穿得一板一眼。上古的瑞兽,聪明绝顶,要不是知道他在床上癫狂的样子,简直要被他出尘的外表糊弄了。
    两个人眈眈对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胡大则负气,撑着腰问他:“我美不美?”
    他不屑地别过脸,“不要岔开话题!我早就对你有意见了,想我堂堂的白泽,和你这只狐狸厮混在一起,已经非常有辱名声,你还不自省,让我如何是好?休又不能休,你又这么不听话,实在令我困扰,还不如当初单身的时候!”
    胡大则更气恼了,“难道我不好吗?在你最潦倒的时候是谁陪着你?是谁给你做饭梳毛讲笑话?现在又挑我的短处,我的本质是很不错的,你应该更爱我一点。”
    白泽也气得不轻,“所以我在报答你,你什么都不用做……”
    “我给你睡了!”胡大则气涌如山。
    一击即中目标,这就是白泽的软肋,他立刻无话可说了。是啊,当一个女人让你睡了,你就得对她负责,即便她无理取闹,即便她很不听话。
    他叹息不已,语气变得柔软了许多,“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交给我就好了。但是你要懂得保护你自己,你道行不深,这山林中来往的野兽多,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又不在你身旁……”
    “谁敢动白泽的女人!”
    他半张着嘴,答不上来了。
    胡大则见他哑口无言,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强势,想了想,女人还是得温柔一点,否则他要是找了小三,她哭都来不及。于是她靠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我刚才态度不好,惹你生气了,我道歉。今晚上咱们可以尝试一下你上次说的那个姿势,作为我对你的补偿……”
    她脸颊红红的,娇媚可爱。白泽心头一动,趋身吻住了她。
    没想到一个曾经对你死缠烂打,让你听到声音就头痛欲裂的人,有一天会成为你的宝贝,这就是姻缘的奇妙之处。芸芸众生里,胡大则一点都不出众,她既不是来自青丘,也不是高级的九尾,她只是个普通的红狐狸,资质不太高,但是有融化坚冰的力量。如果没有她,飞浮山的那段岁月,他恐怕会因为寂寞而发疯。他表面上不待见她,其实每次她外出时间稍长,他就会坐立不安。以前的他心高气傲,对于择偶有一定的标准,最差也应该在凤凰、麒麟那一档。结果后来他没有管住自己,屈就了一只无才无德的红狐狸,曾经的豪情壮志也像烛火熄灭后的那一缕残烟,轻轻一吹就散了。真是业障啊,和她偶有矛盾,其实大多数源于他的占有欲,恋妻成狂,也是没救了。
    他细细舔舐,她香甜温暖,要不是地点不对,他可能就要干点别的了……
    眼尾一扫,扫见边上的草丛里有动静,他转头怒喝:“谁!”
    一只满身尘土的老鼠战战兢兢出来,闭着两眼,尾巴竖得像天线。
    胡大则拢好衣服,探头一看,“好像是来找你的。”
    白泽觉得好奇,看到它尾巴上缠着东西,蹲下询问:“这是给我的?”
    老鼠吱吱的叫,因为没有道行,说不了人话。白泽使了点法术,才听懂它在说什么。它先是把路上遇到的艰险都描述了一遍,声音里带着哭腔,表示历时两年,它是如何的不负重托。最后才点明正题:“龙君说见字如面,白泽君为了奖励我,会给我二十年道行作为酬劳的。”
    原来还是货到付款,白泽无可奈何,取下信件,向那小小的身躯里注入了二十年的修为。老鼠的体形一下子膨胀了两圈,道了谢,欢快地走了。白泽拆开蜡封仔细研读,对老友和外甥女的生活深表同情。
    胡大则问:“怎么了?”
    “九川和夷波打算成婚了。”
    胡大则抚掌:“那是好事啊!真没想到,迦楼罗和龙能凑成一对,简直是自然界的神话!”
    “可是物种相悖毕竟是现实问题,不能幻化,怎么幸福生活!”他是过来人了,对婚姻的主题心知肚明,所以九川请他想办法,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冠,“我去一趟须弥山,你在家看守门户,等我回来。”
    胡大则捏着信问:“去求仙药?陆压道君会给你吗?”
    他笑了笑,“谁还没有几个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呢!”
    他架起云头往南去了,飞了好久,看到紫云缭绕中有山巍峨耸立,隐隐听到打磬的声音,仙家的道场,一片祥和圆融的气氛。
    道童在半空中合什迎接,笑道:“师父早就算准白泽君今日会驾临,特命我等在此守候。请君上随我来,师父已经煎好了茶,等贵客临门了。”
    白泽道了谢,跟道童入山中,在山巅的巨大平台上落地,走了几步,宫门上有人迎出来,挥了挥手里的麈尾:“我等你好久了!”
    陆压道人,其实飞升的时候很年轻,但是为了和他的地位匹配,给自己装了很长的胡须。做神仙并不是毫无烦恼的,千万年来他都在为一件事困扰,民间流传他是东皇太一的第六子六鸦,所以他和东皇之间关系不甚融洽——毕竟谁愿意忽然矮了一辈,当别人的儿子呢!
    陆压的修为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忘了有多少神通,所以白泽的来意早就在他指间了。老友相见,分外亲热,相携进去喝茶,问候白泽的新夫人好,顺便拿出好几个瓶子,推到他面前,“这是用九十九种花之精魄酿造的,让夫人吃上两丸,保证异味全消……这个是我专程为你研制的,成家立业了,消耗也多,体力不支的话,会让夫人笑话的。”说着在他肩上拍了拍,娶个狐狸精当媳妇,压力应该不是一般的大。
    这样的至交,真是为哥们儿操碎了心,连他婚后可能遇到的难题都提前帮他想好了。白泽红着脸,表情很尴尬,“你这个朋友,没白交!”
    陆压说那是,“我们这类人不能成家,但是男人的难言之隐,我都知道。”
    白泽点头,“我此来,还有另外一事相求,你应该已经算到了。”
    陆压伸出一根手指,把最大的那个药瓶推过来,“里面有六十颗,每人每次一颗,可用三十次。如果需求不是太大的话,应该可以用上三个月……”
    白泽说不够,“起码给一年的用量,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说不定一天得吃两三次。”
    陆压有点为难,“我这个是仙丹啊,一炉才炼三十颗,你以为是花生米吗?再说保质期一过,药效就减退了,万一中途化出原形,会留下心理阴影的。”计较了再三道:“你让他们省着点用,我加紧炼,等这六十颗吃完,下一炉也就炼成了……唉,也是惨,被坑成了这样!九川的命真大,还活着,还想入非非,嘿嘿……”
    白泽古怪地盯着他,他忽然意识到了,作为上仙是不能这么没节操的。忙咳嗽两声掩饰,“你放心,以后他们的药,我这里长期供应。其实对东皇太一的做法,很多人都不太支持,可是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嘛。我和九川有过几面之缘,印象很好。当初的离相君虽然是反派,但我很欣赏他的为人,对于他留下的女儿,能帮还是应该帮一把的。”
    白泽很感激他,迟疑了一下道:“万一事情泄漏出去,我怕会连累你。”
    陆压嘲讪一笑:“东皇太一似乎没有明令不许他们结合,也没说不许给他们送药。本上仙好歹和女娲辈分相当,他要处置我?嫩了点儿!”
    就是这副不服管的劲头,让他斩获三界好评无数。白泽站起来向他揖手,“我代九川和外甥女,先谢过道君了。”
    陆压说没事儿,指了指他掖进怀里的小瓶子,“给你的那个药,可以分几颗给九川,他会很感激你的。”
    心照不宣!心照不宣!白泽腼腆笑笑,拱手道:“我这就要回去了,家里女人还等着呢。算了算,他们困在飞浮山已经满三年了,这次应当能够见上一面,家里女人吵着要一起去,我得回去筹备筹备。”
    陆压说好,“看你们个个成双成对,我也想要女人了……”
    姻缘这种事,有时候比修炼更艰难。女人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找到一个可心的,更是难如登天。他们这样的倒还好些,到了陆压这种级别,能作配的实在太少了,除非真的为爱不顾老脸,他又做不到,只能看着人家秀恩爱。
    胡大则在持家方面是很有一套的,她算准了要去飞浮山探监,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把包都打好了。
    “拜堂用的喜烛和礼服我都准备上了,还有一些吃的用的,你看够不够?”
    满满六个大包袱,要是从云端直接脱手,会砸塌半边山头的。于是带上长绳,学电母接应雷神那样顺下去,应该会好很多。现在的季节,热得人喘不上气来,去飞浮山消夏是个不错的选择。胡大则表示很怀念以前的日子,最好能在那里定居,留下陪陪他们也好。白泽觉得这个提议基本没有希望,探监暂住可以,东皇太一既然亲自处置,就不容他们把飞浮山变成乐园。毕竟谁见过没事去监狱常住的呢,现在能让他们运东西过去,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第 86 章
    飞浮和昆仑不同,昆仑即便是一口泉水,都有助益生灵的功效。飞浮山呢,连月华都是被隔离的,以前龙君闲得无聊了,还会提升自己,到了这里却完全懈怠了。现在他致力于美化周围环境,在悬崖上搭出了个长长的棚子,养些青苔,洞外还修建了一个木屋,专门用来收留流浪动物。
    夷波抱着两翅,看他运送石头,腿短身长,直立行走是很累人的,果然一阵风吹过,他晃了晃,两个翅膀无力扇动几下,摔在厚厚的积雪里,直接砸出了一个凹槽来。她闭上眼,不忍直视,龙本应该翱翔在天际,现在落地成了一条土龙,看上去真有点可怜兮兮的。不过他似乎不太在意,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继续完成他的工作。远处走来两个小黑点,一路推推搡搡,大声聒噪,夷波知道又是附近的住户产生家庭矛盾了,来找龙君评理。
    龙君现在基本就是飞浮山阎浮洞区人民调解员,大到斗殴抢地盘,小到两口子拌嘴打孩子,这些都归他管。曾经做过领导的人,大家都相信他的政治觉悟和素养,哪怕他说太阳是绿色的,大家也只会怀疑自己是色盲,绝不会认为他说错了,这就是公信力。
    他说话一针见血,办事干脆利落,不知是怎么开解的,那两只狍子心满意足地走了,他又重新开始磊他的花坛。夷波曾经劝过他,常年积雪下是长不出植物来的,他不信,固执地把他们生活的这片区域围起来,大雪过后他就铲雪,因为泥土不再被掩埋,渐渐真的有绿色出现了。
    变成了迦楼罗,夷波连织绡的特殊技能也扔了。她现在百无一用,除了外出捕猎,天晴的时候晒太阳,对生活几乎不抱什么热情。
    “想当初,姐也是当过几天北溟溟主的,为什么都找他调解?就因为他看上去比较神气吗?”她垂头丧气打石子,想起葬在边界的邕崖护法,三年了,应该去给他扫扫墓了。
    飞下去和龙君商量,他不太赞成,“去了也找不到坟头了,别费那个力气。把家收拾干净,我料想这几天他们应该来探监了。”
    提起这个就难过,“干爹,你说那只老鼠平安到达了吗?不会半路淹死,或者被猫吃了吧?”
    这个真说不好,做最坏的打算吧,如果信没送到,白泽来了,回程走出飞浮山,再去须弥讨药,这一进一出,得浪费一些时间。他呼出一片浓雾来,“老鼠机灵,应该不至于被吃了吧!反正已经等了很久了,不在乎再多等一年半载。”
    夷波却有些幽怨,早知道东皇太一这么缺德,她当初就应该率领北溟族众反了的。做顺民的下场不一定好,反而和他对着干,也许过得比现在滋润。
    龙君察觉她不快,扔了石头来拉她的翅膀,“外面真冷,我们回去吧,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两人鼓翅飞回洞里,龙君刚替她斟了油茶,忽然听见几声巨响,出去一看大小包裹落了满地,一个纤瘦的女人从云端的绳子上顺下来,回头冲他们笑了笑,笑得十分坦荡。
    因为寻回壶盖之后就被东皇太一送到飞浮山来,没有见过胡大则化成人形后的样子,一龙一鹏傻傻看着她:“阁下是何方神圣啊?”
    胡大则摊开双臂抖动肩头,扬着夸张的声线:“外甥女,是我呀,我是你舅妈!”
    夷波嗷地一声,蹦过去和她拥抱,“我天天盼着你们,你们终于来了!”
    胡大则拍拍他的背,“不光我和你舅舅,还有其他人呢!”然后那根绳上又陆续下来了阿螺和扣扣,当初一起历险的小伙伴们都凑齐了。
    多好啊,就像大团圆,大家对看,泪眼汪汪。阿螺上下打量她:“原来你变成鲲鹏就是这个模样,说实话不如当初的鲛人好看。”
    那是自然,鲛人的美丽世间很少有物种能够比拟,好汉就不要提当年勇了吧!
    扣扣拍马屁的水准一如既往,“这种事情见仁见智,溟主在属下的眼里,形象反而更加高大了,这才是上古神兽应有的气派,溟主本来就是做大事的嘛!”
    夷波笑着同他寒暄,打听北溟的消息,扣扣多少还是有些惆怅的,“新主子哪有老主子好,东皇太一派了几位上神来统领,北溟一族根本就不肯听命,最后都灰溜溜回去了。我们可不是那些零散的小妖,任谁都能指派的。现在北溟依旧自立门户,无人掌管,谁来都不顶用。”
    白泽听后若有所思:“ 这样看来,或许最后北溟还是需要夷波的。”
    到那时就不是占海为王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为别人打着工,想起来都酸爽。龙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把人都引进洞里,白泽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这是从陆压那里讨来的,够用三十次。他很仗义,答应长期供药,不过我想行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免得惊动了上面,叫他难做人。”
    别人帮你的忙,总不能坑害人家,他们点头应了,胡大则拍着巴掌说:“今天人都齐了,就别耽搁了。抓紧时间筹备起来吧,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谁再拆散你们,让他遭天打五雷轰!”
    他们本不应该有姻缘,但因为亲友团相助,硬生生凑到一起。龙君心里也担忧,不知是福是祸,夷波被拉到里面的石室里梳妆打扮去了,他朝白泽拱了拱手,“多谢了,要没有自己人,这件事是成不了的。”
    白泽摇头表示不必客套,“两年后的那一劫,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既然是天劫,作再多准备都没有用,他偏过头,微微牵了牵唇角:“听天由命吧!我知道自己历劫,不管成与不成,夷波都不会放弃我。反正没法劝她跟别人,那就珍惜这两年,别白白浪费了。”
    也是,偷来的时间,明知道有限,为什么不好好抓紧呢。他们现在不在五行中,飞浮山上画地为牢,也算是个空子。白泽负手叹息:“当初甘棠嫁给离相,我一直是反对的,现在夷波要嫁给你……”
    龙君觍脸笑:“你一定很放心吧?”
    白泽却一点面子都没有留,“错了,我也还是持反对态度。她们母女俩真是古怪,品味实在叫人不敢恭维,为什么总是挑你们这样的人呢,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这下龙君不受用了,“什么叫‘我们这样的人’?我哪里不好吗?我重情重义,长得也英俊潇洒,哪点配不上她?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天劫而嫌弃我,我表示强烈谴责!天劫人人都有,我只要再历一次,以后就可以像你们一样了。我的弱势是在年纪上,而不是能力上,难道你比我老,也是值得炫耀的事吗?”
    白泽被他说得无力反驳,只得频频点头,“好、好,是我失言了,我向你赔不是。你和她在一起三年,决定要娶她,我想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这个人,没别的长处,会照顾人,这点不用怀疑。她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世上亲自把妻子孵出壳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你对她的感情应该比我还要深,既是养父又是丈夫……”他压住胸口喘了喘,“这样还不拿她当宝贝,就别怪我鄙视你。”
    龙君白了他一眼,“你和胡大则冤家对头一样的相处,到最后成了婚,你现在对她不好吗?自己的女人自己疼,你别指望我对你下保证,我心里有数,活着一天,就善待她一天。”
    白泽皱了皱眉,“你知不知道娶了她,辈分就矮了一截?我作为娘家人叮嘱你几句,你好意思不听着?”
    龙君愣了一下,之前只想到离相君,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长辈。曾经在同一座山上修行,见了面也习惯称兄道弟,现在要改口,真是丢面子。
    龙君讪讪嗫嚅:“人间的这套俗礼,那么在意干什么!”结果白泽眉头一挑,他无可奈何,只有认栽,长揖下去,“舅舅。”
    白泽得他一声舅舅,简直就像长了一块肉,浑身都舒爽起来。拿出陆压塞给他的药往他手里一拍,“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好东西,昨晚我试过了,药效显著。”
    龙君纳罕,“是什么?”
    白泽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有必要问得这么明白吗?反正大补的,男性居家必备之良药。”
    这么一说,龙君立刻露出“了解”的笑容来,握着药瓶左顾右盼,压低嗓子说了声多谢,“虽然本座天生神力,未必需要,不过你的一片好意,不收显得太不给面子了,那我就勉强收下了。”
    男人们在外面筹备,女人所需的时间比较长,夷波吞了幻化的药,看着翅膀一点一点变成手臂,有种想哭的冲动。和自己阔别了两年,对她来说迦楼罗的形态根本不是本尊,简直就像中了妖术,她才变得那样丑陋不堪。她站在铜镜前大泪滂沱,镜子里是熟悉的脸,眉眼如昔,分毫未变,想想过去的岁月,一步一曲折,真是充满了泪点。
    胡大则给她擦脸,笑道:“别舍不得娘家人,嫁给自己的干爹嘛,还是一窝里的,有什么可哭的。”
    她以为她在哭嫁,其实不是。夷波转过头来说:“舅妈,我不是难过,是太高兴了。嫁给偶像是每个少女的梦想,我现在飘飘欲仙呢。”
    胡大则笑道:“捡漏的感觉是世上最美妙的,我明白。就像我和你舅舅一样,当初舜帝即位,你舅舅捧书而至,那时候我睡在房梁上,底下华光大盛,随便探头看了一眼,结果一眼就沦陷了——他站在光芒的中心,温文尔雅向舜帝行礼,浑身散发出智慧和高贵,简直就是偶像加实力的双料大咖。没见到他之前,他是个传说,见到他之后,所有男狐都成了粪土,我马上就决定追他了。我使了点小诈缠住他,起先他对我很客气,可是时间一长就不耐烦了。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其实脾气臭得要死!还好我忍辱负重熬出头来,现在家里都是我说了算,怎么样?满满的正能量吧?”
    征服大人物的快感是难以言喻的,除了幸福以外,还很满足虚荣心。阿螺边给夷波上妆边感叹:“为什么你们找的都是高富帅,我却找了个洗剪吹?扣扣的底子不差,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披着黑袍,不苟言笑,我以为他很厉害,谁知道深交之后发现,他是个内在和外在严重不对等的奇葩。还好我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否则我这一辈子就水深火热了。夷波,这次来看过你,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再来了,我要闭关修炼,五六百年转眼即逝,一千岁后修为不够,会被劈成灰烬的,我得加紧自救。等我历了下一次劫,那时候你和龙君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让孩子认我做干妈,我决定不嫁人了。”
    这样的话扣扣就太可怜了,夷波和胡大则正要劝她,听见扣扣在外面喊:“溟主,好了没有?抓紧时间,还要洞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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