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简天承的书房门口,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出。简迟淮靠着窗口的沙发入座,一派闲适,只是神情冷冷的,简天承走了两步,最终也坐下来,“这些照片,不能传出去。”
“你放心吧,温乔做事有分寸,她不敢透露给外面的媒体,上次寿宴上她明目张胆过来,却并没挑明。这次,她是想让妈知道她的存在。”
简天承双手交扣,似乎还不想相信。
简迟淮冷笑下,“温乔这人,睚眦必报,我安排江意唯去医院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我打电话的时候,您也在场,可江意唯去治疗的时候,差点被人害死在医院内,爸,你还想说你没跟温乔透露过只字片语吗?”
门外的褚桐不由竖起双耳,屏息凝神,半晌后才听到简天承的话,“她言语间,是跟我试探过,问我易搜还管不管江意唯,我说管,你还安排医生给她治疗去了。”
“爸,这样的女人,是只毒蝎子,手段太阴辣,”简迟淮再强调了句,“最重要的是,她没脑子,再加上年纪大了,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害得你身败名裂。”
简天承心烦起来,坐直身后看向自己的儿子,“那些照片,应该是几个月前拍的,难道拍照的人也是她安排的?”
“当然,看日期,是在妈寿宴之前拍的,后来她被您冷落,一时间肯定不敢挑事,如今事情平息了,再来这么一出,击垮了妈的防线,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简迟淮这脑子到底灵光,三两下就将褚桐撇的个干干净净,还往温乔身上泼了盆冰碴子。
简天承揉了揉太阳穴,他从不过问易搜的事,但既然难得跟儿子说会话,该关心的还是得问下,“江意唯出事,对公司影响怎样?”
“自然是少赚了不少,但易搜底下的资源充足,很快楼沐言的电影上映,就能彻彻底底接她的班了。”
“傅时添说要给江意唯吃点苦头的时候,我以为你会不答应,我也没想到那孩子下手那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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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我说叫兽是暖男,有没有要反驳的?站出来,我保证揍你们~
☆、69亲一个,亲一个
关于傅时添这个名字,褚桐完全是陌生的,从来都未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还有,什么叫他要给江意唯一些苦头吃?又有什么事事简迟淮默许的?
江意唯医院里的事情才发生,而且百分百是温乔让人干的,那还有什么是发生在江意唯身上,被称之为狠心的事情呢?
褚桐往深一步想,不由心惊胆战,简天承说的,应该就是江意唯吊威亚摔伤瘫痪的事。
屋内,交谈声仍然在继续,简迟淮声音不冷不淡的,“他跟我打个招呼,这点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
“可怜江意唯的下半辈子,算是折出去了。”简天承话虽这样说,褚桐却并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到惋惜的味道。父子俩流着一样的血,自然都是冷的。
“爸,照片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简迟淮不想扯远了。
简天承半晌没说话,似在深思,简迟淮也不催他,褚桐倚着门外的墙壁,直到简天承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真是她,那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简迟淮一笑,“妈应该会很高兴,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她。”他嘴角勾了抹那样的弧度,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渗透出来,确实,这种事情哪里值得人高兴庆祝?
“不知道……你妈到底知道了多少。”
简迟淮心里是有猜测的,但这种时候,他还是选择帮母亲完善这个谎言,“上次温乔找到家里来,妈肯定是有怀疑的,褚桐的那些话只是让妈当众下得了台,却没法阻止她胡思乱想。您身边又没有过别的绯闻,如今这些照片就跟铁证一般,您要还想要这个家,必然要使出铁腕,让它只能当一个绯闻存在过,永绝后患。”
褚桐在外面,将里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往后轻退两步,匆匆下了楼。
回半岛豪门的路上,简迟淮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褚桐的面色,“脸绷成这样,是不是怕我回去找你算账?”
“傅时添是谁?”她忽然扭头,问了这么句。
简迟淮目光微凛,“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我是不经意听到的。”
“胡扯,书房在三楼,又靠近里侧,你是怎么不经意听到的?”
褚桐哑口无言,靠在副驾驶座内半晌,可有些话要不说,心里难受的厉害,“江意唯受伤,不是意外是吗?”
“这种事,哪里还说得清?”简迟淮轻描淡写。
“那人究竟是谁,有多大的仇,要把江意唯害成这样?”
“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了。”
褚桐目光盯着身侧的男人,她真的怀疑自己眼瞎了,她之前怎么会觉得简迟淮会喜欢江意唯?这样的置身事外,甚至纵容一场蓄意的伤害,这男人真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吗?
简迟淮知道,褚桐全听见了,这会,她的正义感肯定又在泛滥。她有她的原则,而他又有他的做事准则,他无需解释。褚桐再次去到江意唯家里,发现她有了很大的变化。
江妈妈江爸爸都在,坐在沙发内满面愁容,江意唯自从上次在医院侥幸脱险后至今,一趟门都没出过,这个门,指的是卧室门。
褚桐坐向床沿,江意唯躺在床上,身形纤瘦,原本漂亮如绸的头发已经没了光泽,卧室内的窗是打开的,燥热的空气从外面吹拂进来,她额上渗出汗,却仍然盯着外面一声不吭。
“江意唯,你真的打算这样在床上躺一辈子吗?”
江意唯嘴唇抿成道直线,褚桐走过去,将窗户关起来,再把屋内的空调打开,“你认识傅时添这个人吗?”
江意唯的眼珠子总算转动下,她面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你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我偶尔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好奇。”
“他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但三哥这名号,你想来也是听过的。”
褚桐不由微张开嘴,“他就是三哥?”
江意唯轻点头,空调的冷风很快塞满房间每个角落,许久没翻身,背部贴着床铺被捂的要命,她抓住一旁的床柱子,试图翻过去,可紧靠双手的力量很难完成,褚桐看着不忍,上前帮忙。
江意唯轻咬下牙,“我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我会帮你再联系医院的。”
“不,”江意唯这回,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认命,我再也不要去什么医院了,褚桐,谢谢你这样帮我,但我站不起来了,我站不起来了!”
江意唯好不容易绷住的情绪再度崩溃,她失声痛哭,两个肩膀不住颤抖,褚桐站在床沿,心里就像被人用尖刀一行行划过似的。她原本以为,江意唯出事仅仅是次意外,她从没想过在片场内,还有人敢动手脚,更没想过这一切,简迟淮都是心知肚明的。强烈的自责和愧疚令褚桐内心煎熬,许久后,江意唯忍着哭声,抬头却见褚桐泪流满面。
她有些惊讶,故作轻松,“你又哭什么?瞎凑热闹。”
“江意唯,你快站起来吧。”她没头没脑来这么句。江意唯松开两手,身子软软地倒回去,平躺在大床内,“褚桐,你要真为我好,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提站起来这几个字。”
“不行,我一定要让你站起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神吗?褚桐,你要是神,你要能让我站起来,我就天天供奉你,可你不是,你说得轻巧,哪里想过我的感受?如今站不起来的是我啊!”江意唯失声吼出来,声音撕裂,两个小手捏成了拳头。
外面的江妈妈听到动静,紧张地开门,“意唯,你怎么了?”
江意唯擦拭下眼角,“妈,我没事,你先出去。”
褚桐坐向床沿,背对门口,她脑袋微垂,眼眶因为强忍而泛出通红,江意唯看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她盯着褚桐看了半晌,“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我只是心里难受。”
外头,传来阵敲门声,江意唯双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进来。”
她的助理满脸严肃往里走,“意唯,方才《清音传》的导演亲自打电话过来,目前,他们正在拍摄别人的戏,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起色的话,他们只能换人了。”
江意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反而是褚桐抬了下头,“又要换人吗?”
助理无奈地叹气,“意唯代言的广告都换人了,更不用说电视剧了。”
“孙姐呢?”江意唯出事后,除了一开始的应对媒体,她的经纪人早就没影了。江意唯平时也不去烦她,如今,需要她的时候,总归是要找她的。
助理轻抿下嘴角,欲言又止,褚桐的目光也落到她脸上,助理叹口气,“负责楼沐言去了。”
“她不是有自己的经纪人吗?”
“公司给她配的,说是孙姐比她带来的那个更专业。”
“是啊。”江意唯苦笑下,带出一线明星的经纪人,能不专业吗?
助理留了会,就出去了,褚桐没想到易搜这样狠,江意唯如今落败至此,却还要来这么一出釜底抽薪。可说到底,狠心的究竟是易搜呢,还是简迟淮?
她朝江意唯看眼,“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江意唯双手捂住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那些医生一次次判下来的死刑,褚桐,事情没到你身上,你不会懂的。”
“我不管,江意唯,如果你这辈子站不起来,我就背着你一步步往前走。”
“你别搞笑了行不行?”江意唯声音激动,“褚桐,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谁在同情你!”褚桐更大声地呛回去,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这算是补偿吗?替简迟淮补偿?
然而,有些话,说说就觉得不容易了,要想做到,更是难上加难。
易搜顶层。
简迟淮望向高空中结起的云层,他手指一下下富有节奏地打着节拍,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有人走了进来,“四哥。”
简迟淮头也不回,“今天天气真好,适合出去放风。”
“四哥,鉴定结果出来了。”
男人神色淡定,单手从办公桌上拿过个杯子,指腹绕过杯沿走了一圈又一圈,“不是人为破坏吧?”
男人有些吃惊,“对,完全是意外。”
简迟淮轻啜口茶,嘴角紧抿,看不出是绷紧还是放松的状态,他目光高高落向半空,云层的明亮照拂过那一双桃花眼,“我就说么,傅时添还不至于对个女人下这样重的手,也不会一点不顾我的面子,把我的人弄成残废。”
“既然这样,时隔这么久,您为什么还要这个鉴定结果呢?”
简迟淮将茶杯放回办公桌上,“谁知道他会不会抽风,来个下重手?我料得准一个正常人会做什么,但傅时添么……”简迟淮后半句话咬在嘴里,意味深长。
“四哥,三哥这人,是不是老奸巨猾?”
“他比我老,当然奸诈。”
站着的男人笑了笑,谁都知道傅时添比简迟淮不过年长个一岁,却被说成了老人。
褚桐从江意唯那回去,江妈妈把她送出门,一直到了外面,褚桐见她还跟着,“阿姨,您别送了,我开车过来的,自己走就行了。”
“姑娘,我看得出来你跟我们意唯关系好,你一定要帮帮她,我不要她大富大贵,要是天开眼能让我女儿站起来,我真是什么都愿意。意唯没过过好日子,本来以为进了娱乐圈就轻松了,可报纸上一直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唉,那些都过去了,我看她这样,一天比一天瘦,真是难过啊。”
褚桐看到江妈妈的眼眶湿润,她捏紧手里的车钥匙,“您放心吧,我有空就会过来的。”
“好,那你慢走,开车一定小心。”
褚桐在外面时随意吃了点晚饭,回到半岛豪门,心里的某根弦绷得很紧,总觉得随便拨动下都有可能断裂。上楼见简迟淮正坐在床沿看书,褚桐一语不发,简迟淮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回来了。”
她嗯了声,放下东西去洗澡,出来后坐在另一侧的床沿处,简迟淮放下手里的书,他身上穿了件单薄的浴袍,起身时,白色的布料紧贴胸口,男人伸手猛地扳过褚桐,将她压进大床内。她脖子下意识往上抬,绷紧的线条优美极了,简迟淮眸色渐暗,埋下身在她颈间细碎亲吻起来。
褚桐伸手推他,肩膀微缩起,简迟淮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做什么?”
“我不想做。”
“为什么?”男人手指在她腰际画着圈,那是种无声的诱惑,褚桐端详跟前的俊颜,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到无可挑剔,她跟他深深对视的时候,到最后都会落荒而逃,他眼底的东西太深邃,女人若没有一定的定力,三两下就会被吸附进去。褚桐伸手抓着男人的手,“不想做,就是不想做,需要什么理由?”
“你真的不想?”简迟淮眯起他一双标志性的桃花眼。
“不想。”却不料,换来褚桐一声斩钉截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