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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回家
    家,树屋,不知谁家淘气的孩子用气根在门前编织着“抽象”的作品。老姐倚门翘首,仿佛融进了朝阳晖晕里,有一种别样美。
    老姐是在等自己吗?羿觉得心里酸酸的,痛楚。
    老姐感觉着阳光的温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暖洋洋的上午,她倚门,屋前是一颗千年柳树,垂下万千绿丝绦,仿佛把空气也染绿了。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他,背着手,踏着阳光而来,他是那么的阳光,仿佛阳光是他的,灿烂得让她心颤,心中层层涟漪,仿佛融化在阳春里。那一刻,他便走进了她的心底,居住下来,赶不走。
    ……联想而今,黯然神伤,由爱生恨:你无情,就不怪我不义!……让你试试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羿看着老姐脸上幸福光彩、黯然到怨恨,嘴角轻轻勾起,让人不寒而栗,羿回忆起老姐小时打骂他的表情,不就是这样吗?
    现在,羿忽然有些读懂了老姐:原来,她也是一个伤心人。
    “老姐,我回来了。”
    “死鬼,终于舍得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又负心抛弃我了呢?”老姐说着,双手朝羿摸了上来,发现竟成了大男孩,不由一怔,道,“呐,都这么高了,比老姐高,看来是留不住你了。”
    羿突然觉察到老姐刻薄冷漠的外表下对自己的爱意。老姐说的对,自己已经决定出世了,原本以为看了囚禁自己的树屋后就没有什么留恋与牵挂了,却蓦然发现这里已是他永远的家,于心深藏。羿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沉默侵占两者空间。
    “饿了吧?死鬼,今天,我做饭。”
    “老姐……”羿鼻子一酸,欲言。
    “不用帮忙,你以为没了你我一个人就过不了吗?……”老姐喝道,推开要扶住她的羿,“哒哒……”而走向厨房。
    羿看着老姐有些弯的背影,突然发现,老姐比自己还孤独。
    想到老姐的厨艺,羿有垂涎三尺的冲动。在木族里只食人间烟火的老姐,其厨艺却足以让神仙也食人间烟火!老姐的言身传教之下,羿知道世间真正的厨艺分为藏香、骗味、瞒形、偷色、诱神五个境界。比如最低层次的藏香,凡俗夫子认为好菜就要香飘十里,其实这样会造成菜的精华通过香气而流失。而藏香就是菜成时要达到“狗不理”的无香地步。因为香味全部暗藏于菜内,不散发一丝一毫!避免了菜的精华因为香飘而飘逝。
    羿来到书屋兼卧室,一排排的书籍,依然一尘不染,一切如小时候的摆设。看着那一大一小的椅子,书桌前的三尺铜镜,羿仿佛看到老姐正坐在铜镜前,一头青丝委地,小小男孩,站在小凳子上,掂着脚,用木梳熟练的为老姐梳头,旁边的木质风扇,“嘎吱嘎吱”的响,如水车般悠悠转动……
    羿走向书架,伸手抚摸那些整齐的老古董,兵、史、经、射、御、理……这些可是精神粮食啊。构成了羿对于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
    羿觉得自己已经和这些书籍连在一起,共同呼吸……
    “木羿,快下来!源长老有请!”树屋下传来玲兴奋的叫声。可以想象,采到圣莲的羿一定可以得到源长老的青睐,如果源长老倾囊相授,羿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
    “老姐,源长老有请,我去去就回。”羿冲着厨房说着,出门。
    神木使,神木堂。
    依然自然静穆,只是环壁的一圈青铜灯台,火焰跳跃,多了神秘。依然四蒲悬空,却少了中央一鼎。东方,青龙的方位,蒲上,坐着青木也似的世长老,越发青枯。
    凡与三瓜兄弟进入神木堂,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两人。
    一个给人的感觉如一截木头,木木的,只是一对眼睛异常专注。此乃专攻“籇刻法阵”的木偶,人称“木木偶”。凡发现木偶专注的眼神似乎黏在神木堂的盘龙籇刻上了,物我两忘。确实,盘龙籇刻可以说是世界上超一流的籇刻,集中了木族千百年来最高的智慧。对于木偶不亚于天书。
    另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岿然不动,如同铁塔。但面容俊雅,显得温文雅儒。糅和文武的奇异气质让他产生一股吸力,无论到哪里都是焦点人物。看到凡等人进来,文雅一笑,甚至有点秀气的感觉,让凡全身的肌肉骨骼因为紧张而“噼里啪啦”的响。凡暗恼自己先在气势上输了。
    此乃狂木野!
    三瓜兄弟仿佛终于找到党的战士,“曾曾曾”的动作一致,如同一人的“滚”道野的身边,然后异口同声道:“大哥!!!”声音在神木堂回响,震得灯台的灯火摇曳不定。
    木偶依然专注的凝视着盘龙籇刻。
    “孩子们。”世长老青木似的脸裂开一道缝,苍老的声音缓缓吐出,在每个人的心中炸响。木偶转眸看着世长老。三瓜兄弟积聚的气势消弭于无形,瞪圆了眼看着世长老,觉察到对方的不凡。
    “古怪,古怪,怎么一截木头也会说话?”
    “难道是传说中的木精?似乎九年前就出了一个木精。”
    “木族不是有降魔伏妖的责任吗?这木精要不要教训一顿?”
    “南瓜,你这是打草惊蛇,不见大哥正气定神闲吗?而且……咦?世长老在哪?怎么会容忍区区木精出现在圣地呢?”
    野对于三瓜兄弟的口无遮拦无奈,回首扫视一下,那骤变得野性十足的眼神人三瓜兄弟立刻闭嘴。
    “……木子即将踏上出世征程,你们愿意成为木使吗?守护木子,把木族的种子散播世界,普度众生,造福天下……”
    世长老的声音叩击心魂,双眼缓缓睁开,看着下面六人,青色眸子仿佛倒影着芸芸众生,让人只能拜服、仰视。野垂首,闭目,似乎在努力抗拒,四周仿佛都是至青,无形的力量让他难以抵挡。
    “你,不服。”世长老静静看着野,洞若观火。
    “尊敬的世长老,请问木子是谁?”野抬头,睁眼,狂野毕现!
    “羿。”世长老没有说“木羿”。
    “他不是木族中人,所以您也不叫木羿吧。”野咄咄逼人责问道。想起父亲木笑的叮嘱:野,能不能成为木子,直面世长老吧!那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挑战!
    “木族精神是什么?”
    “天地有仁,万物有灵,厚德载物。”野朗朗道,正气凛然。
    “私道,族道,人道,地道,天道。你执着于是不是木族,甚至夹带私心。万物有灵,天地有仁,厚德载物你自问做到了吗?”世长老的话仿佛野内心的反省,野额头蒙汗,全身颤栗。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天地有仁,是天地的道理;万物有灵,是物的道理;厚德载物,是人的道理。
    野突然明白,武力、权力、势力等等,都没有道理有力。
    你错了,就错了!你没有做到,就是得不到。
    “但羿做到了。”世长老道,看着野,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求一战,与木子。”野坚定道。灯影斑驳,神木堂静得仿佛连时间也放缓脚步。
    “尊敬的世长老,我请代木子一战!”凡上前一步,打破沉默。
    “野,你同意吗?”世长老道。
    “同意。”野似乎屈服了,直视木凡道,“与木子一战,你可以代替一时,代替不了一生。我随时可以挑战他的木子地位!所以……”野对上了世长老的青眸,“如果赢了,请允许我可以随时挑战羿的木子地位!”
    “同意。”世长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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