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不小心在地板上睡着的夏豆蔻,是被冷醒的。
她挣扎地坐起身,腰酸背痛地去敲夜博宇的房门——
他房里没人。
她一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多。她怕吵到他睡觉,不敢打手机找人,硬是强迫自己等到八点,才拨电话给他——
夜博宇手机关机。
他是存心不跟她联络的!夏豆蔻冒出冷汗,她急得团团转,明知今天是不必上班的星期六,却还是打电话到公司问警卫处,要他们看看夜先生有没有到办公室。
警卫说办公室没人。
夏豆蔻一急,整个人头昏眼花了。她拖着身子,强迫自己下楼到厨房吃点东西,喝了一杯咖啡。因为她头痛欲裂,觉得随时要感冒了。
夜博宇是真的生气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不曾关掉手机不与她联络过。
“也许只是手机没电。”她坐在餐椅间喃喃自语着。
不!夜博宇因为在世界各地跑,怕她联络不上他,所以总是会随身携带备用电池。
所以,他只是不想接她的电话……
啪!大门突然传来被推开声音。
“你回来……”夏豆蔻蓦起身,手肘撞到桌角,痛得她掉出眼泪。
但她忍着痛,连停顿半秒都不曾,便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夜国维站在大门边,看着一脸憔悴的夏豆蔻。
“对不起,我以为是博宇回来了。”夏豆蔻整个人像消气的气球,无力地后退了几步。
“博宇呢?”夜国维问道。
“他昨晚出去,就没回来了,手机也找不到人。”她小脸惨白地低声说道。
夜国维皱着眉,完全想不出儿子可能会去的地方。
“你们吵架?”
夏豆蔻点头,小脸却就此泄气地垂在胸前。她走到沙发边,顾不得失礼,便无力地坐了进去。
“你把我们之前谈的事告诉博宇了?”夜国维脸色一沉地说道。
夏豆蔻扬起布满血丝的眸子看向夜叔。
“如果我说了,博宇的怒气不会是发在我身上。”她说。
夜国维看着夏豆蔻一脸的憔悴,猜想应当她没有马上同意博宇的交往要求,或者还说了些要博宇以事业为重之类的话,所以两人闹得不愉快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早晚都会回来的。”夜国维装出若无其事的声音说道。
“如果我不找他,他是不会回来的。”夏豆蔻轻声说道。
夜国维一听,眉头立刻打成两道结。
“他早晚都是要进公司上班的。”他说。
“夜叔,他不进公司,还是可以把事情处理好的,这是他的能耐。”就是因为清楚他的个性,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
“他是孩子吗?这是耍什么脾气?”夜国维推推眼镜,不满地说道。
“他可能会任性地不进公司,但他不会搞砸事情。”她说。
夜国维看着夏豆蔻,从她始终没松开的眉头,知道她其实很担心。
夏豆蔻是最了解博宇的人,如果她把事看得那么严重,那么代表博宇就有可能从此不回家、不进公司。
“大男人还为了感情这种事想不开?感情有那么重要吗……”夜国维沉入沙发里,喃喃自语着。
“夜叔,他会回来的。我会找到他的。”夏豆蔻倒了杯温水给夜叔,自己则走进厨房,继续努力于找人一事。
夜国维看着杯子里的水,听着厨房里传来夏豆蔻的声音。
“吴经理吗?我是夏豆蔻。对……不好意思……夜先生家里刚好在装潢,可他忘了交代他住哪间饭店,手机又没电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住房名单……没有吗?谢谢。”
“学长,我是豆蔻。上回真的很谢谢你替我们法国客户安排的地瓜拔丝桌边表演,他们前几天还在赞不绝口呢……是,夜先生刚回国呢,不过有点小事情要麻烦你……”
夜国维听着夏豆蔻用稳定口气,连打了两通电话。
“谢谢学长,请先不要打扰他。他刚回国需要休息,我两个小时后会到,方便的话,可以请厨房先帮我准备早餐——两个炒蛋、两份培根、一篮牛角面包、一壶热咖啡和一颗苹果切片。王大哥,真的非常非常谢谢。”
夜国维起身朝厨房走去,发现夏豆蔻在手机这头认真地点头鞠躬。
“夜叔,没事了,他住在C饭店里。”夏豆蔻挤出笑容对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会住在那里?”夜国维问道。
“之前安排客户住宿时,他陪我去看过几家饭店,有两家他很欣赏,还说有空想去住住。我只是正巧猜中罢了,我现在就到饭店去接他回来。”夏豆蔻声未落地,人便急忙忙往楼上走。
“麻烦你了。”夜国维停顿了一下后,低声加了一句。“谢谢。”
“夜叔,你别谢得这么早,我怕他回来的代价,不会是您所乐见的。”夏豆蔻停顿了下脚步,眼神坦白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夜国维推了下眼镜,觉得头皮发麻。
“您对他说过,如果他不娶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就不让他接班。我想他愿意和我回来的代价,一定就是要我选边站……”
“反正,他根本就不在乎那间公司,他靠自己赚的就能撑起一片天,我的公司在他眼里只是九牛一毛!”夜国维气得发抖,板起脸打断她的话,觉得独生子根本是来让父母烦心的。
夏豆蔻静静地看着夜国维,轻声地说道:“夜叔,博宇确实不在乎家产,但他在乎您。”
她对夜叔一颔领之后,转身跑回楼上打理自己,准备想法子把夜博宇接回家来。
她当然也想他们父子和乐,可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让夜博宇伤心!
夜国维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他坐回客厅沙发里想着夏豆蔻的话。
夜博宇在乎他这个爸爸吗?如果真的在乎他,为什么不在乎夜氏顾问公司?那是他留给儿子的最大资产啊。
那么若是没有夜氏顾问公司,他和儿子的亲子关系还剩什么呢?夜国维一忖及此,额冒冷汗,心头霎时一惊。
这便是父子一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