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见程心仪不再坚持,随即拉着她走了出去:“你什么也不用想,今晚在我那儿先住下,有话明天再说!”
程心仪轻轻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兄长,还是过两天再向他请罪吧!秦布跟在她们身后稍感心安,他万万没有想到秋瑜会临阵退缩,他好心疼为爱所伤的程心仪,也许只有默默守候才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金宝拐过墙角,猛然想起什么,忙把程心仪交给秦布:“小哥,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交代那个书童!”
“九妹……”秦布不知所措地看向垂首不语的程心仪,焦急地问金宝,“你要做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家!”
“放心,我不会找麻烦的,去去就回!”金宝飞也似的奔回秋家别院,誓要完成自以为很重要的事。
秦布难为情地放开程心仪的手,匆忙解释:“九妹做事向来鲁莽,这绝不是我们事先串通好的,你千万别见怪!”
程心仪摇了摇头,径自往前走,秦布微微一愣,随即追了上去,刻意掩饰满心雀跃与她并肩而行,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冷清的街道溢满了温情的气息,淡化了他们心中的寂寞与哀愁。
书童怅然若失地目送他们离去,扯着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程小姐伤心至此,他家少爷也不会好过,只是他不明白,少爷怎会如此狠心避而不见!
书童苦思无果长吁短叹,无精打采地关上院门,还没来得及闩上,忽觉一股蛮力袭向胸口。措手不及跌倒在地。他捂着胸口艰难地爬了起来。不明所以地看向门外那抹娇蛮的身影。
怒气冲天的金宝满脸鄙夷地指着书童的鼻尖厉斥:“告诉你那缩头乌龟少爷,明天一早立刻去秦家退了这门亲事,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他安生!”
“您,您……”书童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她的意思,难以置信地反问,“您是让少爷跟秦老夫人解除婚约?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吧,好端端的姑娘家。哪有自愿被人退婚的啊!九小姐,这事儿小地觉得不妥,既然秋老爷与秦老夫人已经商议好了婚期,您和少爷还是顺从长辈地意思为好……”
“呸。谁稀罕跟那种负心汉成亲!”金宝朝那间亮着灯地房间大呼小叫。生怕秋瑜听不见似地。“口口声声非卿不娶。如今遇到一点挫折。就背弃了曾经地山盟海誓。这就是第一才子所谓地爱情?说什么不敢违背父母之意。只不过是逃避地借
“虚伪地家伙。有种出来跟我理论哪。你不是能言善辩地第一才子么!真没想到你不仅阴险而且恶毒到这种地步。看着深爱地女人哭得肝肠寸断。竟连一句安慰地话也不肯说。任她苦苦哀求也不出来与她见面。她为了你付出多少代价。你怎能视而不见狠心至此?”
“你这不负责任地薄情郎。满口仁义道德。根本不懂何为真爱。更不配拥有像她这么好地女人。你那虚浮地爱。远远不及名誉地位重要。你连为她吃苦地决心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爱她?识相地话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记住。明天一早就去秦家退婚。别让我瞧不起你!”
金宝连珠炮似地骂了一通。院内依然毫无动静。东张西望地书童苦着脸向她拱手道:“九小姐。您请回吧。少爷不在这儿。您发再大地脾气。他也不知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不在?”金宝径自步入院中。怒不可遏地叫喊。“别以为我像程心仪那么好打发。你若不向秦家提出退婚。你就再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原来是秦家九小姐啊。在下睡意朦胧。还以为置身仙境与仙子共舞呢!”
金宝愣了一下,循着声源看向翩然而至地棠涵之,他长发披肩,长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尽管打扮不似平常那般完美,但那万年不变的多情眼神依然电力十足,别有一番妩媚妖娆的韵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得惊人。只可惜这么美的人,偏偏不干正事,糟蹋了这身好皮囊。
“九小姐!”棠涵之趁她发呆的空档,走上前来欠了欠身,“不知秦家千金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擅闯单身男子聚居之地,实在有损您地声誉,若有急事不妨道明,兴许在下能帮得上忙呢!”
金宝透过半敞的衣襟瞥见棠涵之壮硕的胸膛,面色不由一红,虽说她的举止过于莽撞,但也不能被奸商比下去,随即不以为然地昵向他,故作镇静据理力争:“扰人清梦实属不该,我事先并不知道你借住在此,特意道声抱歉。不过,宅院的主人都未现身抗议,暂居之客哪来这么多的抱怨!”
“九小姐……”书童疾呼出声,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挡在棠涵之面前,频频向金宝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啊,棠公子是贵客啊贵客,您可不能……”
金宝小手一挥,啪地一声拍开碍眼的书童,趾高气昂地怒视着棠涵之:“他是你家贵客又有什么了不起,贿赂贪官走私盈利的奸商人人得而诛之!”
棠涵之莞尔一笑,笑得天边弯月羞红了脸,墙外枝条垂弯了腰,他朝书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插话,施施然地走向金宝拱手道:“九小姐可否跟在下到房中一叙?夜深人静,还是莫要打扰别人休息吧!”
“去就去,谁怕你啊!”金宝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毫不迟疑跟他进了房间,坐在棠涵之对面,打量着他神秘莫测地神情,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华天香是他地无敌打手,她那两招只能给他挠痒罢了。真要动起手来她可讨不得半点便宜。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怎么就糊里糊涂跟他进来了呢!转念一想,纵使棠涵之生她的气,好歹也要顾及秦老夫人地面子,不至于做出过分的举动。
金宝思量片刻稍感心安,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有话快说,我没心情陪你坐在这儿发呆!”
棠涵之不以为意地抿唇而笑,抬眼看向气鼓鼓地金宝:“在下心有疑惑,不知九小姐可愿解答?”
柔情似水的笑容让金宝顿觉烦躁。生硬地应了声:“你这人说话真是嗦,直截了当问出来不就得了,至于拐弯抹角迂回试探么!简单地事非要搞得这么复杂,浪费时间!”
“九小姐这般爽快,在下也就直言不讳了!”棠涵之顿了一顿,继而又道,“九小姐与秋公子地婚事人尽皆知,程小姐与秦公子的好事日渐临近,门当户对的绝好佳缘令人称羡不已。在下来到梅秀县不久。无意中得知秋公子与程小姐的渊源,本想一笑置之,不料今晚发生的事却在眼前,让人无从怀疑。”“九小姐对秋公子心存不满,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但在下不明白的是。九小姐至始至终并无怨恨之意,反而处处维护程小姐,实在难以理解啊!”
闻言,金宝不禁冷笑出声,转身直视着棠涵之从容道来:“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也能难为住你,枉我之前高估了你,以为你是多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不去理会棠涵之尴尬的样子,金宝靠着椅背换了个舒服地坐姿,悠哉地摇头晃脑:“秋瑜。我打心底里鄙视他。是男人就不该让心爱的女人伤心流泪。明明是他死乞白赖缠着程心仪不放,现在程心仪死心塌地要跟着他。他反倒打起了退堂鼓,真是个毫无担当的窝囊废!”
“不错。我小哥对程心仪一片痴心,日思夜想与她长相厮守,但我明知程心仪与秋瑜两情相悦,即使她迫于压力嫁给小哥,他们也不会幸福。秋瑜这人是很讨厌,但我不会为了报复,赔上别人的幸福。人与人的品行是不一样地,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钻牛角尖的的人,只要亲人朋友开心,怎会计较受点委屈呢!不过,你这奸商恐怕很难理解如此高尚的情操,所以才会问出这种低智商的问题!”
“低智商?”棠涵之怔了一怔,对这新鲜词汇不太了解,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失声笑道,“九小姐如此胸襟,在下着实佩服。只是,以在下对秋兄地了解,他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九小姐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的好!”
“隐情?”金宝不屑地哼了声,“我看他是舍不得第一才子的称号,不甘隐居乡野吧!”
棠涵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争辩下去毫无疑义,不如道明重点:“九小姐,秦老夫人一定不晓得你夜不归宿往返于县衙与寻芳园。她老人家若是知道,想必也得难过一番……”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金宝怒目相向,猛地拍案而起,颤抖的指尖直指着他,“居心不良的奸商,你除了会欺凌弱小,还有什么本事?”
棠涵之缓缓起身,笑意吟吟地望着她:“凭你一己之力,如同杯水车薪,根本不会有任何转变。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金宝咬紧牙关毫不妥协:“愚公移山,铁杵磨针,如果都像你这么想,国家有难谁来挺身而出,我虽是个没啥能耐地女子,但也比那懦弱胆怯的男子强!”
“即便如此,你也要为秦家设想,你若闯出祸事,还凭什么报答秦老夫人的养育之恩?”棠涵之渐渐敛去笑意,沉声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一意孤行只会牵连无辜,莫怪在下没有事先提醒秦九小姐!棠涵之撂下狠话扬长而去,金宝怨愤难平杵在原地,久久动弹不得。披着羊皮的狼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了。既然已经摊牌,日后再也无需遮遮掩掩,尽管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