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流转,相对无言。唯有哭泣,才能解脱彼此的郁闷心痛。半夏也潸然泪下,不顾其他,走到妹妹背后便紧紧抱住,自责道:“都怪我!”
庄姝连忙摆手,哭道:“不,怪我。”
半夏仍旧凝重道:“怪我!”
庄姝又道:“不怪哥哥。”
却又怪谁?
凤邪么?她和半夏怪罪不起。
半夏闻着女人发间的桂花香,忽然动情道:“姝儿,别怕!哥哥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庄姝听了,又是热泪盈眶,不知是喜是悲。如鱼刺哽咽在喉间,无可回答。
半夏推开她,黑眸恳切,满是坚定:“姝儿,哥哥发誓,一定要照顾你一辈子!要是不然,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庄姝急忙拉了他指天发誓的手掌,心痛握在手心,哭道:“哥,不要这样。姝儿一百个相信哥哥的话,哥哥有何须发这等毒誓?若是父母在天有灵,叫他们知晓了,可怎么容得下姝儿?”
又说:“哥哥是我们家的希望,也是姝儿的希望!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姝儿以后可怎么活?姝儿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并非有意隐瞒哥哥。”
半夏凄然一笑,想到她对宫内毫无见闻,便也信了。只是此恨绵绵,任凭山崩地裂,仍旧心痛。
“我身为兄长,竟然让妹妹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更无法和父母交代!”
庄姝握了他的嘴,认真道:“不,哥哥,这不怪哥哥的。怪就怪苍天无眼,和哥哥没半点儿关系!”
半夏默然,唇间满是女子沁人心脾的体香,说不出的惬意。他此时再看他的妹妹,分明是出水芙蓉一般美不胜收。此等女子,不但在平民百姓间罕有,就连宫中,也无出其右者。
他的妹妹倾国倾城,却已是残花败柳之身!
接下来的几日内,半夏一直称病不上朝。庄姝看出他的心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万一想不开走上绝路。殊不知,有他在身边,她就算再苦再痛,也是幸福。
仲秋时节多喜庆,京都之内家家户户在门前挂了红灯笼,房舍也打扫的焕然一新。那些红灯笼更为京都江畔添了一道引人风景,白天还不觉如何,但是到了夜里,一盏盏红灯笼则如同飘在江畔的小精灵,高高低低,此起彼伏。
草堂内也不例外,半夏也闲了,便在庄姝的怂恿下精心收拾原本就很高雅幽静的草堂。也挂了红灯笼,只是上面多了半夏冥思苦想的字谜。庄姝说自己要一夜至少猜出十个来,因此半夏便一夜换十个灯谜。他本来就是以才闻名,以才谋了官爵。一夜十来个灯谜对半夏来说并不为难,难的事,他这个妹妹却无半点儿遗传他父母的才思。半夏要常常冥思苦想一些谜面简单的,不拗口的,又不失意境情趣的简单易猜的谜面出来给她。
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上元之夜,银月似盘。玄青色的青冥夜空倒影着人间华灯溢彩的炽热璀璨流光,皞皞明月也由百合之浓香烘托的隐隐绰绰。说不尽太平气象。庄姝一入夜,便迫不及待缠着半夏去游街赏花灯。
半夏欣然一笑,满口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