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怀有身孕,又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所以动了胎气,幸亏抢救及时,龙子保住了,只要喝些安胎的药,休养几日便好!”张御医恭敬的回禀,开出药方。
“戎天,跟张御医去抓药,一定记住,将药抓回朝晖殿再煎!”金晖的神情极其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是!”戎天恭敬的应着,紧紧的跟在张御医的身后前去。
转眸望着床榻之上女子疲惫的小脸,金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坐下来。女子的小手苍白而瘦削,在枚经色锦被的映照下更是有着一抹刻骨的动人。
男子上前,缓缓的执起女子小手,再深情的望一眼女子,落寞的垂下眼帘。女子终究是有了金瞑的孩子,他应该高兴的,金狼王朝有救了,可是如今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忠心为国的金晖王爷,他的心中进驻了一个女子的笑容,为了她的笑容,他甚至可以舍弃金狼王朝。
“芽芽……”他喃喃的唤着女子的名字,这个独属于那个人的名字,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来的时候,他也猛然感觉到了希望。
瑶草碧,柳芽黄,亭榭蝶舞莲叶碧,春衫细薄桃花轻,面前似春光烂漫,柳絮翻冰,迷蒙了人的双眸。
“王爷,药已经抓回来了,您……”戎天猛然望着男子悲戚的面容呆住。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王爷那般复杂的神情,哭中带笑,悲戚之中又充满希望,他迟迟的望着榻上女子的侧脸,泪流满脸。
从臆想之中回味过来,金晖略显狼狈的转过脸去,揩掉面上的泪痕,冷冷的抬起一只手,戎天赶紧恭敬的将包好的中药放在了男子的手心。
“将煎药炉与药罐全部都般到外殿!”他低声的吩咐。
当戎天指挥人将煎药的炉子与罐子全部搬到外殿的时候,金晖缓缓的步出房间,亲自将草药放在了药罐之中。
拿过戎天手上的蒲扇,男子紧紧的抿着唇,眸光异常认真的挥舞着蒲扇,浓烟飞腾起来,呛得他连连咳嗽,戎天要接过扇子,他却将戎天推开。
柳芽,也许我没有资格这样唤你,但是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不管你的腹中怀的是谁的孩子,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会用生命去保护!
就着浓烟,金晖,一个曾经叱咤风云,宠辱不惊的男子,肆无忌惮的流下泪来,那滴滴清泪滴在紫色襟之上,很快就化为虚无,就像是他的感情一般,终究是要深沉的压在心底。
鲜于坐在床上,费力的揉捏着自己麻木的双脚。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肌肉难免有些僵硬,现在,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谁?”猛然他警醒的回眸,身后帘幔处踱出一个明黄的身影,他一半身体处在阳光射不到的暗影里,面上的笑容阴鸷而深沉。
鲜于警惕的望着半明半暗之中的男子,大手扶住了床柱。现在他还不是金瞑的对手,就算是,在金狼王朝的地盘之上,他也不能将金瞑怎么样!
“你在害怕?”男子邪魅抿唇,缓缓的背着双手从暗影之中步出了身子。
“是,我在害怕,但是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我的死亡带给两个国家的灾难!金瞑,你到底要做什么?”鲜于抬眸死死的盯着他。
“啪啪!”男子冷冷的拍拍手,面上的笑容阴狠而邪魅,“说的好,大义凛然,果真是鲜奴国的好男儿,只是今天朕来,并不是来找你麻烦,而是好心的告诉你一件事!”他淡淡的觑了男子一眼,忽而笑的嗜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的皇妹已经死了,尸体在朝晖殿!”
砰,心头猛然有什么崩裂开,鲜于的身子明显的晃动了一下,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腥而浓黑,他艰难的支撑住身子望着笑的阴险的男子,薄唇抖动了许久之后,他猛地起身:“你这个狗皇帝,我要跟你拼了!”他站起身子,刚走了两步,却瘫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拼命?”男子淡笑上前,大脚踩在男子的脊背,幽眸猛然变得疯狂:“你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你就是一只狗,一只只会吠声的狗,再也没有了咬人的能力!”
鲜于被他踩在脚下,双拳紧握,眸光锉锵,仇恨与怨气并没有蒙蔽他的双眼,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隐忍,隐忍他回国的那一天!
没有了鲜于的反抗,一个人的独角戏终究是很难唱下去的,也许是金狼王疲惫了,也许是他良心现,他终于从鲜于的脊背之上拿开右脚,然后脚步踉跄的向外走去。
受辱的男子望着那高大的背影,眸光射出刻骨的仇恨。
他抚着胸口,爬起身子,轻唤了一声:“哒鲁!”帘幔后冲出一个满目血红的男子,他噗通一声跪在了男子的面前,低呼了一声:“太子,太子,您是太子,为什么要受这样的……”一个大男人猛地哽咽了,如果不是鲜于下了死命令不?*睹妫蔷汀?br/>
“哒鲁,这不是最关键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可惜,玉澈的死是本殿下没有料到的!”他轻咳,神情悲怆。
“太子,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执行公主的计划吗?”哒鲁低低的开口。
“当然,玉澈的死我会让金瞑付出百倍的代价!”男子轻咳,神情猛然变得冷肃,完全不似以前清风淡雅的模样。
“指挥鹰军派出代表与大郝谈判,我方三成,就算是没有任何便宜可赚,这场战争也要打下去!”他的眸光之中猛然饱含了仇恨。
“太子……”哒鲁一惊,这样的太子让人害怕也让人吃惊。
“为了鲜花,为了这一脚,哒鲁,你不觉得本殿下应该觉醒了吗?”他抿唇齿一笑,笑的决绝而凄厉。
雄霸天下,这原本是玉澈的梦想,但是在她死后,这个梦想由他来完成!
笨拙的端起桌上的汤药碗,吹凉了,殿外猛地传来“皇上吉祥”的高喊声,金晖一怔,明白是金瞑来了,恋恋不舍的望了柳芽一眼,复又将汤药放在桌上,敛眼低眉站到了一旁。
“芽芽!”金瞑冲进殿中,他望见床榻之上女子苍白的脸额,眸光之中猛然迸出一抹愧疚。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意识的时候会在玉华宫外,但是望着那跪满一地的宫女,太监,他知道他一定是又做出了什么事情,他上前,低低的询问了宫女,知道鲜于并没有大碍之后,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芽芽!”他握着女子的小手,眸光之中充满了痛苦,现在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智,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能任由心中的恶魔一次一次的伤害别人,每当他望着面前的一切,他总会痛苦的无以复加,有的时候,甚至怨恨上天,既然让他存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赐给他一个完整的人生!
缓缓的张开双眸,柳芽望着面前焦急而痛苦的男子展眉而笑:“金瞑,我找到了丹经,你有救了!”她猛然摸向身子,没有摸到丹经,急急的开口:“我的书呢,我的书……”当她望到金晖递到面前的丹经之时,猛然拒唇而笑,眸光灼灼的望着金瞑:“瞑,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金瞑猛地呼吸一窒,心头锐痛,他猛地将女子抱在了怀中:“傻芽芽,你知不知道你有了我们的孩子,刚才差点小产……芽芽,我们有孩子了!”
他抱紧女子轻轻的落吻在她的额头上,眸光感激而温暖。
“孩子?”柳芽一怔,直觉的抚上小腹,一个孩子,一个她与金瞑的孩子,一个脱离了狼性诅咒的孩子真的在她的腹中形成了吗?她猛然傻傻而甜蜜的笑,孩子,她有了孩子,然后再解开金瞑身上的血咒,那么……她可以与金瞑白头到老吗?她缓缓的转了眼珠,望着面前的男人,在现代,与相爱的人白头到老,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愿望,但是在这个穿越的古代,竟然会是如此的艰难!
芊芊十指抚上男子的眉眼,她俯下脑袋,深深的印上一吻。不管怎样,她还是感激上苍,让她在今天找到了丹经又有了一个孩子!
微风吹过,时间过的浓稠的而缓慢,金晖怔怔的望着面前相拥的男女,一抹黯然掠过双眸,他转身,向外走,站在殿外,看那冷风再次侵袭了皇宫大内。要过年了,但是却没有一丝年味,每个人的心中仿佛都是那样的沉重。
柳芽微抬眸,望着殿外的淡紫色身影,再转眸望向桌上的汤药,心中猛然触动。晖,对不起!
解咒的方法柳芽并没有告诉金瞑,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那个藏在他心中的影子。天色晚了,喝了汤药之后,也感觉没有什么大碍,柳芽为防落人口实,就坐上软轿回了允天宫,一方面是防备金狼王再次醒来,一方面在心中暗暗的打算这次御剑山庄之行。
要除血咒,有三样东西是必需的,魅瞳的后人之血,魅族的信物,还有纯阳女子!这一切,可能只能到御剑山庄才能找到答案了,可是……柳芽一想到御风,就感觉到头嗡嗡的痛,他会帮她吗?
“娘娘,太后娘娘来看你啦!”月眉跟着柳芽到了允天宫,她低头进来低低的开口。
“快请!”半卧在床榻上,柳芽微微的坐起身子赶紧道。
“不用请了,我自己进来啦!”皇甫霁雪淡淡的开口,缓缓的踏进宫来。因为皇甫远月的事情,她苍老了许多,心中对金瞑也有怨恨,就是趁金瞑不在的时候来看看的柳芽的。
“听说你已经怀了身孕?”坐下来,一抹喜色还是情不自禁的袭上女子的瞳眸。
柳芽点点头,望望女子苍老的容颜,也似明白了什么,紧紧的握住女子的双手,无声胜有声。
许久之后,皇甫霁雪难受完了,挥挥手道:“算啦,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只要你能诞下麟儿,金狼王朝就能摆脱这血咒,至少金瞑怎么我再也不管了!”
柳芽一听,知道心中怨恨金瞑,禁不住轻垂下眼帘:“太后娘娘,您不要怨恨他,您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他,现在我已经找道了这本书,这上面记载着解除血咒的方法,只要找到魅瞳的后人之血,魅族的信物,还有纯阳女子,金瞑就可以完全的摆脱狼性!”
她说的恳切,太后禁不住微微的抬眸,半信半疑:“你确定吗?”
柳芽努力的点点头,丹经之上说的清清楚楚!
“就算是真的,这魅瞳的后人之血,魅族的信物,还有纯阳女子要到何处去找?”她担忧的皱眉。
“其实魅瞳的后人我已经找到了,就在三国交界的御剑山庄,至于这魅族的信物……”柳芽微微摇摇头,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任何的头绪。
“御剑山庄?”太后一怔,猛然觉得这御剑两字异常的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瞧过。
“是,御剑山庄,那里的少主的表妹应该就是魅瞳的后人,只是还有一些疑问没有消除,可是我想,只要去努力,血咒总有一天会揭开的!”柳芽的语气异常的笃定。
“御剑,御剑……阿鱼,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跟熟悉?”她转眸望向身后的鱼嬷嬷。
鱼嬷嬷一怔,快的搜寻,最后一拍大腿:“哎呀,小姐,您梳妆台上的凤戒不就写着御剑两字吗?”
太后也是恍然大悟,急急的差了鱼嬷嬷回去取。
柳芽一怔,有些不解,但是在凤戒取得到,她望着凤戒之中那御剑二字神情猛地激动起来,难道这真的是御剑山庄的信物吗?可是为什么又会到了太后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