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策眼神深了深,握住他手腕:“你不嫌弃,就好。”
二人影子重叠,烛光下拉的长长,融于一团,看起来特别亲密。
孟策看着地上的影子,心里满满的,酸酸胀胀,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满足。他所有的人生,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把这个人护在怀里,永远都不分开。
遗憾的是,他现在可以拥抱他,随时随地,肆无忌惮,却不能在那座金碧辉煌,充满危险的皇宫里站在他身边,保护他。别人身影成双,有人守护,有人支撑,弟弟却只能一个人,形单影只,没人知道他等在殿外,看到孤零零的小孩身影时有多心疼。
可如果选择做回姑藏王,光明正大的站在弟弟身边,像个哥哥那样保护他,就不能肆无忌惮拥抱他。
夜风呜鸣,掠过万家烟火,上元节火树银花,灯笼朵朵照映着别人家的团圆,可没有一处,是他理想的家。
长长的路终会走到尽头,繁花过眼,也总有累倦的时候,大家一路逛着灯市,各有各的心思,走到尽头时,发现不是别的,是皇上的遇刺地点。
想想也不应该意外,此次刺杀原由,本就是尤贵妃一时兴起,和建平帝白龙鱼服出宫,入民间体察并看看进度,要看的是花灯,当然会走到这条街。
“咦你们也来啦?”孟桢看到顾停,兴奋地跑了过去:“停停我跟你说哦,有一家的糖葫芦很超好吃,大叔手艺很好,等会儿回去我买给你吃!”
顾停笑着揉了把小伙伴狗头:“好啊,我遇到一家白糖糕做的不错,一会儿也买给你。”
孟桢:“是不是西北角张大娘那家?我尝过啦,就是很好吃!”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霍琰孟策已经脚尖点地,纵跃各处,快速查看了四周情形。
事发地点按说应该保护现场,可天子遇刺何等大事,随便宣告怕会引朝局动荡,民心不稳,宫中根本就没把消息放出来,或者这件事本就藏着秘密目的,更不会往外说。
京城大街,又不是什么偏野荒地,官府不作为,百姓知都不知道,怎么可能避着走?昨晚刺杀事后,太子就带人快速清理了现场,言说一切记录在册没有遗漏,可记录的东西和人眼睛看到的东西,本就是两回事。
霍琰和孟策放在沙场上是大杀器,见神弑神,见魔杀魔,都不是专精破案,可特殊的敏锐嗅觉,还是注意到了很多东西。
霍琰:“墙上痕迹是□□。”
孟策:“此处远离民居,再往里就是户部官署,按规格制式,离得最近的好像是户部仓房。”
行刺当今天子,武器用□□?这刺客来路是不是太大了点?
位置还选择在官署附近,刺客胆子也太大了,建平帝敢这么走,是心里有数,脚下不慌,刺客选择这种地方埋伏,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顾停光是听到这两句话,就感觉特别荒谬,行刺天子是大罪,斩首凌迟都不为过,更有甚者诛九族,刺客有这胆子,必然下了十足决心,也会做十足准备,干这种大事,必然会先踩点,研究建平帝各种行踪安排,行刺手法,时间地点选择必然慎而又慎,一切以结果成功自身安全为上。
这种地点,安全么?
时间也很奇怪,尤贵妃是突发奇想,突然和建平帝一起出来,这不是天子预计行程里的事,谁会知道?
不管宫里是否有内奸,传话需几何,就说时间如此仓促,地点如此仓促,刺客们是担心事情成功,别人抓不到人吗!
孟桢揣着小手,围着事发地点小跑了两圈:“这里到处都是巷子啊,小路很多,四通八达的,行事不妙撤退应该很容易!”
顾停嗤笑一声:“刺客撤退容易,想彻底堵住天子截杀也很难。”
就你刺客会跑,别人还不会跑了怎的?
可结果却是,天子能跑,却没跑掉,被刺客堵在了这里,据尤贵妃说,特别危险,好像还受了伤。刺客事败,明明身有武功,小路这么多,随便一猫就能溜掉,他们却被太子带来救驾的队伍围住,全军覆没,并掉下了身上带着的令牌。
越看现场,越细细思量,就越觉得荒谬。
霍琰微微眯眼:“太子交接时说,刺客来势汹汹,到底禁军人多,一击不中立刻要撤,可刺客好像分有两派,互相拖了对方后腿,方才全军覆没。”
顾停想:“天子遇刺是在晚上,难有目击者,就算有百姓们看到了,可能也不懂个中门道,户部官署既然就在旁边,不如是否有值守人员看到了?”
孟策想了想那个距离:“那怕是得仔细找找。”
就算找到了,别人也未必会说实话,毕竟事关重大。
霍琰:“明日一早,我就去各部查问,结果……可能也不会太顺利。”
他这个镇北王,九原百姓给面子,在这里可不一定好使。
“左右都要明日才能办,不如先休息?”
想起这个,顾停就有点发愁,累的脚酸酸实在不想再走,可大家进城这么久,从进宫到赏灯,怎么都没人问一声,关心一下休息问题:“今晚住在哪里?”
孟桢眼睛睁大:“我们都有府邸呀,一早出发时就派了信,管家回早收拾好了,到了直接住就好,停停不知道么?”
顾停愣住:“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