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仅止片刻,他内心又坚定了起来,他没错,顾停必须是他的!他只是一时不慎,让顾停走失了,霍琰不过一介武夫,除了打架懂什么?顾停经历过怎样的人生,走过怎样的路,在渴盼什么,想要什么,只有他知道,只有他能给。
好事多磨。
江暮云从阴暗角落走出来的时候,腰背再次挺直,不看脸,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优雅君子。
我之求索,这些俗人不懂,不必与之为伍。
京城现在的形势还不够……他得加把火。
江暮云踏着月光,眸底异光闪烁。
……
走到自己房间,顾停到处检查了一遍,还行,除了位置有点偏,说不上哪里不好,许是刚刚自己的气势太唬人,又或许多多少少都要忌讳站在他身后的镇北王,至少房间配置上,冯氏并没有亏待他。
少一口吃的都要传得满京城都知道,冻病了算谁的?别人感情真如传言那么好,真的找上门来怎么办?
顾停感觉冯氏现在一定也很糟心,可死活非要接他回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希望这位嫡母能给点力,快点告诉他答案。
把自己裹进厚厚的被窝里,顾停揉着小猞猁:“今天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吃过东西了?看你刚刚在饭桌上一点胃口都没有的样子……对不起呀,下午去的地方实在是不能带你,但接下来咱们都会在一起了,开不开心?”
小猞猁大约还是刚才的气劲没过,又或是入夜了兴奋,和主人亲昵过去后,开始要巡视新领地了,嗖一下钻出被窝,上蹿下跳,把烛台都打掉了。
顾停已经洗漱完毕,脱了衣服上床准备睡觉,没有光线也不要紧,再说窗外也有月光,看起来还更浪漫。
烛火掉在地上就熄了,房间内没有明火,其他东西掉了一地他也不心疼,反正不是他的。
他枕着自己的手,看着窗外月光,不知不觉想起了霍琰。
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那么挑剔,马车要最好的,被褥要最软的,喝茶都要最嫩最香的那一批,那么讲究,睡的肯定不比他差,吃的也肯定更好。
睡意一点点袭上,半梦半醒间,顾停又有些气哼哼,老子为了你冲锋陷阵,大包大揽,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忘了继续演戏……外头那些野花野草小野猫,给我离远点啊!
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顾停睡得很快,睡得很熟,并不知道在他睡着后,一个高大人影轻巧跳进窗子,走到了他的床边。
“喵嗷……”
小猞猁跑过来,踩着来人鞋面,仰着头,和他打招呼。
“嘘——”
霍琰拎起小猞猁:“小东西在睡觉,不许吵。”
小猞猁鼻子动了动,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小爪子十分嫌弃的拍开他,跳下去自己玩了。
霍琰借着月光,静静看了床上的人半晌。
小东西睡着了很乖,很安静,像个孩子。
他尚未及冠,身上有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独特气息,不像少年人青涩,不似成年人棱角分明,英姿勃发的年纪,他有着超乎寻常的旺盛生命力,也有阅尽世事的玲珑心窍,他最纯真,也最狡黠,他最矛盾,也最通透。
他和世间任何人都不一样,他是顾停,他的顾停。
指腹触到柔软肌肤,意识到自己倾着身,距离对方的唇不过寸许,霍琰猛地站起来,噌噌噌往后退了数步,跃出窗子,跳到了屋顶,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方才离去。
不知道家里这是个什么局,第二天一早,顾停醒来就提高警惕,时时留意,很快,他听到了各种各样下人们扎堆时的小话。
“咱们家这位公子哥,可真是笑死人了,折腾的动静那么大,还不是吹牛!说什么傍上了镇北王,将来要嫁去王府做王妃的,结果人王爷都没过来看他一眼!”
“就是!这眼看都是午饭的点了,那边也没派人来问一声……呵,当谁看不懂么?”
“别瞎说,万一人家真成了镇北王妃,你这老妇的嘴还不得被人撕了!”
“哈哈哈哈,他要是能做镇北王妃,我年轻几十年还能做姑藏王妃呢!”
顾停:……
一堆丫鬟婆子有空扎堆聊天,有空茶房闲话,却没空伺候主子,顾停这里冷锅冷饭,连热茶都没有,叫人都不知道往哪里叫,好不容易见到几个下人,下人们正在背后议论他,话语各种内涵。
和着把他带进府,顾厚通和冯氏就不管了?只出这么点流言招?这离间计是不是太粗浅了点?他像是脸皮薄,被人随便笑话两句就吓跑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