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宏听了这句话,眼中沉郁之色更重,嘴角不由笑了:“嫉妒?我嫉妒你做什么,我姓曹,你姓戏,我用得着嫉妒你?”
嘴上说着,心里却已经酸地要冒泡了。
戏志才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一副什么都看透的模样,令刘宏更加生气。
可生气又能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掌握人生杀大权的皇帝,还不能杀了人泄愤,再气,也不过是气伤了自己,对别人不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会惹了阿瞒不高兴。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曹宏破釜沉舟,下定决心要去找曹操说清楚,若是阿瞒因为这些年的隐瞒而生气,那他也只能认了。
戏志才觉得眼前的小豆丁怪有意思的,以为他冷着脸就能唬人了吗?随曹操出生入死那么久,戏志才就没怕过人!
两个小娃娃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噼里啪啦,火花四溅,好似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似的,曹宏难得压住了自己的脾性,没有对戏志才恶言相向,他聪明地知道这样做反而落了下成。
被支走的孩子们很快就来找曹宏了,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起行动,没有曹宏在,其他三人玩的也不尽兴。小小孩喜欢与年纪比他稍大一些的孩子玩耍,长兄曹昂不在的时候,曹宏就是最大的哥哥,有了小四小五争抢哥哥的注意力,曹丕也不甘示弱地要表现。
家中孩子一多就热闹,曹操的弟弟曹德也在前年娶妻生子,曹嵩老太爷整日里笑呵呵的,身体也跟着养得圆滚滚。
人年纪大了,就总是嘴馋,原本不爱吃甜食的,突然就特别嗜甜,曹嵩本不重口腹之欲,也不知几时起喜欢吃甜点了,半夜里嘴馋还总偷吃,被邹氏发现说了好多回。
曹操也劝说他:“爹您还是忌口吧,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您再胖下去,要看不到自己脚了。”
曹嵩表面上应下了,算是给曹操面子的,转头又在半夜偷吃,还被人抓个正着。
曹操嘲笑他:“您这是越老越像孩子,也不害臊。”
曹嵩冷哼一声,敲了他脑袋,冷冰冰询问道:“什么时候将我儿媳妇带回来?”
“这不和您解释过了嘛!”曹操无奈道:“貂蝉不可能随我回来。”
“那你赶紧再娶个媳妇回来操持家务,或者娶几房美妾也行,家里孩子多了,你还想累着你母亲?她年纪也大了,这几日精神不佳,你也孝顺一些,别总让人操心你。”曹嵩责怪曹操不顾家里的孩子们,说的也却是事实,曹操反驳不能,只能摸了摸鼻子道:“母亲精力不济,待我去再寻几个管事来帮忙管家,您与母亲在家享清福就好了。”
“臭小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曹嵩拿起竹仗就敲曹操的腿。
“不是的,爹,亲爹,我事业正逢最关键的时候,刚打下来三州呢!到处都需要我去忙,注定顾及不到家里,娶个婆娘回来还不如请个管家。”
正说着,仆从们来报:“荀军师来找您。”
曹操忙告别了曹嵩,一溜烟跑了。
曹嵩再原地又气又笑,天下大势在他的脑海中飘过,他喃喃道:“三州啊!阿瞒,以后只要做大事业的,到时候还愁没有女人吗?”这样想着,他又释然了。
曹宏打定主意要来找曹操坦白,打听之下听闻父亲在祖父那里,忙跑了过来。进入院中只见曹嵩手中拿着竹仗站在那儿,而曹操不见踪影,他忙问道:“祖父,父亲在吗?”
曹嵩露出了微笑,待看到光影中像极了太先帝模样的曹宏,心里头顿时一咯噔,笑容也僵住了。
他回忆起了当初被先灵帝支配的恐惧,更忧心曹宏的未来。
曹嵩道:“刚才有人说荀彧请见阿瞒,他去处理公务了。”
他走到曹宏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我们先去用膳,或许等晚上阿瞒就回来了,宏儿要听话……”
哎,宏儿,怎么偏偏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便是要纪念陛下,也不避讳一些,平白令人联想啊!
曹嵩愁啊!这要是曹宏的存在让别人知道了,那不是又得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曹宏低落地拢下了脑袋:“又去忙了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心,对如今幼小的身体再次感到浓浓的无力感。
算了,等阿瞒回来,我就去对他坦白,一定要抢在戏志才前面!
却说荀彧叫走了曹操,那真是遇上了十万火急的大事情。
荀彧对曹操急切道:“自从陛下受到李傕与郭汜的胁迫以来,多少诸侯想要解救陛下而苦于没有机会,陶谦就曾希望能够迎接陛下,却苦于没有实力。现在将军杨奉背叛了李傕,与董承等人护送陛下去往洛阳,他们人手有限,更没有粮草,洛阳城毁成了什么样主公当年也是见过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主公何不与他们联系上,将陛下迎接入兖州呢?”
曹操惊讶道:“李傕与郭汜将陛下弄丢了?竟让别人将陛下偷出来了吗?文若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
荀彧笑了笑,解释道:“主公可还记得当年在荀氏书院时候认识的荀攸,就是我那年纪比我大的侄儿。”
曹操回忆了一下,脑海中飘过了一个少年人的影子:“我有些印象。”
“他现在就在陛下身边做文官,当初随大军迁徙到长安的时候,他曾因密谋诛杀董卓而被捉拿,王允执政后将他提拔到了陛下身边,从此就一直追随陛下至今,”荀彧道:“也是他给我递消息,希望投靠主公,请主公将流落洛阳城的陛下接回兖州保护。”
曹操陷入了沉思之中,若是将帝王迎接入兖州,是否会成为天下众矢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