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段府门外,秦黄面色凝重的望着依旧灯火通明的中丞府,目光慢慢变得幽冷。
“大哥,你真的打算刺杀段中丞?”秦英身后一个白净的男子不无担忧。
“嗯。”秦英应了一声并不多话。
“那个叶家的小纨绔,值得你这么信任?”白净男子面上疑虑更重。
秦英但笑不语,“他值不值得信任,杀了段志信,见了他,你就知道了。”
白净男子默然半晌,看了看身后的一干众人,心中喟然一叹:为了一个未知的将来,豁出这么多兄弟的命去,值还是不值?
秦英无暇理会白净男子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杀了段志信投靠叶初落,昨晚的一场交锋,不管是在武功还是智谋,秦英对叶初落已彻底的折服,他心里已经认定,只有这个少年能帮助自己实现自己的梦想,只有他,能帮助自己一血家仇。
枯瘦的手掌慢慢摸向腰间的佩刀,秦英沉着开口:“林洋,我先进去打探一下,如无意外,你再带兄弟们进来。”
被称作林洋的白净男子迟疑了一下:“大哥,中丞府不是善地,叶家的小王爷不是在耍我们吧?”
“即使他真的要耍我,我也别无选择,除了投靠他,我已想不出别的办法能够为族人报仇!”秦英面色一黯,枯瘦的指节青筋暴突,似乎隐忍着什么。
“如此,我和大哥一起进去。”林洋面上闪过一丝决然,坚持道。
“兄弟,你留在这里,等我消息。”秦英一字一顿目光严肃的看着林洋。
看秦英坚持,林洋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两个字:“小心。”有时候,所谓的兄弟感情、所谓的牵挂,往往就蕴含在这看似轻飘飘的两个字上。
心头一暖,秦英缓缓点点头,随即纵身跃上段府院墙,伏在墙上探视片刻,没觉出什么异样这才如猿猴一般,一个猱身跃进段府。
此刻,夜黑风高,段家三三两两的巡更人,懒懒散散的在段府院内无聊地晃悠着。
秦英棱角分明唇轻轻一扬,段志信,想必你一定想不到,我会来杀你吧?嘲弄似的笑了笑,身子蛰伏而去。段府,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前面,一处别致的厢房映入眼中。
秦英心提了起来,今夜,段府似乎也太过平静了。
脚步慢慢逼近那处厢房。这里,就是段志信的卧房,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段志信,其余段家主事之人群龙无首,也便好收拾了。
这样想着,秦英身子已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房门前,才一触到房门,房门竟吱呀一声,自己开了。秦英心中陡然一惊:此间有诈!
一声得意的大笑传来:“想不到你竟自己来送死!”身后恶毒的声音出来,不是段志信是谁?
回身,映入眼中的是无数的段家家将。
“你知道我会来?”秦英面色依旧淡定,心中却是已然惊涛骇浪。
“我料到今夜会有人来行刺,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你。”段志信阴鸷的双眼露出几分不满。
“世间之事本来就出人意料。”秦英神色依旧如常的淡漠,甚至声音也没有一丝波澜。
“的确。”段志信面色转冷,轻轻退到众人之后,阴狠的眸光一闪:“杀了他。”
段家的众人霎那间涌向秦英,秦英心底一阵苦笑,难道自己想要报仇,就真得这么困难吗?他只是想要归附叶初落而已!
提刀横扫,瞬间砍翻七八人,秦英身子一纵,在人群之间穿梭而去,目标直逼段志信,无论如何,今日都要砍下段志信的人头!
段志信面色阴沉的望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秦英,唇角露出一抹歹毒的笑:名将之后便怎样,老夫要你死,你就活不成!
手中的刀慢慢变得沉重,秦英知道,自己已是快要撑不住了。若是昨晚没有受伤,今晚也不会如此不济。那个少年,一招就把自己伤成这样的少年,你可知道,我会因你的一招,丧命在段府呢?
一个段家家将叫嚣一声,扑向秦英,秦英勉力挥出钢刀砍倒那人,身后却着着实实挨了一刀。入肉三寸,险些刮骨。
鲜血染红了白衫,滴落在地。
段志信精光闪烁的眼睛玩味的打量着秦英。秦英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不至于如此不济。今日却在自己的家将手中吃了亏。这样说来,昨晚他该在叶家那祖孙两人手中吃亏不小了?
身子一个踉跄,秦英险些跌倒,以刀撑地,翻身又起,奋力逼退众人的进攻,向厢房走廊的廊柱退去,他现在必须找一个掩体。
“今日,你便是插翅也难!”段志信干瘦的面上露出几抹阴毒,小眼睛逼视着秦英。
背抵廊柱,秦英疲惫的看了看渐渐围上的段家众人:看来今晚,他是真的来错了。
“大哥。”一声疾呼传来,林洋自院墙之上飘然落下,身子还未站定,已是抽剑砍倒三个段家人,林洋身后,秦英的弟兄们,也纷纷进了段家大院。
秦英心底一声苦叹,这些人都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可今晚,因为自己的缘故,竟要害他们丢了性命了!
“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大哥的!”林洋一剑震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众人,直奔秦英而去。
“大哥,你怎么样?”林洋背抵廊柱,肩靠秦英,急道。
听得出来他是真得着急了。秦英苦笑:“你怎么还要进来!”
林洋挥出一剑,刺中一人,撤剑回防,抽空道:“大哥,我不能看你送死!”
中丞府,此刻已乱成了一锅粥。
秦英的兄弟们和段家这些家将已是打得难解难分。
人影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逼近了段志信。
蓦然间,段志信面容僵住了,面前那个笑得一脸无害的少年,赫然正是叶家的纨绔王爷——叶初落!她是什么时候进得中丞府,又是什么时候混在了众人之间?
“段大人,我来送你上路!”叶初落逼视着段志信说完,手掌蓄力已是劈向了段志信。
“来人!”段志信身子一矮,堪堪避过叶初落,疾声唤道。
唇角戏谑的翘起:来人?她叶初落想杀谁,何人能挡?双眉一挑,身子潇洒的避过段家家将的围攻,目标明确的向着段志住而去。
偶尔有段家家将来袭,也在接近叶初落的像块抹布似的或被人家踢倒,或被人家扔了出去。
“你不能杀我!”望着越来越逼近的叶初落,段志信哆嗦着道。
“不能?”叶初落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光流转,“为什么不能?”
“我是朝庭大员,你不能残害朝廷命官!”段志信慢慢向人群里缩,似乎人多的地方能给他更多的安全似的。
“朝廷大员?”叶初落讥诮的扬扬眉,“我管你是谁,敢打我叶家的主意,下场只有一个!”顿了一顿,叶初落眼中闪过一丝冷酷,“那就是,死!”
“死”字脱口,素手一翻,掌风疾疾袭向段志信,段志信小心肝一颤,连滚带爬的跑进段家众人之间,气急败坏的指着叶初落对家将道:“杀!杀!快给我杀!”
白衣如雪的少年,笑着,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仿佛段志信说要杀的是别人一般。
“愣着干什么,上!”段志信一推身边一人,怒道。
那人脚下一个刺溜,想要止住身形却怎么也止不住,所以,很悲惨的,这个人去问候阎王了。
一甩手,叶初落闲闲的走向段志信。段家的家将望着这个如玉的少年却像见了鬼似的,慢慢后退。
“现在,你知道,归附他,值还是不值了吧?”秦英嘴角抽搐了一下,笑着看了看林洋。虽然伤口还是很疼,但他的心却是暖的:叶初落没有让自己来送死,她来救自己了,这分真心以待,让他万分的激动。
林洋笑了笑扶住秦英:“果然值得归附。”单看那份举手投足间的霸气,天下间几人能及?
“大哥……”秦英的兄弟此刻各个围上秦英,俱是一脸关切。
“我没事。”秦英淡淡摆摆手,目光看向院中被叶初落逼得退到墙角的段家众人。
“怎么,段家的人果然都是草包不成?”叶初落慧黠的眨眨眼,一脸傲气。
“你叶家的人才是草包!”不远处,段不才一脸不知好歹的跑了过来。
一见段不才,段志信面色一下就变了:这个时候,这个呆瓜不知道赶紧跑,还出来凑什么热闹!
似笑非笑的看着段不才:这个废物,还来的真是时候。
“你不能伤害我爹爹。”一声清冷的女声传来,一袭紫衣的段婷婷自一间厢房内走了出来。
看到段婷婷,段志信才真的急了,怎么这个女儿也这么糊涂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现在都出来,这不是摆明给叶初落斩草除根的机会吗?
“很好,想不到你还是个孝顺的孩子。”叶初落面色依旧淡然,轻轻一垂眼帘,似是自言自语,“我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呢。”
说完这话,叶初落目光忽得一凛:“可是,有人却想伤害我的爷爷和父亲,你说,这笔帐,我会善罢甘休吗?”话音落,脚步缓缓逼近段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