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宗将要回銮的消息很快就的传了出去。
南京城风雨欲来,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布阵,众矢之的自然是下令将于谦问斩的英宗朱祁镇。
从简怀箴处得到了有人想要于京师的途中于己不利的消息之后,此番为了楚流烟骂陵而匆忙赶到南京城的英宗自然大为紧张。
来时匆忙,未有大批甲兵将士随行,只带出一支御林军的数百人的护卫亲军。
周代天子有六军,朝代沿替,御下之数日密一日,到了明朝,御林军数目较之周朝自然多出不少。
不过来时过于急切匆忙,轻车简从的,亲军护卫自然也就顾不上了。
听到风声之后,英宗便命人召见简怀箴到行宫晤面。
“皇姑奶奶,正有三股江湖势力欲要对朕躬不利?好嘛,都说江湖上多有豪侠异士,此番就让朕好好会会这些个大野龙蛇。有皇姑奶奶保护,孙儿不怕。”英宗虽是心中害怕,不够面上却不动声色。
朱家的子弟,在矫情镇物的功夫上都是颇有一套的,何况朱祁镇眼下已然贵为天子,自然不愿再他人面前露出畏怯的模样。
不过强自撑持丢下了了这句话头,眼皮却是一跳。
简怀箴心细如发,体察入微,从朱祁镇的举止中已然洞察明白他不是不怕,而是不愿丢了皇帝的脸面。
“正是,几路消息都有回报,此事绝非儿戏,想来定然有人想要在圣主回銮的路上动手。”简怀箴也是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句。
听得简怀箴说的如此肯定,英宗心头大急,面色不由一寒。
“朕是当今天子,天下万民的主宰,这些江湖人士到底为何要如此行事,莫非想要造反不成。”英宗从龙椅上立身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厉声喝道。
“这,怪只怪圣上错杀了一个人?”简怀箴有些犹疑的说出了此话。
“哦,朕错杀了何人?”
“于谦。”
虽然简怀箴的回答早就在预料之中,可是听得这话,英宗还是微微怔了怔,杀于谦之事虽是石亨和曹公公居间怂恿挑拨,不过英宗心里头却也曾嫉恨于谦当年的所为。
他在瓦剌受苦受难之时,于谦拥立他的弟弟朱祁钰为景帝,这么多年来,与景帝肝胆相照。
八年了!整整八年,若是没有于谦,就没有景帝。可是,当他复辟之后,于谦对他却远不如对景帝那般推心置腹。
他不如景帝之处,不是他朱祁镇不英明,而是他身边奸佞环绕,而朱祁钰的身边,却有于谦这个股肱忠臣。
何况于谦功高震主,万民景仰,在朝在野的声望之隆简直可与天子比肩,双峰并峙。
英宗绝不愿大明天下有臣子的声名可以与自己并驾齐驱,大明的天下只能是一个人天下。
“又是于谦。莫非此人真如传言所说一般,和江湖上逆贼有所勾结,欲要谋朝篡位不成?!”英宗怔怔的跌坐了到龙椅上,他没有想到于谦虽然已死,居然会冒出好几股江湖势力欲要于己不利。
听得朱祁镇的这般口吻,简怀箴心里头不由咯噔了一下,要是让皇帝对于谦的忠心再起疑问,日后能够赦宥于谦的妻孥可就难说了。
不过要是急于为于谦分辨,实在难以取信朱祁镇。
简怀箴眉头一皱,便是计上心来,随即轻启樱唇言语道:“据忏情门九重的属下打探到消息,这三股势力和于谦并无瓜葛。”
听得简怀箴有此言辞,朱祁镇颇为诧异,不由惊咦了一句道:“既是和于谦毫无瓜葛,这些江湖草莽何必如此行事。”
“这,不知当讲不当讲。”简怀箴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朱祁镇见得她这般态度,心里头明白那些江湖人士定然于己有所指摘,便开口问询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密室之中只有你我二人,别无六耳,不妨直言。皇姑奶奶,如今你是朕唯一可以信赖之人,你莫要隐瞒朕才是。便是有什么不利的事,请你早些让孙儿知道,还教我心中有些打算。”
“底下人探知到这些江湖人士此番举事的情由是怪罪皇帝误信奸人谗言,下令问斩于谦,自毁家国柱石,故而才会不惜欲要冲撞御驾,以命相搏。”简怀箴缓缓的道出了此事的根由。
末了,她又加一句:“问斩于谦一事,原本是你做错了。我当初曾经三番五次劝阻,你却总是不肯相从。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我会保护你的。”
朱祁镇没有想到这些江湖人士居然是为了此事,不由有些目瞪口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对着简怀箴开口问道:“若是如此,事情当真有些棘手。”
说着这话,朱祁镇蹙眉一想,随即追问道:“皇姑奶奶,此番为了于谦前来此地捣乱的江湖人士究竟来了多少人。”
“据可靠消息,来了不下三千人。”
“三千人。”一听这数字,朱祁镇不由吓了一跳。
“如是真有上千人,此事都是不容小觑。”朱祁镇隐隐约约有些忧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