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闻言便问了一句道:“石大人预备如何进宫”
石亨沉吟了一下说道:“公公看我找一两骡车子进宫如何?”
“石大人真是高妙之极,如此一来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不过石大人做骡车死否有些太过屈尊了呢。”太监张口说道。
“哪里,皇上的吩咐,石某岂敢不遵从,既然骡车可行,便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一切还好公公在宫里头照应帮忙。”石亨极是殷切的开口言语道。
这时候石府的管家从外头入内,将一张银票递给了石亨说道:“老爷,这是你要的银票。”
石亨看都不看,接过来就转塞到了太监的手中说道:“公公,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太监半推半托的从石亨手中接过银票一看,果真是纹银一千两,还是京师里头的大号出的银票,便连忙给石亨打恭作揖道:“多谢石大人赏赐,石大人放心,宫里头有曹主子和我,都会照应这石大人。”
石亨便拱手致意道:“那真是要先行谢过了。”
太监慌忙还礼道:“石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这般客气真是令小的无地自容,这样吧,小人先会宫里头去,安排一下,也好接石大人的骡车入宫。”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公公了。”石亨对着这名太监拱拱手道。
太监也跟着拱手辞别了石亨:“那石大人请留步,小的在宫里头迎候石大人大驾光临。”
太监走后,石亨对着管家吩咐道:“今日若是有人递手本欲要求见本大人,一概挡驾,就说本大人生病了。绝不可跟人说本大人进宫面圣去了。”
石府的管家听得石亨有此一言便开口说道:“属下明白,大人请放心。”
石亨见得如此情形便接口说道:“除了此事之外,你亲自去备置一辆骡车,弄妥当之后,便来见我。”
管家闻得这话,不免有些疑惑,便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大人,其实大人只要换过一顶轿子入宫不就行了,只要不揭开帘子,外人应当不知是大人入宫。”
石亨闻言摇摇头说道:“此言大谬,这京师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们石府,大人我就算是换一顶轿子出门,虽可以瞒过一些人耳目,不够却瞒不过对头的耳目。故而越是小心越好,天下人应当都想不到位极人臣的石某会屈尊做一辆骡车,呵呵,骡车最好不过,你快去办吧。”
听得石亨有此解释,石亨府里头的管家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大人果然思虑深远,属下明白了,马上就去替大人办理此事。”
石亨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骡车不必弄到前门了,弄到后门边上,办成之后,便来见我。”
管家慌忙接口说道:“小人明白,大人请放心。”
管家出去之后,石亨细细想了一下,心里头明白朱祁镇要自己如此隐秘召见自己进宫去,极有可能还是为了烛影摇红和九龙祥瑞鼎被劫走一事。
石亨思虑了半日遥想自己见到了朱祁镇之后,朱祁镇会如何发问,自己又当如何应答。
如此通盘筹算凝神想来许久,总算是想出了一番自圆其说的道理,别无破绽,石亨方才令下人取过衣包,换上了朝服。
换好了朝服没多久,有个颇为标致的府中丫鬟端来茗茶来跟前侍奉,色中饿鬼的石亨乘机捉着丫鬟手拥到怀中肆意抚弄了一番,搞的丫鬟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方才放她下去。
石亨玩弄了一阵之后,兴致颇好。
管家早已在外头等候了,不过管家可不想去讨石亨的嫌弃,故而候在门外一直未曾入内,等奉茶的丫鬟被石亨打发走了之后,管家方才到门口轻轻扣了扣门扉。
石亨听得门外头有动静,便漫不经心的张口问道:“何人在外头。”
管家恭恭敬敬的在门外头应了一声道:“老爷,是我。”
石亨自然是听出了管家的声音,便笑笑说道:“进来吧,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
听得石亨有此吩咐,管家方才敢入内。
入得门来,管家恭声对着石亨言语道:“老爷,车子已然备好了。老爷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听得这话,石亨便点点头说道:“你办事,大人我很放心,既然车子已然备好了,就领我去看看,时候也差不都了,不能让皇上等得太着急了。”
管家连忙言语道:“石大人说的是,小人马上领这大人过去。大人这边请。”
石亨的家宅颇大,管家领者石亨走了许久才到了外头,方才到了后门,石亨抬眼一望,果然见得门里头听着一辆骡车,外头看起来跟市井街巷里头的一模一样。
石亨心里头不觉有些感慨,平日出入都是蓝呢大轿,没有想到今日要坐坐这等寻常的贩夫走卒才会乘坐的骡车。
到了近前,车夫便上前行礼,自然也是府里头的下人。
官家便开口言语道:“石大人,你老是第一次做这种骡车,小人怕老爷坐得不习惯,已然让人在里头铺上了九层天鹅绒,保证绝不会让大人坐着难受。
说着官家便揭开了骡车的门帘,石亨一见,果然见到车子里头是厚厚的一层天鹅绒,自然便很高兴的言语道:“不错,不错,果然会办事,周到细致。”
管家闻得此言,慌忙说道:“为石大人办事,属下如何敢不尽心竭力。”
听得这人口中有此一言,石亨便哈哈笑道:“放心,底下人的功劳老爷我都看在眼里,日后定后厚报。”
石亨说完了这话,便上了骡车。
待得石亨坐定之后,车夫很快便驾驭着车子出了门,石亨吩咐车夫在城里头饶了一下,便直奔皇宫而去。
等到了皇宫,过来通传消息的那个太监已然候着了,见到骡车过来之后,便让人放骡车入内。
石亨的骡车便很顺利的入了宫。
下了骡车,就有太监领着石亨去见皇帝。
还没有到殿内,石亨便遥遥的望见到了皇帝朱祁镇据坐在龙椅之上,只是看不清楚面色如何。
到了殿门口,带路的太监便对这石亨开口言语道:“石大人,皇上吩咐,只许大人一人入内。”
听得这话,石亨便开口言语道:“多谢公公带路了。”
太监回了一句道:“石大人太客气了。”
说着便走掉了。
太监刚走,朱祁镇在里头丝毫听到了动静,便开口说了句:“石亨来了吧,到了就进来吧。”
听得皇帝如此传唤,石亨丝毫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屋子里头。
一进入屋子里头,石亨便连滚带爬的跪下来对着朱祁镇磕头说道:“微臣无状,未能给皇上办成事情,请皇上恕罪。”
石亨一进来便是这番话,皇帝自然有些奇怪。
不过从石亨对自己这般毕恭毕敬的态度上,皇帝还是觉得很是欣慰的。
“石亨啊,起来说话吧,地上怪凉的。”朱祁镇换过一个声口说道。
“多谢吾皇。”石亨听了朱祁镇的言辞,便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见到石亨站起来之后,朱祁镇便张口问道:“石亨,你方才说你未能给朕办成事情,是什么样的事情呀。”
石亨闻言,有跪下来说道:“皇上,微臣无能,皇上命微臣剪除简怀箴的势力,微臣想来想去,觉得简怀箴麾下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忏情门由南宫九重坐镇,水泼不进,针插不入,颇为棘手,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烛影摇红可就不同了,前任宫主南宫鸣凤刚死不久,眼下新上任的宫主蓝静细大不捐,倒是有些机会。因此微臣才设计了这么个方案陷害蓝静,说到底为了剪除简怀箴的羽翼。”
朱祁镇听了石亨的话语,久久未语。
见得这般情形,石亨心里头也觉得有些不安,方才的那番话是他在家里头想好了说辞,算起来也是一条苦肉计,不够倒也能自圆其说。
石亨知道朱祁镇颇有些多疑,若是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朱祁镇定然是不信的。
所以石亨便决定就此事毫不隐晦的和盘托出,只是将这般做法的目的跟皇帝明言是要帮着皇帝剪除简怀箴的势力。
石亨看准了皇帝最为忌惮的是简怀箴。
半晌,朱祁镇开口言语道:“原来是这般的想法,很好,难得你石亨如此忠心耿耿。烛影摇红这件事情日后便不必提起了。”
石亨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圣上。”
朱祁镇见他这等毕恭毕敬的模样,便开口言语道:“不必如此了,不够眼下看来尚方宝剑留在你处也丝毫没有用处了,明日你就将它交还给宫中的太监。”
闻得此言,石亨心里头颇有些懊丧,不够他也明白,皇帝当时将尚方宝剑交付给他,不过是想要让他出面对付烛影摇红,眼下的局势是非但没有对付了烛影摇红,反而惹了一身臊味。
不过石亨倒也明白,作为皇帝的朱祁镇不得不示大公于太下,绝不可偏袒任何人。
心下有此醒悟,石亨便开口言语道:“皇上所言极是,明日石亨便亲自将尚方宝剑送到宫中,交付给宫中的执事之人。”
朱祁镇闻言便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倒也不差。此番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牵连甚广,接下来的时间里头若是没有朕的首肯,先不必去对付烛影摇红,只要替朕好好盯着便是了。”
听得朱祁镇忽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石亨觉得皇帝还是有让自己来对付烛影摇红和简怀箴的意思,只是为了避免眼下的麻烦,故而先让自己暂且不要动烛影摇红。
石亨心下颇有些窃喜,朱祁镇有这番话,便表明朱祁镇对自己还是极为信任的,日后要对付烛影摇红,依旧还会派自己出马。
“多谢圣上教诲,微臣一定谨记在心,永志不忘。”石亨对着朱祁镇毕恭毕敬的开口应承道。
“好,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别无二心,无论你犯了什么过错,朕都会保住你的。”朱祁镇对着石亨言语道。
听得朱祁镇有此一言,石亨慌忙跪下来说道:“微臣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对皇上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请皇上放心。”
朱祁镇开口言语道:“起来吧,起来吧,朕都知道,朕只是希望爱卿能够始终如一,你我君臣也好成一段君臣遇和的佳话。”
听得朱祁镇有此期许,石亨微微有些啜泣的开口言语道:“皇上说这番话,真是折煞微臣了。”
朱祁镇微微点头说道:“朕相信你,时候不早了,石爱卿来回奔波了一天,朕都有些于心不忍,石爱卿速速归家去吧。朕准你三日不必上朝。”
朱祁镇有此恩典,石亨便装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对着朱祁镇磕头说道:“多谢皇上恩典,石亨万死莫能报答圣上恩典的万一。”
“好了,好了,回去吧,石爱卿。”朱祁镇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
石亨闻得此言,便顺从了朱祁镇的意思,给朱祁镇磕了不少响头,随即便退了出去。
石亨出去后不久,屏风后头便转出一个太监来,对着朱祁镇跪下来开口言语道:“皇上,石亨分明是狡辩,这般强词夺理,为何皇上还要信他。”
朱祁镇对着这个太监微微一笑道:“孙祥啊,你不明白,在高位者也是有顾虑的,朝廷中石亨和宫里头的曹吉祥结成一派和简怀箴那派势力都不容小觑,朕要让他们互相制衡,如此一来,朕方能指挥如意。”
听得朱祁镇如此言来,太监孙祥方才恍然大悟道:“皇上果然高明,真是驭下有术,只要一来到真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渔翁之利倒是全无,不过朕可不想朕的权力被地下的臣子和宫里头的太监架空了。”朱祁镇悠悠叹息了一句道。
蓝静以及门子弟子一干人被从刑部大牢放出来之后,便回到烛影摇红。
刚走到烛影摇红门口,已然见得一个熟悉的人影。
迎上去一看,正是来刑部狱中探视自己的简怀箴。
蓝静颇有些百感交集,她心里头明白自己和烛影摇红门下的一干弟子能够从此番如此绝大的风波里头套出来,其间简怀箴出力不小,若是没有简怀箴出手援救,只怕几日之后便是在自己被朝廷当成是指使门下弟子劫走外邦使节朝贡给皇上的九龙祥瑞鼎并杀死了外邦使节的幕后主使之人,那可是要被朝廷问斩的,只怕烛影摇红门下的不少弟子都会跟自己一样命丧黄泉。”
“姐姐,你怎么来了。”蓝静心下颇为感激的对着简怀箴言语了一声。
简怀箴微微一笑说道:“简怀箴再次恭候蓝静妹子归来,此番真是让蓝静妹子受苦了。”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蓝静颇有些感动的对着简怀箴言语到:“多谢简姐姐关心了,此番我和门下的弟子能够从朝廷的牢狱里头出来,还真是要多谢谢姐姐的奔走相救。姐姐,外头凉,我们到屋子里头互叙别后之情吧。”
“也好,那就随妹子到里头坐坐去。”简怀箴从善如流的开口言语道。
两人便携手联袂到了屋子里头,其他的烛影摇红门下弟子见得这等情形,便上前奉茶,蓝静对简怀箴的态度大为转变,颇为殷勤。
“姐姐,此番真是有劳你在外头奔走相救,今日蓝静和门下弟子方才能够得脱牢狱,若是没有皇长公主仗义相助,只怕我等都以命赴黄泉了。”蓝静颇有些唏嘘感慨的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
“不必如此,此番本公主也没有帮上太多的忙,说起来此番能够将你们救出来,也是你们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居功至伟。”简怀箴张口言语道。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蓝静颇有些诧异,便开口问道:“姐姐,有这等事情,究竟烛影摇红门下何人出手相助,蓝静可得好好的感谢她一番。”
简怀箴微微一笑说道:“便是烛影摇红门下的那位唐惊染姑娘。”
“唐惊染。”蓝静颇有些意外,微微想了一下便张口问道:“可是那位有些精灵古怪的姑娘。”
简怀箴点点头说道:“一点不差,正是那位颇有些精灵古怪的唐惊染姑娘,是她最先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后来我等顺藤摸瓜,方才将石亨指使他人劫走九龙祥瑞鼎杀死了外邦使节,进而将此事栽赃嫁祸到烛影摇红门下弟子身上。”
蓝静想了一想便开口言语道:“此事还真是要多谢唐惊染,蓝静以及烛影摇红门下一干弟子此番能够逃过此劫。姐姐,惊染没有跟你一块来么?”
“今日去皇宫跟皇上面折廷争之后,我吩咐唐惊染他们押着此番中道劫走九龙祥瑞鼎并行凶杀人者去忏情门听凭发落去了,故而唐惊染没有跟着过来。”简怀箴张口言语道。
“原来如此,那就等明日我见到惊染之后,再向她当面致谢好了。”蓝静言语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