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急文书发出去之后,徐有贞也没有闲着,他心里头明白,此事还是要看皇上的态度。
唯有摸清楚了朱祁镇对于河南赈灾一事的心意之后,方能行事。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宜当面问,徐有贞便买通了一个宫里头太监,让他在服侍皇上看折子之时留心朱祁镇对河南所上的折子的态度。
经过一番上下打点和周密的安排之后,很快便有消息从宫禁中传了出来。
消息称朱祁镇看到河南所上的不痛不痒的赈灾善后奏折之后,很是生气,将奏折都给撕了。
辗转得知了此一消息的徐有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朱祁镇对于河南所上的折子既然有此举动。
自然也就表明朱祁镇对于赈灾一事只报喜不报忧的做法极为不满。
“李克麟,皇上看来此番是饶不了你了,老夫也是没有办法。”徐有贞在心里头定下了宗旨,绝不可为了一个刚认的义子得罪了皇上。
因此之故,徐有贞便不讲情面,第二日便下扎兵部让兵部到河南拿人。
此事是皇上牵的头,兵部的官员自然是不敢抗命,便遵命行事。
加急文书发出之后,又加上兵部的文书,等文书到了在河南赈灾的李克麟手中,不由又惊有惧,不过事已至此,也丝毫没有法子,李克麟只得遵从朝廷的意旨,顺从的被兵部的官兵提到了京师。
兵部的官兵将李克麟提拿到京师之后,验明正身,比将李克麟此人投入了牢狱之中。
李克麟聪明反被聪明误,贪心不足想要在朝廷拨付给河南的赈灾钱粮上打主意,却将自己送入大牢。
此事传扬的沸沸扬扬的,石亨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心下颇有些恼恨徐有贞不肯替李克麟开脱此事,不够事到如今,就算是找徐有贞理论也不成,毕竟徐有贞的背后还有个皇上。
石亨虽说敢跟徐有贞在朝廷里头分庭抗礼,培植的势力也不下于徐有贞,不过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皇上是站在徐有贞后面给徐有贞撑腰,石亨也不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
这样一来,石亨也唯有坐视自己侄子给徐有贞命人投入大牢。
改变不了这等事体,不过毕竟是外甥,石亨也不能全然不管。
从这种情势之下,亲自插手此事自是颇为不合宜,也不能放任不管。权衡利弊之下,石亨便授意自己府中的管家石千去处置此事,到牢狱之中探视李克麟。
石亨有名,石千自是不敢不答应,便很快去前去府中探监。
花钱打点牢狱上下之后,石千自然很快便见到了李克麟。
“侄少爷,老爷名我来看你了。”被带到牢中的石千一件李克麟便跟他请安道。
见到石亨派人来探视自己,李克麟自是喜出望外,很快便对着石千开口言语道:“石官家不必客气,克麟此番被捕系入狱,原本以为再无机会可见到叔父和石管家了,没有想要上天有眼,今日居然在狱中得以相见石管家。”
说完这话了,李克麟便悄然垂泪道。
听得李克麟有此一言,石千也只得从旁陪泪,随后便开口言语道:“少爷不必如此。若是如此,让老奴情何以堪。”
石千有此一言,倒是让李克麟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张口对着石千问道:“石管家,牢狱里头又脏又苦的,还是然我叔父快些将我从牢狱之中弄出来吧?”
听得李克麟有此一说,石千却没有开口回话。
如此一来,李克麟自然是觉察出了一些异样,便张口对着石千言语道:“石管家为何不说话,莫非有何窒碍难言之处?”
听得李克麟有此逼问,石千自然不敢隐瞒,便对着李克麟开口言语道:“不瞒少爷,石大人说此事乃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能抗旨,目下大人正在想方设法就少爷出阿里,不过从眼下的情形看来,依旧没有多大的眉目,少爷尚要在牢房里头呆上一阵。”
“这是为何,莫非叔父无法救我。”李克麟闻言便惊问道。
“不是不能救你,石大人吩咐说眼下的情势颇有变数,朝中的几大势力对他也是虎视眈眈的,若是一着不慎必将满盘皆输,只得委屈少爷你在牢房里头蹲一阵子,等日后事情办妥之后,再来相见。”石千对着李克麟开口言语道。
听得石府的管家有此一言,李克麟颇有些面色大变的说道:“叔父不会是为了禄位连我这个外甥都不认了吧?石管家,叔父说要等事情办妥之后,究竟要李克麟在牢房里头呆多久。”
石千自然是听出了李克麟话语之间的焦灼无奈之意,便张口安慰道:“少爷不必如此,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朝廷即便是想要定少爷的罪名也要等一顿时日,更何况这几日以来,石大人已然将朝廷的言官全部打点了一便,这些受了钱财的言官绝不会无事生非的出头来指控你,就算是皇上想要定你的罪名,只怕也得不到权臣的附和。”
听得石千有此一言,李克麟心下觉得好过了不少,他心里头自然明白石亨既然是拿出了钱财去贿赂同殿为臣的属官,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倒也没有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心念及此,李克麟心下不由一宽,便对着石千开口言语道:“多谢石管家劝慰,请替鄙人跟叔父道一声说李克麟遵从叔父的意思行事,好好的在牢房里头等候,不过还是让叔父抓紧一些。”
听得李克麟有此一言,石千便连连点头说道:“这一点请少爷放心,只要少爷在牢房之中不出什么状况,石大人也好在外头施一援手,如此一来,事情也便顺畅了许多。”
李克麟听得石千有此一言,便点点头说道:“请代我多多问候叔父大人了,从目今的情形看来,事情便唯有如此。不过还是要请叔父大人尽快行事,若是弄得晚了,只怕李克麟连性命也保不齐保不住了。”
李克麟心下有此忧虑,自是溢于言表。
石千一见,自然是明白李克麟衷心忧心之事,便对着李克麟开口言道:“少爷不必过于忧虑,此事石大人心中自有分寸,定然能够将少爷从牢房之中救出来。”
听得这话,李克麟便点点头说道:“这场牢狱之灾不知道何日方能结束,不过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只要叔父大人肯出手救援,我便是在牢房里头再蹲它个十天半月的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够安然无事的免去这场祸患。”
“少爷放心便是,外头又石大人和老奴张罗着,绝不会让少爷你在牢房里头吃亏。”石千对着李克麟开口言语道。
听得这话,李克麟便开口言语道:“那就有劳石管家了在外头奔忙了。”
两人商议妥当了此事之后,外头的狱吏便在外头敲击门槛道:“时候到了,不能在多谈了,快些出去吧。”
听得这话,李克麟的面色便是一片煞白,不过还好将最为重要的事情说过了,心里头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石千听得狱卒有此一言,便匆匆忙忙的交代了几句话,随即便辞别了李克麟,随后起身随着狱吏出了大牢。
管家石千回到了石府之后,便将今日在牢房里头所见之事都跟石亨汇报了一遍,石亨闻报之后也别无其他法子,只是开口言语道:“不错,此事管家处置的极为妥当,本大人极为满意。”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管家慌忙言语道:“小人倶是听从大人的意思行事,石大人,下一步我等应当如何行事。”
“下一步如何行事,这事本大人倒也没有想好,不够从眼下的情形看来,朝中的大小官员们还是要费心打点的,毕竟此事不是一件小事情,如果哪一日皇上下旨名京官们议决外甥的罪名,总要多找些人替克麟开脱。”石亨开口言语道。
“石大人所言甚是。”管家慌忙言语道。
听得管家有此一言,石亨笑笑说道:“平日勤烧香,等事到临头的时候也好多求助一些菩萨帮忙。石千呀,打点朝廷的僚属官员的事情便交付与你处置,务必要东西京官家里头都送到。”
“小人听从石大人的吩咐。”管家石千开口言语道。
“好,这件事情就全权交付与你处置,等到日后功成,本大人自会好好奖赏与你。”石亨对着管家石千开口言语道。
“石大人说笑了,小人如何敢要大人的奖赏,这些年来老爷给小人的赏赐不少了。”石千忙不迭的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
石亨微微一笑道:“一码归一码,以前的功劳是前头的事情,前头的赏赐都是表彰你以前的功劳的,本大人素来是赏罚分明,这一点想必你也是知之甚深。”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管家便开口言语道:“大人所言自是不虚,只是这些事情都是属下应当尽力的事情,若是大人还要奖赏,小人如何敢领受。此物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克麟之事情虽是棘手了一些,倒也不是不能装回天意,石大人若是一定要奖赏于我,小人便受之有愧。”
“管家不必过谦,外甥之事要劳烦足下跑腿的地方不少,本大人也知道有些朝廷的官员极难应付,府中除了你善长此道之外,其他的仆役小厮丝毫没有法子处置。故而只有请管家代为出手了。”石亨便开口言语道。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管家便开口言语道:“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大人所言倒也不差,不过小人还不够分量,若是将此事办砸了,只怕还有些麻烦。”
石亨闻言便哈哈一笑说道:“这一点不必顾忌,本大人绝不是怕事之人,石府也绝非招惹是非之地,不管什么人想要在石某人的眼皮底下做事,想要瞒过我石亨是决计不太可能的。”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石千便点头言语道:“石大人明鉴万里,府中之人绝无敢隐瞒之人。大人,此番李克麟被兵部的官兵从河南捕系入京,此事背后似乎还有些阴谋。”
听官家石千口中忽然说出来此话,石亨便接口言语道:“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似乎是如此,今日你探监之时,是否问出了一些端详来。”
“大人,今日在牢房上上下下打点了不少的钱银之后,小人见到大人的外甥,他敦请小人代为转告大人一定要尽快救他出来。”石千开口言语道。
“这般说来此番本大人的外甥被兵部将士从河南赈灾之事中很快被提到京城,随后便被人诬陷下狱,看来此事背后颇为不简单。今日本大人派人前去探监,克麟外甥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
听得石亨有此一问,管家石千便开口言语道:“克麟一直跟小人哭诉,想要让小人转告大人,他不管久候在牢狱之中,想要大人尽快将他从牢房中救应出来。”
“我这个外甥的脾性一向如此,此事岂是容易措办的。难道你没有跟他说此番牵头要惩治赈灾官员们的关键人物是皇上么。”石亨开口言语道。
一听这话,石千比开口言语道:“少爷倒是不至于此,不过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克麟还是想请石大人尽快出手。”石千开口对着石亨言语道。
听得石千有此一言,石亨便开口言语到:“事情绝非向他一厢情愿那边的如意,对了,跟我安排轿子,我要去西郊的石家庵堂一趟。”
石千在告诉石亨李克麟想尽快将他救出之事,石亨却别无反应之后,心下颇有些摸不透石亨的想法。
而石亨的这句吩咐作为石府官家的石千倒是明白一些,其实这件事情倒是极为简单,李克麟是石亨的姐姐石敏的儿子,石亨与石敏感情很好,对这个姐姐常有往来。
石千也跟着石亨到京师西郊的那个石家庵堂去过数次,他心里头明白石敏一想吃斋礼佛,这些年来,弟弟虽是成了权势熏天一品大臣,可是石敏确是丝毫没有任何请求,而是一直住在京城西郊偏僻的石家庵堂里头。
“石大人,目下的情形是谣言纷传,大人此刻去庵堂是否会引起祸乱。”石千对着石亨提醒言语道。
石亨摇摇头说是:“这一点你不必忧心,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就算本大人不隐瞒行踪去庵堂,朝中之人也绝不敢说一个不字。”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石千便开口言语道:“大人所言极是,朝廷里头官员们对于大人自然是丝毫不敢违逆。故而绝不会有那位大人会在朝堂里头当面说石亨等人一个不字。”
石亨便张口言语道:“此事一点不差,就算送那些大人先生们雄心豹子胆,谅他们也不敢如此造次。”
管家便点点头说道:“从目下而言,李克麟很快被提到京城,居然已然被投入狱中。大人派我前去探监,克麟请我转告大人要速速救他出出来,如今看情形丝毫不宜轻举妄动,想要就救他,还要稍微看看情势再说,朝堂里头这些大人先生们不知道对于此事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大人绝不可大意。”
听得管家有此言语,石亨便张口言语道:“此事一点不差,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好些势力都盯着本大人,想要等本人犯个过错,也好上前来给本人踩上一脚,本人偏不如他们所愿。瞧这些朝中的大人先生们能耐我何。”
“石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颇为难办,不过唯其难办,只要办成了此事,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石千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
“此事暂且搁下好了,对了,速速令门下的奴仆安排车马,你随我到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一趟。”石亨再度言语道。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管家便开口言语道:“大人有此吩咐,属下即刻命人去办。”
石亨闻言便对着管家石千开口言语道:“好,速速办妥此事,随后过来报知本大人知晓。”
听得石亨有此吩咐,管家自是不敢怠慢,很快便出去了,找来府中赶车之人,随即安排妥贴了一切之后,便来跟石亨汇报此事。
石亨闻得汇报,便微微点头说道:“也好,目下的情形未明,还是去庵堂一趟见见姐姐再说。”
石亨套车出城之后,便奔着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而来。
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的地处偏僻,确实石亨的发迹之地。
在加上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乃是石亨姐姐所居之所,石亨便常来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中探视姐姐,而管家多曾跟随前来,故而对于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也不陌生。
等到了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之后,一众人便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庵堂里头。
此刻李克麟被下狱的消息早已是传得满天飞,不过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地处僻远,平素也没有人敢来,故而消息未能入得石敏的耳中。
而石敏久居这京城西郊的石家庵堂清净地,对于红尘俗事已然不太萦怀了,故而京师里头发生这等大事,也是丝毫不知。
石亨去庵堂看望姐姐,却听得庵堂里头的两个丫鬟切切私语李克麟之事。
闻得此言之后,石亨自是不愿姐姐知晓此事,便将这两名丫鬟召到跟前,极为严厉的告诫了一番,令她们不许在石敏跟前提到一个字。
石亨大人有此警告,两个服侍的丫鬟自然心中害怕,诚惶诚恐的对石亨发下毒誓说绝不告诉石敏这件事,否则定然不得好死。
石亨闻得此言,便放过了这两名服侍石敏的丫鬟。
丫鬟们自是心有余悸。
过了不久之后,石敏礼佛完毕,石亨便例行问候,嘘寒问暖的问了不少事情,却一个字也没有提到李克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