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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鹃啼血
    落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公主,我一定要赔在你的身边,要是你现在就让零落走,零落实在是放心不下。 ”
    简怀箴见她忠心耿耿,知道她是一心为自己才好,也不忍心斥责于她,便一句话也不说,就在床榻之上躺了下来。
    简怀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的面前一会儿出现上官鸣凤那张冷冽的脸,一会儿出现南宫九重那张癫狂的脸,一会儿又出现白青青那张纯美的容颜,而没有多久,她的面前又显现出盈盈那天真的面孔。
    所有死去的人的面孔,都在她的面前一一碾过,而最让她惊骇的便是到最后,她面前又出现了于冕那张英姿勃发的容颜。
    于冕与唐惊染原本是一对人人羡慕的鸳侣,但是到现在却变成了生死相隔,这让她情何以堪。
    简怀箴心道:“倘若我当初就把金玉杖交出去,事情还是这般模样吗?,倘若我当初不向皇上隐瞒惊染的死讯,事情还会演变到如此吗?”
    简怀箴越想越觉得深深的自责,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同她一样难以入眠的那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唐惊染。
    唐惊染见张氏夫人执意要守候在于冕的身边,便只好回房去了,回到房中之后,她的思虑难平,她心中千头万绪,只是不知道从何想起。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整件事情都是万贞儿和皇上从中布局,尤其是万贞儿,万贞儿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针对与她,而针对与她倒也罢了,竟然不惜连累于冕,如今更害死了于冕,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于冕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没有了,而于冕又是自己最爱的人,自己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于冕枉死吗?她想到万贞儿那娇美如花的容颜,而实际上这个人的品性却如同毒蛇、毒蝎一般。
    她每每想起来就觉得不寒而栗,她想了很久很久,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想倘若自己当初听从皇上的吩咐,就此入得宫去,也许这以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难道,难道是我错了吗?”唐惊染问自己。
    倘若自己肯顺从皇上入宫为妃,那么也许一切到今天就不会演变成这种地步了,皇上不会跟皇长公主反目,而于冕也不会被她受累,被皇上屡次三番的为难,到如今更送了一条性命。
    唐惊染越想越觉得心中哀怨缠绵,那种感情是什么都不能够形容,她只觉得一颗心慢慢地空了,空的就好象身上再也没有一颗心一般。
    面对天地万物她都能够波澜不惊,唯独有一种撕心的疼痛,让她空洞的心中让她更加觉得心疼不已,那种感情实在不是一句话可以形容的。
    唐惊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之中竟然又是无眠。
    唐惊染一连在于冕的面前守候了三天,但是于冕还是像简怀箴所寓言的那样,便在第三天的晚上安祥的去了。
    于冕不过才二十多岁而已,他英姿勃发的面容之上带着很多斑痕,但是看上去他仍然是那般的俊朗。
    唐惊染望着他,他抓着唐惊染的手,唐惊染感觉到于冕的手温度正在一点一点的降低。
    于冕用尽全部的力量对惊染说了一句:“惊染,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若是有来生,我们再结发为夫妻。”说完之后,他便晕倒在床上。
    唐惊染呼唤了他良久,他才又重新醒过来,对张氏夫人说道:“娘亲,是孩儿对不起你,若有来世,孩儿再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惊染以后拜托你帮我照顾母亲,柔儿以后你要听惊染姐姐的话,知道吗?”
    于柔在一旁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见于冕这么对她说,她连声说道:“是,是,我知道了。”
    于冕说完之后,然后便又昏死过去,众人大痛。
    此时此刻,简怀箴同方寥、纪恻寒和江少衡一同坐在外边的房中,忽然之间他们听到于柔一阵大哭,而张夫人也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啕之声,连忙闯入进来。
    简怀箴刚刚走进来,唐惊染便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道:“公主姑姑,你快看看于冕,看看于冕他怎么样了?”
    “好。”简怀箴答应着,便走上前去。
    她把手往于冕的脉搏上一搭,脸色顿时变作惨白之色,因为此时此刻于冕已经没有一丝生息了。
    简怀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办法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之上。
    江少衡连忙扶住她,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她,简怀箴此时此刻只自己的一颗心真要空了。
    “冕儿他真的,真的已经不在这人世上了吗?为什么要让我这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呀!”张氏夫人越说越难过,整个人嚎啕大哭。
    而唐惊染她此时此刻只觉得心中有很大的悲痛堵塞着,但是面上却一滴泪水也流不下来。
    她望着于冕,静静地望着他,她想到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于冕还是个文弱书生,他原本是想到南京去见简怀箴的,一路之上,自己恰巧与他相逢,便拔刀相助,然后两个人结伴而行,其后的点点滴滴便像是洪流一般在她面前涌现。
    她又想到了自己被欧阳令抓走的时候,于冕为了救自己不惜献出自己的性命,这份惊天动地的感情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担负得起。
    她回忆着自己与于冕的点点滴滴,只觉得记忆是如此的甜美,而现实是如此的残忍,为什么上苍要这么对待她,要活生生的把他们这一对恋人给拆散呢?
    唐惊染呆坐在那里,足足坐了一两个时辰,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动也没有动过。
    方寥见状,连忙把她拉出去,对她说道:“惊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有师傅在你身边帮助你,你一定不要想不开才是?”
    唐惊染这才回过神来,她对方寥说道:“师傅,我不会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面色一变,泪水喷薄而出,她扑到方寥身上大哭道:“师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于冕他会死?为什么他会死?”
    方寥看到她哭的梨花带雨,心中只觉得一阵生疼,便安慰她说道:“惊染天下之中人人都要死的,便是有朝一日你的师傅我还是要离开这个城市,你现在先不要这么难过了,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否则师傅会心疼的。”
    唐惊染擦试了一下泪水,对他说道:“师傅,我这一生当中什么样的磨难也经历过,但是我觉得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对我打击这么大。”
    方寥点了点头,所谓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他如何不知道昔年若不是他对简怀箴虚情假意,始终过不了自己对大明王朝的仇恨,那一关卡,到现在为止,两个人早就已经生活在一起,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璧人了。
    但是命运实在是太过于捉弄人了,有时候有些事情便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的。
    所以他安慰唐惊染说:“惊染有些事情注定了要让人刻骨铭心,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也一定要好好的走过这一关,倘然不若的话,于冕若是泉下有知,他也一定不能够心安,何况还有张氏夫人和于柔需要你的照顾呢?”
    唐惊染听方寥这么一说,心中才觉得稍稍安慰一些。
    于冕的后事办的十分隆重,一切都是按照简怀箴的意思所操办的。
    简怀箴原本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一方面给唐惊染一个安慰,一方面安慰于冕的母亲张氏夫人,而另一方面,她也要做给皇上看看,让皇上看看自己究竟闯了什么样的大祸。
    而简怀箴至于接下来想要怎么同皇上相处,她自己也很难定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利用手中的权势,而把皇上废除掉,因为此时此刻的皇上已经不富当年的那般英明神勇,肚量豁达了。
    而另一方面,简怀箴一直对唐惊染的事情而忧心忡忡,她看到唐惊染就好象看到当年的自己一样,自己心里也曾经那么无助一般,失去亲人的滋味没有人比简怀箴更清楚。
    但是简怀箴所失去的人虽然都是至亲,却不及唐惊染这般失去了一个与自己心意向连,可以过得上一生一世的情侣,恐怕唐惊染这一生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在于冕下葬三日之后,唐惊染忽然来到了于冕的家中,求见张氏夫人。
    张氏夫人听说唐惊染来了,她便对于柔摆了摆手,说道:“柔儿,你出去跟唐姑娘说,就说老生今日实在是不想见她,两个人倘若见了,难免又会生出很多悲泣来,老生这心中的悲伤,现在才平抚了一些,实在是又不想被勾起伤心事。”
    于柔看到母亲如此,便对她说道:“母亲,既然惊染姐姐已经来了,你就不妨见见她,你们两个人俱是伤怀之,柔儿又何尝不是,可是惊染姐姐心中的伤痛恐怕未必会比我们少呀!”
    张夫人听于柔这么劝说自己,便点了点头说:“好,既然如此,你把唐惊染给请进来!”
    “是。”于柔答应着便出去请唐惊染。
    其实张夫人一直对皇上因为喜欢唐惊染,而命令于冕去白头山剿匪的事情有所介怀,而至于此次于冕的死,张夫人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她虽然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和唐惊染也有脱不了的关系,所以她心中对唐惊染难免就生出了几分芥蒂。
    其实之前张氏夫人一直对于冕和唐惊染的婚事十分赞成,但是现在死者已逝,张夫人就难免有很多想不开。
    唐惊染走进来之后见到张氏夫人,眼泪顿时就泪如雨下。
    她看到张氏夫人,张氏夫人便对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下。”
    唐惊染就坐下了,她望着张氏夫人只是流泪,一句话都不说。
    张氏夫人忍不住拿起手绢来擦试了一下眼睛,说:“你这孩子,老生心中这份悲伤刚刚才平抚了,你又拿眼泪来招我。”边说着边让于柔取一块手绢送到唐惊染的手中。
    唐惊染看到张氏夫人忽然跪下来,她对张氏夫人说道:“老夫人,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乃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是什么事?”张夫人问唐惊染。
    她见唐惊染忽然来到,以为是因为于冕的事情,谁知道她又说有别的事情,所以让张夫人难免会觉得惊疑不定。
    唐惊染安安静静的说道:“老夫人,于冕在临死的时候曾经嘱托我,让我好生的照顾你,但是我想我以后不能够好好照顾你了,还有柔儿,希望柔儿可以照顾好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张夫人看到唐惊染眼中那分绝望和悲伤的神色之后,不禁也被吓了一跳。
    在她的心目之中,唐惊染一直都是较温和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
    唐惊染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惊染自有自己的打算,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是我对不起于冕,没有好好的照顾你,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凡事以自己为重。”
    说完她便站起来,继续对张氏夫人说:“我要走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夫人你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望着唐惊染近乎仙子一般的背影,于柔和张夫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于柔侧着脑袋问张氏夫人道:“妈妈,你说惊染姐姐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不会是想不开?”
    张夫人望着天说道:“所谓悲哀莫过于心死,此时你惊染姐姐的心已经死了,一个人的心已经死了,她又怎么会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活在这世上呢?所以她到底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她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任凭我们怎么劝说都劝不住的,所以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柔托着小脸说道:“惊染姐姐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人之一,我实在是不希望她有什么危险。”
    张夫人点点头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的哥哥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命吗,便是旁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柔见母亲说话的时候十分决绝,她也不好开口。
    且说唐惊染回到怀明苑之中后,她便把纪恻寒和方寥请了过来。
    纪恻寒和方寥见到唐惊染忽然这么郑重的请他们过来,两个人俱都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唐惊染自从于冕死后,便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已经好几天。
    方寥十分心疼的望着唐惊染,对她说道:“惊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就告诉我,你不要为难了自己才是。”
    唐惊染点点头对他说道:“你放心,师傅,惊染一定不会为难自己,只是惊染有一件事情想恳求师傅和纪师叔。”
    “哟,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就是,只要我纪恻寒能够做得到的,我绝对不推托。”纪恻寒豪气干云的说道。
    其实纪恻寒也是十分疼惜唐惊染的,他和方寥、江少衡一样,都把唐惊染当作子侄辈来看待。
    唐惊染跪下来对他们说道:“师傅,我想把烛影摇红拜托给师傅,而把忏情门拜托给纪师叔,我之所以没有请江师叔,是因为我知道江师叔心中有很多未了的心结,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闲云野鹤的人,我知道纪师叔也不愿意被世俗所缠绕,但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惊染你是不是想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你千万不能这么想,要是你这么想,你师父会为你担心的!”纪恻寒连忙说道。
    方寥见状,连忙把唐惊染拉起来问她道:“惊染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寥本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见到唐惊染这么说,知道一定有古怪。
    方寥这一生最在乎的人无非有两个,第一个就是简怀箴,简怀箴对他而言,到现在已经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而另外一个人就是唐惊染,唐惊染在他心中就像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唐惊染出什么事的。
    唐惊染面上露出一丝惨笑,她对方寥说道:“师傅你放心,惊染一定不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只不过到了现在,我的心里实在是已经容不下太多东西,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事,我现在也无心打理,但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刚刚遭遇了重大的创伤,还需要人来带领他们恢复,所以我便把两个门中的弟子托付给师傅和师伯,还希望师傅和师伯能够圆了惊染这一个愿望才是。”
    方寥和纪恻寒互相对看一眼,方寥才缓缓地说道:“惊染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和你纪叔叔一定会答应你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一定不要想不开,所谓死者已异(音),生者应该坚强的活下去,这才是对死者最好的交代,你明白师傅说的话吗?”
    “惊染心目中全都明白的,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唐惊染的目光之中,忽然增添了几分坚定的神色。
    方寥见她这么说,一颗心这才安静下来。
    他说道:“好,既然你现在心情不好,那你就出去散散心,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事情我和纪兄先给你看着,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们的承诺。”
    “师傅、纪叔叔你们放心,惊染说过的事情,绝对不反悔,惊染说不自杀就绝对不自杀。”唐惊染对两个人许下了承诺。
    方寥和纪恻寒这才安心下来,他们也觉得唐惊染遭受了如此大的创伤,的确是需要时间来恢复,所以两个人也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
    唐惊染离开了纪恻寒和方寥之后,她忽然去到了宫中见简怀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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