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唐惊染一席白衣胜雪,从高处翩然飞下,把他救了下来,她那娇美无筹的身姿,就仿佛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每当想起来,朱见深就会为之心神迷醉。
万贞儿想了想,便小心翼翼的对皇上说道:“皇上有些事情既然惊染美眉想不通,皇上也不要逼迫她,就让她好生去想罢了,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早晚会明白的,所谓真金不怕火炼,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说臣妾说的对吗?”
朱见深笑了笑说道:“贞儿,你这张嘴是越来越甜了,你说的话从来都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朕就怕这事情只是一场欢喜一场空罢了,惊染她如今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就不同外面的人接触,她既然不喜欢朕,又何必处心积虑的嫁给朕做妃子呢?她若是喜欢朕,为什么成了朕的淑妃之后,都不肯让朕碰她一碰,也不肯对朕露出一个笑脸呢?”
朱见深说到这里,就撂下了手中的金筷子,他面上重新攀上了愁容,望着万贞儿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万贞儿想了想,她终于明白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唐惊染入宫之后,根本就不给朱见深任何机会,所以朱见深才为此苦恼。
万贞儿此时此刻简直心如明镜,她知道为什么唐惊染怎么都不肯给朱见深机会。
因为唐惊染入宫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为了当皇上的淑妃,而是为了想找她万贞儿报仇来的,这件事情她万贞儿能够料到了,但是皇上却怎么都想不到,所以他才会在那里长嘘短叹,迷茫不已。
万贞儿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要想在这宫中屹立不倒,可以与唐惊染分庭抗礼,那么就一定要抓住皇上的心,即使不能够让皇上宠爱自己,那么也一定要想个法子让皇上器重自己,让皇上觉得离开自己不行。
这么一来,便是唐惊染在皇上面前再得恩宠,也没有办法对付自己了,毕竟现在皇上心尖上的人是唐惊染,唐惊染比起自己来还具有很大的优势。
所以万贞儿便侧着脑袋想了半日,对朱见深说道:“皇上,臣妾始终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倘若淑妃一年不理皇上,难道皇上就要等一年吗?等一年倒也罢了,倘若淑妃两年、三年、五年、八年、十年不理皇上,难道皇上就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要等下去吗?臣妾一想到那日子就会觉得十分的漫长。”
“淑妃要是能像你这么想,那就好了,朕心里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但是她现在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你说朕应该怎么办才好?贞儿你帮朕想想办法。”朱见深望着万贞儿眼中露出了诚恳的神情。
朱见深身为九五之尊,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的,万贞儿自然心里明白。
万贞儿忙凑到他的身边,托着他的手,对他说道:“皇上,你也不要太过于忧虑,既然如此那就让臣妾帮皇上想个法子,不知道皇上可否对惊染姑娘。”
她说到这里打住不说,眼神高深莫测的望着朱见深。
“你继续说下去,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不要管朕爱不爱听。”
朱见深此时此刻已经束手无策了,惟有把希望寄托在万贞儿的身上。
万贞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好,既然皇上让臣妾说,那臣妾就说了,或者皇上可以对淑妃用强,以后淑妃说不定就顺从了皇上呢?”
“用强!”用强这两个字顿时在朱见深的脑海中一略而过。
说实话,他之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对唐惊染用强,可是每当想起唐惊染那娇美的如同神仙一般的容颜,就让他怎么都下不了手。
要是唐惊染因为责怪自己对她用强,这一生一世都不理自己了,那该怎么办才好,所以他颇为有些踌躇、迟疑起来。
万贞儿见他如此,便在一旁劝道:“皇上,你不要这么想,你要是觉得臣妾出的这个主意不好,你只当臣妾没有说过罢了。”
朱见深却说道:“朕并不是觉得你这个主意不好,只不过她的心不在朕这里,朕便是对她用强又怎么样呢?更何况若是朕对她用了强,她从此就恨了朕,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朱见深摊了摊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望着万贞儿。
万贞儿在心中冷笑道:“枉你朱见深是个九五之尊,还有这等儿女私情,让你头疼至此。”
她心里尽管有些不屑,但是面上还是对朱见深说道:“皇上,您真的不能这么想,您若是这么想,继续纵容惊染姑娘下去,恐怕以后她会越来越有恃无恐,越来越不把皇上放在眼中的,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贞节,倘若皇上对惊染姑娘用强,惊染姑娘的贞节都给了皇上,那么,她的心早晚也是皇上您的。”
“什么?”朱见深听到万贞儿的话,顿时觉得像是一剂惊雷在头顶上炸响,生米煮成熟米饭。
他愣了半天说道:“也许你说的是有道理的,朕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呢?”
他说到这里,又稍微愣了一下说道:“但是朕始终觉得还是有不妥帖的地方,倘若惊染一时想不开要寻死觅活,你说怎么办才好?朕总不能眼睁睁的把她送入到水生火热之中去?”
万贞儿微微一笑说道:“皇上,您放心,既然皇上也不想对惊染姑娘用强,又不想逼迫惊染姑娘,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贞儿为您打算,贞儿一定有办法让惊染姑娘对皇上服服帖帖的,而皇上又不必对她用强。”
“真有这个办法?”朱见深高兴的问道。
朱见深见万贞儿忽然调转口风,说是能够帮他驯服唐惊染,不但不需要他对唐惊染用强,还可以让唐惊染对他全心全意,不禁喜出望外道:“你到底有什么法子,万贵人?”
万贞儿故作神秘说道:“皇上,你可不可以不要询问臣妾到底用什么法子,总之只要臣妾答应皇上,就一定为皇上办到。”
朱见深想了一会,心中惊疑不定,虽然他觉得万贞儿一向足智多谋,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倘若他任由万贞儿肆意妄为的话,倘若万贞儿做出什么伤害唐惊染的事情来,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朱见深便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万贵妃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你必须要告知朕知道,倘若不然的话,朕是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情的。”
万贞儿现在之所以肯向朱见深出谋献策,一方向是想取得朱见深的信任,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见朱见深怎么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便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说道:“好,既然皇上这么说,那贞儿就带皇上去见一个人,”
“带朕去见一个人,什么人?”
万贞儿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只要到了就知道了。”
朱见深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万贵妃,你不是现在要带朕去见惊染?”
“当然不是,皇上你放心,只要皇上见到这个人,这件事情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说完,万贞儿便站起身来,袅袅婷婷的往外走,而朱见深也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后面古冷意和陈嬷嬷等人也一起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古冷意和陈嬷嬷的心中都有些紧张,因为他们知道万贞儿想要带朱见深去见的人是谁,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石丽卿。
石丽卿乃是苗疆来的夫人,她擅长巫蛊之术,之前的时候曾经帮助过万贞儿来夺取朱见深欢心,而且屡见成效。
虽然最后那巫蛊之术,因为唐惊染的发丝被简怀箴取走,所以失去了效用,但是石丽卿这个人的厉害,也让万贞儿深刻的见识到了。
万贞儿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了她,她觉得石丽卿一定能够帮得上朱见深的忙,只要自己帮了朱见深这个忙,说不定石丽卿可以趁机控制了唐惊染的心智,让唐惊染以后臣服在自己脚下。
而最重要的是她又可以讨取朱见深的欢心,博得朱见深的信任,这么一来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古冷意和陈嬷嬷之所以有些心境**,是他们都觉得事情恐怕没有万贞儿想的那么简单,但见万贞儿丝毫都不紧张,带着朱见深一路向咸福宫后面的小院而去。
到了一个平常的小院面前,朱见深满面疑惑的看了万贞儿一眼,说道:“万贵妃,你现在带着朕来见谁?”
万贞儿微微一笑对朱见深说道:“皇上,你放心,这里面住着一个异人,只要她肯出手相助,那么皇上就一定能够取得惊染姑娘的芳心。”
“哟,这里面住着一个一个异人!”
朱见深微微有些发愣,他说道:“这宫中的事情难道还有朕不知道的吗?”
万贞儿见状,心头一紧,连忙跪下说道:“皇上,是臣妾不好,是臣妾私自藏了一个异人在这里,这个异人她来自于苗疆,十分擅长医药之术,臣妾经常会有些头痛、脑痛的毛病便会来这里看,久而久之更发现这异人她有很多别的本事,所以现在才把皇上带来这里,向这异人求助。”
朱见深听万贞儿解释完后,他便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朕也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先起来?”
“是。”万贞儿便答应着站了起来,朱见深拉着她两个人便携手往里走。
小院的门很快被推了开来,紧接着朱见深和万贞儿便一同走了进去,古冷意则在后面大声的高喊道:“皇上驾道!”
万贞儿自从搬迁到咸福宫后,她很少再用到石丽卿,于是便把石丽卿送到了这小院之中,平时里她也不来看这石丽卿,石丽卿平时里生活在小院之中,倒也怡然自得。
如今她正在小院之中绣东西,忽然听到说是皇上驾道,她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怪异起来。
她挽了挽衣袖走了进来,但见眼前站着一个青年人,那青年人不过是弱冠之年,生的十分儒雅有气质,显然这个人就是皇上了。
石丽卿想也不想便行礼下去,对他说道:“老妇不知道皇上驾道,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见深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来自苗疆的老妇人,居然如此的懂礼。
他便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先起来!”于是,那石丽卿便站了起来。
朱见深仔细的打量着石丽卿,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老,石丽卿的颧骨很高,眼睛大,嘴唇薄而白,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骷髅头一般,倒是把朱见深给吓了一跳。
朱见深被吓的一连往后退了两步,指着那苗疆妇人石丽卿说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石丽卿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想必是被老妇的容貌给吓到了,老妇乃是苗疆人,因为生的奇丑,所以便不容于族人来到中原,多亏贵妃娘娘收留,一直住到宫中。”
万贞儿十分鄙意的看了朱见深一眼,见他因为石丽卿长的很丑,便被吓得不清,只觉得很看不起他,但是她完全都不表现出来。
她便对皇上说道:“皇上,这石大师的法力是很厉害的,只要她肯出手相助,那淑妃娘娘一定会对皇上千依百顺。”
“哟!”朱见深闻不禁为万贞儿所说的话所吸引。
那石丽卿不失时机的说:“皇上既然来到这里,不妨同贵妃娘娘一起进来坐,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奴婢就行,我一定为皇上和娘娘排忧解难。”
朱见深但见那夫人眸子之中金光闪闪,似乎果然是有一些功力似的,他便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万贵妃我们就进去听她。”
于是万贵妃和陈嬷嬷、古冷意便扶着朱见深一起走到了石丽卿的房屋之中。
古冷意之前去请石丽卿的时候,就曾经被她吓了一跳,而今他忍不住抬头看去,但见石丽卿所住的房屋之中四处又挂满了人皮挂画。
那些挂画看上去微微有些发黄,一针一线都绣的十分紧致,若不是石丽卿自己说起,任凭是谁也不会以为是人皮挂画。
古冷意顿时被吓的冷汗层层,双脚发软,一下子摔倒在那里。
朱见深有些吃惊的看了古冷意一眼,转而问道:“古公公你怎么了?”
古冷意连忙伸出袖子来摸着头上的冷汗,连声说道:“皇—皇—皇上,奴才没什么,奴才实在是没有什么。”
他一连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朱见深觉得他很是怪异,但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罢了,所以朱见深也并没有多加询问。
古冷意因为十分害怕,所以整个人被吓得瘫倒在地,他抬起头来不经意间接触到石丽卿的目光,但见石丽卿的目光之中带着一团火焰,像要弑人一般,看上去十分恐怖,他连忙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石丽卿的一双眼了。
石丽卿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亲自去给朱见深和万贞儿奉了茶端上来。
朱见深和万贞儿见到石丽卿泡了茶上来,万贞儿先喝了一口,但见茶香扑鼻,只觉得从来没有喝过的好茶,便忍不住称赞说道:“石大师你这里果然是有好东西的,这么好的茶味本宫以前可从来没有喝过。”
朱见深见状便也喝了一口,便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石丽卿在那里,面上的神情波澜不惊,对朱见深和万贞儿说道:“皇上和娘娘实在是过奖了,这只是普通的茶叶罢了,皇上和娘娘今天既然来到了这里,想必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两位不妨说出来就是,只要是我能够帮的上皇上和娘娘的,一定尽我所能。”
“好。”朱见深见她如此恭敬,对她的厌恶之情不禁减去了三分。
而万贞儿则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说道:“石大师今日里本宫请了皇上一同来见你,是有这么一桩事,这桩事说起来倒也奥恼,那便是我们这宫中新进了一位唐淑妃娘娘,那淑妃娘娘是皇上很喜欢的人,但是淑妃娘娘却对皇上的态度异常冷漠,让皇上觉得十分不开心,所以希望石大师你能够想个法子来帮帮皇上。”
“哟,难道娘娘是希望我向淑妃下蛊术吗?”石丽卿从旁问道。
“什么,蛊术,蛊术不是传说中的妖术吗?”朱见深顿时脸色大变,他望着石丽卿就像是望着蛇蝎一般,避之不及。
而朱见深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万贞儿的意料之外,万贞儿连忙好言好语的劝说道:“皇上您弄错了,蛊术并不是一种妖术,蛊术是石大师所特有的一门独传绝艺,只要是她发动功力,那么一定有帮助能够帮的上皇上。”
朱见深见她这么一说,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但是他对石丽卿仍旧是抱有怀疑的神色。
那石丽卿见到朱见深如此惊慌,倒也不慌不忙,她随手把桌子上的刺绣取了出来,放在手中,慢慢的绣着,她那一针一线都是绣的如此的认真,如此的精心。
只看到古冷意浑身冰凉,因为古冷意知道她手中绣着的并不是别的,而是一张人皮,而她绣东西所用的也不是什么绣线,而是人的发丝,这让古冷意浑身惊愕不已,但是他又不敢当着万贞儿来揭穿石丽卿。
他唯恐石丽卿对自己不利,他忽然想起来了最近宫中的一个谣传,据说宫中最近经常有年轻的宫女或者小太监而不知不觉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那里,宫中所有的人都以为那些小宫女和小太监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