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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七,雪花银
    简怀箴回京到乾清宫中见过皇上之后,第二件事情便是要去见李贤。 此时此刻,李贤仍然卧在床上,卧病不起,忽然听说简怀箴来了,连忙把她请了进来。
    李贤见到简怀箴,便挣扎着要起身向她行李。简怀箴连忙摆了摆手,亲自扶着他躺下,对他说道:“李大人,你不用这么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李贤连续咳嗽了两声,这才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不知道你这一路之上到底查出了什么事来,到底是谁在背后策立,做出了这假圣旨的坏事来。”
    简怀箴摇了摇头,她面上的神色微微的一松。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说道:“没有,我也没有查出是谁来,只不过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继续查下去的,李大人你放心。”
    李贤又继续在那里不停的咳嗽,简怀箴面有不忍,便劝说他道:“李大人,你要好好养病啊,要不让我帮你看一下,你这病到底是怎么样了?我这身上还带有几粒天山雪莲,要不然本宫先给你服下怎么样?”
    李贤摆了摆手,强撑着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我这病自己心里知道,天山雪莲可以医毒,却不能医病。皇长公主也是为了我的病操心,只不过,我却想知道,皇长公主这一路之上到底查了出什么。”
    简怀箴微微一愣,一时之间她也有理李贤的心思了,但是听李贤这么一说,她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对李贤说道:“真的没有查出什么事来,李大人你就放心,总之这件事情就交给本宫去处理。”
    李贤继续咳嗽着,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起,他的眼神遽然涣散,他对简怀箴说道:“其实皇长公主也不要瞒着我了,有些事李贤虽然在病榻之上,还是知道的。”
    他边说着,边又咳嗽几声,猛力的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哑然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一个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简怀箴掌心里写了一个清。
    简怀箴听他这么一说,便微微睁着双眼,轻声的问道:“难道你弟弟的儿子名字就叫做李清吗?”
    李贤点了点头,他的神色变得十分的惶恐。
    他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既然您想帮清儿隐瞒这件事情,但是这事却是瞒不过了,清儿前段时间出事游历,但是先皇长公主一步回到了宫里。回到宫中之后,他竟然,他竟然…”李贤说到这里又是忍不住的咳嗽。
    他旁边的心腹连忙拿了一块绢子去给他接,谁知道,竟然咳出了些许的血丝来。
    简怀箴见了一时只觉得心下侧然。
    “谁知道清儿回来之后,竟然悬梁自尽了。而我刚才的时候,看到皇长公主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那玉佩正是清儿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一定跟清儿有着牵扯不开的关系。”
    “皇长公主,是不是清儿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他一边说着,面色微微发白,强自镇定着。
    简怀箴转过脸去,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然后便对李贤说道:“李大人,你放心,这件事情虽然本宫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清根本是不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他只是因为太过于年少,所以被人所利用。而至于李清这次回来之后,忽然自杀嘛。”
    她的目光缓缓的一沉,继续说道:“我倒觉得恐怕这件事情是有人从中作梗。因为我见到过李清,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他的性子非常重,也算是有勇有谋的孩子,绝对不会因为这次的打击就会轻易的自杀的。他的确败在了我的手中,但是败在了我的手中,也不至于要自杀啊,败在我的手中,并不丢人啊。”简怀箴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一笑
    李贤被她的话引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他尽管是笑着,仍旧是咳嗽不停。
    简怀箴见他神色有些好转,便对他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在这宫廷之中组织了一个神秘的集团,专门利用那组织来做非法的勾当。而且这个人的居心实在是叵测,可惜到现在为止,我也始终不能查出这背后操纵组织的人到底是谁?所以李大人你要赶快的好起来,本宫需要你来帮本宫。”
    李贤听简怀箴这么说,心中只觉得十分激动。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简怀箴仍旧是这么信任他,他眼中有泪的热溢,便已经先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您放心,李贤就是为了皇长公主这句话,也一定会快些好起来。”
    简怀箴又继续嘱咐了他几句,这才离开了李贤的府中,离开李贤府邸之后,简怀箴便回到了后宫之中。
    一直以来,她都为这件事情所缠绕,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抵挡。
    经过这次的调查之后,简怀箴的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千丝万缕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这种恐慌是她一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她曾经辅佐了五朝的皇帝,但是每一朝皇帝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而唯有这次却让她觉得自己调查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调查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来,这丝丝缕缕的事情就像是团团的迷雾一样围绕着她。
    到底这在宫中操控全局的人,还有那在苗疆王派来到京城的细作到底是谁呢?简怀箴想到这里,只觉得整个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无论她怎么想,都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想到最后,她怎么都想不通之后,她觉得便不再去想了。因为她知道,要是再想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简怀箴想来想去,只觉得一腔心事却不知道跟谁来诉说,一时之间她想到了怀明苑,便准备往怀明苑之中走去。因为如今她不知道这后宫之中还有谁值得信任了。
    以前的时候还有零落,零落可以听她倾诉心声,但是现在零落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她把零落派去了唐惊染的身边,平时零落在的时候,倒也是不觉得。
    只不过零落走了之后,她倒是觉得自己有时候想要说一些心事的时候,反而不知道找谁了。
    她本来想往怀明苑之中走的,但是当她走到南内的时候,忽然停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她看到南内,忽然想起了南内的一个人,她觉得只要见到那个人,也许可以缓解自己心头的忧思,于是她再不想就往南内走了进去。
    简怀箴不由自主的脚步就往南内走进,走了过去,因为她知道,南内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朱见辰。
    简怀箴跟朱见辰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个晚辈,简怀箴还是充满信心的。
    她觉得朱见辰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他在那里逆境之下还能诗情宜人,画意盎然,过属于自己的日子,而且每日里无事的时候就研读佛经,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简怀箴觉得只要跟他交谈,一定可以荡涤心灵上的??所以她便往前走,等到她走到南内门口的时候,仍旧看到两个太监在那里把守着。
    但是这两个太监却并不是以前她经常见到的那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没有变,而另外一个,已经换了一个人。
    简怀箴微微一愣,便开口向一个比较熟悉的太监询问到:“你这次为什么换了一个人啊。”
    那太监见是简怀箴,便对她说道:“起禀皇长公主,小青子他前一段时间,生了重病,到最后竟然不治而死了,说起来真是令人悲伤。”
    简怀箴听完之后,心头也觉得凄凄然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听到的都是让人觉得很悲伤的消息。
    简怀箴便径自走了进来,他看到朱见辰一个人躺在那里,诗酒怡然,仿佛是对外面的事情完全都没有预料似的。他身边此时已经换了一个宫女,并不是了了,而是另外一个宫女,那个宫女看上去也生得十分白皙美丽,跟了了不相上下。
    简怀箴倒是忍俊不禁,这朱见辰虽然说被困在这里,但是又有佳人美酒,诗书,又有佛经相伴,那还有什么值得不快的事情呢?
    朱见辰看到简怀箴走了进来,便懒懒的给简怀箴行了一个礼,随手把一壶酒抛给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你今天进来见臣儿恐怕不是没有任何事?皇长公主既然来了,先陪我喝一杯如何,我们不醉不归,一醉方休。”
    说完,他先举起手中的酒壶,大口的喝了一口,简怀箴见他如此的肆意豪情,那种感觉是她很久以来都没有的了。
    所以她也当人不让,举起手中的酒壶便也喝了一口,于是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的就把两个人手中的酒壶中的酒给喝完了。
    这时候,朱见辰才很认真的望着简怀箴,询问到:“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眉头深锁,好像是遇到了难以解开的结疑呀?”
    简怀箴见他的双目竟然能够洞悉人的心思,便笑笑说道:“这俗世红尘中的事,本来就是纷扰得很。若是我能够像你这样一个人在这里过这些逍遥自在的生活,那当然是有趣得很。”
    他听简怀箴这么一说,便仰天长笑道:“既然皇长公主来了,不妨听我为您唱一首歌谣如何?”
    简怀箴点头说道:“愿意聆听”。
    于是那朱见辰便在那里翩然起舞,他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说完之后,他便在那里狂舞,他的衣襟狂舞之间,竟然广袖飘饶,很有几分江少衡年轻时候的豪气,让简怀箴看得一时之间有些错鄂。
    他见到简怀箴痴痴的望着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便对她说道:“皇长公主,您还是不要为眼前的烦恼而忧伤了,如果是为一些不要紧的事情而忧伤,又有什么意思呢?听我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我说得对不对?”
    简怀箴听他这么说,整个人忽然像是放松了一般,她说道:“对啊,你说得很对。”
    简怀箴边说着,边也甩起了衣袖,随着他一同飘然起舞,一边起舞一边唱着:“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简怀箴跟他一起唱着,只觉得心中十分的畅快,所有的不悦和愤懑在一瞬间全都发泄出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这在南内之中,她也可以找回到自己,找回到自己年少时候的影子,又可以让自己的心在一瞬间变得平静。
    简怀箴同朱见辰大醉一场之后,回到万安宫中,只觉得一颗心顿时稳定下来,所有的事情她都不去再想了,因为她知道即使是再想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像朱见辰说的,等到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所有的苗疆王,至于那什么宫中的神秘组织,还有那什么神秘的蛊毒。今天都让它通通见鬼去。
    简怀箴心里想的,可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她醒来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让她整个人觉得有一阵懒散。
    在一瞬间,她觉得心里是快活的,但是接下来她却知道自己的这份快乐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接下来等待她的还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无论是那苗疆王派来的细作,还是宫中的神秘组织,又或者是皇上和唐惊染身上所中的蛊毒,她无论如何要帮他们解开的,倘若她不能够帮他们把这些问题都给解决的话,那么她永远也不会安心。
    这就是简怀箴,她简怀箴这一辈子就注定了是奔波劳碌的命,任凭是谁也没有办法帮助她,因为连她自己都帮不了自己,旁人又能够怎么样呢?
    简怀箴的调查使得假圣旨的案件暂时有了进一步的结果,那些伪造圣旨的人果然消停了。
    简怀箴便到乾清宫中去,亲自向朱见深建议,无论如何也要给受灾的人补贴一些银量,朱见深跟简怀箴商量过之后,便决定在河南、河北各自拨出三百万两银子,给那些曾经受过,忍受过苛捐杂税的灾民,让他们可以返回家乡,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
    简怀箴见皇上如此的懂事,心中十分的安慰,于是一切便按照皇上所说的去做,押运皇银的事情交给了锦衣卫的两个指挥史去做,他们分别把皇银押往河南、河北。
    但是就在银两到达天津地界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六百万两的皇银不翼而飞,这六百万的皇银可不是一件小事,以前简怀箴虽然有带人劫过一千万两的银子,但是她劫那一千万两的银子是为了黄河的灾民,所以皇上才不同她追究。
    而今这六百万两的银两,可是关系着河南河北无数灾民的性命,竟然有人如此枉顾灾民的性命,把这些银两给劫走了。这不禁让朱见深暴跳如雷,而且也让简怀箴很是生气,朱见深大怒之下,要斩杀那两个锦衣卫的指挥同志。
    简怀箴连忙劝说皇帝,她对朱见深说道:“皇上,你听我说,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要是寻常的人谁敢来劫皇家的官银啊,而且又是六百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策划的。要是皇上信任本宫,就让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本宫去调调查,本宫一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皇上一个交代。”
    简怀箴虽然面上是这么同朱见深立军令状,但是实际上她自己的心里也颇有些拿不定主意。因为她知道这皇银失窃,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接下来她要面临的将是怎么样的对手,她也一无所知。
    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劫匪做的,而是那一直隐藏在不可见人的深处的神秘组织做的,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本事和能力把这么多皇银劫走,而又劫得如此的不露痕迹。
    简怀箴这么跟朱见深请求,朱见深觉得简怀箴一直以来做事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便点头对简怀箴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朕就交给皇长公主去做了,皇长公主年事已高,本来不应该为这朝廷和皇宫之中的事奔波劳苦,但是如今朝廷之中竟然连可用的人才都没有,朕也觉得心灰意冷。
    简怀箴连忙安慰朱见深道:“皇上,如今还年轻,等到皇上登基的时间久了一些,想必一定可以重新整顿朝廷。、
    朱见深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愈发的心灰意冷起来,他说道:“难道朕还可以多当几年皇帝吗?皇长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朕是中了那蛊毒的,其实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别人,都怪朕,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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