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向东当然不能直接问,木槿你哭什么?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问她,只会让她哭得更凶,过一会不问她自己就会说出来的。因为是在酒店里,木槿自己也担心哭出声音,就极力压抑着,却很快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咳嗽起来,不一会就憋得面红耳赤。杨向东慌了,拿过木槿的包找出他已经很熟悉的止咳药水喂她喝了几口。他抱着木槿坐起来,把她放在腿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缓一缓,过了一会又下床去给她倒了杯水。木槿抽出几张面巾纸擦了擦眼泪鼻涕,赤着脚去找垃圾桶,她把面巾纸扔进垃圾桶里,又回到床上,两手搂着杨向东的脖子使劲咳嗽了一通,这才赌气地说:“我不要失去你。”
还以为什么事使她这么悲痛欲绝呢,原来她是为这个哭闹,杨向东终于松了一口气。“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在这里吗,”看着她湿润的眼睛,杨向东心有不忍,却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缠同一个话题,就吻了吻她嘟起的小嘴巴,说,“你不会失去我的,按照自然规律,我还有几十年要活,还要继续做人民的公仆,为老百姓服务。”
“呸,谁跟你说那个。”木槿含泪笑了,嘟着嘴巴说,“以后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你对我坏一点,我就不想你了。”
杨向东赔罪似的说:“我哪有对你好啊,木槿,我想对你好也没有机会。”
“怎么没有机会?你调回市里工作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说到这里木槿又高兴起来, 杨向东回来就可以经常去咖啡厅了。“你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当市长了吧?什么时候能调回来呢,你在长乐已经好几年了,不可能一直在那里当县长吧?”她一连串地问道。
“这些我还真没想过,”杨向东说着,犹豫了一下,又说了句,“不过最近我有个想法,我准备申请去援藏。”
“援藏?”木槿一时反应不过来,问,“你为什么想到要去援藏?”
杨向东认为要给木槿讲解援藏工作,说明这是中央为推进西藏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而作出的一项重要战略决策,恐怕一时半会对她是说不明白的,就简单地回答道:“这是中央的决策,省委分配的任务。”
“那你为什么要去?”木槿问道。是啊,为什么不是张三,不是李四,而是你杨向东要去援藏?
杨向东非常自信地回答:“因为我符合援藏干部的选派条件。”
他确实很自信。援藏干部的选派条件是政治上靠得住,思想政治素质过得硬,身体健康,适应高原环境,能坚持长期在藏工作,具有胜任本职工作的组织领导能力和业务水平。这些他相信自己都没问题。和其他人相比杨向东认为自己得天独厚的条件是,作为业务干部出身的行政领导,他更具有组织领导能力和业务水平。年龄也符合要求。
木槿关心的却不是杨向东是否符合援藏干部的选派条件,而是担心真地发生,她紧张地问道:“你去西藏要待多久呢,你说,你要去那里是不是为了躲开我?”
“挂职服务时间一般为两年。这只是我的一个意向,还没报名呢,报名以后还要经过单位推荐和组织决定,”杨向东低头在她脸上吻着,突然笑了,问道,“我确实是想走的离你远一些,木槿,你说我这是对你好还是对你坏?”
“坏。”木槿轻声吐出这一个字,就闭上眼睛,泪水又悄悄地滑落下来。
“那你以后要是不愿意想我,想起我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杨向东是个大坏蛋,啊?”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失去的才是最令人留恋的。杨向东虽然也并不相信这是他和木槿的最后一次,但是此情此景,心里自有千万般不舍。他更觉情难自禁,再一次冲动地挺身而进,像是要挖掘木槿的身体里最隐秘地方的珍宝,这一次其势也狠,其时也久,直到木槿像花瓣一样在他粗暴的掌心里战栗,他才汹涌喷发,倾其所有灌注了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