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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每天的起床时间都很准时,5点30分,这个时候他姑姑也已经起床,本来她都会陪琅琊晨跑到西湖边,来回一趟大约1个小时,只不过跑了两个星期她就不得不放弃,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身后足足有近百人垂涎他姑姑容颜的牲口们腆着啤酒肚拼命跟在后面,场面壮观是壮观,可惜琅琊和她都受不了做焦点。
起床,洗漱完毕,出门小跑到西湖,打了套咏春拳,就慢慢跑回小区。
因为他身子骨有点虚,现在还吃着中药,咏春拳只是有个架子,西湖边上几个老头子初看惊艳,很快就不再注意琅琊,也曾有个老人劝琅琊有机会练太极,只不过事后姑姑没表态,琅琊也就没有付诸行动。
回到房子,姑姑已经把早餐做好,小米粥加茶叶蛋和油条,几碟小菜,清淡爽口,没有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一切都像这间房子平淡素净。
琅琊吃饭总改不了风卷云涌的作风,跟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似的,小青瓷花碗太小的缘故,琅琊足足吃了四碗小米粥,他姑姑倒是只吃了半碗就不再动筷,柔声笑道:“你的工作地点都龙蛇混杂,吃了亏先别急着逞强,记得姑姑跟你说过的话,君子报仇尚且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这些小人物,十年不够,二十年三十年都是能等的。”
琅琊有三份工作,为了能够支付那份不低的房租和一个相对惬意的生活姿态,如今的社会不再是那个可以隐居终南山或者某处名川大山就是清高的逍遥避世,为啥?终南山也好,峨眉山也罢,你要真隐居在那里,还不天天跟数万的游客打交道?那还叫隐居吗,还有一肩明月两袖清风的风范可言吗?
所以呢,现在都与时俱进地要说结庐在人境了,可问题是房价飞涨,没钱?难不成睡天桥下?
琅琊和他姑姑所有的财富来源就是他包括酒吧服务在内的三份工作和她的花店。
“知道的。”琅琊点点头。
两千多年前韩信若非选择从那痞子胯下屈辱钻过,那天下,就不是今天的天下了。
琅琊也知道拍案怒起争一时痛快,当时是够爷们够气势,可不自量力的快意恩仇后,往往是更大的屈辱。
他虽然忘记太多的东西,但那份在有心人眼中貌似极具枭雄潜力的性格,从未变质。
“姑姑,还有人去花店打你主意不?”琅琊笑道,没有杀伤力的灿烂。
“怎么,你还能把这群人撵出花店?”他姑姑轻声笑了,只是有点无奈,一两只苍蝇你能够无视,可当一群苍蝇围着你转悠的时候,那就真不是件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好事情,尤其当这群苍蝇脸皮够厚手段够无赖毅力够倔强的时候。
“要不要请个人帮姑姑看店?”琅琊提议道。
“那每个月得多1000的开销呢。”她托着腮帮,嫣然一笑,没有半点对金钱的眷恋,只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趣味。
“我再找份工作就是了。”琅琊耸耸肩道。
“你真以为自己三头六臂啊。”她摇头否定这个建议,凝视着对面这个三年来一直都一脸平静的孩子,问了个让琅琊觉得很意外的问题,“琅琊,你觉得姑姑给你这样的生活,会不会寂寞?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在某一天,怪姑姑拘束了你?”
“不会。”
这一刻琅琊心境出气的祥和,伸手帮姑姑将额角凌乱的几根青丝挽到耳后,很自然的动作,谁都不觉得唐突,在琅琊心目中,姑姑就是如今他唯一相濡以沫的亲人,这种亲昵不是情人间那种执子之手与彼偕老的那种情愫,只是一种相处久了带来的心有灵犀。
琅琊虽然不明白一向不在意世俗看法的姑姑如此询问,仍然老实回答,“不管三年前的琅琊是不是叫琅琊,也不管以前我是落魄,是跋扈,还是权柄滔天,至少我能把握今天的琅琊。而且,我也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妥,平平静静,也许,等我想起以前的东西会改变,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从不去杞人忧天,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人一旦有了远虑,何尝不是必有近忧呢。”
“一个男人,性子若太懒散,太随波逐流也不好,一副出世与世无争的姿态,风范是有了,可总觉得少了份血性。”她担忧道,虽然满意琅琊安于现状,却也担心他就这样平庸下去,太多原本才华惊艳的男人在平庸中死去。
“姑姑,其实我偷偷摸摸打了几架。”琅琊贼笑道,灵气顿现。
她错愕,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莞尔一笑,算是放过了他,道:“打了几次?受伤没有?”
“就一次,没有怎么受伤。”
琅琊嘿嘿一笑,“姑姑你记不记得有两个特别猥琐的男人,就是经常去花店的那两个,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虽然长相路人甲路人乙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个小圈子,我某天晚上摸黑把他们揍成猪头后,即使事先摸清了地形,却仍然没有这两条地头蛇熟悉,结果被他们喊了一帮人,堵在一条巷子里。”
“结果就变成了你单挑几十号人、几十号人围殴你一人的壮观场面?”她柔声道,嗓音依旧雅致清淡,却有种琅琊都没有察觉的凛然杀机。
“呵呵,是啊,那胖子嚷着单挑,结果就是我单挑他们一群人,我倒是很欣赏他这种作风,在掌控局面的情况下如果还要无谓的冒险,就真是无药可救了。”琅琊笑道,手中拿着油条咬了一口。
“接下来呢,你怎么走出来的?”她不轻不重敲了下他的脑袋,心想那种情况下怎么还不给她打电话。
“很简单啊,擒贼先擒王,我操起地上一块砖头就冲了进去,朝那个想逃的胖子脑袋上就是一板砖,胖子倒地鬼哭狼嚎得像死了亲娘,我就说了,要我命可以,不过我怎么也得拉几个陪我。结果那群人就傻了,一见我扬起砖头,就撤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小人物就是小人物,上不了台面。”琅琊轻描淡写道,像是在讲述一个可有可无的无关痛痒的故事,像是忘了他就是这场风波的主角。
砰。
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板栗敲在琅琊头上。
她眼神充满罕见的惊栗,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境也是涟漪阵阵,似乎想生气,却被压抑下,叹息一声,神情复杂道:“他们的命不值钱,以后不可以干这种事情了,记住了没?姑姑不是说你当时处理得不对,只是这件事发生得不对,就算真发生了,也要在第一时间让姑姑知道!”
“哦。”琅琊点点头,有点委屈。
她收拾碗筷,瞥了眼不吭声的琅琊,不禁有点忍俊不禁,朝他眨了眨眼睛,道:“不过那砖头,砸得解气。”
琅琊咧开嘴微笑,心情很不错地出门打今天的第一份工。
站在窗口,看着琅琊身形渐渐远去,她呢喃道:“幸好,我没有磨去你的血性。背水一战,战者为雄。等等吧,再等等,有些人,终究是要立于万人之上、九天之上的。”
转身,她从抽屉中取出那枚古朴神秘的银色耳环。
轻轻戴上。
城西一家不大却很精致的花店,那天比往常迟了一个钟头开店。
那一日,杭城19人莫名暴毙,死因不明,这起惊天的案件最终被浙江政府强制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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