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市局的人赶到后,西村镇镇政府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群众早已散开去了。张光明问,‘死了几个人,丢了几支枪?’西村镇的干部就笑。
只见法院的几个法官,狼狈不堪地坐在礼堂内出粗气。派出所的杨所长说,‘没有打死人,也没有枪被抢走。’巧巧,我现在问你,刘副院长的枪到哪里去了,你猜猜。”
她轻蔑地笑了一声说:“被老百姓抢了呗。”
林文龙马上说:“刚才我不是讲了吗,没有发生枪支被抢事件。”
局长红颜
她想了一下则说:“哪,我就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十分得意地笑着说:“他是在慌乱之中,枪掉进裤裆里了。”
她则说:“那还不是掉到地上去了!”
林文龙解释说:“怎么掉地上呢?他的枪栓还挂在裤腰上,他是两把枪打伙了。”
她的脸先红了:“真不害臊,你们公检法,就是这么一群无聊的东西吗?”
林文龙嘻皮笑脸的说:“那还用说,都是一群干女人的狠脚呀。”
巧巧见林文龙还是这幅德性,对他冷笑一声说:“你扯什么乱弹琴,不是说打死了一个人么,怎么又说没有事了。”
林文龙只得说:“他们说当时是响了一声,可到底是开枪还是放炮,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说不清楚。有人说死了一个人,那纯粹是乱喊的。
老百姓散后,那些逃跑了的法官、镇干部,都陆续回到了镇里,他们一个人也没有被打成什么重伤,只是几名法官受了些皮肉之苦,在逃跑时身上沾了些泥巴。
当时身上背枪的也只有两人,除两把枪做了堆的刘副院长外,还有县法院执行大队的易副大队长。他先是说自己的枪被老百姓抢了,但就在张副局长到达之时,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小沈,提着一把六四式手枪来到了镇里,把枪交给了张副局长。
老张把枪给刘院长看,刘院长叫过易副大队长。姓易的看了看枪,说这支枪正是自己配带的那一支,看弹夹指弹一颗也没了,脸就红了。
张副局长问‘枪是怎么追回来的?’小沈说‘刚才有十几个老百姓来派出所交枪,说是在追赶一个法官时捡到的。县公安局的民警正在对群众进行调查,证实了这件事,不是被抢了枪。’
老张问那个易副大队长‘你的枪到底是自己掉了,还是被抢了?’易见枪捡回来了,羞愧地说‘是我自己把枪抓在手上,因为跑快了点摔了一跤,枪丢到一丈多高的坎下去了。当时只顾逃命,哪还敢去捡枪啊。因为怕被别人笑话,才说被抢了的。’
老张有点恼怒地说‘抢了就是抢了,掉了就是掉了,你连抢和掉都分清、搞不懂么?扯什么!他看看没有事,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说没事就好,让我们的队伍撒回来了。
的,法院的那帮兔仔子,平时耀武扬威一个的,到了关键时刻,真的一群鸟蛋!这两天,这件事在市里传开来了,三讲教育巡视组下来的见面会上,张副书记就专门讲了这个笑话。
我才知道刘副院长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唆相。”
巧巧见他脏话连天,就拿眼盯着他说道:“也不听听你讲的话多难听,你们公安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说公安调子,在情场是高手,在战场是狗熊,在社会上警匪一家。”
林文龙大声说:“冤枉,冤枉,那是你对我们公安人员的偏见,你了解我们的英雄人物太少。”
这时,时钟响了八点了,她笑着说:“你还有什么屁话等回来再说,该的正事去了。”
林文龙一边收拾《国画》,一边抓了一颗葡萄又丢进口里,流气十足地说道:“宝贝,你等我回来。”
就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家门。
老城市仲夏的早晨,却是那么的凉爽。林文龙从太平路新巷116号的家中走到了楼下,感觉心神气爽,精神倍儿好。这时院子里还比较安静,他的车子依然安祥地静卧在前面,他轻飘如飞地走了过去。打开自己的车门,开车来到市公安局。
林局长将车停在大厅门口,下车进了办公楼,看看墙上的挂钟,已过了上班时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办公楼内显得安安静静,一改了往日那种人进人出的热闹场景。楼外也没有人来往。
大街上早已是人声鼎沸,而市公安局院内,却仍像是没有睡醒过来的老人一样沉静。他到值班室一看,只有办公室主任吴林源一个人在这儿坐着看报纸。
吴主任见林局长来了,当即起身与他打召呼:“林老板,市委通知,全体局领导,下星期一到市委党校去,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封闭式三讲教育培训。非特殊情况,不准请假。
要请假的,得由本人报请市委马书记和唐市长同意。通知是昨天晚上,市委办用传真下发的。我正准备给你们局领导一一传达咧。您看看,这是电传通知。”
林文龙接过了电传纸,微笑着看了看上面的精神,才记起今天已是星期六了。心里想,自己这是怎么搞的,连星期六也记不起来了,又不是自己当班,急急忙忙地赶到局里来干啥?心中这么想着,但仍从容地问吴主任:“今天的值班局领导到位了吗?”
吴林源说:“今天是政治部石主任值班,他已经来看了一下。”
林文龙确实连石主任的人影也不看见,但没有事,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对吴主任说:“我在楼上办公室,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叫我。”
他便莫明其妙的上了楼。
林文龙到老城市公安局上任后,发现民警们在称谓上,一般情况下不叫他林局长,而叫他林老板。起先他觉得有些刺耳,这样称呼很是不妥。
这是国家专政机关,怎么就像私营企业那样,头头们都叫老板了呢。
后来他在党委会上做了强调,又在中层干部会上做了强调:“我们是公安机关,我们领导也是公务员,大家都是同志,以后局领导不准称呼为老板。”
这样以来,党委领导是不那么公开地互相称老板了,而下面的弟兄们,仍是叫他们老板。
那些位卑权小活路窄的民警们说:“我们现在的局领导,不和私营企业的老板一个样吗?他在台上,这个局就是他的。他想要怎么样,谁敢放半个冷屁?他要你东,你不敢西;他要你下,你就得下,哪个敢不听从?他骂娘也好,他撒野也行;可我们对他们当官的地位丝毫没有影响,但是,他却可以给你穿小鞋、让你生不如死、让你难受得受不了,不得不自己跑掉。
你不跑的话,你得罪了他,他想要停你的职,就停你的职,想下你的岗,就下你的岗,甚至还可以,以不服从工作安排为由把你赶走、调离。公家的那些钱财,更是他手中的扑克牌,想怎么玩、怎么花、怎么处置都行。
现在虽说是党的天下,但谁在台上,谁说了算,国家不国家,又不是人一个、卵一条!”
大家仍不愿改口,都说:“哪个部门不是这样喊?弟兄们都只是一群打工崽,称领导为老板,反倒亲切一点。”
这样一来,林文龙也只好默认了,心想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也犯不着为这样一件小事,跟大伙儿叫什么卵劲。吴主任叫林老板,他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就上了楼。
林文龙上楼进到办公室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当然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他的抽屉有无异动,办公室有无人员进出。谢天谢地又过了一天,他的这样钱就像孵窝的母鸡,纹丝不动地躺在抽屉里。
它们不动,他的心就是安定的,但他还是打开了抽屉,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变动后,他才彻底放了心。
坐在办公室里十分的安静,他想也好,我正好有时间把《国画》看完。于是就把那本书从包里拿了出来,把提包放到办公桌的靠墙一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认真看起这本曾经引起了一时轰动的名著来。
他先翻了翻,到处浏览了一下,停在了170页,书中讲到了人员和人士的问题。
文中说朱怀镜翻了字典,说人士是有一定社会影响的人物,而人员是担任某种职务的人。朱怀镜的理解是人士称得上人物,而人员只能是普通人而已。
但林文龙心里想,既然是能担任某种职务的人,人员也就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至少不一定全都是。比如这次省委下来的巡视组的成员,也只是一种工作人员。但是,哪个领导不是小心谨慎的对待他们?老申不过是人事厅一个退居二线的无权无职的老人,连马玉新、唐仁标都得围着他团团转,更不用说其他的市委领导了。
这些老同志在省里虽然没有什么地位,可他们出来就是钦差。他们一回去,到省委领导面前一汇报,说你好,也许没什么作用;说你坏,那是要烂大门的。这样一想,他觉得,中国字确实很妙!他便就从这第170页,认真仔细地读了下去。
林局长读到朱怀镜搂着小玉琴,却向主任刘仲夏打电话说,有点事要办,连班也不去上。这玩都说是有事,就觉得朱怀镜还真是一个人才。
自己也如身临其境,心中甚是畅快。接下来书中写到春节来了,大家如何私分小钱柜的事。每人得到一方水的样子,这是朱怀镜的点子,以处里的名义出书,摊下去就弄到了一笔不菲的款项。看到多次分发,还说是要注意政府机关形象的问题,做了还要立排坊,这不就是与做小偷和做一个样吗?
哎我们这些国家干部,不都是的国家蛀虫么?但凡只要手中有点权力的,哪一个不搞歪门邪道?现实恐怕比描写的这个情形严重的多啊。
林文龙又想,只要是凡人,又有几个人能在钱字面前过得了关呢?有人过得了美女关,但不一定过得了金钱关。自己在新州市刑侦支队时,不也一样地设过小钱柜,发过一些黑钱吗?他会心地笑了。
是这么一回事呀,现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放着这么多钱,不就是权力金钱化的表现么?虽然我不想收,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我也不可能全部退回去吧?
当林局长看到皮勇要去留学,朱怀镜上次给皮市长送了两方水,这次又上了个5杆水,心中厌恶起这个朱怀镜来。
怎么这么个德性?自己也算是有一肚子才学,怎么要用金钱去攀附于人呢?人格上矮了一大截,真是可笑啊。
可是他马上又想,当下谁能不依附于权贵,而凭空得以飞黄腾达呢?人不能脱离实际吧,谁不是生活在这样一个酱缸里?我不能这样要求别人,接下来是朱怀镜和玉琴外出吃饭,谈论作家,诺贝尔文学奖,、下雪、洗澡、吃饭,他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在198页处打住,不看了。
林文龙心中想,不如乘现在还有时间,过去看看白若晨他们。舅老官作为省委三讲教育巡视大员下来,不去陪陪,似乎也有悖人情常理。让老婆大人白若雪知道了的话,这将是自己没有人情味的一个把柄。
他于是折了书,放到提包里。坐在那里,把手机拿了出来,这是局里刚统一给每一位局领导配发的12000多元一台的摩托罗拉新机子。
手机的样式已经十分地华美,不再是砖块了,他把玩了一会儿,把上次通知他开会的办公室那个明露的号码翻了出来。看了看,确实与巧巧的手机号相同,他拔了出去。
对方接了:“喂,林局长,有什么事吗?”
林文龙轻松地笑着,心想这个小妹子,一听就知道是我的号,有心劲呢。他不说话,也不关机。
听只得对方又说:“林局长,是你吗,你找我么?乍不说话呢?奇了怪了。”
他仍不说什么,就把手机关了,心情十分惬意地拿着手提包,走出了办公室。
林文龙打了白若晨的手机,通了,他问道:“你住哪个房间,吃早饭了么?今天有什么安排?”
白处长说:“我住在老城大酒店贵宾部604房,早饭早吃了。现在,正与马书记几个人在玩牌咧。”
林文龙听说马书记也在,便说:“我也马上过来。”
他关了手机,锁门下了楼。林局长边走边想,这次搞三讲,我和几个美女的这点秘密事,得小心一点了,若传了出去,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来到值班室,见陈师傅在,就要老陈开车送他到老城大酒店去,对老陈说:“省里来了三讲教育巡视组,马书记让我过去陪陪客人,陈师傅,麻烦你送我到老城大酒店去一趟。”
好呢,老陈高兴地走了出来。他是局里快退休的老司机了,在公安机关开了一辈子的车。他的车技很好,从来没有出过车祸,现在专门为局机关开车。
领导们考虑他年纪大了,外出办案的事就由年轻人去干算了。他也十分乐意,有事就在市里跑跑车,无事就在值班室里守候着,是市公安局的老好人。他的服务态度很好,只要是领导们或办公室的同事来要车,就是开车陪人家去买瓶墨水、几本本子,他也乐意。
这送送局长去市委、去大酒店之事,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不一会儿,车到了老城大酒店,陈师傅问已下了车的林文龙:“林局长,要我等你吗?”
林文龙说:“谢谢了,你回去吧,我有事再打电话给你就是了。”
老陈开车回了市公安局。林文龙则走进酒店大厅,直接乘电梯上楼,来到了604号房门前。他敲了敲门,门没有关死,他直接走了进去。室内马玉新、张开旺、王学仁和白若晨四个人正在打240。
林文龙看了看房间,这是一间有一个床铺,一套沙发,一套用于打牌的桌椅,一台电视,一张书桌,一个壁柜的客房,有空调、有地毯、有落地窗帘,装修比较豪华,门口有一间卫生间,房间倒是宽敞,不过没什么能让他十分在意的东西。
他来了也没事可做,当然只能走过去看他们四个人打牌。
这240,是老城市当前最为流行的一种娱乐方式。两付扑克,四个王算40分,加上5、10、k,共计240分,简称240。四个人一次把牌抓光(留8张底牌,给庄家换手气),每盘四个人都必须得60分才能保底。
每次都以10为主,红、黑、梅、方,喊哪个10,那门牌就是主。当然也可以只打王,也就是打死主,四门牌全是副。每个人都可以喊主,各自为阵,四个人分成四帮。有的人就说是打四人帮。
还有一些规矩,如必须陪对子,不得主动消分,这是铁定的条条框框,就如四项基本原则一样,大家必须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