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武回到家父母都已经睡了。凌武闻闻身上,很浓的火锅味,他开始脱衣服,把脱下的衣服随手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只穿一条短裤他径自走进卫生间。洗头发的时候凌武闻到了,头发上也有浓浓的火锅料的味道。
凌威刚进门就听到沙发上凌武的衣服里传呼机响,卫生间里面水声哗哗,他翻出传呼机看了看,苏月小姐请您回电话。凌威愣了一下,这么晚了,她找凌武会有什么事儿呢?他走过去敲敲卫生间的门,小武,你传呼响了。水声停下来,半天,凌武瓮声瓮气地问,谁呼我?凌威说,那个叫苏月的女孩子。门哗地开了,凌武顶着一脑袋水花汽匆匆地走出来,他夺过传呼看了看,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拿起了电话。
凌武,话筒里传来苏月有些慌乱的声音,凌武,何小红高烧三十九度,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我联系不上小孔,家里又没人……
凌武迅速看一眼凌威,别慌,告诉我你家住址,我马上到。凌威重又拿起扔在茶几上的车钥匙,从衣架上取下外衣。
在一个路口凌威点着一支烟,小武,你和何小红到底怎么了?凌武低头摆弄着手机,我和她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安顿好何小红已是深夜,闻讯赶来的何小红的家人对苏月、凌武千恩万谢。苏月是从何小红的手机——就是自己原来的手机上调出她的宅电。
看何小红的样子苏月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何小红的母亲竟然是那样一个矮小寒碜的老妇人,花白的短发上别了一支很古老的黑卡子,漆色都已经斑驳,一件紫色的呢外套是前几年挺流行的式样,只是洗变了形,一只垫肩可能是洗脱了,让人看来她好像很奇怪地耸着一边肩膀,脚下竟穿着一双磨偏了底儿的松糕鞋,还是那种亮丽的橘色。不用说,这些行头都是何小红不要了的。
苏月听任老妇人拉着她的手快速地急切地说着什么,她很认真地听,但那浓重的口音一句也听不懂,她不停地求救般看站在一边的凌武,凌武也在努力地听,最后他终于听明白一点,老妇人是说自己没带足够的钱怕付不出医药费,苏月握着老妇人的手,阿姨,医药费已经付过了。
苏月的话老妇人倒是一下就听明白了,她感激地频频点头而后就赶紧守在女儿床边,一眼不眨地看着昏睡中的女儿喃喃自语。
从医院走出来苏月很过意不去,又麻烦你大哥了。凌武笑,没关系,反正他有车又有闲。凌威倚着车吸烟,听到最后这句话,也笑,我真是出力不讨好。送苏月回家的路上,凌威听苏月问弟弟,那,你和何小红……凌武立刻打断她,我和何小红除了同事关系再不会有其他事儿。
苏月在楼道里就听到家里电话狂响,她飞快地接起来,是小孔。
打了这么久没人听电话是不是何小红出事了?小孔声音急迫。
何小红病了,苏月简单诉说了一下事情经过,我联络不上你。
小孔说,我刚才去了西郊,那边几乎就没有信号。停了停他又问,何小红现在哪个科室?
急诊室。小孔连再见都没说完就收线了。
苏月放下电话。她就这样在沙发上靠了一夜。张巨没回家,也没有一个电话。张巨以前也有过不回家的时候,但总会打电话说一声,像今天这样还从来没有过。
星期一上班见到小孔,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但苏月还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来苏味。看到苏月,小孔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