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秦宝珍对朱姐吩咐道:“别告诉我大伯,如果他疑惑问起来,尽量安抚好他的情绪,让他别担心。”
朱姐点点头:“我知道了宝珍小姐,老爷子虽然心情不好,但是按时吃药,也喝了点粥,没有特别问什么。”
秦宝珍又开车前往秦氏集团总部。
她望了一眼后视镜里,只见侄媳妇蜷缩身子,恹恹地缩在角落,虽然她没有哭出声,可是眼泪一直没停过。
路上,她陷入沉思,心里的感觉越发不好。
大侄子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而他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可能真是如方翟所说。
否则的话,侄媳妇病重昏迷,他有什么理由不管不顾?
冷静下来想想,其实大侄子的性格向来孤傲寡淡,他最为看重的就是继承权,三兄弟中他是最有野心的那一个。
秦宝珍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发抖,没多久,车子抵达秦氏总部。
“侄媳妇,灯都暗着,看来大侄子不在,也许,也许他真的有急事出差了。”秦宝珍的声音越来越轻。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就算他不回秦园,但是公司,他是一定会来的。
“侄媳妇……”
宋小满望着车窗外,直到天亮,她也没有阖过眼睛,就这样一直一直盯着大门口。
清晨七点的时候,秦宝珍去便利店买了些水和面包。
但是宋小满一口不吃。
哪里吃得下。
她眼底一阵涩痛,缓缓抬了抬眼皮:“对不起姑姑……让你陪我等了一整晚。你先走吧,我自己等着就行,老公总会过来的。”
说着,她打开车门,摇晃晃地走下来。
秦宝珍搀扶着,又心急又心疼:“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待着?你听姑姑的话,现在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凉,站在这里要生病的,而且这么长时间你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姑姑知道你想见大侄子,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先去车里,姑姑替你去找!”
宋小满忽然沙哑地笑了一声,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弥漫着让人心疼的黯然:“姑姑你信吗?老公因为我生不出孩子所以要跟我离婚?我要等他,我要见他,我会一直等,直到他出现为止。”
……
顶层的办公室里。
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冷峻的面孔阴霾密布。
漆黑中,他深邃的眸光颤动了一下,然而眼底那股幽黑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这一刻的他,如同一头挣扎的困兽。
可是他无法挣脱,他唯有暂且的忍耐和压抑,唯有这么做,才能换来她活下去的希望。
老木走到秦时南身后:“先生,太太还等在楼下,外边风大,这么站下去可不行啊。”
“这该死的宋大河!他既然敢威胁先生你,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把他给……”
秦时南嘴边勾起一抹苦涩:“现在的宋大河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任何事情他都做得出来。你别忘了,宋大河已经见过满满,也就是说,满满知道宋大河活着,如果我把他弄死,你让她如何向她交代?”
“还有,方翟说肝脏移植后有一定几率会发生管道堵塞的现象,如果是这样,就必须在半年后进行二次移植,所以宋大河不能死。”
寂静中,电话声响起。
是宋大河嘶哑低沉的声音:“我只是想提醒一下秦总,免得秦总到时候心软。满满是我女儿,只是一部分肝脏而已,我当然会救她,一切就看秦总能不能狠下心来……”
“我说过,我要我的女儿心甘情愿离开你,可是她现在还傻乎乎地等着你!”
哐当——
秦时南眼底一片赤红,波涛暗涌,他直接把手机砸在地上!
他这辈子没有被人如此拿捏过,没有敢这样的威胁他秦时南,没有人!
“先生……”
秦时南转过身,闭了闭眼,心里像是被锐器凿了一下,疼痛而又无可奈何。
他低哑的嗓音融入黑夜中:“老木,我不是没有手段对付宋大河,但是我赌不起,我没有办法用她的性命来赌。”
她开始出现并发症,并且陷入昏迷,没办法再拖了。
一个月内,她必须进行手术。
老木难掩心酸:“先生,我听李律师说,太太直接把离婚协议撕碎了,而且她还说,要你一半的财产,否则她绝对不离婚。”
“她根本不相信,您是真的要和她离婚。”
秦时南走了几步,缓缓坐下来,身子疲软地靠在椅背:“你下去一趟,把她带上来。”
“是!”
见到老木的那一刻,宋小满干枯的眼里瞬间燃起希望,她扑过去抓着老木:“老公是不是在上面?他没有出差,是不是!”
秦宝珍吼道:“大侄子到底什么意思,他人在哪里!”
老木亲眼看到宋小满虚弱不堪的模样,他一个硬汉,都差点憋不住红了眼。
宋小满被带到办公室,秦宝珍想跟着,但是被拦在外面。
老木悄悄地将门关上。
凝视着伫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宋小满迈着步子慢慢走到他身后,心尖一阵阵强烈的跳动……
“老公……”
听见熟悉而发抖的嗓音,秦时南背影一顿,他并未转身,也没有回应。
看见那张可怜的小脸,他很怕自己会忍不住,会狠不下心来……
宋小满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便抱住男人紧实的腰,用尽她仅剩的所有力气!
“满满以为,以为老公不要满满了……”她的眼泪刹那间染湿了他的后背。
“满满醒过来看不见老公……满满找不到找老公……”
秦时南微凉的手指,一下就扯开了那双圈在腰上的小手。
他转过来,眼神淡漠,疏离。
这样的目光,刺痛了宋小满的眼睛,这是他不曾在她面前流露过的眼神。
她感到身子一阵冰寒,但是很快,她又扑到了他怀里……
仅仅一秒,她就被冷冷地推开了,身子本就那么虚弱,她差点摔倒在地。
可是他的神情毫无波动。
“老公……”
冷漠地睨着她,秦时凉薄的唇轻动:“听我的律师说,你把离婚协议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