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唐兮换掉身上的湿衣服,低头坐在沙发上。
唐静如倒了杯温水,在她旁边坐下来,声音微微哽咽:“喝点热水吧,小心别感冒。”
“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唐兮眼圈泛红,没有勇气抬起头来,没有脸面面对妈妈。
“傻孩子,发生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妈妈?难道你连妈妈都不相信了吗?”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竟然连女儿怀孕都没看出来。
她轻轻地握住她紧握的拳头,柔软的掌心里已经掐出深深的印子。
唐兮缓缓抬起头,才停歇的眼泪又无声地掉落下来,嘴唇轻微发抖:“医生说已经三个月了,只能做手术引产,我一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怀孕了……”
“妈,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后悔过生下我?如果没有我,当初外公外婆不会把你赶出家门,或许你也会遇到其他男人,或许你会结婚生子,你会生活得更幸福。”
唐静如轻轻地抚着唐兮的长发,心脏像是被细线紧紧勒住,一股强烈的窒痛感。
她拭去眼角的泪:“我的小兮,已经长大了……妈妈从没有来后悔把你生下来,这辈子都不后悔,你是妈妈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但是小兮啊,你听妈妈说,当初妈妈和贺仲坤相爱时,我不知道他有家庭,倘若我知道,我一定会离他远远的,而不是义无反顾踏入错误的黑潭里。”
“不管任何时候,我们不能失去做人的底线,不能罔顾伦理道德,那个男人……他是贺宛妮的未婚夫,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呢?”
她的女儿才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选择要这个孩子,那么就意味着放弃她的未来。
她在感情里已经犯过错,同样的错误,不能让她的女儿重蹈覆辙。
唐兮目光怔然,纤细白皙的手下意识摸向小腹,眼底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是贺宛妮的未婚夫,他需要一个家世清白、门当户对的妻子。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欺负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
不是她主动招惹他,而是他先伤害了她,但是现在纠结这些毫无意义。
唐静如顿了下,深吸口气,继续语重心长说道:“小兮,别害怕,找个时间妈妈陪你去医院,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
唐兮垂着眼眸,很久没有说话,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这种无助的感觉,仿佛跌入黑暗的深渊。
谁能来拯救她?
唐静如眉心紧皱,目光担忧,心里更是焦急得不行:“小兮,为什么不回答妈妈?难道,难道你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你才刚刚念大学,你的学业怎么办?你的未来怎么办?”
想当初,她与贺仲坤在一起时,好歹也已经二十岁了,可是她的小兮才十八岁,才刚成年没多久,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自己。
良久,唐兮抬起空洞的目光:“我知道了妈,我会把孩子打掉的。”
唐静如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记得和学校多请几天假,手术完了在家好好休息。”
唐兮点点头。
……
酒店包厢里,贺延清突然从座位站起身,恼羞成怒地拍了记桌子:“秦战,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玩我们!”
周玉画立刻拉住贺延清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激动,她温润地笑笑:“三少难道是对贺家给出的诚意不满意?”
“贺氏百分之四十的股权,还嫌少?”
“那我倒是想问问,三少觉得多少才够呢?”
秦战把那份协议扔在桌上,眼底波澜不惊,表情淡漠:“多少都不需要,我没打算与贺宛妮订婚,今天应邀前来,只是想当面把话说清楚。”
周玉画面色微变:“你,你说什么?你不打算订婚?可是秦老他明明答应了……”
公公与秦家老爷子分明已经把事情谈妥,为了让宛妮高兴,公公还亲自去过一趟秦家。
百分之四十的股权,这是多么大的让步?
可他竟然说没打算订婚!
秦战起身:“既然是爷爷答应的,那就请贺太太找爷爷要说法,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告辞。”
见秦战要走,贺延清挡住他去路:“说到底,还是为了唐兮那个野种,是吗秦战?”
“你堂堂秦家三少爷竟然被那种下贱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你不觉得可笑么!宛妮出生尊贵,那野种哪一点比得上?还是她在床上很会勾引男人?连阅人无数的秦三少都被深深折服了?”
秦战眼神阴鸷,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他突然间扯住贺延清领口,紧握的拳重重砸向他下颚:“我警告你姓贺的,再让我听见你说她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砰——
秦战打开门,面外的贺宛妮面色惨白。
他不过是淡淡撇了眼,尔后绕过她身子,离开了包厢。
贺延清随手拿起旁边的烟灰缸,狠狠摔在地上,又摔了几只碗碟,才停歇下来:“该死的秦战!”
贺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瞧不上眼?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
饶是向来冷静自若的周玉画也不淡定了,眼里泛起汹涌的火光:“一次次羞辱贺家,羞辱宛妮,他秦战真以为我们贺家很好欺负?”
“算了!宛妮又不是没人要,秦战那种家伙配不上我妹妹!”
贺延清握住贺宛妮肩膀:“听哥哥的话,把姓秦的混蛋彻底忘了!”
周玉画拍拍贺延清肩膀:“延清,你先回家把事情跟爷爷交代一下,我和宛妮再说几句话。”
“好。”
待贺延清离开后,周玉画扶着失魂落魄的贺宛妮在沙发坐下:“宛妮,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秦战?非他不可?”
贺宛妮靠在周玉画肩膀痛哭:“妈……不是都说好了吗,为什么秦战哥哥又反悔了?”
周玉画眼底闪过冷光,轻轻地安慰:“你放心,这一次,由不得他反悔。”
“妈,什么意思?你有什么办法吗?”贺宛妮擦地眼泪,有些听不明白。
周玉画挽起红唇轻笑:“当初那个种野种破坏你的订婚典礼,那我们就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