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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什么大实话
    早晨七点,沈蕴设定的闹钟准时响起。
    祁暄费力地撑开眼皮,眯虚着眼睛,待他看清楚眼前这一幕后,他骤然睁大眼睛。
    这这这……是什么姿势?
    他大半张脸都埋在沈蕴的胸口,身子早就拱进了沈蕴的被子里,手还异常熟练地搭在边上人的腰上,一只脚还踩在沈蕴的脚背上。
    鼻间则萦绕着沈蕴身上那股有点冷淡的香味。
    祁暄如遭雷击。
    他以毫米为单位,缓缓地把手从沈蕴腰间挪了下来,然后试图滚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沈蕴已经醒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拍了拍祁暄的脑袋,又重重揉了把他那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嘴里抱怨道:“你睡觉好闹人,夜里跟抢我被子,用脚蹬我。”
    “还叽里咕噜的说梦话。”
    祁暄:“……不可能,我从来不说梦话的。”
    沈蕴指指眼底的淤青,幽幽道:“那就是承认抢我被子和抢我地盘了?你看你,刚才还缠我身上。”
    祁暄梗着脖子:“为什么不可能是你缠着我呢?”
    听听,这是人话?
    沈蕴哼了一声,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了密码,然后点开一段音频。
    “这是什么?”
    “你的犯罪证据。”
    祁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音频里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但足够听清楚内容。
    里面的祁暄正在嘀嘀咕咕地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声音时断时续。
    -祁暄:“明天要下雨。”
    -沈蕴:“下雨要怎么办?”
    -祁暄傻傻道:“带伞、带伞。”
    -沈蕴:“记得我们明天去哪儿么?”
    -祁暄:“锦村……”
    祁暄伸手就要去抢沈蕴的手机。
    沈蕴把手机藏到背后:“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在说梦话?”
    祁暄不乐意了:“你知道是梦话还跟我一来一去地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好玩啊。”他刮了下祁暄的鼻子,不怀好意道,“别急,没放完呢,后面还有更好玩的。”
    他又按了下播放键,音频便继续往下放。
    -沈蕴:“小朋友,在学校有暗恋的小姑娘吗?”
    -梦中的祁暄老实异常道:“没有。”
    清醒着的祁暄却听得直扯头发。大人为什么对这方面都有种莫名的执着???
    他嚷嚷着去抢沈蕴的手机:“都说没有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问来问去的有意思么!”
    沈蕴敏捷地一闪,让录音继续往下放。
    -沈蕴:“为什么没有呢?”
    -祁暄哼哼:“……都不好看呗。”
    -沈蕴:“那你觉得谁好看呀?”
    话到这里,音频出现了一段空白的寂静。
    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再度窜上祁暄心头,他就听到录音里的自己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
    “沈蕴哥哥……”
    “比小姑娘要好看。”
    祁暄像弹簧似的砰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他的脸通红一片,腮帮子因为恼怒而鼓起像只河豚一样,拼命去夺沈蕴的手机。
    沈蕴眯眯眼睛:“小朋友,怎么能拿我跟你们学校的小姑娘比呢?”
    祁暄忍无可忍了:“你无不无聊啊!!”
    他踹了沈蕴一脚,却被沈蕴躲开了,沈蕴站起来刷的一下把被子蒙在祁暄头上,想卷寿司一样三下两下把祁暄裹住。
    沈蕴半个身子压在寿司卷上,嘴上却悠闲道:“我就这样把你抱下楼怎么样?”
    祁暄嚷嚷:“我不!你放开我!”
    沈蕴手一松,祁暄却趁机拿头去撞沈蕴,沈蕴被撞得退后一步,他笑着张开双手,做鬼怪状吓唬祁暄:“好啊,你暗算我!”
    “你幼不幼稚!”
    “明明是你先踢我的!”
    两个人又闹了一阵子,最终以祁暄肚子发出的长长的一声叫唤为结束点。
    沈蕴放过祁暄:“走,我们下楼吃饭。”
    祁暄还坐在床上没挪屁股,瞪起眼睛道:“不行,你把录音删掉。”
    沈蕴长长地“哦”了一声,像是才明白一般道:“害羞了啊。”
    祁暄吼道:“才不是!!”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不就是说我长得好看么……”
    祁暄拎起边上的枕头就朝沈蕴砸过去。
    沈蕴接住枕头,笑眯眯地吐出下半句话:“我确实长得好看啊。”
    他们吃完早饭就直接坐车去离市区有二十多里锦村。这片村落因为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侥幸逃过了现代化车轮的碾压,被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村口立一块石碑,后人重新描金过,现在可以看到熠熠生辉的“锦村”两个字。
    早晨的阳光落在平整的石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沈蕴见祁暄也端详石碑,又想拿导游的那事儿调侃他。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祁暄清了下嗓子,然后使上了标准的普通话。
    “锦村是一座有百年历史、规模宏大的古村落,有近两百多做明清古建筑,是我国4a级别景区,b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村中有52条巷,63眼井,从村头到村尾的中轴线约有两百多米,沿着中轴线,有三个古祠堂……”
    ???
    这是给他把导游安排上了?
    祁暄这一长段念完不带任何停顿和喘气儿。沈蕴捧场道:“工作有长进,今天很敬业。你什么时候背的资料啊?昨天吗?”
    沈蕴想起来昨天下午逛美术展的时候,祁暄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走路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难道是那会儿背的?
    祁暄轻描淡写道:“就随便看了看。”
    沈蕴挑起拇指:“背书这么厉害,学习成绩应该也挺好吧?”
    祁暄:“一般一般,年级前三。”
    沈蕴:“……”过分的谦虚是骄傲。
    沈蕴记得祁老师跟他说过祁暄暑假结束应该是上初二。
    按理说成绩好的小孩儿在家里都是捧成掌上明珠的,混成祁暄这样在外面风餐露宿、流落街头、还要时刻提防着人贩子的年级前三,他是真没见过。
    之前跟踪了祁暄一小段时间,这小孩儿的离家出走绝对是他见过最凄凉的了。
    他妹妹沈妍有次因为考得太差被他妈揍了一顿于是毅然离家出走。
    但她离家出走拿上全部的压岁钱,还整理了箱漂亮的小裙子,联系了两个小姐妹,一声不吭地跑去闺蜜家度假了。
    每天穿的漂漂亮亮的出去拍照片,晚上回来屏蔽家人发朋友圈。生活可以说是非常滋润了。
    沈蕴假装好奇道:“对了,你暑假不用写作业么?为什么跑出来打工?”
    祁暄:“想挣钱不行啊?”
    沈蕴:“那怎么不住家里?”
    “家离得远。”祁暄说,“不对,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沈蕴弯起嘴角,揽过他的肩膀:“关怀职工嘛——”
    沈蕴也没想多问,他老师只是让他当个保姆照顾下小朋友,又不是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管那么多也没必要,只要把人拖住等他老师出差回来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沈蕴给祁暄结了今天的工资,还给他发了个三百的红包——当然都是从他老师给他的红包里抠出来的。
    毫不知情的祁暄诧异道:“这么多?”
    沈蕴点头:“嗯,奖励你的,恭喜你从复读机变成了点读机。”
    沈蕴走到哪里,祁暄就讲解到哪里,可不就是点读机。
    祁暄:“……”
    两人正随意聊着,沈蕴接到了个电话,便让司机转方向去一下东城区的派出所。
    祁暄:“为什么要去派出所?你犯法了?”
    沈蕴瞥了他一眼:“我是社会主义守法好公民。”
    祁暄冷哼一声:“是啊,好公民雇佣童工。”
    司机师傅听到了,抬头看了眼后视镜,目光里夹杂着一丝困惑和警惕。
    沈蕴凑过来在他耳边道:“提醒你一下,你正在失业的边缘疯狂试探。”
    祁暄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这小孩儿身上一圈的刺儿,不可能一直维持跟人的和平相处,总要有事没事跑来用刺轻轻扎你一下,招惹下你,不疼不痒的。
    沈蕴解释道:“去派出所是之前抓的那个小偷,偷的数额还挺大,喊我过去再做个证人。”
    他们回到旅店,沈蕴就把房间退了。
    下面几天他想在市中心转转,农民街这里距离市中心还是太远了,况且暴雨天房间还有可能漏雨。
    祁暄也跟着开心起来,因为可以不用跟沈蕴挤一张床了。
    一想到他早上缩在沈蕴怀里那个小鸟依人样儿,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且前台的老板娘也让他很不舒服。
    每天早晨出门,她用那张被彩妆涂得五光十色的脸就堆起笑容,冲沈蕴热情打招呼,还各种问他要去哪里玩,吃了什么,好吃不好吃,颠来倒去一堆车轱辘话。
    晚上回来的时候,也是一番车轱辘话折磨,沈蕴都上楼了,她的目光恨不得黏在沈蕴脚上,还给沈蕴塞牛奶、酸奶、水果和各种小零食。
    沈蕴没要,老板娘就告诉他:“年轻人要注意营养搭配”。
    年轻人?
    东西只给沈蕴一份,他就不是年轻人嘛?
    还搭配,搭配个屁,这么殷勤怎么不给他们免房费呢?
    祁暄一想起来沈蕴的态度就更生气。
    在他看来,那个胖老板娘总想机会揩点油,跟沈蕴来点肢体接触,沈蕴只是不着痕迹地躲开,神情淡淡的,也不见有多生气。
    要换成他,他早能把人揍一顿了。
    沈蕴不知道小孩儿意见这么大,他在老板娘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的时依旧礼貌地点了点头。
    等出了门,祁暄才对沈蕴说道:“那个老板娘快四十了欸,听说还离过婚。”
    “妆浓,我没看出来。”沈蕴瞅了他一眼,“你这么八卦干嘛?”
    祁暄:“你是不是喜欢她?”
    这句话未免也太惊骇世俗了,沈蕴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把眉拧成一个川字:“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她了?”
    祁暄振振有词:“她那样烦你,你还跟她讲话,刚刚还跟她点头告别了。”
    沈蕴:“正常的礼貌而已,人家就是比较热情的性格吧。”
    祁暄反驳道:“哪里是热情,她分明就是……”
    “就是什么?”
    祁暄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分明就是想泡你,想跟你睡觉。”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泡你”和“睡觉”几个字掷地有声。
    沈蕴这下是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嗽了好久他还缓过来,他有些生气了,拍了下祁暄的后脑勺:“你怎么回事,才多大就说这些?”
    祁暄:“这个年纪知道怎么了,就你们这些老腐朽还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
    “老腐朽”根本不想围绕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可祁暄偏偏还要举例证明自己的论点,这样的结果就是直接把沈蕴逼急了。
    沈蕴打断祁暄的长篇大论:“小孩儿,就算她想跟我谈恋爱,你着急什么?再说了,男未婚女未嫁,还犯法了不成?”
    他的话让祁暄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良久,祁暄磕磕绊绊道:“原来你、你真喜欢那样的啊?”
    他咽了下唾液,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
    “口味会不会太重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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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暄:想不到啊……
    沈蕴:靓仔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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