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奉离还要细问,却突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只觉得头疼的厉害,顿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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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一个深长悠远的洞穴,又好像骑在五彩祥云之上,穿越了层层山峦,耳畔只有风的声音,但是眼睛却又无法睁开。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可是这个梦如烟如雾,根本看不清楚。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脑内的那根弦好像随时要断开一样
就在那一瞬间,弦断了。
厉奉离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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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了一丝痛感。
厉奉离挣扎着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俱已被绑住。
他用力挣扎,想挣脱而出,根本使不上力气。
厉奉离看了看四周,这地方应该是花隐山庄没错,可练烁尹不是才放了一场大火,将这里燃烧殆尽了吗?
为何如今环顾四周,却是芳草茵茵,花红柳绿,一派祥和之景,哪有一点被破坏的模样。
厉奉离心生困惑,不过更令他担心的,是自己的爹还有林千究竟去了哪儿。
三人明明之前都在一处,可如今为何只有自己到了这里。
其他二人完全不见踪迹。
厉奉离正想从这亭子离开,却不料守卫的二人发现他意图逃窜,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小子,偷了小姐的钱还想跑,老实点!”
厉奉离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如今自然是气的咬牙切齿。
他对着两人破口大骂道: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打我?”
看守其中一人不屑对他言道:
“小子,别在老子面前充大爷,我可告诉你,得罪了我家小姐,花隐山庄你有命进来,却没命出去。”
花隐山庄,原来这里真的是花隐山庄。
厉奉离见状对着四周大声叫唤道:
“爹,林伯伯,你们到底在哪儿啊?快点来救我!”
刚刚打了他一巴掌的那守卫凶神恶煞的言道:
“好你个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不把你打的脱掉一层皮,老子就不姓刘!”
他正要出手,就听得后面突然传来一女子柔声细语的声音:
“刘护卫,你的手瘾又犯了吗?”
那人闻听声音,忙转过身去,瞬间跪了下去:
“不知小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小姐恕罪。”
那女子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来,厉奉离一见她,顿然大喜过望,连声唤道:
“贺姐姐,你快来救救我,这些人只知道打我。”
他话一出口,突然恍然大悟。
贺终南不是已经身故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她的死,已是确信无疑之事,当时众人皆为见证。
厉奉离心头暗道:
“莫非,我也一命归西了,所以这才见到了她?”
他心下狐疑,如今不知道贺终南是人是鬼,自然不敢再与她攀谈。
可他刚刚那连声叫唤之词,分明叫眼前的女子听到了耳里。
她上前一步,仔细端详他道:
“怎的?你刚刚唤我贺姐姐?我不姓贺啊。”
厉奉离内心恐惧又心存疑惑,,如今听到她这般回答,不由自主鬼使神差的回话道:
“你不姓贺?那你姓什么?”
那女子扑哧一乐道:
“我姓练啊,花隐山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都偷到我家里来了,难道不知道这是我练家的地盘吗?”
厉奉离的额头冒出阵阵冷汗来。
他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迟疑问道:
“练烁尹,他是你什么人?”
刚刚对他大打出手的刘护卫冲上前来,对着他责骂道:
“大胆,无耻小贼也敢直呼我家庄主的名讳?”
那女子笑吟吟的摆了摆手,止住了手下人的冲动:
“行了,你别吓着人家。”
她转过头去,继续笑脸盈盈的对他言道:
“他是我爹,这个,你也不知道吗?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厉奉离睁大了眼睛,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疼的厉害。
不是做梦啊。
他望着眼前死而复生的贺终南——不对,现在应该是练终南。
实在是怎么也想不通。
好端端的,为何天地间的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厉奉离如今做不得他想,只想从目前的状况中脱身。
如今不管眼前之人是姓练还是姓贺,如果能够攀上交情,说不定多问几句,定然能有所转机。
厉奉离打定主意,正想开口求她。
不料,这女子已经吩咐下人立刻松绑了。
“这小子,虽然手脚不怎么干净,可长的还不错,这样吧,送到我房里,当个小厮随身跟着,每天见一见,心情也会变好。”
厉奉离一口气差点没噎住。
他断断没想到自己之前见过的完全不近男色潜心修炼的贺终南,为何一夕之间竟然连性情也变了。
那刘护卫面有难色,仓促应答道:
“小姐,这事,有点不合规矩。万一被庄主知道,恐怕会责罚我等。”
练烁尹笑了一笑,眼睛如同弯弯的月牙一般,十分可爱。
“管我什么事,有本事,去跟我爹告我的状啊。”
“小的不敢。”
“那还不快把人松绑了送过去。”
练终南连吓带骗,这帮人倒是不敢怠慢。
厉奉离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如今吓的话也不敢多说,心头打起了小鼓,犹豫的紧。
那女子上前一步,搭住他的肩膀,笑颜骤开,一脸得意的对他说道:
“放心吧,去了我那儿,保准你有吃有喝。”
厉奉离尴尬一笑,默默的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顺下,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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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隐山庄地界不小,可厉奉离刚刚走到练终南房里这一路还是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虽然以前的花隐山庄苗圃茶花众多,可也及不上如今的姹紫嫣红半分,这等规模,世所罕见。
厉奉离忍不住开腔问道:
“这花隐山庄为何种下如此多的名贵花木,你爹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练终南满不在乎的答道:
“我也不爱这些东西,总觉得花都差不多,哪有这么珍贵。可是,我娘喜欢啊。我爹自然就不遗余力的讨好她了。”
“你娘?”
“对呀,我娘还挺出名的,你没听过吗?素手真人段清风,大家都说,我娘的修为比我爹更胜一筹呢。”
厉奉离睁大了双眼:
“段清风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练终南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道:
“谁死了?你咒谁死了?不要以为你这个小白脸长的好看,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她这似曾相识的语气让厉奉离回到了曾经,没错,当年的贺终南也曾经一言不合就扬言要用风雷诀劈死自己。
难不成,如今她虽然身份变了,可这门功法却依然存在。
厉奉离悄然问道:
“世间哪有这般厉害的功法,还能一掌劈死我?”
“风雷诀啊,你没听过吗?”
厉奉离心头一紧,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可这不是浮云的功法吗?你又不是浮云的弟子,焉能会使它。”
练终南转过头来,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你这个小毛贼,知道的还真不少。浮云现在早就灭派了,你如何听说过他们?可是你既然知道浮云,为何不知道我们花隐是练家人做主呢?”
她上下打量着,眼神充满怀疑。
练终南突然掐住他的要害之穴,问道:
“你是白焰教派来的细作?”
白焰教?
厉奉离更崩溃了。
这又怎么和白焰教扯上了关系。
“你们和白焰教有仇?”
“不错,不共戴天。”
厉奉离沉下一颗心来,那就好。
只要不是跟天姥世仇就没事了。
他稳下心,决定坦诚相告。
“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白焰教的人,我乃是天姥山的弟子。”
“天姥?”
练终南看着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天姥作为四大派之一,二十多年前跟着仙门联盟一起早就解散了,早就不存在了,你怎么可能会是天姥弟子?”
厉奉离如遇五雷轰顶,什么,天姥派早就解散了。
那我爹,还有我娘,以及众师兄弟都去了哪儿。
厉奉离的手在不停发抖:
“你胡说,天姥掌门厉天涯治派有方,门下井然有序,为何会突然解散?”
练终南停住脚步,与他争辩道:
“看来你这小子还懂点仙门秘辛,当真不是全无来路,可是你这消息怎么老是对一半错一半。不错,当年天姥派最后一任掌门,的确是厉天涯,他为人也算有本事,可是却被奸人所害,一命归西,他死后,他夫人也跟着一起殉情了,听说肚子还有个孩子,唉,一家人,都没了。再后来,四大派各自相斗,仙门联盟不攻自破,都四散而去,此后这么多年,世间再也没有四大派之说了。”
她斜睨一眼道,对着厉天涯上下打量道:
“这些街头巷尾,人人皆知的事,你倒是一点也不晓得。可为何那些无人知道的异样,你又多少说的出来一点。”
练终南突然抬起他的下巴,对着他目光咄咄的逼问道:
“说,你到底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