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纯禾子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放映厅里，没有一丝杂音，整个放映厅内，只有电影背景音乐跟秦鸠那听了就令人心醉的声音，他一声祝福一次叩首——
    “愿大沧国繁荣昌盛！”
    “愿陛下万寿无疆！”
    “愿玉儿用不记得我…”
    他跪拜在女帝的寝宫外，久久没有起身。
    纯禾子看见了秦鸠眼尾滚落的泪水，她面无表情。
    这电影好难看！
    纯禾子看着电影里扮演太监的那些人，抬走了秦鸠的尸体。她像是看见陆程真的死在自己面前一样，右手下意识抓住陆程的手臂。
    陆程赶紧握住她的手。“我没事。”
    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旁响起，纯禾子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她其实很同情殷玉这个角色，自己爱的男人，因为自己而死，她这一辈都不会再对第二个人动心了吧。
    电影还没有放完，还有最后几分钟——
    当女帝醒来，得知秦鸠已经自刎谢罪后，才知道贤王注定是要死的！女帝的身份何等尊贵，破她身的人，是大逆不道！唯有以死谢罪，才能避免被屠九族的惩罚。
    女帝连秦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她想哭，想发疯，但她是女帝，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放声痛哭。她的母后担心她承受不住打击，便前往宫殿去看望她。
    太后问女帝，“玉儿，你现在知道他们让你挑选贤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吧？”
    女帝没有吱声。
    太后说：“没错，就是为了彻底斩断你的情丝。”
    “为了斩断我的情丝，你们故意放任我爱上了他，又让他因我而死？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再爱人…当真是帝王家啊…”
    殷玉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质问太后：“你只记得我是一国女帝，那你可记得，我也是个女人？也是你的女儿？”
    听到孩子的指责，太后表情也像是悲痛了短暂的几秒钟。但很快，她便恢复了从容跟冷血，她告诉女帝：“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玉儿，你是女帝，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事实。这盛世王朝，它需要的是一位强大的帝王，而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
    太后的话，彻底让女帝绝望。
    她是女帝，她必须守住这盛世王朝，可她也是一个女人，她也想守住自己爱的男人！
    她有错吗？
    多年后，当孩子们长大，十八岁的大皇子接任了帝位，女帝殷玉终于功成身退。
    这一年，她才三十六岁。
    她扮做男子，带着几个贴身侍卫遁走江湖。
    江湖很大，她去过许多地方。当她来到秦鸠曾经生活过的那片封地，发现当地有一片长满了红色小果子的林子后，她忍不住问当地一个老妇人：“大娘，你知道那片林子里种的是什么果子吗？”
    那老人说：“那是相思果。”
    听见这名字，唐殷怔然了许久。
    相思果…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女帝坐在房间里，她打开随身携带的香囊，那里面，是满满一袋子颜色已经发黑的相思果…
    贴身丫鬟见她一直不睡，便问她：“太上皇，你在看什么？”
    殷玉说：“我的江湖。”
    …
    秦鸠死的时候，影厅里到处都是压抑的哭声。
    后来他们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可当女帝解开香囊，看见满袋子黑色的相思果时，他们心头又是一阵发酸。
    秦鸠是真的爱殷玉啊，在殷玉还是一个‘小公子’的时候，秦鸠就对她产生了感情！当听见女帝回答侍女的那句话后，他们再也忍不住，齐齐掉了泪水。
    谷歌跟莫羡哭得尤为动容，莫羡眼睛哭红，谷歌直接扑倒在莫羡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呜呜呜，妈咪，秦鸠好可怜，女帝也好可怜。”
    唐如风也认为陆程演得好，也觉得这电影有些悲伤，但他不会哭。
    这是电影，都是假的，哭什么哭。
    一想到莫羡不肯给自己机会，他才是真的想哭。
    看完电影，陆程跟纯禾子一起走出放映厅，就看见大厅里站满了人！这些人手拿着签名相片或是其他的应援周边，都在翘首以盼。
    这些都是陆程的粉丝，他们发誓要将陆程这个小妖精给揪出来！
    陆程看见他们了，震惊了片刻，接着，心中动容无比。还有这么多人，在喜欢着他、支持着他！
    陆程躲在暗处，偷偷拍了一张粉丝们聚集在一起找他的照片，他将照片传到微博，并配文说：我看见你们了，新年快乐，都回家吧。
    他将羽绒服帽子往头上一套，跟纯禾子说：“走吧。”
    纯禾子问他：“真不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陆程摇头，“不了，我要面子。”
    看见陆程的微博后，粉丝们失望之余，又感到诧异。看这样子，陆程是真的在电影院，可他又能藏在哪里？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把这小妖精给揪出来！
    他可真厉害！
    陆程的超话主持人发帖——
    【来，猜一猜我鹿这个小妖精今晚到底躲在哪里！】
    有人说他躲在厕所，有人说他化妆成了别的样子，还有人说陆程有隐形异能，他就混在人群中。
    离开电影院后，唐如风他们三人，跟陆程他们分开走。送走了他们，陆程这才跟纯禾子去找他们的车。陆程玩着手机，看见超话内容，他直接被粉丝们的言论给逗乐了。
    他放下手机，才发现纯禾子有些闷闷不乐。
    “不开心吗？”
    纯禾子忽然停下脚步。
    陆程跟着停了下来。
    “陆程。”纯禾子眉头轻蹙着。秦鸠自刎谢罪的那一幕，总是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到现在都还背后发凉着。
    “你说，秦鸠自刎谢罪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殷玉。”
    “是在恨她么？”
    陆程摇头，“不是恨。是爱，是心疼。”秦鸠死了，却把孤独跟痛苦留给了殷玉，他心疼那个姑娘。
    猜到纯禾子心肯定又在想她的病情，陆程赶紧捧住纯禾子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陆程告诉纯禾子：“你不是殷玉，我不是秦鸠，你没有需要守护的江山，我也没有秦鸠肩上的重担。”
    “我们没有江山社稷，没有家族重任，我们有的，只是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