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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新的一天
    任海丰的眼光毒的很,在同项枫握手的时候他就留意到项枫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间有一层淡黄色,这是老烟枪的标识,为了缓解项枫的紧张之情,他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硬壳白沙烟,给项枫递过一支道:“来小项,咱们先抽根烟,然后再慢慢聊。”
    “谢谢任书记!”项枫笑着接过,拿出打火机先帮任海丰点上烟,再给自个点上,这也是应有的礼节。
    任海丰吸了几口烟,突然问道:“我记得你是85年那界的,今年应该刚好研究生毕业吧?”
    项枫“嗯”了一声,微笑着点点头,他虽然不知道任海丰为何要拉着自己聊天,但态度一直保持着热情礼貌却又不卑不亢。
    任海丰又问道:“怎么样,工作单位都落实好了没?是准备留在京城,还是返回家乡工作?”
    项枫没想到任海丰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工作问题,沉吟道:“已经定下来了,准备回雁阳市工作。”他这话有所保留,并没有透露自己已进市委宣传部的情况。
    “是吗?在哪家单位,等等,你先不要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农村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花桥镇各级党委政府班子的职位任你挑选。当然,我这个书记的位置除外。”任海丰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开玩笑似地说道。
    项枫微愕,敢情任海丰是打算挖墙角来了,难怪会对自己这么热情。他心里也不禁有几分小得意,正想着该怎样婉拒任海丰的好意,这时又有一辆墨绿色的皮卡车缓缓驶了过来,从副驾驶窗里伸出一个脑袋,有些倨傲地开口道:“任书记在谈工作啊,怎么不进屋?”
    这人是小镇的党委副书记、镇长郝建设。今年已经快满五十周岁了,一向是不苟言笑。和任海丰这个‘空降兵’不同,他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本土干部,在镇上他这个镇长的威信也并不比党委书记任海丰低多少。
    项枫若有所思地看了郝建设一眼,看得出他跟任海丰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这从他到现在都没有下车的意思便可见一斑。虽说基层领导对‘上下尊卑’分的远没有省市一级那么严重,但任海丰好歹是小镇的一把手,郝建设在外人面前这样做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好在任海丰的涵养还算不错,这样的情况竟丝毫也不动怒,他朝郝建设点点头,微笑道:“刚好碰到个晚辈,就随便聊了几句。”
    被郝建设这一打岔,正好帮项枫解了围,他就同任海丰打了声招呼,便告辞离去。
    回家后,项枫远远地就看到黑子正站在自家小院门口一个人低着头抽闷烟,脑袋上的头发却不翼而飞成了一个大秃瓢,后颈位置还用白布包扎着,隐隐能看到暗红的血迹。
    他见到项枫走了过来,便露出了笑脸,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道:“小枫回来啦!”
    项枫笑了笑,关切道:“黑子,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又跟人动武了?”动武是趣雅的说法,其实就是打架斗殴。黑子从初中毕业后便辍学在家,既不愿意在家务农、也没有固定工作,每天就游手好闲地跟着一帮不务正业的小青年瞎混,经常弄得鼻青脸肿的回家,他父母根本管不了他。唯一能劝得动他的项枫那会也去了县一中读高中,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这样放任自流下,黑子逐渐成了小镇混混中的老大,纠结了一帮弟兄,靠着向镇上一些私人开办的小企业、小商铺以及游戏厅等收取保护费来维持基本生存,几乎每天过得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随时有刀口舔血的危险。这次估计又是跟谁干了一架,弄得挂彩。
    项枫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铁哥们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语重心长地劝了他好几次,可惜效果不大。
    黑子抬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部位,嘿嘿笑道:“嗯,跟吴水乡的狗熊切磋了一番,估计这小子得有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项枫摇了摇头,道:“早知道上小学那会,我就不该答应让你跟着我一起学军体拳了。我爸要是知道你学武都是用来做这事的,估计连出手废了你的心都有。”
    黑子忙作揖求饶道:“别,别,拜托你了兄弟,你可千万别跟项叔说这事啊。”
    见项枫面有不悦,他又解释道:“其实我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出手了,都怪狗熊这小子太他妈猖狂了,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喊人来咱们镇上的几家游戏厅索要保护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到老子头上吗?要是我老黑这次不出手教训他,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花桥镇的盘子都会让吴水乡那帮孙子给抢过去。我也是为了让手底下的那帮兄弟都有口饭吃,才被逼无奈啊。”
    “行了黑子,你少跟我打这些马虎眼,咱们兄弟谁不知道谁啊。”项枫无奈地摆摆手,苦笑道:“进屋吧,在过一会,估计我妈就该将我爷爷奶奶他们接过来了。”
    中午,整个项家都沉浸在欢乐喜庆的氛围中,项枫的爷爷项传义、奶奶夏荷莲,父亲项海川,母亲艾玲,项家三代齐聚一堂,再加上不请自来的黑子,六个人按长幼顺序围坐在堂屋里的饭桌上,其乐融融地喝酒吃菜,为项枫能当上国家干部而庆功。
    这是项枫爷爷项传义定的调子,虽有些夸张,但也可以看出老爷子心情有多么激动。
    项传义是三年前过的七十大寿,如今虽已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铄,除了稍有些耳背外,身体各方面机能都跟他五六十岁时没多大区别,口齿清晰、思维敏捷,在家还能务农做饭。村里人常说,只要老人家保持好年轻的心态,活到一百岁当老寿星都没问题。
    项传义可不满足于当老寿星,他们项家自古便是书香门第,期间英才辈出,出了不少高官能吏。直到清末才逐渐衰败下来,由于饱受战火洗礼,人口基数直线下降,不仅家中的田地流失殆尽,人才也开始出现断档,昔日的豪门世家逐渐走上了穷途末路。
    等到解放后,全国各地都在宣传打倒地主阶级给劳苦大众分地,项传义的父亲害怕受到牵连,干脆将祖业都捐献给了国家,自己带着老婆孩子躲到乡下避祸去了。
    项传义自小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虽然他之后的道路历经坎坷,但心里一直念念不忘恢复祖辈的光荣,他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便指望儿孙辈中能有人出人头地,最好是当国家干部来光宗耀祖。
    曾经他最小的儿子项海川有机会替他实现这个梦想,但却自个给放弃了,为此老爷子没少埋怨,一度连家门都不让项海川进。现在自己最喜欢的亲孙子替他实现了这个愿望,他又怎能不老怀欣慰,心中直感叹苍天有眼!
    尽管项枫现在连最小的七品芝麻官都够不着,老爷子还是骄傲的宣布要以为孙子庆功的方式好好祝贺一番,等到过年期间,再把所有子女都聚集到一起,在乡下的老屋里大肆操办,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老项家的辉煌远远还没有过去。
    下午四点,在亲戚朋友的祝福声中,项枫挥手告别了小镇,独自上了最后一趟驶往雁阳市区的客运班车,开始了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官场奋斗之路。
    晚上六点半抵达目的地后,他又来到市委大院附近那家给他带来好运的旅馆开了间房,出去吃了顿饭后,便早早地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是九二年的阳历九月八号,星期一,项枫正式上班的日子。
    一大早,他便起了床,打了一趟军体拳,梳洗完毕后,才从行李箱中拿出母亲特意为他准备好的白色长袖衬衣、红色领结、黑色西裤和一双高档皮鞋。
    这一身行头除了鞋子外,都是艾玲找镇上最好的裁缝师为项枫量身订做的。这位师傅来自华夏经济之都沪上市,祖传的手艺。他的手工极好,收费也不贵,在附近乡镇都很有口碑,做的白衬衣质量佳也不显张扬,很受党员干部的青睐,就连县城的一些领导家属都会慕名前来。
    项枫在着装方面一贯都显得很随意,他一直觉得穿衬衣打领带显得很别扭,平时基本上都是以休闲装为主。今天是第一天到市委宣传部报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常穿的休闲装放弃,穿上了这套行头。
    不到七点半钟,项枫走到了市委大院门口,同上次一样被门岗执勤的武警战士给拦住了。他就从公趣包里拿出工作证,将手中的蓝色小本本往人眼前一晃,结果人家连看都没看,便恭敬地朝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目送他走进雁阳的权力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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