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爷想必是信了?"如果真是那样,便解释不了了。
"我原来有点儿拿不准,凭你一人之力从府中逃出去,确实不可思议。尤其,你……"君闻书的声音低下来,"是他送回来的。"我的汗流得更多了。是了,就那番鬼话,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狡猾如杨骋风,他当时就想到了吗?
"我确实疑心过你,只是,我疑心不起来……"君闻书的声音更低沉了,"我觉得,你不会骗我。"
……
"而且,我见你还是和湖州那个人通信,我便知道,你至少没有完全倒向他。"
"少爷!"
他继续说:"二姑少爷虽是府里的姻亲,但也可能……不是姻亲。那天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现在就想当着二娘的钗问问你,你到底想在哪边?"
我有点儿糊涂。是姻亲,不是姻亲,在哪边,什么意思?
"这个……少爷,司杏不明白,请少爷指点。"
君闻书悠悠地睁开眼,盯了我一会儿,慢慢地说:"没事,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把你送过去的。"
送过去?送去杨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少爷,您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君闻书又闭上眼,"不该你知道的,不要知道,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二娘幸亏是死了,否则怕也过得不好。"顿了顿,他又说,"你若是想在君家,就收了二娘这支钗。若是……你便去吧,明天,我打发人送了你去。"
什么呀?"少爷不信我?"
他不说话了,我要开口,他却像料到我会说什么,"你别想着湖州了,不行。"
"为何不行?"
"我不许。我只问你,君家和杨家,你选哪一个?"
"我都不选。我只要……"
"不行!"
"为什么?"
"你离了君家,只能到杨家,不可能有第三种道路。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只想要自己的生活。"
"不可能了,你已经进来了,不能了……"
"少爷,到底怎么了?"
"司杏,人都不是为自己而活,总要牺牲点儿什么。"
"是要牺牲,可这算什么牺牲!我只是想要我的生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在君家,就是在杨家。为什么?侍槐呢?锄桑呢?培菊引兰呢?都是吗?"
"只有你。"君闻书越来越疲惫,"这君府之中,只有你是我的丫鬟,二姑少爷上次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自己想,你可能有别的去处吗?"
"只要少爷让我出了府,二姑少爷,我自己去……应对。"我想说对付。
"除了君府就是杨府,你现在难有第三条路。你可能不明白,但就是这样子的。现在,除非你去杨家,否则我不能让你出府,因为……"他闭着眼,却感觉到他很不平静,"我也需要你。"
我皱起眉,越听越复杂。他都让我看了账,却又说不相信我,怎么回事?我知道我是问不出来的,于是迅速理了理头绪,试探着说:"少爷说需要我,那我便留下。只是……"我顿了顿,反正只是试探,错了也没什么,"过了这些时日,我是否就可以出府了?"
君闻书忽然睁开眼,目光中透着寒意,"你知道什么?"
我一哆嗦,连忙说:"我不知道什么。我只听少爷您说'现在除非去杨家',不是说现在吗?不是还有以后吗?"
君闻书似是要把我看透,尔后又闭上眼,缓缓地说:"司杏,你真是既聪明又傻。好吧,真到了那一天,就再说吧。"
我糊里糊涂地,拿了二娘的钗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