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夏轻咬下唇瓣,她两手冻得生疼,深吸口冰冷的气息,心里的郁结终于控制不住。
她将袖子拉下来,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在散在空气中很快凝结成一团白色气息,“严子轩,你领口上的唇印和香水味是想让妈知道吗?”
严子轩怔住,一张邪魅的脸隐约浮现些许尴尬之色。
“我,我,昨晚……”
他当然不想让严妈妈知道,林暖夏的话只会让他无地自容,明明是一场不在乎的婚姻,为何他有种被妻子抓奸在床的罪恶感?
事实上,如果不是昨晚的那通电话,他差一点就犯了无法弥补的错了。
他爱陆晚馨没错,可也知道他们俩人想要复合,面对的困难重重,必须要慎重考虑。
林暖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很善解人意的开口,“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让妈看到难过。”
她这么说,他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一向只对陆晚馨上心的男人骤然间就囧了,好半天才开口,“今天周末,你,你有什么安排。”
“严先生,你这么问是想约我么?”林暖夏笑着打趣,一语便缓解了男人的尴尬。
之后,她绕过他进去卧室,里面的暖气扑来,身体很快跟着暖和起来。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林暖夏也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天知道他昨晚能回来,于她是怎样一种欣慰。
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滋味,特别是这种单相思,其实就是咎由自取。
严子轩也跟着进来,难得和林暖夏说上这么多话,男人对刚才的话给出一个答案,“我今天有事,我是想问你,有时间的话陪妈出去转转。”
“你放心,我会的。”
她于他而言,只是请来照顾双亲的保姆吧。
须臾,林暖夏找了件平时在云城的衣服拿在手上,双眸落在男人堪称倾城的容颜上,“严子轩,我知道,我这种身份嫁给你是高攀了你们家,也许你会觉得我小家子气,也不够大方,到公司我也怕我的身份丢了你们家的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话落,林暖夏便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严子轩怔怔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出神,她说的话为何让他有种心酸的感觉?
吃过早饭,严妈妈便带着林暖夏去商场购物,周末人很多,两人上午置办了些生活用品,下午便开始给自身置办东西。
严妈妈精神很好,买东西出手大方,尤其是对林暖夏,只要看得上的从来不看价钱,一个下午的战果,几乎全是给林暖夏置办的衣物,花掉了几百万。
林暖夏看得肉疼,几次出言制止无果,她也懒得说了。
富人的生活她从来都不懂,说多了人家反而觉得她小家子气。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严爸爸今天有应酬没在家吃晚饭,严子轩也约了圈内的几个兄弟去娱乐,所以婆媳二人回来时,家里的两个男人还没见踪影。
严妈妈吩咐佣人把买来的东西给林暖夏送上楼去,歇了会,她推着又神神秘秘的催促林暖夏上楼,说是有好东西要给她。
拉着林暖夏上了楼,严妈妈第一时间打开衣柜,今天下午的战利品已经全部挂了起来,看得林暖夏眼花缭乱。
严妈妈蹲下身,从最底层翻出一个盒子,拿出来之后,她一边打开一边吩咐,“夏夏,一会儿我给你们炖点汤,你洗澡之后把这个穿上。”
末了,严妈妈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塞到林暖夏,林暖夏一看,差点没吓得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她提着,脸色羞得通红。
虽说吧,她确实想和严子轩发生点什么,可这也太露骨了,这是什么,情趣内衣?
这,这,这有遮掩的地方么?
不行不行,她可做不来这种事。
妈妈什么时候买的这个啊,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严妈妈见她脸色血红,笑呵呵的拉过林暖夏的手说道,“夏夏,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别害羞,我保证子轩会喜欢的。”
咳咳,这个真的有用?
即使有,她也穿不出来,说不定那个男人会嘲笑她呢。更何况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她的心态完全变了。
“待会儿,你洗澡就穿上,放心,妈妈会帮你的。”
有了大补汤和令人喷血的情趣内衣,谁能抵抗得住?
她还等着抱孙子呢,两个人迟迟没动静怎么行。
严子轩回来得不算晚,九点半回到卧室,林暖夏已经躺在床上了,头一次,她没有主动找他说话。
男人也没出声,他去了冲了个澡出来,等去柜子里拿被褥时,被琳琅满目的新款女装吓了一大跳,这个倒不打紧,关键是他每天都用的被子去哪儿了?
找了好半天无果,林暖夏掀开被褥下床,“不用找了,被妈妈收起来了。”
严子轩一转身便看到穿着卡通棉质睡衣的女人,素颜朝天的脸在强烈的光线下有种很自然的美感,每天看惯了那些庸脂俗粉,此时的林暖夏看在男人眼里是极美的。
没有任何装饰,就连身上的穿着都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
林暖夏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拿起严妈妈让她穿上的情趣内衣,然后丢给面前的男人,“这个你给陆晚馨吧,她用得上。”
话里的酸意那么明显,严子轩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昨晚的事他确实有歉意,严妈妈又出来搅合,天气这么冷他还怎么睡沙发?
严子轩看了眼手上的衣服,再联想到穿到林暖夏身上,还有那晚的蕾丝睡裙,都让他血液沸腾。
他脸色很快涌起一股极不自然的神色,将手里的情趣内衣丢在沙发上,没办法,他注定是要和这个女人同床共枕的,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床那么大,给我留个地儿。”
这一夜,这是他们结婚以来头一次睡在一张床上,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也算有进展不是?
……
叶薇然接到林暖夏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心思沉重,叶卫川还没有醒来的意识,她守在医院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最终决定今天下午回去江城。
陆景琛回到江城的几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处理蓝澜的事,截止到今日,蓝澜已经被陆景凝掳去三天了,派了不少人跟踪陆景凝的行踪还是一无所获。
这天晚上,陆景琛过来蓝家姐妹的住处,男人高大的身影伫立在蓝澜曾经的房间,里面的碎片已经被清理掉,却依然能勾起他痛苦的回忆。
那天从云城赶回来蓝澜已经被陆景凝带走,他特意过来这边询问了蓝紫一些细节,那时蓝澜的房间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上面的血迹和玻璃碎片看得他一个热血男儿心惊肉跳。
他不能再让蓝澜涉险,必须尽快找到她,而且还要重新安排安身之所。
陆景琛也知道陆景凝不会伤害蓝澜,在他手里蓝澜暂时不会有危险,可这样大的动静就怕惊动了老爷子,到时候只怕事情就麻烦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蓝澜!
接到叶薇然的电话时陆景琛还在蓝紫这边等消息,并且安排这些人尽快安排一个安全隐蔽的住处,等蓝澜回来这里面的东西务必清理完。
“喂,然然。”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略带着疲倦之意。
“你在干嘛,晚饭吃了吗?”
陆景琛看了眼坐在沙发内安排佣人收拾东西的蓝紫,他捂住手机往外走,“唔,我在书房加班,准备过两天去云城看你。”
陆景琛没有说谎,他确实想等蓝澜稳定下来之后去云城看她,并且多留几日。
他想叶薇然,才分开两天就开始想了,现在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男人的心里无疑是激动欣喜的。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叶薇然鲜少打电话给他,要么就是有事,像这样只想找他聊天问候的好像还没有吧。
“别工作太晚,我挂了。”
“然然。”男人嘴角浅勾,深黑色的眸子看向黑漆漆的夜空,有了她的这通电话,这一刻好像身上的疲惫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嗯?”
“我想你了。”
叶薇然在电话那头苦笑,挂了电话,她走进黑漆漆的公寓,她不在的这几天佣人都休假了,陆景琛说在书房加班,她抬头看向黑无止境的二楼,连一点光都看不到。
她不用猜都知道那个男人去了哪里。
本以为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然而令叶薇然没想到的是,陆景琛一夜未归,她就在他们的卧室里傻傻的等了一个晚上,数着时间过了一整夜。
叶薇然不是没想过给他打电话,但她又纠结的想着,或许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就在这种思绪中,守到天明。
那边派过去的人说,陆景凝早就发现他们的行踪,很早就做了防备,跟了大半晚,到最后还是跟丢了。
江城的面积广泛,他和陆景凝虽然从小在江城长大,无论哪一段路都熟悉,但对于那些小巷子贫民区还是陌生的,他们这些大少爷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所以,很多地方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只能询问下属。
迟迟找不到蓝澜的下落,陆景琛整个人急得不行,他特意派了人关注大院的动静,就怕老爷子有所行动。
凌晨五点他从蓝紫那里回来,男人准备换身衣服去公司上班,以免被老爷子看出端倪。
推开卧室的门,陆景琛在看到床上半躺的女人时,大脑空白几秒,欣喜的同时整个人也跟着紧绷起来,此时,他想飞去见的人就在大床上。
可,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薇然胸口闷闷的难受,一夜未眠,加上这两人为父亲的病操碎了心,原本巴掌大的小脸又瘦了一圈,她听到动静,扭头看向门口的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苦涩。
男人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面容憔悴的她,心尖一颤,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住,“然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他更想问,回来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叶薇然平静的回道,眼里酸涩得厉害,她咬着唇努力忍着,硬是不让眼里的氤氲而起的晶莹溢出来。
男人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多日的想念最终驱散了心里那份委屈之意,叶薇然双手抱住他的背,静静感受着彼此美好的时光。
她的话让陆景琛神色慌张起来,他原本什么都没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到了叶薇然这里总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罪过。
昨晚打电话的时候?
原来她那个时候已经到家了,是故意在试探他。
他当时说的是在书房加班,就是不想让她胡思乱想,然而这里理由却成了他一夜不归的罪证。
“我……”男人略带倦色的面容染上些许恼怒之色,他几次意欲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
叶薇然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按住男人的唇,柔声开口,“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蓝澜生病了,你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要求,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然而,我又忘了,你有每天晚上都回家的习惯,唯独在蓝澜身上这些习惯就变了。
她善解人意的一翻话并没让陆景琛松气,反倒有些恐慌,男人将她的手从唇边拿开,解释,“不是,陆景凝把她拐跑了,我几乎找遍了整个江城,又不能惊动老爷子……”
话到这里,叶薇然根本没有勇气听下去,她虽然很清楚是蓝澜的原因,可是不希望从陆景琛的嘴里亲口说出来,于她那是怎样一种残忍。
她打断,微红的眼直直盯着眼前同样疲惫不已的男人,“景琛,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这件事情上不再纠结。”
叶薇然承认自己矫情了,她不是不需要解释,而是不想再听到蓝澜这个人的名字从男人嘴里说出。
陆景琛激动的将她按进怀里,细碎的吻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唇瓣,嘴里低低吐着一句话,似是对她的感激,“你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只是这种理解并没能让陆景琛放松,明明他要的就是叶薇然的理解与释然,为何她如今真的换成了这种态度,他却觉得不安。
叶薇然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一抹苦笑,她的心,他到底看不懂,或许也不屑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