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我已经等待很久了,月下丽影!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轰然鸣响在众人的心头!每个人都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震惊到极点的神色。他们怎样也无法相信,月下丽影居然会是她!居然会是如此高贵端庄、娴淑典雅的一个女人!居然会是──凌夫人!
大厅里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时间彷彿停顿了。好半晌,罗镜文突然叫了出来,怒吼道:「不!她绝对不是月下丽影打死我也不信」
「我也不愿意相信」任中傑黯然道:「可是,事实不管多么残酷,毕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胡说!」罗镜文紧紧握住摺扇,面部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可怖的抽动,嘶声道:「你凭什么说这是事实?到底凭什么?」
「就凭她暗算我,这一点已经足够了!」任中傑淡淡道:「只有真正的月下丽影才想除掉我,除掉我这个好管闲事的麻烦人!」
罗镜文冷笑着道:「荒谬!你自己说过,月下丽影最重要的任务是取得藏宝图。她看到地图被你烧了,应该急得扑上去抢救才是,又怎么会有余暇来暗算你呢?」
任中傑冷冷道:「因为她知道,焚烧的那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藏宝图!」
罗镜文大喫一惊,失声道:「什么?那真正的地图在哪里?」
任中傑莫测高深地笑了笑,将目光投注到了凌夫人的身上。她似已恢复了平静,脸色漠然的俏立当场,纤手轻抚着自己鬓边的秀发。那种风华绝代的动人风姿,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都为之神魂飘荡、目瞪口呆!
「烧掉的是假的,真的自然还留在凌夫人手中!」任中傑凝视着这个气质绝佳的美人儿,缓缓道:「这本来就是我和她商量好的一个计划」
他顿了顿,解释道:「在我来这里之前,和凌夫人单独的密谈了一次。我对她说,可以用假的地图把暗藏的凶手钓出来,她欣然同意了我的主张!」
「其实那些话不过是说给她听的,当时我已经怀疑凌夫人就是真凶了,可还不能最后确定。於是我故意佈下了这个局,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
孔威突然打断了他,接口道:「可是这个佈局没有人配合是不行的,所以你就叫祁楠志来找我,要我和你一起上演一齣好戏?」
「不错!」任中傑颔首道:「我早已算准了,当我们交手正激、无暇旁顾之时,她必然会抓住机会向我发出致命一击的!结果真的是这样」
孔威沈吟道:「但我还是不明白,凌夫人为什么非杀你不可?」
任中傑笑了笑,道:「因为凌夫人并不知道我和你也是串通的。在我烧掉假的藏宝图后,她以为只要能一剑刺死我,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晓得真正的地图还留在她手中了!」
孔威恍然道:「这样,她就可以从容地独吞整个宝藏,成为江湖中最富有的女人。」
「也不是独吞,这笔财富她是准备献给极乐宫的!」任中傑斜睨着罗镜文,冷然道:「神风帮里,有一个人是凌夫人的同谋,他帮了她很大的忙!但凌夫人得手后却起了河拆桥之心,她一直在思索,怎样才能既将藏宝图送走,又能瞒过这人的耳目。」
孔威动容道:「她是否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任中傑点头道:「有的。她知道卫天鹰早就在打藏宝图的主意,於是将计就计,故意让他从临死的唐钢口中得知地图的下落。果然,这位『仁义大侠』按捺不住,就像她意料之中那样出手抢夺!」
孔威道:「你是说,凌夫人本就准备让卫天鹰顺利得手,造成一个地图丢失的假像?」
「正是如此!」任中傑苦笑道:「为了使假像更加逼真,她半推半就的把我留在听雨楼里,以便将来能有个目击的证人!」
孔威沈吟道:「可是,藏宝图到了卫天鹰手上,万一抢不回来怎么办?」
「这一点凌夫人早已考虑到了!」任中傑充满自信的道:「若我所料不错,卫天鹰必定已被严密监视,只要他一走出神风帮的总坛,就将连人带图的被极乐宫的高手擒获!」
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沈声道:「这个高手,就是那天晚上在『绿玉华堂』前向我偷袭的刀客,他才是凌夫人的上司,是策划了一连串血案的幕后凶手!」
罗镜文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不停地在冷笑,大声道:「任公子说来头头是道,可惜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藏宝图本就是帮主遗命留给凌夫人的,她只需耐心等待即可,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去冒险杀人?」
众人都觉得这话颇有几分道理,不禁暗暗点头称是。罗镜文气势更盛,趁热打铁的道:「诸位都知道,自上个月以来,月下丽影一次又一次的突袭凌夫人,甚至僱用了『三口组』这样的暗杀集团,意欲将凌夫人置於死地!试问她们俩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任中傑淡淡道:「照罗当家的意思,你认为月下丽影是另外一个女人?」
「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罗镜文冷然一笑,「唰」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卷宗,大声道:「这是凌帮主的亲笔遗书,我先给大家念念」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吾死以后,藏宝之图将被送至神风帮总坛。吾生平虽拥美无数,可称红颜知己者不过两人。一个即是吾之正妻凌门季氏,另一个是」
念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罗镜文双目如冷电般扫射在任中傑脸上,咄咄逼人的道:「任公子,这个卷宗是在傅老前辈的屍身旁找到的,是你让祁楠志送交於本人的,是不是?」
任中傑回答的很乾脆:「是!」
罗镜文道:「当你发现这个卷宗的时候,遗书上的这一页就已残缺不全。显而易见,帮主原本在上面书写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却被人为的挖掉了,是不是?」
任中傑道:「嗯!」
罗镜文凝视着他,追问道:「依任公子看,这个在遗书上挖洞的人是谁?」
任中傑想也不想,断然道:「就是杀害傅老前辈的凶手──月下丽影!」
罗镜文再问:「月下丽影为什么要把『另一个是』后面书写的名字挖掉呢?」
任中傑叹了口气,道:「只有一个理由──她害怕我们从这个名字上知道她是谁!」
「这不就结了!」罗镜文厉声道:「由此可见,月下丽影的的确确是另有其人!她知道帮主已殁,只要除掉了凌夫人,就能稳妥的得到藏宝图,所以她才会处心积虑地挖去自己的名字,目的自然是想掩盖身份!这难道不是事情真相的最合理解释么?」
「这确实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任中傑承认:「我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从左雷东死在『惊魂夺魄针』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大家的头脑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月下丽影既然花这么大的气力去阻止别人说出这个名字,那么这毫无疑问是她自己的名字了!」
罗镜文冷笑道:「这种想法不对么?」
「不对!」任中傑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就是月下丽影佈下的最巧妙的一个陷阱!她藉此诱导我们得出错误的结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想当然地以为,既然凌帮主的遗书上指定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也就是有名有姓的凌夫人──连连遭到暗杀,那么另外一个人的嫌疑就最大了,特别是她的名字被挖掉后,大家几乎已经认定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就是凶手了!」
他说到这里,眼中突然精芒大盛,凌厉的注视着凌夫人,一字一顿道:「其实,我们都被愚弄了,事情的真相恰好相反!」
众人专心致志地听着他侃侃而谈,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迸住了。罗镜文满脸紫涨,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在信口开河!」
「我没有胡说!」任中傑笑了笑,面上的表情十分奇特,淡淡道:「如果你知道被挖掉的究竟是谁的名字,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多么有理了!」
罗镜文尚未来得及说话,旁边诸人已纷纷叫嚷了起来:「任公子,快说!」「到底凌帮主写的是谁?她真的不是凶手吗?」「快告诉大家!」
「好,我说!」任中傑吸了口气,一字字道:「她就是侍芸!」
她──就──是──侍──芸!
这五个字不亚於平地一声惊雷,把每个人都震的懵了!虽然他们今天已经听到了太多太多令人喫惊的话语,可是哪句话都没有带来过这样强烈的震撼!
好半晌,站在角落里的凌韶芸突然沖了上来,俏脸苍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颤声道:「任任公子,你说的是真的?那那侍芸的死」
「对,侍芸的死不是误杀!」任中傑笑的很淒凉,伤感的道:「我们一直以为侍芸是代替凌夫人死的,但我们都错了!实际上在那天晚上,谋杀的目标本来就是侍芸!」
凌韶芸目泛泪光,不能置信的瞪着他,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中傑缓缓道:「从这只钗子上知道的!」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支造型精巧、古色古香的发钗,把它托在了手心上。
凌韶芸的眼睛瞪的更圆了,骇然道:「这这是侍芸的发钗!你从哪里得来的?」
「不,你弄错了!」任中傑淡淡说道:「这是从你父亲屍身上找到的,和侍芸的那支钗子极相像,但却是不同的另外一支!」他说到这里,忽然对黎燕笑了笑,道:「至於侍芸的那支,应该是在你身上吧?为什么不把它拿出来?」
黎燕满脸通红,伸手到贴身的衣襟里掏出钗子,默不作声地递给了任中傑。
「诸位请看!」任中傑将两支发钗并排举起展示在众人眼前,沈声道:「这其实是一对鸳鸯钗子,是近年来时兴的新鲜玩艺儿。凌帮主自从和侍芸相好后,送了一支给她,剩下一支就放在自己身边,以便身在异地时能睹物思情!」
孙元福顿悟道:「原来如此!这样看来,凌帮主临死时手握此钗,并不是想要以此暗示凶手,而是因心系情人而做出的本能反应!但但侍芸的那支又怎会落入黎燕手中?」
任中傑喟然道:「侍芸这小丫头素知帮主风流潇洒,想必也没有太将这段感情当真,因此对她那支发钗并不是很重视。当她奉命到迎宾酒楼邀请我时,为了阻止黎燕杀戮盖氏三雄,顺手就将这支钗子当暗器掷了出去,所以就落入了黎燕的掌握!」
黎燕面色淒然,含泪道:「这支发钗他凌帮主本是准备送给我的,他还曾详细地对我形容过那日我藏起这支钗子,本是想将来好好的质问他」
任中傑苦笑道:「后来凌帮主的死讯传出时,你情不自禁地戴上它,跑到我的住所哭泣。就是在那时侯,我见到过了这支钗子,可惜直到不久前我才回想起来」
他叹息了一下,又道:「想通了这一点后,另一件令我迷惑的往事也豁然开朗了──有一天早晨,我见到唐钢熟门熟路的进出凌大小姐的住所,但她却坚持说从未和他有过来往。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唐钢是去找侍芸的!因为她就是凌帮主遗书上指定的第二个女人!」
「所以」他挥了挥手,用威严的声音总结道:「我进一步想到事情的真相可能和表面相反──不是那不知名的『第二个女人』要袭击凌夫人,而是凌夫人要刺杀她!」
凌韶芸全身都似落入了冰窖里,双手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着,悲痛和愤怒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充塞着胸臆。她勉强控制着自己,咬牙道:「那么,那晚行刺的凶手是──」任中傑长叹一声,目光缓缓的回视到了凌夫人的身上。自长剑被击断后,她就一直风姿翩然的立在原地,不管听到多么严厉的指控,她都只是神情淡漠的倾听着,嘴角挂着讽刺的浅浅笑容,一言不发。
「我要杀了你!」凌韶芸忽然悲声清叱,反手拔出一柄锋利的短剑。只见寒光一闪,剑尖就似长了眼睛的毒蛇一样,堪堪扫到了凌夫人的咽喉上。
这一剑也许算不上是完美无缺的招数,可是其中所蕴含的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必杀一击的决心,却足以令一流高手都为之心悸胆寒!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剑确实够狠、也够准!
但凌夫人偏偏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剑光亮起时,她的长袖已经如流云般挥出,平平的轻拂在剑身上。霎时间,凌韶芸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身不由主地倒飞了出去。
任中傑右臂探出,掌心粘住了凌韶芸的背部,将她稳稳的放下地来,长叹着道:「你杀不了她的不单是你,恐怕在整个神风帮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杀得了她!」
凌韶芸紧紧的握住冰冷的剑柄,怒叱道:「我不信」
「你最好相信!」任中傑打断了她,淡淡说道:「死在她掌下的人已多不胜数:蒋舵主、傅老前辈、白衣八剑婢甚至,你的父亲凌振飞」
「你说什么?」凌韶芸的心一下子沈到了脚底,失声道:「我爹爹也是被这个贱人杀的?」
任中傑不答,缓缓的向凌夫人走去。他的步子虽慢,但却沈着、坚定、稳如磐石,直到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她那芬芳的香泽、甜美的呼吸都已清晰的飘进鼻端时,他才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你并不想杀死自己的丈夫」他凝视着她梦幻般的漆黑眸子,声音里彷彿也带着浓厚的伤感:「虽然,结婚以后的生活并不圆满,空闺寂寞的孤独常常使你午夜梦回、独自垂泪,可是,你却从来也没有生起过背叛丈夫的念头,因为你的内心依然是深深的爱着他的。」
「你总是在忍耐,忍耐他的到处留情、风流好色但是有一天,你无意中发现最亲爱的丈夫居然会和侍芸──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婢女──好上了,而且还准备让她分享『赤焰遗宝』,这下,长久积蓄的委屈和愤恨终於爆发了」
「女人一旦被嫉妒嗜咬住了心灵,做出来的举动往往是疯狂的。你在恚怒中下定了决心,要毁灭掉整个神风帮,以报复丈夫的薄情寡义。於是,你勾结上了早已窥视在旁的极乐宫,并死心塌地的被宫主派来的高手所控制!」
「到了九月初一那天,远征归来的凌振飞帮主发来飞鸽传书,说他已经到了金陵城外二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子。收到这个消息后,急於夺宝的极乐宫马上向你下达了命令──立刻除掉凌振飞!」
「那天夜里,月亮是皎洁的,皎洁得让人感觉不到暗藏中的杀机。你骑着快马,偷偷的赶到了小村边。仅带着四个随从的凌帮主做梦也想不到,死神正在向他逐步靠拢。经过痛苦的心理挣扎后,你颤抖着举起了屠刀那一刻,村旁的河水和天上的月色,就这样一起被狂喷的鲜血染红」
「自此,凌帮主就『失踪』了,江湖上再也没有人听到过他的消息。与此同时,你开始接二连三的遭到杀手暗算。这些杀手,自然都是你自己请来的。嘿,这出『苦肉计』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神风帮的几个当家大为紧张,他们分析来分析去,一致认定谋杀的动机只有一个──夺取藏宝图!」
「再过了些时日,每个人都猜测到帮主已经惨遭不幸。这时候,帮主之位就成了最引人注目的焦点。可是,不管大家怎样明争暗斗,私底下都觉得你是个麻烦的烫手山芋。只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固然无法向帮众交代;你若是好端端的活着,也将对继位之人构成障碍。在这样的情形下,罗三当家就想到了我」
任中傑说到这里,侧目扫视着罗镜文,面上浮起讥刺的笑容,淡淡道:「人人都知道,我任中傑是个好色如命的浪子,只要被我见到了凌夫人这样的绝色,那是说什么也不肯放过的,必然会千方百计的把她弄上床去,说不定还会带着她一起私奔。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丑闻,那倒正中诸位的下怀了!三当家,你说是不是?」
罗镜文身子一震,下意识的瞥了凌夫人一眼,目中的神采忽然变得黯淡了。他跄踉的退后,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喃喃道:「不不是的」
任中傑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老兄的这个策略本来是不错的,可惜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等我真的来到了神风帮,并意外的佔有了凌夫人后,你出乎意料的感到痛苦,因为你蓦然间发觉,原来权位在你心中的分量,是远远比不上心仪已久的凌夫人的!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罗镜文木然坐着,脸上就似老僧入定般毫无表情,只有苍白的嘴唇在微微的翕动。
任中傑看着他,眼睛里忽然露出了深切的同情和瞭解。他深深的知道,爱情是多么令人无奈、令人彷徨,当你费尽心计去追逐时,它飘渺的不可捉摸。当你打定主意要放弃时,它却往往不知不觉的来临了。
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良久,任中傑叹息道:「三当家,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实在是错了,错的厉害你这样做,不但伤害了你自己,也伤了一直深爱你的那个女孩的心」
罗镜文惨然一笑,涩声道:「是么?」
任中傑恍若不闻,继续道:「那个女孩是如此癡情的爱着你,为了你她简直肯做任何事!她强忍心中的厌恶,在我和鲁当家等臭男人中虚予委蛇,甚至不惜冒上生命的危险,假扮成月下丽影来夺取藏宝图」
罗镜文霍然抬头,面部的肌肉已扭曲,颤声问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中傑微笑道:「我的意思你其实很清楚。就在一个时辰前,在听雨楼里手持『惊魂夺魄针』,杀死卫天鹰的幪面女子不是月下丽影,而是另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人。」
他不让罗镜文说话,沈声道:「如果刚才她成功的劫走了藏宝图,现在想必已经永远的『消失』了!接着,藏宝图的下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推到她的身上,成为一个不解之迷。而你却可以财色兼收,既得到了数额巨大的财富,又拥有了江南第一美人」
罗镜文满头冷汗潺潺而落,咆哮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在污衊」
「我没有污衊!」任中傑的眼睛里带着针尖般的讥诮之意,冷峻的道:「你自从爱上凌夫人后,就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并协助她实施了连串的凶杀我已查过贵帮的当值记录,每一次月下丽影犯下血案的夜晚,都是由你在听雨楼保卫的,所以凌夫人才能如此顺利的出来杀人!」
罗镜文听到这里,不禁面如死灰,平时伶俐的口齿似已失去了功效,哆嗦了半晌都挤不出一个音节来!
任中傑步步紧逼,又道:「记得有一晚我和十三姨太在一起时,你用『奇婬合欢香』将她毒倒,再以此要挟我去『碧水温池』偷取钥匙。等我真的去了,你却和凌夫人合作,藉机将『白衣八剑婢』一股脑的除去,只因这八女忠心耿耿的守卫着凌夫人,已构成了她行动的极大障碍!」
「等到举行祭奠仪式的那晚,整个阴谋最关键的部份到来了!那就是──把有可能得到藏宝图的侍芸干掉!其实要杀这样一个婢女不难,但难的是怎样既杀了她,又不引起别人的怀疑。经过详细的策划后,你们佈下了迷局,成功的令我们以为侍芸是被误杀的!」
「紧接着,凌夫人故意将帮主的死讯透露给我,藉此将这个噩耗传遍江湖。自然,身为送图使者的唐钢也听到了,他刚刚如约将藏宝图递交到凌夫人手中,就被你们残忍的杀了灭口!」
「然后,就在刚才,你拿来了『惊魂夺魄针』,交到那个深爱你的女孩子手里,要她假扮成月下丽影,目的是为了进一步混淆真相。谁知情况起了意外的变化,这女孩竟真的想要夺走藏宝图,以便和你将来共享荣华富贵。她擅自杀死卫天鹰,结果使凌夫人的计划终告破灭」
任中傑侃侃而谈,一口气说了许多,接着长叹道:「可惜呀可惜这样一个癡情的女孩子,她如此全心全意的对你,可是这种真挚的感情却被当成利用的工具」
「别再说了!」蓦地里,大厅里响起一个女子淒厉的叫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绿影一闪,一个窈窕俏丽的身形迅疾无伦地掠到罗镜文旁侧,美丽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冷笑道:「任中傑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说,到底是不是?」
火光下,她白玉般的俏脸上泛起了愤怒的嫣红色,面色寒冷的就像远山上的冰雪。她的人看上去却比冰还要冷,比雪还要纯!她竟是韩冰!
罗镜文忽然安静了下来,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脸上又变得没有一点表情,漠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怎样?我还能够怎样?」韩冰倒退了几步,原本明媚动人的眼波里满是痛苦、嫉妒、悲哀和怨毒,嘶声道:「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是在利用我,但我却在自己骗自己,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事实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会真的喜欢那个贱货」
罗镜文忽然挥手给了她一个巴掌,把她整个人都打得飞出去,怒叱道:「住口!你也不是什么乾净的货色,居然还好意思骂人!」
「是的,我不乾净,我至少和一千个男人睡过了觉!」韩冰疯狂般地纵声长笑,娇艳粉嫩的面颊上肿起了五道乌青的印痕。她狂笑着,突然伸出食中二指,猛地往自己双眼中一插,竟将一对眼珠子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我宁愿做个暗无天日的瞎子,也不愿意看到你和那贱货眉目传情!」她嘶声呼叫着,两道鲜血从眼眶中滚落,掠过她雪白的脸庞,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每个人都被这起变故惊得呆了,心头不禁涌起了一股寒意。
罗镜文脸如土色,飞身抢到了韩冰的身边,惶然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一言未毕,韩冰忽然合身扑上,一把抱住了他,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一蓬淡蓝色的烟雾荡漾了开来,转眼就将两人包裹在当中。
「奇婬合欢香?!」罗镜文的惊叫声自浓雾中传出,声音又是愤怒、又是惶恐。烟雾濛濛,依稀看得见他的身躯在奋力地挣扎着,却怎么也甩不脱缠绕在肢体上的女人。
「是的,这是『奇婬合欢香』」韩冰依然在狂笑,嘶喊道:「我用了最大的剂量,这世上再也没有解药能救得了咱们了」
「好个贱人,你你要拉着我一起死」罗镜文已经语不成句了,他粗重地喘息着、咳嗽着,忽然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反手搂住了韩冰纤细的腰肢!
雾已散尽,他的瞳仁里却燃烧起了两点火苗,潇洒儒雅的俊脸上满是猥亵的笑容,就像一个急不可耐的婬贼一样,粗鲁地撕扯着韩冰身上的薄衫,很快就把她剥得乾乾净净。
白腻的肌肤、成熟的胸膛、修长的玉腿──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具几乎称得上是完美的裸体,可是,那两个不断淌出血水的眼眶却使所有的美感都消失殆尽,剩下的,就只是一种惊心动魄的骇异和震撼!
「我要活活地插死你!」罗镜文大吼一声,抱起这赤裸裸的胴体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他的背影刚刚离开大门口,混合着痛楚和欢畅的女人尖叫声就已源源不绝地传了进来。
喊声渐行渐远,终於听不见了,死一般的寂静又已笼罩住了大厅!
半晌,任中傑总算开了口,他凝视着凌夫人,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任中傑果然不愧是人中俊傑!」凌夫人微微一笑,高贵端庄的俏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紧张不安,就连那轻柔动听的语声都没有丝毫改变:「这个秘密终於还是被你揭穿了从你进入神风帮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预感到了」
任中傑道:「哦?」
凌夫人自嘲地蹙了一下好看的柳眉,优雅的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我知道自己迟早都会输的,只是想不到输得如此彻底,连身体带心灵一起输了出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任中傑打断了她,涩然道:「既然知道真相总有揭露的一天,为什么不早些收手呢?」
「你不懂!任中傑,这个道理你永远也不会懂的!」凌夫人淒然摇头,一双清澈见底的明眸里闪动着伤感的光芒。她沈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但我也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呢?」
「不太早,好在也不算太迟!」任中傑瞇起了眼睛,缓缓道:「我第一次和夫人共赴巫山后,心里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那时我还未曾怀疑到夫人身上,或许是虽有了个模糊的念头,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只因我实在无法把如此美丽动人、温柔典雅的一个贵妇,和那穷凶极恶的杀手联系起来!」
他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如果不是适才在听雨楼里,夫人无意中说错了一句话,也许到此刻我还给蒙在鼓里!」
凌夫人动容道:「哦?我说错了什么?」
任中傑道:「你说月下丽影的『枯心掌』虽然已被我破去,但她的武功仍是非同小可,叫我千万要小心!」
凌夫人秋波流动,嫣然道:「这是句关心你的话呀,又有哪里露出破绽?」
任中傑淡淡道:「那晚我在『绿玉华堂』前破去月下丽影的『枯心掌』,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祁楠志以外的任何人,请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凌夫人脸上的笑容倏地不见了,瞟着他恨恨的道:「看来,对你这样一个又好色、又精明的浪子太关怀,就等於是对自己太残忍我实在不该对你那么热情的!」
「夫人的确对在下十分热情,两次让我享尽了人间的艳福!」任中傑哑然失笑,悠然道:「我几乎已彻底的沈醉在温柔乡中了!可是那句说漏嘴的错话使我灵光一闪,一下子弄清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凌夫人没有说话,她在认真的倾听。
任中傑环视了诸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到了孔威面上,微笑道:「孔当家,楚天良那个婬贼临死前曾经说过一番话,不知阁下是否还记得?」
孔威沈吟道:「他说,自己凭着灵敏的嗅觉,已经认出了月下丽影的真实身份,她当时就在听雨楼里!」
任中傑点头道:「不错。楚天良那夜潜进听雨楼,用迷香放倒了凌夫人欲行不轨。当时我刚好来到了窗外,看见他正在把手伸向凌夫人赤裸的身子」
凌夫人的俏脸略微红了,她像少女一样用力的咬着嘴唇,轻瞋道:「你你偷看」
任中傑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的确是想先饱一下眼福再出去英雄救美的,但还没等我看清楚,楚天良突然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呼!我想他一定是发现我了,於是当机立断的沖出去交手。岂知他竟像是毫无防备,手忙脚乱之下,仅仅拆了两三招就被我击倒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凝重:「我反覆思索,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楚天良不是因为发现我而失声惊呼的,他会如此失态,是因为发现了另外一个可怕的事实!」
孔威恍然道:「你是说,那时侯楚天良就已凭着嗅觉,认出了凌夫人就是月下丽影?」
任中傑冷静的道:「否则的话,我想不通像他那样屡屡犯案的婬贼,面对着一个丧失了抵抗能力的绝色美人,有什么理由感到害怕?」
凌夫人鄙夷的说道:「那也许只因为,他是个色大胆小的窝囊鬼!我故意吸进迷香,不惜委身於贼,本是为了使自己更不容易被怀疑,想不到反而露出了马脚!」
任中傑忍不住道:「可惜实在可惜」
「真的很可惜!」凌夫人板起了脸,冷冷道:「最可惜的就是,你所说的不过是一面之辞,如果没有其它的证据,休想我会承认这些罪名!」
「我确实拿不出任何证据!」任中傑笑的居然还很愉快,悠然道:「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个只懂和女人上床的傻子!何况,只要祁楠志能抓住极乐宫派来的那个神秘人,我也就算是出了这口恶气了!」
凌夫人的俏脸立刻白了,骇然道:「你说什么?」
任中傑大笑,道:「假的藏宝图被烧掉了,真的呢?你把真的地图那么随便的搁置在听雨楼里,不就是为了方便极乐宫的人拿走吗?不过这一次,我看极乐宫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喽」
凌夫人怔了怔,忽然冷笑道:「你骗人!自到了听雨楼后,你从未有机会和祁楠志单独交谈过,他怎可能知道去擒拿敌人?」
任中傑怡然道:「为了不使你怀疑,我的确不敢和他私下倾谈。但不知夫人还记不记得,在我们避开『奇婬合欢香』的袭击后,我曾拉住了他的手」
凌夫人变色道:「难道你偷偷在他手臂上写字?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你就能把许多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任中傑微笑道:「我交代的事也并不多,只不过写了区区三十个字而已──『真凶已现形,就是眼前人。叫孔徉杀我,兼顾罗镜文。回潜听雨楼,静待敌上门。』呵呵!要是连这点默契都没有,我俩二十余年携手抗敌的经历,岂非成了徒有其表的笑话?」
凌夫人嘴唇翕动,成熟丰满的娇躯忽然开始发抖,再也不能勉强维持住雍容镇定的气度了。她倏地纵身跃起,双袖一拂,人已如穿花蝴蝶般向厅门掠去!
凌韶芸、方婉萍等诸女齐声怒叱,各自出招拦截。但凌夫人的身法快的不可思议,盈盈的背影一闪,轻而易举的掠出了厅堂,展开轻功疾驰进了夜色中!
黎燕顿了顿足,瞪着任中傑问道:「你为什么不抓住她?难道因为她是个女人,你就准备怜香惜玉的放她一马么?」
任中傑淡淡道:「像她这样沾满鲜血的凶手,即使我放过了她,也逃不脱上天的惩罚的!」
他不让黎燕说话,转过身大踏步向外走去,口中沈声道:「都跟我来!我们这就去等着她!」
众人都露出怀疑的神色,纷纷道:「你怎知她逃到了哪里?」
任中傑微微一笑,道:「不论她从哪里潜逃,最终都会跑到凌大小姐居住的那片树林里去的!」
凌韶芸愕然不解道:「为什么?」
任中傑缓缓道:「因为,那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通向外界的密道!这就是你爹爹把树林子列为禁地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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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要亮了!温暖的旭日马上就将从东方昇起!
这个秋夜是寒冷的,寒冷而漫长!可是,不管多么漫长的黑夜,都有被阳光驱散的时候。正如不管多么黑暗的社会,正义和公理都有到来的一天!
晨风扑面,吹过树梢。大片大片的树叶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宛如下了一场叶雨!
这里是总坛的禁地──也就是凌韶芸居住的那片人工树林。林子里的树木彷彿生了大病一样,不停的掉下尚未枯黄的叶子!
「是杀气!」任中傑微微颔首,对着身后跟随的众人道:「里面有高手正在比拼!」
「那──」孔威迟疑的望着凌韶芸,沈吟着不知怎样开口。
「都进去吧!」凌韶芸泫然欲泣,哽咽道:「爹死了,禁令也已解除了!」
任中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臂膀,带着大家在树林子里仔细的搜索着,片刻后来到了一个树木略为稀疏的地方。
两个人正站在大树下,一动不动的对峙着。他们虽然没有动手过招,但那凌厉的逼人杀气,却显然是从他们身上发出来的。
左边那人是祁楠志,右边站着的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衣里的幪麵人。从凌乱的现场来看,两个人已经激烈的交过了手!
「朋友,你还是投降吧!」祁楠志温和的道:「不使出真实武功,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但若施展出真本事,又会从招式上暴露了你的身份!这场比试,一开始你就输定了!」
黑衣人「哼」了一声,掌中紧紧的握着刀柄。雪亮的刀锋映照着他精光四射的双眼,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野兽一样的剽悍!
任中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忽然问道:「你真是极乐宫的人?」
黑衣人默不作声。祁楠志只得代替他回答:「他是的!」
任中傑皱了皱眉,喃喃道:「奇怪,极乐宫怎么会有男人呢?宫主不是生平最讨厌男人的吗?」
「那也许只是个传言!」祁楠志盯着对手,微洒道:「我从来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无端端的讨厌男人!女人,不管她多么强大厉害,都需要一个男子的肩膀来依靠的──即便是武功绝顶、当世无敌的极乐宫主也不例外!」
「有理!」任中傑拊掌大笑,笑着道:「但是眼前这个藏头露尾的傢夥,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可以借出膊头给女孩子依靠的男人!」
祁楠志淡淡道:「或许极乐宫主需要的并不是他的膊头!」
「不是膊头?那是什么呢?」任中傑忍住了笑,一本正经的道:「莫非他是个能提供服务的小白脸?」
四周响起了一阵讽刺的哄笑声,黑衣人却恍若不闻,他忽然抡起手中的刀,猛地向身侧的一株参天大树劈去!
这一劈的力量势道千钧,他所用的又显然是一柄宝刀,只听「呼啦啦」一声响,这株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大树被硬生生的劈下了一块,躯干上竟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不好,密道在这里!」任中傑和祁楠志正待飞步上前,蓦地里一股香风飘进鼻端,凌夫人如鬼魅般从林子深处掠来,长袖翻飞,一对纤掌分别袭向二人要害!
任中傑长叹一声,凝招不发,黯然道:「凌夫人,难道你我非要翻脸动手、兵刃相见么?难道两夜的温存缠绵,都没能在你心中留下丝毫的影子么?」
凌夫人淒然一笑,低低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言毕,左手在黑衣人的背心上一推,助他爬进树洞中,右手从怀里抽出了个黑黝黝的针筒,递到了他的掌心上,恭声道:「少主先走!我替您抵挡一阵!」
「想跑?没那么容易!」祁楠志踏步上前,厉声道:「你让开!我要揪这傢夥出来,看一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凌夫人毫无惧色,挺起了酥胸说道:「除非你先杀了我,从我的屍身上踏过去!」
祁楠志气得脸色铁青,正欲强行将她迫开,那黑衣人忽又从洞中探出头来,瞪着凌夫人冷冷的道:「这个计划完全失败了,藏宝图最终到不了手」
凌夫人身子一震,颤声道:「是,属下知罪!」
黑衣人嘿嘿冷笑,一字字道:「你真的知罪?」
凌夫人不敢抬头,含糊应道:「嗯!」
黑衣人目露凶光,阴恻恻的道:「很好哈哈非常好哈哈」笑声未歇,他突然举起手中的针筒对准了她,拇指一按机括,一道无比绚丽、无比灿烂的银光从筒口亮起,闪耀了半个天空!
惊魂夺魄针!例不虚发的惊魂夺魄针又已射出了!这足以令鬼哭神嚎的暗器一经射出,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从暴雨似的针尖下救走人!就算是武功超群、聪明机警的任中傑也不例外!
「噗」的一响,亮光在她胸前隐没!五百支锋利的小针,几乎是同时打进了她的肌肤,打裂了她的万千血管,也打穿了她的五脏六肺!
任中傑犹如五雷轰顶,一股热血直涌入脑。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凌夫人,谁知她却挣扎着跄踉后退,用自己的身躯牢牢的堵住了树上的洞口。
「别追了」她的口鼻中不断溢出鲜血,断断续续的道:「我我求你,放放他一条生路吧」
任中傑望着她那扭曲的面容,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忍不住大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替凶手求情?为什么?」
凌夫人强行支橕着,惨笑道:「他他若是死了,极乐宫主势必要报仇的你们不是不是对手」
任中傑胸中一痛,哽咽道:「凌夫人,你」
「别叫我凌夫人!」她打断了他的话,喘息道:「我不想再听到别人叫我凌夫人!我的名字叫季雅琴!」
「我知道,你叫季雅琴!」任中傑搂住她逐渐冰冷的胴体,一字字道:「你是昔年江南武林的第一美人!我只恨自己十年前没能遇到你,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凌夫人淡淡一笑,目光开始朦胧了:「我记得有一次,你说我是艳若桃李毒若蛇蠍」
任中傑强笑道:「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可是我有句话却是真心的」凌夫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樱唇极轻微地蠕动着,柔声道:「除了丈夫外,你是我最最喜欢的男人」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恰在这时候照射了过来,铺洒在她的俏脸上,她的神情安详而平静,就像是个好梦正酣的婴儿!
对活着的人来说,黑暗已经成为过去;然而对她来说,黑暗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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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已落尽,花已凋零,不知不觉间,萧瑟的暮秋已经非常接近了。
花草虽已残谢,但是明年还会再开;秋日虽然难挨,但是春天总会到来,可是,逝去的红颜却像流动的光阴一样,永远不会返回身边了!
任中傑默默的站在听雨楼前,仰首眺望着楼顶悬挂的红灯笼。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凌夫人的情景,在五彩的灯光下,她轻颦浅笑、风姿优雅,看上去是那么高贵,那么动人,想不到短短几天内,绝世的红颜就已成为了荒塚一堆。
他曾经以为她是个柔情纯真的少妇,但她却是躲藏在幕后的凶手。他曾经以为凶手都是心狠手辣的无义之徒,但她的内心却又如此情深意重!
为了完成送交藏宝图的任务,她不惜在他背后偷袭,那一瞬间,她也许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可是当阴谋败露以后,她又宁可舍去自己的性命,替众人挡住了死神的一击──他看的出来,她是故意挡在树洞口那样一个危险的位置上的,目的就是用自己的鲜血,去换回所有人的生命!
任中傑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瞭解女人,是的,一点也不瞭解!她的善、她的恶、她的好、她的坏,是如此複杂的交融在一起,让自己一辈子也搞不懂、弄不清
身后响起脚步声,任中傑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祁楠志,淡淡道:「怎样?抓不住那个黑衣人吧?」
祁楠志的声音似很疲惫,沮丧的道:「密道里有机关,搜索到一半就自动崩塌了!不知道那傢夥从哪个出口逃走的,看来是抓不到了!」
任中傑双拳紧握,奋然道:「无论他是谁,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抓回来,用他的心肝去祭奠死者的亡灵!」
「说的好!」祁楠志情不自禁的喝彩,大声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我和你一起去!」
任中傑沈吟道:「马上」
「马上?那可不行!」祁楠志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调侃道:「在离开之前,你就不准备去和十三姨太她们道别一下吗?」
「还有什么好道别的?」任中傑苦笑道:「难道你没察觉,自从方婉萍完成了她的那幅油画后,对我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了吗?也许在她心里,最挚爱的既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我这个浪子,而是她一生都在追求的艺术」
祁楠志瞅着他,摇头叹息道:「每次你都会为自己的薄情寡义寻找藉口,而且每次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好,那么我问你,凌大小姐呢,你又打算怎么对待她?就此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吗?」
任中傑苦着脸道:「这个这个嘛我」
「你不用对我解释了!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祁楠志淡淡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别让凌大小姐走上韩冰的老路,不然悲剧迟早都会重演的!」
任中傑的心猛然间一沈!韩冰和罗镜文是在疯狂的交合中双双死亡的,两个人的屍身赤裸裸的紧搂在一起,无论用什么力量也分不开!他们脸上那种悲哀和狰狞的表情,就算是最坚强的人看了也忍不住要落泪!
「悲剧真的会重演吗?」任中傑无声地问自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不知怎么搞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见到凌韶芸,尤其是怕看到她那双情意绵绵、宛如会说话一般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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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秋风凛冽,室内温暖如春。明亮的烛光下,凌韶芸静静的站着,柔情的眼波正脉脉的注视着任中傑。
她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只有一条纯白色的浴巾裹在娇躯上,勉强遮盖住玲珑浮凸的曼妙胴体。当任中傑进来时,她刚刚才洗完澡,还未来得及梳理湿漉漉的秀发。一股清香好闻的气息,丝丝缕缕地由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散发出来,在空气中飘然回荡。
任中傑的嘴有点儿发乾了,嗫嚅道:「凌大小姐,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你来!」凌韶芸偏了偏脑袋,忽然道:「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绝不会!」
任中傑喫惊的望着她,愕然道:「你」
「我早已明白,我们两是没有结果的!」凌韶芸的神色十分坦然,语调平静的像是从另一个人嘴里发出的:「你有你的追求,而我也有我的事业!我们走的本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她忽然挺起胸膛,神色庄严的道:「父亲死了,神风帮也面临着衰落,现在正是我妥善运用『赤焰遗宝』这笔财富,协助孔二叔重振帮威的时候!过去我一直很任性、贪玩,可是如今我已不是小孩了,我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任中傑凝视着她认真的表情,欣慰的笑了。他发现在这一夜之间,她彷彿真的长大了不少,稚气正在从她那张俏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称的果断和坚决!
他正想说话,不料凌韶芸却又做了个令他震惊的举动。她蓦地里沖了过来,一头紮进了他的怀抱,两只玉臂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软玉在抱,温香满怀,任中傑嗅着她香甜温热的呼吸,不知所措的呆住了,失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傻子,你还不懂得吗?我要奉献给你!」凌韶芸咬着他的耳朵,双颊激动的发红,喃喃道:「虽然我无法留住你的人,也无法留住你的心,但我却要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她忽又抬起头凝视着他,双眼发着光,温柔地说道:「以后,当你回首往事时,或许还能偶尔想起这段甜蜜的时光,那我就很快乐、很满足了!」
任中傑听着她深情款款的低语,心中也不知是啥滋味。他想推开她,可是手掌一碰到她的娇躯,那滑腻的触感就像是块巨大的磁石,竟吸引的他一时难以放手。
凌韶芸「嘤」的一声,胴体立刻变得滚烫。她抓住他的一只手,用力的按在自己发育的十分成熟的胸膛上,悄悄道:「你摸摸,我的身子是不是在发烧?我我的心是不是跳的很快?」
任中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圣人!
他只不过是个男人,一个非常正常的男人,而且没有一点毛病!
他几乎是本能的俯下头,对准凌韶芸艳红的樱桃小嘴,重重的吻落下去。同时,他的双手已急不可耐地扯开了那碍事的浴巾。
当他的目光注视到她那饱满白嫩、峰峦起伏的双乳时,残存的一丝犹豫彻底的消失了。他爱不释手的搓揉着这两团富有弹性的软肉,指尖顺着完美的曲线一路攀登,最终来到了巍峨矗立的峰顶上,轻轻的捏住了那两粒娇艳欲滴的粉色蓓蕾。
「喔」凌韶芸触电般的一阵颤抖,情思难禁的微蹙起了眉头。敏感的ru头迅速的发硬勃起,呈现出了诱人的可爱色泽。
任中傑只瞧的心潮澎湃,情不自禁的埋首於挺拔的乳峰间,带着种接近膜拜的心情,伸舌轻舔了一下正在扩散的乳晕。他原想浅尝则止,但就在她伴随而来的声声低吟中,他的热血立刻了
「嗷」他从喉咙里迸出兴奋的嘶喊,贪婪飢渴的吸吮着那对坚挺娇嫩的蓓蕾,用口水去濡湿着她的ru头、用唇舌去挑逗着她的反应,他要用最熟练的技巧,把这美貌少女的情欲之火尽情地点燃。
一轮混杂着粗犷与温情的急攻下来,凌韶芸已被他摆弄得娇喘吁吁、吟声不断,甜美的快感令她神魂飘荡,白生生的大腿时而紧闭,时而微张,温暖的蜜汁早已控制不住的淌下,在滑腻的腿部肌肤上形成了一道涓涓溪流。
床,就在不远的角落里。可是他们竟似没有耐心去跋涉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个人一起滚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赤裸的身子互相缠绕着,肆无忌惮的在对方的肉体上摩擦挨蹭。
渐渐的,任中傑手沿着凌韶芸的肌肤一路爱抚,掠过她平坦的小腹,直接的探进了那神秘的三角地带。少女的纤细体毛乌黑亮丽,摸上去就像是她的秀发一样柔滑。芳草深处,那两片粉红色的花瓣严丝合缝的紧闭在一起,捍卫着处女的最后一丝尊严。
「啊啊」恬美动人的呻吟从凌韶芸的小嘴里送出。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拨开了潮湿的yin唇,略微的刺进了密实的xiāo穴之中。自己那颗红豆似的小小肉核,正在他充满挑逗的拨弄下充血、膨胀
任中傑望着她那副矜持中带着渴求,羞涩中带着放荡的情态,知道她已经完全的进入了状态。这下子他不再迟疑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将带领着她,由纯真无知的处女,走向成熟娇媚的女人!
「我来了」他低低的吼叫了一声,伸手捧起凌韶芸浑圆白皙的臀部,以长驱直入之势,一往无前的把yáng具捅了进去
「呀──」一如所料的,凌韶芸发出了痛彻心肺的哭叫声,就像是在做出告别处女的呐喊。这一瞬间,任中傑淋漓尽致的体会着rou棒刺破薄膜的快感,久违了的雄性徵服欲望一下子弥漫上了心头。
「别哭了乖把身体放松就好了」他柔声的指导着她,下身却一刻也不停顿,奋力的在她的mi穴里进进出出。鲜血混合着汁水从结合处滚落,点点滴滴的洒在地面上,使他的胸中充满了更多的激情。
令他惊喜的是,初经人事的凌韶芸居然很快的适应了他的猛烈攻击。她在他的重压下婉转娇啼、纵情吟唱,一双迷人的玉腿死死缠着他的腰部,雪白的臀部不停的向上耸动,迎合着他强有力的沖击
好半晌,快意已经积蓄到了顶点的任中傑再也克制不住了,猛地将灼热的阳精喷出,全数灌溉在了凌韶芸的花心上。她激动得哭了,挺起身子承接着这一下猛似一下的喷洒,喃喃道:「我我终於长大了我好开心,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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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昇,阳光明媚,又一个早晨来临了。
任中傑回头望了望神风帮的总坛,那庞大的院落离他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得就似在天边。
他来到这里,不过只有短短的半个多月,可是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他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忍不住感慨万千、无比怅惘。
但是不管怎样,他知道自己都必须离开了。他本来就是个漂泊不定、居无定所的浪子,世上绝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永久停留的。如果留得太久了,也许他心中就会生出浓厚的感情,也许有一天他就会厌倦了这样的流浪、这样的生活,那他还怎么能有勇气再去面对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呢?
祁楠志一直在看着他,忽然微笑道:「你到底还是把那个麻烦的凌大小姐打发了,佩服佩服!」
「不是我打发了她,而是她本来就没打算跟着我!」任中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闷闷道:「她看上去冲动任性,其实倒是个理智懂事的女孩!」
祁楠志失笑道:「你的语气怎么听起来酸酸的,难道还舍不得放下她么?」
「谁说的?」任中傑突然展颜一笑,道:「如果天下的女孩子都像她那样爽快乾脆,我们男人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可惜的是,大多数的女孩子都太粘粘乎乎」
「这话我绝对同意!」祁楠志忽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前面就有两个粘乎的女人在等着我们」
「什么?」任中傑喫了一惊,举目朝前一看,立刻傻眼了。
长亭外,古道边,两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正俏生生的立着,一个是窈窕纤弱的少女,一个是丰满娇艳的少妇,两人的鬓角都插着朵白色的小花。
「凌琳,黎燕!」任中傑陡然叫了出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他走过来,两个女人的粉脸上都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飞步奔到他们的身边,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黎燕才横了任中傑一眼,瞋道:「你招呼都不打,就想不声不响的溜走吗?哼,告诉你,没门!」
凌琳却垂着头,晕红着双颊低声道:「任公子,我我师父死了,你能带着我一起走吗?」
任中傑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留在神风帮里?凌大小姐不是你的亲姐姐吗?」
「我不喜欢这个充满了血腥的地方!」她咬着嘴唇,神情之中带着无比的坚决,凝视着他道:「如果公子实在不肯,我我就自己走好了」
任中傑呆了半晌,只能不停的苦笑。除了苦笑外,他又还能做什么呢?他一向都不是个硬心肠的男人,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来把她们赶走呢?
「好吧!你们就跟着我吧!」他乾巴巴的笑了笑,强颜道:「这一路上有两位如此美丽的姑娘相伴,那真是再好也没有啦,哈哈,哈哈」
祁楠志眨巴着眼睛,忽然把脑袋凑到任中傑的耳朵边,悄声道:「有这样的两位女孩子在身边,恐怕你有福观赏也没福享用了你知不知道谁在这条道路的尽头等着你?」
任中傑怔了怔,看着他目光中隐含的嘲弄之意,忽然明白了过来,失声道:「难道是她?我的妈呀,她她又追到这里来了?」
「怎么?你不高兴么?」祁楠志彷彿十分惊奇,一本正经的道:「人家对你是如此的一往情深,千山万水的追到这里来找你?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吗?」
这句话还没说完,任中傑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好像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知道,从现在开始,大麻烦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缠上了身,并且再也甩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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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金陵城,迎宾酒楼依然热闹如往昔。
天字第一号房内,那顶巨大的花轿稳稳的停放在正中,一个全身黑衣的幪面男子正站在轿前,低声地说着话。
「还好,那姓任的小子不知道这个密道,不然我就没命了!」他轻呼了一口气,又狞笑道:「他只怕做梦都想不到,总坛密道的出口,竟会修建在迎宾酒楼里。」
轿子里没有声响,好半天过去了,才传出了金叶子的幽幽一声叹息。
黑衣人目光闪动,淡淡道:「当然,你和我竟然是沆瀣一气的同夥!这一点任中傑恐怕更加想不到罢!」
金叶子冷冷道:「他虽然没有发现某些事实,但至少成功的挫败了咱们的阴谋!」
黑衣人恨恨的道:「早知如此,你当初就不应该帮他混进神风帮的总坛!」
金叶子微叹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一直把他视作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自然是处处给予方便。又有谁能未卜先知,晓得这枚棋子最终会脱离棋手的控制呢?」
黑衣人沈默了片刻,涩然道:「现在你打算去哪里?」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金叶子冷淡的回了一句,忽然提高声音叫道:「起轿!」
盖氏三雄应声奔了进来,稳健的抬起轿子,大步流星的向房外走去。他们谁都没有理会呆立房中的黑衣人,彷彿把他当成了透明的空气。
她离开很久以后,房间里还隐约的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黑衣人贪婪的抽动着鼻子,忽然除下了裤子,露出了一根又黑又长的yáng具,他的手抚了上去,用力地前后搓动起来!
「贱女人每次都在我面前扮清高嗷嗷小骚蹄子噢噢迟早有一天我会干到你的啊啊啊」
不多时,他的阳物开始剧烈地跳动,射出了腥臭的浓精,直挺挺的喷到了对面的墙上。他满足的喘着粗气,系好了裤子,同时摘下了脸上的黑巾。
如果这时有人走进来,一定会大喫一惊的。这是一张多么威名赫赫、正直侠义的脸呵──武林中不认得这张脸的人,只怕还没有几个!
他脱下紧身的黑衣,换上了一件质料考究的名贵长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嘴里犹自喃喃道:「任中傑你等着瞧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一阵狂风吹过,浓厚的乌云暂时地遮住了太阳。就在这一天,暮气深沈的晚秋终於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