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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素新,你好好哄咪咪开心,再不准……”
    “好了,姐,我知道了!”素新忙接了话,去给白咪咪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大小姐,请吧!”白咪咪就乐颠乐颠地坐上去了。
    白帆也帮阮素玉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上去,然后自己上车,发动。
    他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觉得这一两天的分开,仿佛过了很久一样。
    这样看着,似乎根本解不了相思苦,不过又不能怎样,阮素玉忙把脸转向窗外。
    “希望他们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省的老人们跟着操心。”她轻声说,找了点说的避免尴尬。
    “咪咪任性,确实也够难对付的了,估计两人还得磨合一段时间吧。”他悠悠地说。
    阮素玉也是这个想法,白咪咪确实是很任性的,她当时结婚受了气可没回娘家说过半个字。
    不过阮素新也确实不好,他太强硬了,这回两人算是针尖对麦芒,有好戏看了。
    “你们应该还不错吧!”阮素玉说。
    “什么还不错?”他问,问完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她是在问他们洞房是不是顺利吗?她问的可真够委婉的了,明明就是有些吃醋的意义,却让人觉得她问的很自然似的。
    “啊,没什么,随便问问。”一问完,她就后悔了。
    虽然心里很关心他们到底亲热了没有,还是不该表现出来,这不是她该问的事。
    “什么也没发生!”他没看她,不敢看她,怕泄流对她的热情。
    这次的水**融,让他们对对方的期待更深更烈了,两人都怕一不小心再缠到一块去。
    阮素玉一听,心里有点甜蜜,又有点罪恶感。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要什么答案,似乎他怎么回答,都不是她满意的。
    想劝一下他,又觉得不好,所以就没再说什么。
    “你多注意身体,怎么看着总那么瘦似的。”他又开了口。
    “瘦吗?还行吧!”她心想,我也不可能就这一两天更瘦了吧?
    许是他牵挂着自己,就总觉得她是需要保护的人吧。
    “脸上血色不好,很苍白,是不是照顾你公公很累啊?”
    “也没有,我一贯就是这样,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你,放心,她心里说。
    “那就好,要是不舒服要及时看医生。”
    “恩!我知道!”两人压抑地对话着,心中的浓情只能通过这种不着边际的谈话释放出来一点点。
    阮素玉觉得白帆不开心,她能感觉得到。他在看陈瑶时,似乎都是礼貌疏离的,这样人家不可能感觉不到啊?
    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她宁愿他们正常地过日子,她心里才不会有愧疚,所以她还是开口劝他。
    “既然结婚了,就按照你自己说好的,好好对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女人不容易,谁都渴望得到丈夫更多的疼爱。”
    白帆看了看她,想说,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可他自从和阮素玉灵肉结合以后,真的对陈瑶的身体完全没了兴趣。
    看她,仿佛就是看到了一堆不具灵魂的肉,空洞的,吸引不了他。
    而阮素玉,让他哪怕看一眼都热血沸腾似的,恨不得能和她永远缠绵下去。
    “再说吧,好多事都急不得。”他淡淡地说。
    后来两人不说什么了,就跟在阮素新他们车后面,缓慢地行使着。
    小两口在车上,互相道歉,阮素新一手开着车,另一手还抓着白咪咪的小手。
    “咪咪,以后你不想亲热,我就听你的。”他说。
    “我妈说了……”她红着小脸娇羞地说。
    “就第一次疼,以后……以后……说不定还觉得挺好的呢。”
    阮素新心中一喜,心想,那她就是不反对亲热了呗。
    到了阮家,白帆很诚挚地代表父母向阮父阮母道歉。白咪咪也懂事地向公婆赔了礼,一家人和好如初。
    正在讨论着要留白帆吃饭的时候,阮素玉忽然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
    “什么?建设?真的?”众人一起看着她,看她的脸色一下子刷白。
    “我……马上回来!”她颤抖着声音说,泪已经冲出了眼眶。
    “小玉,怎么了?”见她挂了电话,阮母忙问。
    这话,白帆也急着想问,她那样子,可让人不放心了。
    “我……公公恐怕要不行了!建设说,他气息微弱,叫我回去见最后一面,我得马上回家。”她说着,就往门口走,脚步却有些不稳。
    她自己也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公公要过世会让她那么难受。除了心痛老人,还有大概是对生命无常的一种无力感吧。
    “姐,我送你!”阮素新站起了身。
    “你在家陪着咪咪,你们好好交流一下吧,我去送她。”白帆也站了起来。
    “哥,不用麻烦你了,我去就行。”
    “陪咪咪吧!我不麻烦,送了她直接回家。”白帆不放心阮素玉,现在,要是不让他在她身边,他都要冲动地说出他们的关系了。
    阮素新还想争,阮素玉却看出了白帆的焦急,轻声说了一句。
    “你们小两口还刚和好,在家好好聊聊,就麻烦白帆送我。”
    出了门,白帆就上前要扶她。
    “你行吗?”
    “没事,我不能倒下,家里不知怎样了,可能好多事要我去办呢。你不回去陪陪她吗?要是有事,就回去,我没事的,打车回去就行。”她轻声说。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跟我客气?”他问,不由分说拉着她快走,去拿车。
    到了阮素玉家楼下,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却也不方便把她送上楼。
    “你小心点,自己保重身体,万一要办丧事,很累人的。”
    “我知道了,你也路上小心。”
    到了家,确实已经乱作一团了。
    李华珍见丈夫要过世,当即哭成了泪人,呆呆地坐在张文雄身边,兀自流着泪。
    张建兰也哭的不像话,年岁又小,什么事也不懂。只有张建设眼角虽然有泪,却还是撑着。
    小妮妮不知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就站在旁边看着,也不敢说话。
    “爸!爸!”阮素玉一进门,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公公面前,轻声呼唤。
    “我来了,爸!您觉得好些吗?”他已经是半天才能出一口气了,脸色铁青着。
    张文雄一直在撑着这口气,就是在等儿媳妇回来。这些年,他不声响,不代表不知道儿媳妇人好。
    不过他老婆子脾气暴躁,凡事都喜欢争个赢,他也不愿意替儿媳妇说话,否则她这般脾气,只怕还更为难阮素玉也说不定。
    那天张建设问阮素玉是不是非离婚不可,妮妮还差点出事,他一着急在后面跟着,才晕倒的。
    等他稍微清醒一点时,心里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他就希望在不行的时候,还能帮儿子做做儿媳的思想工作,让她能原谅他。
    “小……玉……”他艰难地开口,实际上已经发不出多少声音了,她几乎听不到,只是凭猜测,知道他在喊自己名字。
    “爸,我在呢,咱们有什么话等您好点了再说,啊。”她握住老人的一只手说。
    她还想安慰他,让他心放宽,许是心放宽了,还能多活一段时间也说不定。
    还记得阮素新结婚的前段时间,有一天他忽然很清醒似的,她还以为中药起了作用,他能好些呢。后来,家人偷偷讨论,说可能是回光返照了。今日看来,却是真的。
    老人睁开已经浑浊的眼,看了一眼儿子,意思是让他上前来。这下,张建设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了,忙凑上前,握住了父亲另一只手。
    他艰难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媳妇,想说,别离婚,好好过。可他却没有开口的力气了,气息更加微弱。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把自己的两手往一块儿伸,把他们两人的手攥在一处。
    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自己的手就垂了下去。
    “爸!爸?”
    “老头子!”
    几个人一起叫着,哭着,跪在地上叩头。
    “妮妮,快点跪在地上,哭,叫爷爷。”阮素玉说。
    她觉得心里隐隐划过痛意,沉沉闷闷的,很难受。
    妮妮很听话地跪在那儿,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叫爷爷。
    张建设也无比悲恸,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他后悔没有早日发现父亲生病。他后悔自己把时间都用在了想念李雯身上,没有在家好好陪父母,听他们说话。他更后悔自己没有什么出息,没让父母过上风光的好日子。
    带着悔意,他的头磕得很响,很响,额头上很快渗出血来。
    可是孝顺总要在父母在时才有意义,父母走了,磕头再响,也没法让老人睁眼看一看。
    他闭上了眼,再也不知这人间的一切,好的坏的,都过去了。
    “嫂子!嫂子!爸他……”张建兰扑到阮素玉怀里,仿佛寻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抱住嫂子痛哭。
    “建兰!”她唤着小姑子,也和她一起哭起来。
    就这样哭了很久,大家头都哭晕了,张建设率先站了起来。
    “妈,素玉,建兰,都先别哭了,我们还是给爸张罗后事吧。”
    强忍住悲恸,各自起了身,李华珍因为过度悲伤,又起来的急,昏厥过去。
    “妈!妈!”他们哭过了父亲,又来担心母亲,一起围过来。
    她过了一会儿喘过气来,阮素玉忍着心里的难受,张罗着。
    “建兰,把妈扶到床上,你照顾她。我和你哥办其他的事,行吗?”张建兰还含着泪,点头,她是完全没了主意,这时只能听哥嫂的了。
    几人把李华珍扶到床上,让她躺好。
    阮素玉便和张建设商量着都要通知哪些人,做什么事。
    “建设,通知建中了没有?”她问。
    “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爸可能不行了,他说马上请假,赶回来。估计最快也得明后天能到,得等他来再看爸一眼。”也不知道父亲能过世这么快,还不知道张建中会不会怪他们通知太晚,没见到爸爸最后一口气呢。
    阮素玉凭借着以往参加丧事的经验,稳住心神想了想,才理清了思路。
    “建设,我们先给爸擦身换衣服吧。”她说。
    “爸有衣服吗?”他问。
    “有,上次妈说不管他能不能好,先把他衣服给备着,怕到时候来不及。衣服是我买的,在柜子里,你等着,我去拿。”
    “好,你去拿吧,我现在就出去张罗找人来搭棚子,还有请乐队。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也很快就回来!”他嘱咐了一句,出门。
    “你去吧!”阮素玉见他脚步都有些不稳,知道是伤心过度,赶到门口,说了句让他小心,才回头来拿衣服。
    阮素玉准备好了衣服裤子鞋袜在老人身边放好,又去打水。
    等她把家里的事情准备停当,张建设也上来了,带着爆竹,在门口打了一封,通知邻居家里人过世了。
    李华珍经过休息,也好了一些,过来和阮素玉张建兰一起给逝者擦身。
    众人一边擦,一边哭了一阵,等擦完,有被通知到的邻居,就到了。
    “爸!爸!楼上胡叔胡婶来看你了!”张建设阮素玉和张建兰一起跪地叫着,哭着,叩头。
    来人祭拜了一下,说了一会儿话,大概是为逝者可惜,他人有多好之类的话,拿了回礼的矿泉水,走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批人,他们又重新跪下来,哭叫叩头。
    “爸!爸!大伯大妈大哥大嫂都来看你了!”这话得一边叩头一边重复很多次。
    来者送来了花圈,楼下已经在张建设张罗下迅速搭起了丧事棚子,开始吹吹打打。
    送来花圈的,一律放在楼下,摆好。
    还有一些近亲负责收礼金写账目的,阮素玉除了陪同跪拜,一应事情张罗的倒也井井有条。
    就这样从早一直折腾到晚,中午在楼下叫了盒饭,大家也都吃不下。
    陆续有亲友前来吊唁,他们就又要哭叫一阵,到晚上时,喉咙都已经沙哑了。
    每个亲友来,他们哭时又引发一次心底的悲痛,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
    晚上,请来了和尚为他超度,小辈们也要陪同诵经。
    张建设,阮素玉,张建兰等都没有睡觉。张建设一直在楼下守着灵棚,阮素玉张建兰陪同诵经。
    已经沙哑了的嗓音更要沙哑几分,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撑着,口中随着大和尚的节奏,唱着“阿弥陀佛”
    一夜未眠,第二天还重复同一个过程。
    张建设一个晚上胡子就长出了一大截,阮素玉以为对他完全没有感觉了,看他为父亲伤心,身体也见消瘦,还是心疼的。
    公公临行前的意思很是明显,让他原谅他,和他在一起。
    虽说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和他重归于好。不过这时,她还觉得自己是张家的儿媳妇,该好好送公公一程。
    何况张建设这么难过,肯定是希望她能陪在他身边,度过最伤心的日子。
    她对没有太多交流的公公感情尚且如此深,对朝夕相处了八年的丈夫感情岂不是更深吗?
    这会儿,她放下了背叛,放下了一切,就一门心思地帮他张罗丧事。
    这一整天,[百度搜:77读书-有远一些的亲戚,和昨天没来得及到场的近亲又陆续前来。
    依然是每到一波,就哭叫叩头,到中午之时,阮素玉已经感觉头昏眼花。又要跟着办丧事,还要照顾女儿,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张建设稍微空闲下来的时候,就让阮素玉休息,她总是刚坐一会儿就又有新的事要办。
    晚上,张建中终于从外面赶回来了。
    这晚,不用诵经了,阮素玉还撑着要和张建设他们轮流守夜,张建设坚决不肯,硬把她按在床上睡觉。
    她睡了两三个小时,因为记挂着有事,爬起来。
    后半夜,张建设和阮素玉让弟弟妹妹去睡觉,他们两个人守着。
    “没想到,爸说走就走。原来人的生命是这么短暂!”张建设感慨地说,声音嘶哑,几不可辨。
    阮素玉点了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触。
    “小玉,对不起!”张建设说,越是在这样的时候,他越发现妻子实在是太好了。
    “办完这件事,我就和你去离婚,对不起!”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真诚。
    人生苦短,他既然爱她,就该看着她幸福,而不是固执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阮素玉也沙哑着声音开口。
    张建设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递给阮素玉,心疼地说。
    “嗓子哑了,喝点。”
    她接过水,一小口一小口地滋润了一下干哑的难受的喉咙,感觉略微好受了一点。
    “你也喝!”她说,又把水给他。
    张建设接过水,咕噜噜灌了几口进去。
    “慢点喝,喝快了,喉咙还是会干的。”她轻声说。
    虽然是很平常的话,也够让张建设感动的了。
    他多希望没有那些插曲啊,他们是相濡以沫的夫妇,这份情,谁能比的上?
    都是自己太糊涂了,才会被那丫头片子迷的团团转,把挚爱的妻子放在一边。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也没有办法回到最初。
    后来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守在老人身边。
    张建设不知不觉开始打瞌睡,从他过世到现在,他还一眼没眨呢。
    “困,你就去睡一会儿,我自己在这里守着,去吧。”她说,不无心疼。
    “不,我们一起。”他不可能放阮素玉一个人在这里守的,毕竟这个不是她亲生父亲,他怕她会害怕。
    怕她担心,他尽量不再打瞌睡,一直撑着。
    因为张建中回来了,第二天一早就出殡了。
    一众人等喧喧嚷嚷着把王者送到了火葬场,做最后的告别后,一个人便化成了一坛灰。
    张建设抱着骨灰坛,阮素玉紧紧跟在身边,被一群亲友簇拥着,从火葬场直接去了墓地。
    把人葬了,也算是入土为安,又哭了好一会儿,才集体回了市区。
    这还没算完,张阮二人还必须张罗着吃一餐答谢饭。
    酒店是张建设早已经订好了的,这是丧事最后一样工作了,到这时张建设,阮素玉以及张建兰张建中等都已经累的快要站立不住。
    酒足饭饱,妮妮和李华珍被阮素玉安排阮素新送回了家。站在门口送完最后一批宾客,张建设和阮素玉一起去拿车。
    “建设,不是回家吗?这是去哪里?”阮素玉头晕晕沉沉的,对他的行车路线感觉很是奇怪。
    “去和你离婚!爸也走了,没理由再拖着了。”
    “你……”张建设如此痛快,倒让阮素玉不忍心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过一段时间再说?”阮素玉问。
    “就今天吧,小玉,我怕再拖,我会舍不得放手,不知道做出什么卑鄙的事来。”
    “那去吧!”阮素玉淡淡地说。
    张建设还带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他多希望阮素玉能开口说不,真的原谅自己。也许一切都是奢求吧,他暗叹一口气,加快了车速。
    到了民政部门,手续比想象中还简单,只走走形式一样的调解一下,便办完了手续。
    两人心中都是空落落的,八年感情瞬间结束,任谁也会不习惯吧。
    “走吧,和我回家拿东西?”张建设问,阮素玉点了点头。
    到了家附近,张建设远远便把车停了,两人步行着走。
    阮素玉觉得头昏眼花,头重脚轻的。
    多日的嚎哭加上劳累,让他们已经神志有些恍惚了,走着走着竟走到车行道上也不自觉。
    两个人挨在一起走,忽然张建设这边听到有电动车喇叭声,阮素玉拉着他本能地往路中间一靠,电动车擦着张建设的身疾驰而过。
    还没等两人缓过神来,身后汽车的喇叭就震耳欲聋地响了,张建设猛一回头,就见后面的轿车疯了一样冲阮素玉冲过来。
    驾车的人是新手,看见两个人忽然从旁边往中间他行驶的道过来,一慌,一边按住喇叭一边想踩刹车,结果不小心踩到了油门上。
    车像斗牛场上刚放出来的疯牛,张建设只觉得那车无比大,眼看着阮素玉就要被撞上了。
    千钧一发之时,他大脑一片空白,不能思考,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保护自己的女人。他扑上前,把阮素玉往车的另一边一推,她往前摔去。
    车“砰”的一声撞上了张建设,他应声倒地,司机慌乱之中终于踩上了刹车,就在碾上他之前,刹住了。
    阮素玉一下子懵了,她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她大叫着“建设”冲到他身边之时,看见他身下一滩血,头嗡的一响就差一点点晕厥过去。
    好在肇事车辆并没有跑,年轻的司机下车跟着一起来看伤势。
    张建兰和张建中这时正好出来送一个老阿姨,刚回头,远远地就看见那车冲着嫂子开过去。他们大叫着,他们这里有段距离却听不见。
    他们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撒腿就往哥嫂这边跑。
    哭叫,张建设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已经昏迷。
    阮素玉此时本身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可她知道这时必须冷静,必须要撑着。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轻声开口。
    “建中,你打122,建兰,打120。”她吩咐道,看张建兰要过来移动她哥哥,她伸手挡住了。
    “不能动他!”
    “为什么不能动?难道叫我哥躺在这儿吗?他都是为了你才这样,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让他这样躺着?”张建兰吼道。
    “我说不能动就是不能动!”阮素玉冲着她吼了一句,伤了的人不能随便扶的,否则可能牵动他,让他伤加重。
    张建兰没见过嫂子这样激动的,禁了声。张建中已经打了122,对方马上就到。
    阮素玉忙掏出手机打120,好在这里是市区中心,120很快就到了,122到场速度也很快。
    “建中,这里事故认定什么的,你在这里,都交给你了。建兰,我们和你哥哥到医院去。还有,这件事先别让妈知道,她已经够难受的了。”
    阮素玉很冷静地吩咐着,此时医生已经给张建设输了氧,在医生的指挥下,把他抬上车。
    张建兰阮素玉一起上了120急救车,呼啸着朝最近的医院奔驰而去。
    “跟他说说话,让他清醒一点!”医生吩咐道。
    阮素玉拉起了张建设的手,还未开口,泪已经先下来了,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
    “建设,你怎么样?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挨这一下,真傻!”阮素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不停地哭着。
    张建兰一双眼恨恨地看向嫂子,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她还来不及怪她害死了父亲,现在她又害的哥哥不省人事,她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她还敢提离婚的事,就是因为她要离婚,那天张建设一说,才弄的父亲摔跤的。
    她觉得自己是看错了这个嫂子,一直以为她最好,谁想到,她害起人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放开你的手!不准你抓我哥,你放开!”她激动地冲着阮素玉吼了一句。
    “建兰?”她有点意外地抬眼看了一下小姑子,却见她一脸的恨,让人心寒。
    这时,张建设还昏迷不醒,她不想和她计较。何况,她也是哥哥这样急的,她自己也要急死了。
    没理她,她继续握着他的手,遵照医生的意思,和他说话。
    “建设,醒醒啊!妮妮还在家等我们回去呢,你早点醒,我们就早点回家。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这些天太累了,也没睡什么觉,想睡觉了?真傻,我也困啊。要睡,也该是我睡,你不是说你得陪着我吗?你不是说要是睡觉也让我先睡吗?你说话怎么这么不算数呢?”
    她一边说着,眼泪依然在往他手背上落。他的手上也沾染了血迹,现在被眼泪冲刷着。
    她说了很久,张建设依然一动不动。
    一直到医院,张建设始终是昏迷的,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阮素玉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近日的哭叫早让喉咙干哑的几乎说不成话,她还在坚持着与他对话。
    张建设被推进了抢救室,剩下的只有等待。
    “都怪你!我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哥不会这样!”焦急的等待中,张建兰愤怒地指着嫂子说,一边说一边哭。
    阮素玉知道她指责的有道理,她也没想到在生死关头,张建设会**救自己。
    要不是他这样的举动,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自己啊。
    这一刻,她觉得什么外遇啊,欺骗啊,都不算什么了。只要他能活着,她愿意和他复婚,再不提离婚了。
    她心中暗暗后悔,若是自己不提离婚,是不是公公不会这么快过世?若是不提离婚,张建设是不是就不会硬撑着,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把自己累坏?
    她说的对,建兰这样说,还能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对不起建兰!”她轻声说。
    “唉!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哥他……你看他一动都动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呜……呜……呜……”
    “你别瞎说!你哥他身体好着呢,一定会没事的。他不能有事,我们妮妮还那么小。爸刚走,妈正伤心着呢,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沙哑着声音,不断地念叨着,眼神茫然,对张建设的情况其实心中也并不乐观。
    到底说些什么,张建兰都有点听不清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阮素玉张建兰紧张地跑到医生身边。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是他妻子。”阮素玉说。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谢谢!真谢谢您!”阮素玉抓着医生的手,千恩万谢着。医生一句话可判生死,他这样说,她心里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生命保住了啊,只要有命在,什么都好说。
    “我话还没有说完,经过诊断,病人确诊为原发性脑干损伤,现在仍然处在昏迷状态。这几天需要留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暂时采取保守治疗。”
    阮素玉刚刚松了的一口气,现在又差点提不上来了。
    昏迷,这意味着什么?他还说观察,医生的意思是,他们也不知道何时能醒来吗?
    “那我们能做什么?”阮素玉半天才平静下来,问医生。
    “什么都不能做,重症监护室不能进,只能在外面等。先去办入院手续吧,把费用交一下。”
    “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阮素玉给阮素新打了个电话,叫他先拿些钱来应急。
    她和张建设的钱大部分都存了死期,一时之间也拿不到。何况,阮素新来,有点什么事也方便。
    阮素新和白咪咪从他们的丧事宴上走后,一起出去逛了街,刚回家准备要吃晚饭就接到了电话。
    小两口和好后,经过双方的努力在床上已经完全融会贯通,现在正如胶似漆着。
    是以,阮素新要来帮忙,白咪咪就说什么都要跟着。她说,多个人就多个力量,她也可以帮忙照顾病人的。
    阮素新心想,有她在,还不是越帮越忙吗?不过,他自己也想和新婚娇妻一直厮守在一起,也便带她一起去了医院。
    “姐,我带了一万过来,够么?要是不够,我再去取,带了卡来的。”阮素新一到就直奔主题地和姐姐说。
    “暂时该够了!”她轻声说。
    接下来,两个人又问了张建设的情况,和出车祸的来龙去脉,阮素玉也力求简洁地跟他们说了一下。
    她这样着急,担心,让弟弟弟妹也不放心,各自开始安慰她。
    “姐,你自己要撑住啊,中午吃饭时看见你就觉得你最近太憔悴了。我们说要帮你的忙,你又不肯,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你可不能再一个人撑着了。”
    阮素新心疼地说,握着姐的手,想给她一些力量。
    到底是自己人,阮素玉连话都不想说,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是啊,姐,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让我帮忙。要是嫌我不太会做事,我还可以让我妈我哥我嫂子他们都来呢。”白咪咪也热情地说。
    她说这话不是客气,她就是这样的人。
    家里人宠着,凡事也不要求她自立,有点什么事总是全家总动员,她都习惯了。
    “谢谢咪咪!”阮素玉说着。
    “姐,你过来坐,这样傻站在监护室门口,有什么用?你又看不见他,过来坐吧。”阮素新说着,硬把阮素玉拉过去坐在椅子上。
    “我想喝水!”阮素玉跟弟弟说,她再不喝水,话又说不了了,还有好多事情要交代呢。
    白咪咪总算有件事情可以让她做了,主动请缨去给姐姐买水,他们也就由着她去了。
    她也不像个结了婚的人,走起路来还像个孩子一样,不过速度快,一会儿工夫就买了几瓶水来。
    给每个人发了一瓶水,阮素新帮姐姐把瓶盖拧开,水放在她手上。
    阮素玉接了水,一点点噎了几小口,好好地滋润了一下要冒烟的喉咙,才又开口说话。
    “建兰,刚刚建中那边已经打过电话过来了,肇事司机属于无证驾驶,负全责。那边也没有什么事了,晚上你和建中都要在家里,省的妈起疑心。等一下我叫素新去把妮妮接出来,带到我妈那里去。你就跟妈说素新咪咪结婚后要到咪咪娘家住,家里一下子很空,不适应,我妈让我们回去住几天。记住了吗?在建设醒来之前,还是别让妈知道了。”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喉咙有嘶哑了,再次咽了几口水下去。
    张建兰这时也不再怨嫂子了,她哥的命没事,何况,她也知道怨也没用。
    “好了,现在你们几个都走吧,我在这里就行。”
    “姐,你一个人行吗?”阮素新很不放心。
    “我没事。”
    “新,你去接妮妮,然后再过来这里一下吧,我在这里陪姐一会儿。”白咪咪说。
    “也行,那我去了。”
    阮素新刚好顺路把张建兰带回去,到了张建设家,李华珍也免不了唠叨两句。
    不过她是小声跟张建兰说的。
    “她妈觉得家里空?我这老头子刚走,我家里就不空吗?这小玉也是,平时不知道有多懂事,怎么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了呢?”
    张建兰忙安慰母亲,当然如何解释都是无力的,说了两句也就算了。
    白咪咪陪阮素玉在医院坐着,她看姐姐嗓子都哑了也说不成话,就默默坐在旁边。
    正好这时,白帆打白咪咪手机。
    “喂,哥!”
    要在平时,阮素玉知道她是在和白帆通话,她坐在旁边肯定会小有激动。
    这时,她却已经被多日来连续的磨难弄的麻木了,一直坐在那儿发呆,担心着张建设。
    “咪咪,你吃了没?要是还没吃,就到家里来吃。我和陈瑶回来了,妈说家里一下子很热闹,想让你也回来凑个热闹。”
    白帆知道母亲是一时不适应,虽说两个小孩都结婚了,两个却都不在家里住。自从回门后,他已经搬到陈瑶家为他们准备的新房去了。
    “我不能回来,我在医院呢!”她说。
    白帆可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妹妹有什么事呢。
    “你怎么了?”他又怕吓到妈妈,本来想问是不是生病了,就没问。
    即使这样,他的紧张还是让坐在旁边的母亲和陈瑶感觉到了。
    “不是我,我没怎么。”白咪咪忙解释道。
    “那是谁啊?吓了我一跳。”白帆问,他这样一说,母亲也不再担心了。
    “是我姐,她……他们出了车祸。”
    “姐?你哪里有什么姐啊?等等……你是说……”白帆一下子猜到出事的人可能跟阮素玉有关,顿时又紧张起来。
    握着手机的手几乎有些颤抖,实在是白咪咪没有说清楚,他以为是阮素玉出了车祸。
    “你姐,她怎么样?”他声音都已经因紧张而有些变化,听着有点怪。
    旁边的两个女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他,他却已经浑然不觉。
    他那么紧张阮素玉,陈瑶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她的目光中就有些怨。而白母很奇怪,不知道今天儿子到底是怎么了,老在这里大惊小怪的。
    “我姐没事,就是有点累。主要是姐夫,被车撞的伤很重。医生说什么什么损伤的,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哦!”白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被吓走的魂总算归了位。
    随即,他还是不放心起来。早上跟白咪咪通电话就知道今天是阮素玉公公下葬的日子,她最近的劳累总算可以结束了,他刚放心了些,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自从那天他送她回了家,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不知道她被折腾成什么样了,现在又担心丈夫,肯定情况更差了。
    不行,他得去看看,否则就是没有办法安心。
    “你们在哪家医院啊,我也去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他说。按道理来讲,他们的亲属已经很远了,他是没有去的必要。
    “不用吧!”白咪咪说。
    “用!我还是去看看吧,你和阮素新,你们也没经过什么事。你们能帮上什么呀,还是我去看看。”白帆能感觉得到陈瑶正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也想顾虑她的感受,不过,这时,他想要见她的心情已经压倒了一切。
    就算他知道自己的理由很牵强,他也管不了自己,非去不可。
    “也行,你来吧,在A市五医院,急诊科。”
    阮素玉听到了白帆要来,心中自然有些许的安慰,不过,她是不想麻烦他的。
    但是她觉得抢过弟媳妇手机来跟对方说话也不行,只有拼命地对白咪咪摆手,她却像没看见似的,挂了电话。
    电话一放下,白帆就随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和母亲陈瑶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白帆,他们家那么多人,还有素新咪咪在,你去干什么呀?”陈瑶终于沉不住气了,问。
    起初,白母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听了白帆的话,她自己想了想,还是赞成儿子去。
    “他要去,就让他去吧。咪咪刚嫁过去,现在每一件事,都能给她婆家留下深刻印象。这回出了事,不光咪咪到场,我们家也有人过去,就显得热情。再说,谁家都有些个难事,人在困难时,哪怕别人一个眼神,也觉得宽慰。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懂了,亲戚,没有亲疏,走动多了,也就亲了。”白母感慨地说,陈瑶只得不再阻拦,却站起了身。
    “我也跟他去吧,多个人多份力。”
    她就是不想让他单独去啊,这会儿,阮素玉肯定六神无主着。虽说阮素新他们都在,可万一有机会让他们两个独处,指不定就得拥抱一下什么的呢。
    想到白帆有可能和别的女人拥抱,甚至亲吻,她就妒火中烧,难受的不得了。
    “不用你去,你在家陪妈说说话吧,最近家里怪冷清的。”白帆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他这样说,陈瑶自然不好再跟着,只得违心地陪在婆婆身边闲聊。
    白帆开着车赶到医院时,阮素新已经带妮妮来过了,并且把白咪咪也接走了。
    医院里,只剩下阮素玉一人,对着重症监护室的门犹在发呆着。
    白帆一步步向她靠近,觉得她已经纤弱到风一吹都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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