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车,你还打什么车?”穆子健打发掉了辛兰拦住的出租车,一脸懊恼。她当年没有自行车的时候就是宁可走着回家也不让他带着,现在还是这个脾气,倔强得很。
“你不有约会么?我可不敢随便打扰到你。”辛兰若无其事地说着。穆子健斜了她一眼,愣是拿她毫无办法。急忙小跑到停车的地方启动了车子,车开到辛兰身边他敞开了驾驶座旁边的车门。
辛兰偏就自己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坐到了后面。穆子健回头看了看只好无奈地关好车门开车往绿野山庄驶去。
“为什么不坐在前面?我会吃了你啊?”穆子健没好气地问道。
“我这是有自知之明,那个位置是领导夫人才坐的,我坐在那里不合适。”辛兰的话中流露出了一点点醋意。
“夫人的位置一直都给某个使人留着,可是某人却等不得,非要早嫁啊。”穆子健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往事只堪哀,孰是孰非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又何必再提?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受够了你的愚弄。”辛兰的语气有着三分指责和两分霸道。
“辛兰,以后接听我电话吧?我就求你这一件事。和你说说话,能聊作安慰。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穆子健见辛兰接受他的退一步哀求着她。
“那要看我高兴与否!”辛兰还是一副爱理不理、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就赶着你高兴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行不?”穆子健还在死缠烂打。他非要辛兰答应他不可。
“好好开车吧,别老回头和我说话!太危险!”辛兰担心地提醒穆子健。
“要想让我安心开车,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坐到我的旁边来。”穆子健借机提出了条件。
“神经病!”辛兰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说错了,我是神经错乱,从认识你那天这神经就开始崩溃了。”穆子健一边开着车一边软磨硬泡。
“真是油嘴滑舌,虚伪至极!”辛兰心里想到却再不说话,一个劲地看着车窗之外。闪烁的七彩灯,醉了霓虹。好美的夜景!车子行驶得很慢,到了江边,穆子健突然停下了车子,他回头以商量的口吻对辛兰说道:“我们下去看看江边的夜景怎么样?你看,那三三两两的行人,晚风清凉,一定很惬意!”
“好吧,但就流连十分钟。”辛兰又提出了条件。
“好,你说什么都行。我唯你之命是从!”穆子健好脾气地答应着辛兰。
辛兰下得车来扶着江边的围栏缓缓地随着人流涌动。穆子健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河里居然有人在放着河灯,辛兰稍加思索,便赋词一首《阮郎归》:
江边伫倚赏流萤,
灯如满目星。
牵牛织女叙离情,
船儿带露行。
少景致,多霓虹。
疏狂数夜风。
依依别绪恋曾经,
遥期梦里同。
辛兰的机敏与聪慧穆子健早铭记于心中,只是此刻她在怀恋谁呢?当辛兰轻吟出这首词,穆子健就醋意萌生。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她在为谁泼墨挥毫?其实在辛兰心中,她词中的男子只是一个幻像而已,而穆子健只是那个幻像的缩影。她希望能走进自己诗词中的男子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灵魂体,不计功名利禄,可以和她一起穿越时空,爱到地老天荒,爱到海枯石烂。
因为不小心,辛兰险些被前面的石块绊倒,在她身体即将失去平衡之际,穆子健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辛兰回过头来,看清楚了穆子健的五官。她的香唇上翘,鼻气袭人,看了闻了,穆子健有些难以自控,相见时难别亦难,他想借机一亲芳泽。但因是这么多年才见,虽是有那想法他也不敢造次。他太了解辛兰了,不是心甘情愿,永远都不会受制于人。
辛兰洞悉了穆子健的动机后顿时变得羞赧起来,虽然是在晚上,但是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一张脸辣的。看到穆子健期盼的眼神,她急忙让自己的身子站得平稳一些,然后挣脱开了穆子健揽着她腰部的手。穆子健见辛兰在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感到颇为失落,就这样意外的碰触好像他也等了千百年。辛兰此刻永远是他前生的情缘,今世的眷恋。
辛兰镇定下来甩过一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然后看也不看穆子健一眼就大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穆子健只是一门心思在开着车子,他不再用风趣、诙谐的语言讨辛兰欢心了。他始终在板着一张脸,没有一点乐模样。
他真不说话了,辛兰心里反倒没底了。可能是没了打趣的对象,她也觉得闷闷的。于是她打破沉默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呢?”
“突然感到很失落,失落得找不到自我。”穆子健幽幽地回答道。
“要是你急于赴约,我可以下来自己走,反正这离我住的地方也没有多远了。”辛兰还是在那凭空臆断,刺激着穆子健的神经。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我和谁约会啊?你以为我是猪啊?饥不择食?我有那么不堪么?你以为谁都可以入了我的眼么?”穆子健这回突然大声和她喊起来。
“没有就算我没说,你喊个什么劲啊?告诉你,你妻子吃你那一套,我可不惯着你!”辛兰反客为主生起气来。
“呵呵,我真拿你没办法,你看似温婉可人,不知道那脾气有多大呢。你不惯着我不完全在情理之中么?她是我的妻子,而你是我的,自然会有分别。”穆子健接着辛兰的话茬抢了个便占。
“呸!混账东西,想得倒美!停车,我到地方了。”辛兰狠狠地瞪了穆子健一眼,提醒道。
“真到了?咋就这么快呢?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哪怕听你损着、受你数落着、讽刺着、打击着,心里也是甜的。”穆子健无限留恋地说道。
辛兰听了什么都没说,车停下后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穆子健只好转过脸来,替她开车门。突然他不小心又碰到了辛兰的小手,他愣了几秒钟,不再迟疑,拿起辛兰的柔夷边放在嘴边便亲了一口。
辛兰窘迫起来,脸又腾地一下子红了。她不喜欢和穆子健之间这样暧昧,于是嘴上嘟囔道:“有病!”
“是啊,相思病,病得还不轻。你就是华佗再世,快给诊治诊治吧。”穆子健又开始贫起嘴来。
“别废话了!快开车门,我要下车!”辛兰不耐烦起来。
“你就那么急着要离开我?有再见面时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日呢?”穆子健的话透露出他的不舍和依恋。但他看到辛兰去意已决,只好打开车门看着辛兰进去了。这个绝情的女人,居然头都没回。穆子健的心里被缺憾和痛楚填满着,他连夜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而那一夜,辛兰也并未睡得安稳,穆子健的身影和音容总是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欲睡不能。
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穆子健便给她发来了信息:“辛兰,昨晚我又失眠了,想起你,便睡意阑珊。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不忍亵渎的美丽天使。只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啊。”
辛兰回复了“无聊”两个字后便关机了。甚至接连两天她都没有再开机,她不愿意让穆子健再搅乱她的思绪。那两整天的课,她上得都很认真,尽管偶尔也会走神,想起这次和穆子健再见面时他的每一句话语。但是她真的觉得该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只有那样才可以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从讲师的仪态、仪容到仪表,上台前演习了两天,唯有辛兰是最让老师满意的。主讲老师笑着和辛兰说她天生就是做讲师的料,要是不从事这行都可惜了。老师的话增加了辛兰的自信心,她学习起来就主动得多。她几乎可做到心无旁骛。
双双很羡慕辛兰的天赋,她一直在用欣赏的眼光在追逐着辛兰,可是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她突然心神不宁起来。好容易将就到下课,她就忙着打开了手机。可是重复按了很多遍电话,就是无法接通。回到宿舍里,她就对辛兰说道:“辛姐,我要收拾东西回去了。离家这两天,我感觉应该是后院起火了。要不他怎么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听了呢?老关机就是有情况。我给他妈打电话,老太太也支支吾吾。一定是那个狐狸精又去迷惑他了,他那死心眼的主儿,准是和她又勾搭一块去了。”
“双双,别老这么疑神疑鬼,夫妻双方要互相信任,你总这样把心拴在丈夫身上,你什么事也干不成。”辛兰劝慰着双双。
“老公都快让人家抢去了,我还干啥大事啊?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双双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东西。
“可是你去哪里找他呢?你又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辛兰提醒着双双。
“辛姐,忘了和你说,我老公在经营着一家网吧。那女人要是来了,准是去那里找他。他们在网吧的包间里就能鬼混了。方便得很!”
双双的话说得倒是很轻松。真是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辛兰看着双双在那忙乎,摇了摇头。
“你路上一定要小心,都这个时候了,只能是坐火车回去了。到家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别意气用事。”辛兰叮嘱着双双道。
“辛姐,我就拿你当亲姐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像你这么关心过我。我到家后就给你来电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想我都会是坚强的,自己都能够应付和处理得了。”双双说完这句话就提起箱子,蹬蹬地下楼去了。
同一寝室的另外两个岁数大的女人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多少听明白一点。一个留着五四式短发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离婚、结婚就像是在跑龙套,今天谢幕明天开演,都是在做戏。”
辛兰觉得她的话说得还比较含蓄。另一个比她岁数还大几岁的女人虽说个烫个短发,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也相当俗气。她那头发烫得都贴在头皮上,一点蓬松感也没有。辛兰甚至看到她还在往头发上抹着头油,弄得油光锃亮的,让人看了觉得很不舒服。那女人听了接起了话茬:“那可不是!现在的小年轻啊,没结婚时候就在一起骨碌。整出事了再去作践自己,那些女孩子今天做下去一个,明天做下去一个,都不拿自己当回事。到老了,都做了一身的病。”可能是因为岁数大了,她说的话也比较直接。但是都说出了现在社会的普遍现象。
有管理生活的学员来通知说:开饭了!那两个女人一听见“开饭”两个字赶忙往出走,她们说去晚了就没地方了。和男的坐在一起吃东西也不随便。一边走还一边嘱咐辛兰别忘了锁门。辛兰最不上心的就是吃饭这档子事了,她每餐饭都是马马虎虎地胡乱吃上几口,然后就回到宿舍里孜孜不倦地看着在闵老师那里借来的保险方面的书籍。
今晚她甚至不想下去了,每天都是一样的饭菜,她吃得都反胃了。一会儿要是饿了就买包方便面泡上吃吧。她这样想着就看起了书,且一看就是一个小时。好在每天都没有晚课,她的身体还吃得消。同寝的两个女人吃饭饭,溜达了几圈后都回来了。辛兰这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于是她拿过包去翻钱夹,一下子看到了手机。这才想到已经有两天没开机了。她心里猜测着,谁会给她发信息或是打电话呢?谁会是最为关心何在意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