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踌蹰、他犹豫、他紧张、他甚至有点脸红,这些让容缨觉得莫名的兴奋,是一种充满了幸福感的兴奋,她伸着手,抚向了小木,牵着,然后严肃地看着。小木一紧张,结巴问:“你……是…知道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傻啊。”容缨郑重道。
小木心一抽,挖凉挖凉滴,他曾经鼓过一千次勇气,都没有说出口来,背叛和出卖不是光彩的事,那怕出卖的是一个坏人。
又一次紧张、咽回了要说的话,容缨好奇问了句:“你好像有点怕我?”
“啊。”小木胡乱应着。
容缨蓦地脸沉了,有点懊丧,曾经留下的形象恐怕不佳,而且是无法弥补的,她摩娑着小木的手道着:“你……瞒着我什么?”
“这个……”小木想回抽手,不料容缨拽得更紧了,严肃地看着他,他嗫喃道着:“也没有什么。”
“那没什么是什么?”容缨穷追不舍。
小木眼睛一瞥问:“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你信吗?”容缨道。
“你……”小木惶恐地看着容缨,聂奇峰和李德利已经宣判,可以探监了,这个昔日老大的妹妹,万一探视,肯定会知道所有的事,那,现在这么严肃的表情就是了。
凝视,深沉而严肃地凝视,小木看到了,褪去任性的外衣,容缨比想像中要精明,戎武的妹妹,不会是个白痴,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一年多不清不楚的照顾,她无数次起疑,都被搪塞过去了,这一次,小木知道恐怕要到摊牌时候了。
“你想说什么?”容缨双眸如水的问。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小木嗫喃着,准备和盘托出了,终究到面对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好了。
“等一等。”容缨突然放开了他,同样像紧张和惶恐一样起身,她站到了窗前,背对着小木。
小木站起来了,慢慢地走到她身后,轻声道着:“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也不在乎你知道后会怎么样对我,心里压着这样一块大石头,总归不会很好受……也该到告诉你的时候了。”
“我知道,我知道……”容缨回身了,紧张地掩住小木地嘴巴,然后觉得不妥,又放开了,她有点颤声地道着:“我知道就是这样……都怪我,这么笨,老防备着你别有用心……我……”
她的喘息开始粗了,小木终于明白了:坏了,想岔了。
晚了,来不及了,容缨揽着他,窃喜地、紧张地、慢慢地把红唇凑上来了,在渐近的时候,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那微颤的睫毛,那细腻的鼻尖,那氲着香味的发丝,让小木又一次找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他轻轻吻了吻容缨的红唇,却不敢再生亵渎之心。
微凉的嘴唇,容缨在触不可及时,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很近很近的一双眸子,在怜爱地看着她,她笑了,呢喃地道着:“你追了我一年多,连吻我也不敢么?”
小木心一松,跟着全身又抽了,岔到姥姥家了,他刚想解释,那双红唇侵略地吻上来,一下子失去的淑女的风度,就像初见她时的那个霸道公主,她吻着,把整个人贴上来,仿佛要溶化进小木的身体里,她吻着,像久饿的饕餮扑向盛宴。她吻着,在湿漉漉的唇舌吸吮中,她感觉到了小木的冲动,小木的回吻,那股子幸福全化作兴奋,一个长长的吻,点燃了两人压抑已久的欲火,小木神志稍清时,容缨满面潮红,在解着他的腰带。
“现在吗?大白天的。”小木无力的抗拒着。
“好容易今天请假。”容缨窃喜地如是道,蹭声抽走了他的皮带,然后捧着小木的脸,使劲吻着道着:“呀呀呀……快点,这么木啊。
小木被撩得浑身燥热,他褪着容缨的衣衫,洁白上身慢慢凸现时容缨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肩上,小木摸着细腻、悸动、如纱如绸皮肤,他在咬牙切齿道着:“老子终究是个混蛋,想当好人都没机会。”
“我认识的都是混蛋,你是最胆小的那个。”容缨咬着他的耳朵,刺激他,话毕,她呀声尖叫了一声,却是最后一件亵衣被撕了,她像赤裸羔羊一样被小木扛在肩了,她尖叫着,拍打着小木的后背,那叫声却带着欢喜的声音。
咣,两人倒在了床上,小木支撑着,看着身下的容缨,容缨不好意思地遮住脸,然后被小木强行掰开,小木脸上青筋暴露,严肃地对她说:“你刚才说错了,你认识的混蛋里,我是最损、最坏、最胆大的那个……但我不想当混蛋了,你现在把我一脚踹下床,我马上滚蛋。”
“才不!”容缨揽住他,吻着堵上他的嘴,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黏到了小木身上。
啊~~~~~~~
一声带着痛楚、带着欢愉、带着兴奋、带着激昂的叫声,拉开了这个混蛋沉沦的序章……
……
电话,彩铃的声音响了几次都没有人接,党爱民愤然把手机拍到桌上了。
此时身处皖省,经侦局下属的一个经济案件调查组,他这种颜值的在这个环境里是另类,一大间全是专案人员,标准的配置是人手一台电脑,多数对着电脑屏幕能几个小时不动一下,他座位的对面,樊赛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是兄弟单位传过来的远程侦讯录像,她随口问道:“怎么了?联系不上。”
“妈的,这兔崽子不接我电话。”党爱民恨恨道,一说完,樊赛丽剜了他一眼,他都来不及住口了。
“先放放……你来看……这个人,张戈,曾经和王寿和是同案犯,他们正在东莞一家电子厂打工认识的……”樊赛丽认真地看着,两人像心有默契一般,各在桌子边,看着屏幕上,一位中年男被提审。
拐王王寿和曾经的同伙,介绍卖淫一案服刑期满又因伪造假护照被判八年,此时是珠海警方按皖省专案组的要求对其提审。
……
“哦,王拐啊……记得,那事我们一起做,不就介绍女工出去坐台,娱乐场老板给了几百块介绍费……出境那趟啊,那事不都查清了,他是主犯,我是从犯……”
“哦,讲清楚点?这么干的……介绍女工给的少不是,有老板就做境外生意,介绍一个给一万五澳币,不过沿海这边打工妹见过点世面不好哄,你把她们介绍出去,她们知道干什么,当地卖卖还行,让她出境外,她肯定不去……这不,王拐就想折了,回他老家,勾搭漂亮点的少妇,质量好点,出去那边给钱也多啊……”
“工厂里……那还能有什么事?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不出来找食,得累死在里头啊,有奈何谁干这个?那大部分女工还不都是打工养不活家里才干这个……哦哟,这有什么无耻的,老婆在外面卖,老公在家里做饭带孩子的都有,太正常了…”
“啊,不说这个,说说王拐……大家都叫他王拐,那张嘴厉害啊,那抵死不卖的女工,能让他说得高高兴兴当小姐去……真的,我们当时一个月介绍三两个了不得了,他十倍都不止……肯定得一直介绍啊,新人换旧人,还有干段时间的女工摸着门道,自己就跳跑了,所以这种事一直有需求啊……”
“王拐的爱好?那还用说吗,女人呗……他是自己先上了,再尼马介绍卖去,啧,老厉害了,有的挣着钱,还回来给他,真的,要不是有个女工男朋友气急了追砍他,他都不走呢……”
……
樊赛丽记着要点,脸上是一种出离惊讶的表情,她翻开了在滨海速记的要点,喃喃地念着:“初始动机、诱因,可能是父母离异,被抛弃;情场失意,被抛弃;甜言蜜语是肯定的,有女人缘是肯定的,可恰恰他的侵害对象也是女人,这种矛盾能反映出,可能他受到过女人的伤害,或者他在乎的女人被伤害过,而他无能为力……”
党爱民接着道:“那王寿和老家的查实,是正确的,王寿和是被女方家退亲的,八百八十八的彩礼钱也没退,第一次犯案,拐走的受害人没有暴力、没有性侵……诱因可能就在这儿,招远镇查到的消息是,他和对象姚玉霞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而且第一次拐卖走的,是姚玉霞的表姐。”
“这是纯粹出于一种报复心态。”樊赛丽道着:“小木这样说了,监狱服刑的后果是,他的道德水平急剧拉低,而作案水平却很快提高……到南方打工可能更受挫,他应该挣扎过,而且属于那种挣扎不出来的人,他很快和张戈臭味相投,然后以介绍女工出去从事性交易为生。”
“那动机和诱因,是完全正确的,这小家伙。”党爱民凛然道,事隔几年,对小木这个奇葩,依然是不服不行。
樊赛丽依然有点接受不了,看案情能猜到性格的事,她是头回遇见,这时候她沉浸在惊讶中不自然地问了句题外话:“党教官,这是个什么人啊?本来我觉得有点玄,可这么一查,又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诱因很明确,动机很简单,就是受了女人伤害,转而报复,甚至连甜言蜜语、女人缘、这几个词樊赛丽都重重做了记号,她的比对之下,结果出来了:准的吓人。
党爱民这时候拽了,一挥巴掌道着:“你说什么人?我兄弟啊,我就知道他成,心比别人多个眼,再狡诈的嫌疑人跟他比,都是白痴。”
“那您说,他能猜出……下落?”樊赛丽自己都不相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