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卧室里仍旧是昏暗迷朦,窗帘间那道阳光斜斜地进来,使里面多了一份眩幻的色彩。陶石贵伏在白玉玫的上猛烈地撞击着,脊背上是火辣辣的。他感觉到白玉玫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背上狠狠地抓着挠着,只要自己稍有懈怠,那手指的动作就快了狠了,他只得聚集着全部的精力向前向下,直到白玉玫的脸上泛滥出陶醉的笑容……
这是陶石贵第二轮冲击了,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仿佛觉得体下面是一团巨大的吸盘,缠绕在自己上的手脚,就像是海里的一只乌贼越缠越紧的触须。】
临近黄昏,育种站停车场外仍旧聚集着不少的游客。有的是在等旅行社安排的车子过来接他们,有的根本就是抓瞎,期盼着有出租车来。有一部份是从三叠泉景区游览后直接上来的,没有想到上面是这番拥挤的景象。
山里的黄昏,凉风浸骨,冷雾袭人。
那些由旅行社组织来的游客见没有车来接他们,一骨碌的牢泼向导游和全陪,摆出一付上帝的样子。
可是这会儿,真就是上帝来到这山里,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而那些自己出来玩的游客见他们预定好的车子都没有来,更是没有底了。年青人见状只得撒开大腿沿着公路往外面走去,岁数大些的自知十几里的公路靠两条腿走到正街上去是力不从心的,何况三叠泉几百级台阶已耗去了他们的精力,这会儿只有伸长着脖子,眺望远处的公路上是不是有那种红色的蝗虫(出租车)爬下来。
陶石贵这是第六次从育种站载客回正街上去。虽说比在街上跑车苦些,但游客出的车费高得多,差不多一趟抵得上在街上跑四五趟,所以他一下午都没有歇口气地来来去去,心里是乐滋滋的。
这一趟正好是原先住在他对门的翠花带的几个游客。
刚上车时,翠花还没有认出是陶石贵。待他转过头来同翠花谈车费时,俩人相视才笑了起来。翠花没等他开口,就说按今天的行即可。他二话不说,调转车头就往正街上驶去。
陶石贵边开车边问翠花几个月不见,到哪里去了。
“回家去歇了几个月。贵哥,我现在搬到莲谷路那边去了。好久不见,想不到你开起了出租车了,行啊。”翠花在车上稍微跟游客讲了下远处的五老锋后,便告诉陶石贵她换了住的地方。其实最近陶石贵也换了地方,他在河南路租了一间房子,门口有个空地,他好停车。
陶石贵开着车,心满意足地笑笑说:“有什么行不行的,帮别人开车罢了。”他在外始终说是帮别人开出租车的。
“那也行啊,总比当挑夫强啊。”翠花伏在陶石贵的椅靠背上,说着话气直往他颈脖子上吹,弄得他怪痒痒的。
车至芦林桥,陶石贵的呼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是白阿姨打来的。号码后面附带着一个9,这是俩人商量好的,只要有这个号就不要回机,直接去她那里。
翠花关心地问:“贵哥,是谁拷你呀?”
“一个熟人。”陶石贵仰头看了看窗外,晚霞映红了天空,天色还早,他真舍不得丢下这么好的生意,去白阿姨的别墅。但一想到她锁眉作色的样子,又有些为难,他不住叹了一口气。
“贵哥,好好的叹什么气呀?”翠花翘着兰花指拍了拍陶石贵的肩膀,说,“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茶。”
“哎哎,这位小姐,你不是答应晚上陪我们去跳舞唱歌的吗?怎么又要去喝茶?”车里一位肥胖油光的中年男人急切地问翠花。
翠花嫣然回眸,笑了笑:“是呀,老板,我先陪你们去跳舞,然后再去喝茶啦,可不可以呀?”
“那、那是……”中年男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嘿嘿地笑笑。
陶石贵打了下盘子,车子转了一个大弯继续朝前开着,说:“翠花,谢谢你,我晚上有事,改天我请你吃夜宵。”
“那好吧。哎,贵哥,你把你的传呼号告诉我,以后我要用车就找你。”
陶石贵伸手从右边的台板上的名片盒里捻出一张名片反手递给翠花,说了声谢谢。
车在庐山宾馆的主楼门前停了下来。
翠花等几个游客下了车后,把车费付给了陶石贵,说:“贵哥,这几天生意特别好,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哪天有客人要用车,我再拷你。记得哦,你要请我吃夜宵的哦。”
“那当然,再见啦翠花。”陶石贵接过翠花的钱,说。
翠花跳下车,向陶石贵摇了摇手,领着几个游客上了台阶朝大厅里走去。
陶石贵开着车刚出宾馆大门,就有几个游客拦住了他,问去不去瑞云宾馆。他将头探出窗外,望望云层瑰丽的半山腰上的瑞云宾馆的红色尖顶,有些不太愿意去。那一段路尽是爬坡费劲得很,想想白阿姨还在别墅里焦急地等着自己,便开口要一百元。谁知那几个游客根本不在乎他开的价,听他说可以去就立马拉开车门挤了进来。
陶石贵见此毫无办法,只得送他们去了。
把车上的几个游客送到瑞云宾馆后,陶石贵将车退出院子朝山下驶去,那山下的的牯岭街上的路灯已经初上了。他边开车边想赶紧到白阿姨家去,否则她会生气的。唉,多好的生意,多好的赚钱机会,随便跑跑就是钱啦,就像是弯腰捡一样。
下了陡坡快到隧道口时,他不经意地望望边的空座位,发现一个黑色的真皮皮包斜斜地滑在座椅与手刹柄之间。这莫不是游客忘了带走的皮包?他停下车把皮包拿起来一摸,里面是鼓鼓的。他没有打开皮包,心想那游客发现丢了皮包一定急得不得了,我应该赶紧返回去把包还给他人才对。想到这,他将车调转过去准备再爬一趟时,有一对男女青年敲着窗子要上车。他摇摇手歉意地笑笑,空着车又往半山腰上的瑞云宾馆爬去。
当陶石贵问明况,把黑皮包当着宾馆一位经理的面,交给那位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的游客时,他腰间的传呼机又唧唧地叫了起来。他低头看是白阿姨打来的,连忙与那位对他感激万分的游客告别,重又把车开了下去。如此这般又花了不少时间,待他敲开别墅的门时,那白阿姨满脸不高兴地站在他的面前。
“白阿姨,对不起,今天的生意太好了,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陶石贵边关门边说。
白玉玫手夹着烟,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陶石贵,冷脸冷气地说:“小陶,怎么啦,阿姨叫你过来吃顿饭都难请啊?”
“那里,刚才我把一车游客送到瑞云宾馆后,回到街上时发现他们把一个皮包拉在了车上,我赶紧又开车回去,把包还给了他们。”陶石贵笑眯眯地解释。
“哦,是这样。”白玉玫听说是这样,气也消了不少,她指着饭厅里餐桌上的菜,说,“你看看,菜都凉了。我说你最近跑车太辛苦了,正好是过节,就炖了个汤给你补补。那晓得左等右等不见人来……”白玉玫吸了一口烟,说。
陶石贵看看一桌子菜,感激地抱着白玉玫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阿姨,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白玉玫扭了扭子,说:“去去,去洗个澡,我把菜再一下,等你出来吃。”说着吸了口烟,拍拍陶石贵的脸庞,将烟在烟灰缸里摁熄后,去了饭厅。
陶石贵洗完澡出来,白玉玫已把菜好了。吃饭时俩人喝了点酒,没有说多少话。饭后,白玉玫将桌上的残羹剩菜交给陶石贵收拾,自己拿着内衣内裤去了卫生间。
把餐桌抹干净后,陶石贵把锅碗瓢盆洗了走出厨房,见白阿姨还在卫生间里泡澡,就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电视里除了领导会见便是各种会议,接着是全国各地旅游景区的繁忙景象……他看了一会儿,耳边不时传来远处的汽车喇叭声和刹车的声音,就有些坐不住了。
陶石贵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墨兰墨兰的夜空下,伏卧在东谷对面的牯牛岭上古松婆娑,怪石攒空,仿佛那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牯牛被徐徐的晚风吹醒了,正挣扎地要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