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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再稍微等上一等,时机便合适了。
    ……
    因着二月初一是清雾生辰,又是这么多年过后与她共同庆贺的第一个生辰宴,霍云霭不想她过得太仓促,索性给了她多几日的假,从沐休的正月二十五到二月初一,都允她在家歇息。
    缘由倒也好找。
    ——柳大人在宫中劳心劳力以致病倒。皇上感念她的一片赤诚之心,特许休假若干日。
    霍云霭还特意借此机会,又往柳府里送去了好些滋补的药材。
    待到二十五那天,清雾早早地就回了柳府。而于公公,则因着要送那几箱药材去往柳府,还要传皇上允柳大人休假的口谕,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挥别师父的时候,小李子与于公公笑言,听闻皇上这般的恩典后,再看到那些名贵药材,众人必然会感激不尽,谢主隆恩。
    于公公却是暗地里擦了把汗,说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近日来宫中事务繁多。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那么顺利的话,皇上遣了小李子跟去就成了。为何非要他过去?!
    果不其然。
    东西送到,口谕传达完毕后,柳府几位主子和侯府那两位在面子上走了个过场,谢过皇上圣恩。而后,就十分客气地将于公公给拦了下来。
    特别是镇远侯文老爷子。
    他本就是个急性子,忧心至极下,更是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虎目圆瞪,直截了当地问道:“小丫头前些天病了?走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的?”
    于公公既不好将事情的起因怪到清雾的头上,也不敢说那是因了陛下的关系。
    虽说面上笑容看上去好似十分自然,但他的额角,却是慢慢流下了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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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即便于公公平日里善辩,在这个时候,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觉得无论怎么说、说甚么,都是错。
    他正打算讲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过去,便听旁边响起了个娇软的声音,“不过是我贪恋夜色美,多看了几眼,故而受了点寒。和旁人哪就有关系了?晚膳过后,时间便是我自己的了。无论是谁,也无法多管我去做甚不是?”
    清雾三两句将霍云霭从这事儿上摆脱了出去,又缓步迈步上前,挽了何氏的手臂,歉然道:“娘,这次是我不对,又让你担心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在她看来,当日确实是她自己选择跑了出去,而且,还是没穿披风就这样跑远。在出了昭宁宫后,她本是记起了披风忘带,依然没有回到殿内去拿。
    虽说她随口给出的理由并非真实的,但是,确实是她自己造成了那般的后果。
    何氏原本听闻清雾在宫中病了,忧心不已。如今细细去看,女儿面色红润,比起前些日子离开的时候,还稍微胖了一点点,这便放心了许多。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好好的,比甚么都强。下一次万不可如此了。”
    当年她的亲生女儿便是因受凉而一病不起,最终夭折。因此,对于此类病症,她尤其着紧。
    清雾赶忙连连应声,答应下来。
    于公公没料到清雾竟是主动将事情全部揽下。思量了一瞬,笑着压低声音与文老爷子说道:“陛下亦很是忧心柳大人的病情。特意多许了几日的假,又置备了好些宴席上可用的物品。”
    这时候他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呈给众人看。
    霍云霭钦点的名贵药材占了两箱子。给清雾准备的衣裳首饰占了一个小箱子。另外三箱,竟是一些器皿用具。皆是举办宴席时候用得上的。制作精巧,用料华贵。
    细细算来,这些竟是比过年时候的赏赐更要名贵许多。
    柳方毅原本觉得不妥,转眼看到于公公满脸的歉然,忽地就有些想通了。
    ——过年的赏赐不过是例行的罢了。这一回清雾在宫里可是连续病了多日,自然不同。想必是陛□□恤官员,故而如此。
    按理说清雾自己造成了这个后果,耽误了当值,罚俸都是应当的。陛下居然未曾这般做,反而赐物……
    可见这一位,也不见得如旁人口中那般不近人情。
    眼看众人信了这些缘由,于公公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之前他思量过,送药材就也罢了,毕竟清雾是在宫里生了病。可是清雾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衣物首饰这类贴身之物,由霍云霭送来难免引人诟病。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提了意见。霍云霭就让他多送了些器具过来。
    衣物首饰亦是宴请时候所需之物。以赏赐宴请的各色物品为由,顺带着把女孩儿的东西送来,终归是显得不那么突兀。
    将事情处理妥当后,于公公便打算告辞离去。刚行几步,就被连声的呼喊给叫住了。
    “公公请留步。”
    文老爷子大跨着步子走到他的跟前,拱了下手,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想烦请公公帮忙解惑一二。”
    于公公便笑道:“侯爷多礼了。请讲。”
    “雾儿与文家的关系,陛下可是已经知道了?”他这话并非贸然问出口。之前接旨的时候,于公公看到他丝毫都未奇怪,他便心中有了底。只是,问明白终究更妥当些。
    “柳大人并不瞒着陛下,皇上已经知晓。”于公公笑着,意有所指地道:“柳大人行事妥帖,侯爷尽管放心就是。”
    一听这话,侯爷安心了稍许。
    之前清雾遣了人去与他们说,将侯府和她的关系暂且按下不公开时,他心里尚有些犹豫。毕竟侯府是袭爵之家,若想让清雾认祖归宗,陛下那里是一定要禀明的。
    如今明白陛下也已经知道,且默认了清雾暂且将消息压下的主意,侯爷便放松了许多。向于公公道了谢后,与他道了别。
    老爷子暗自思量着,如今清雾大病一场,陛下多许了她好些天的假期。如若清明节的时候他想带了小丫头回乡祭祖,清明节假期肯定时日不够了。不知届时去求陛下,能否得来多宽限的几日。
    待到宫里的人离去后,柳府里便将东西分了出来。
    那些药材,是给清雾的,自然留下。至于办宴席所用器具,俱都重新盖上盖子,将那几箱给了侯爷。
    毕竟那宴席是侯府张罗起来的。
    文老爷子并不在意,笑道:“侯府在这里并无宅邸,这次举办宴席,还是借了故人的别院。如今东西即使给了我,也无法去用。倒不如留在这里,待到往后小丫头使得着时,也能方便些。”
    柳方毅听闻,哈哈大笑。知晓侯爷是要将东西尽数留给清雾,也不多纠结,直接让人将那几个箱子连同装了衣物首饰的,一起送去了清雾所住的西跨院中。
    众人忙着收拾各色物品的时候,清雾却是和何氏简短商议了几句。然后将侯爷和文清岳请进了厅里。又把身边的人尽数遣了出去。
    女孩儿平日里都是带着浅淡笑意的模样。如今她秀眉微蹙唇角紧绷,神色认真郑重。文老爷子见状,便也收起了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文清岳扫一眼只剩下他们三人的屋内,反倒是笑了。他促狭地勾了勾唇角,“你倒是有心。知道哥哥这几日累着了,特意请了我进来坐坐。”
    半晌后,清雾的声音方才响起:“你倒是说说看,你这些天忙着甚么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时地抚着衣袖,明显地有些心不在焉。
    文清岳右手紧抓了下椅子扶手,唇边依然带着笑意,道:“自然是在忙着宴席之事。”
    清雾轻轻地“嗯”了一声,慢慢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两人跟前。
    她垂首静默许久,似是在积蓄力气般,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最终,在两人的凝视之下,她慢慢从袖中掏出一物。然后低垂着头,双手捧到了文老爷子的面前。
    一眼。
    只一眼,文老爷子和文清岳同时猛然站起。
    两把椅子不胜猛力,咣当两声倒在他们身后。
    平素那么镇定自若的侯府世子,此时却是一把抓起那物,紧紧攥在手心。任凭那上面的纹饰将掌心刺破,依然毫不松开。
    “这东西,哪里来的?”文清岳红着眼圈问道:“它是,哪里来的?”
    从他激动的声音里,清雾隐约意识到了甚么,讷讷说道:“我……寻出来的。”
    当日她将它给了霍云霭,少年一直将它收好,未曾丢弃。
    不知是不是和祖父兄长相认了的关系。生病之时,当年情形时常浮现在脑海。就问起了霍云霭,将东西要了来。
    她觉得,那妇人压在她的身上、将她护卫得那样紧,必然是极其爱护她的。
    想到那脖颈被砍断的妇人,想到那紧紧的保护的拥抱,清雾忽地心中涌上了极大的悲伤。
    努力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她轻轻说道:“……那一晚,我从她……发间,拔下来的。我、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那一晚,血流成河。四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那一晚,她又惊又惧。为了防身,从压在她身上的妇人那里,把簪子拔下。
    那一晚……
    那女子将她抱得那样紧。以至于她爬出来的时候,着实费了很大的气力。
    清雾慢慢回忆着,一点点诉说着。
    “你是说、你是说……母亲她,她不在了?”文清岳颤声问道。
    他听柳府的人说了,因着极致的悲伤和痛苦,妹妹的记忆有所缺失。对于那天的情形,妹妹已经记不清了。甚至连去世的人是谁,她都十分茫然。
    他不怪她。
    那么小的孩子,经历了那么血腥的场景,必然无法镇静。
    可,如今乍一得到了这些消息,让他……如何能够淡然应对!
    清雾晓得,文清岳问的便是那女子。
    虽说心里难过至极,清雾却还是咬着牙,轻声道:“她不在了。”
    得了这个确切的答案后,儒雅淡然的世子爷,终是无法抗拒心底的巨大悲伤,眼角溢出了泪。
    文老爷子喃喃自语,老泪纵横,“死了?竟是,死了?她不在了。那他呢?是了。当时那么多人,都已经死了。死了啊……”
    他们不是没期盼过。
    祖孙俩存了那么一点的期待,清雾既然活着,那么,他和她,感情那么好的两个人,或许也是活着的。
    秦大将军说,当时周遭到处都是尸身。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抱着希望,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将二人寻到。
    如今才知晓,那一切,根本都是奢望。
    他们的那两个至亲,是再也回不来了。
    清雾听着两人悲伤的抽泣声,不忍抬头去看。心里溢着无法言说的痛苦,如刀割般,将她最后的力气一点点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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